她倒是个大方的,东西放在桌上,让她们随便用。

几个人都很不可思议,总喜欢用别人东西的孔嫣居然也有大方的时候?

可能是她们目光太明显了,孔嫣恼羞成怒,哼道:“你以为我像李拾光那么小气吗?哼!”

李拾光忍不住和她争辩起来:“我那是小气吗?”

“是!”

“明明是你太极品!”

这时候的极品还不是骂人的话,孔嫣听到居然害羞地捧脸,红着脸高兴地哼哼:“你也很极品。”

李拾光:……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吗?Σ(`д′*ノ)ノ

接下来几天,寝室里的几个女生每天都疯狂的贴牛奶香蕉泥做面膜,几个人在寝室洗完澡后,一个个的尸体一样顶着一脸香蕉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每次弄香蕉泥的时候,几个人都忍不住吐槽李拾光:“你都已经这么白了,还用什么香蕉泥?”

李拾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保养护肤是个长期任务,又不是一天两天就完事的?我和你们比当然白,可是和真正皮肤白的人相比呢?”

陈香气的将她的大长腿往她腿旁一伸:“那你还想怎么样?”

军训的时候腿是在裤子里面的,都没怎么晒黑,可即使这样,她的大长腿和李拾光的腿放在一起对比,依然黑了不止一个色度。

李拾光毒舌:“那是你本身就黑!”

燕月金哈哈大笑,把自己的腿也伸了过来。

孔嫣也不甘寂寞,将腿伸过来。

有了对比她们才发现,李拾光真的很白。

李拾光对自己的白也没有太清晰的认识,她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白,谁让身边的参照物都是些黑妞。

至于照片中的自己白的发光,那是白天光线好啊。

由401寝室的人带头,女生宿舍七号楼第四层迅速的刮起了一股面膜风。

这时候大多数家庭都是普通的职工家庭,或是农村来的,经济能力有限,很少有人舍得将香蕉和牛奶敷在脸上。

大多数人是听说了黄瓜可以美白后,下去买黄瓜上来贴。

开始她们还掌握不好黄瓜的厚薄,贴在脸上老是掉,问过之后才知道越薄越好,于是傍晚回来走在女生寝室四楼的走廊里,到处都是贴着黄瓜去洗澡洗衣服的女生。

有的女生性子大咧,黄瓜掉下来动作飞快地一接,塞嘴巴里还能嚼吧嚼吧吃掉。

一周一次的例行电话中,李拾光还和李妈妈说起这件趣事,李妈妈听说她和室友们相处的好,也放心了:“性子不要太强了,一点小事没必要计较的,忍一忍就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同学,还有好几年要相处呢。”

开学几次例行电话时,李拾光向李妈妈吐槽过孔嫣,李妈妈就记住了,一直担心她和室友处不好,让她忍着点脾气。

李妈妈性格软,李爸爸虽是老好人,却是完全不同的看法:“忍什么忍?在家我都没让她忍过,没道理在外面还要忍,对待这种问题,忍有什么用?我看飞飞就处理的很好,该退的时候退,该强硬的时候就不能软!”李爸爸说:“你忍了一次,别人以后就当你好欺负。”

“爸,家里地买好了没?”

李爸爸很早就在跑买地的事,但买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国家的政策是禁止土地买卖,土地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而且土地的使用年限只有七十年,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买房,房子的使用年限只有七十年的原因。

而有些商用房,使用年限更少。

李爸爸所谓的买地,实际上就是承包土地。

听女儿问起,李爸爸原本愁着的眉头舒展开,高兴地说:“放心吧,都给你办下来了,房子也已经动工了,你六叔在这方面还有些人脉,叫了一个工程队过来,我将你拍的那些照片拿给他们,跟他们说了房子大致建成这样的风格,不要求建的一模一样,只建筑风格类似就行。”

李爸爸没有在本地叫建筑工也是有原因的,这还和他儿子李博光有关。

都怪儿子不懂事,好好的要炒什么股,自己炒股就算了,还带着苏家那姑娘炒,六月份苏家那姑娘带着钱去了深市,后来又将她叔叔伯伯喊了去,谁知道‘8.10’风波后股市大跌,几个人钱全部赔了进去,现在全都吵着让李博光赔。

李博光当初听了李拾光建议,在‘8.10’风波来临之前把本金退了出来,后来见股市行情不对,又割的即使,不仅没有赔,还赚了两万块,这事苏家那丫头是知道的,告诉了她叔叔伯伯,现在她叔叔伯伯就赖上了李博光,整天在李博光工作的地方闹,不赔钱就不走人。

李爸爸的老同学刘叔也没办法,只好让李博光暂且处理这些事,总不能因为他影响到店里生意。

偏偏李博光性子也是个犟的,而且他和李拾光一样,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们越是如此李博光越是厌恶,本来就是他们贪心,是输是赢跟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他凭什么赔钱?

为此他还和苏利琴闹了好几次矛盾。

苏家现在的意思就是,他们女儿跟着他来深市,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负责也得负责,不负责也得负责。

李博光简直是日了狗了。

什么叫苏利琴是他的人了?她怎么就成他的人了?他们之间明明清清白白的好不好?

当初他向她借身份证,她也没借给他啊?来到深市之后更是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最后反而赖上他?

然而苏家越是如此,他的逆反心理就越重,越是不愿意妥协。

苏利琴就天天在他面前哭,说全村的人都知道她跟他走了,他如果不娶她,她的名声就毁了。

这让李博光很烦躁。

他毕竟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心智也没有特别成熟,烦躁之下,就将这件事跟李爸说了,他还让李爸不要和李妈说,可惜李爸和李妈什么事都商量着来,李爸知道了,李妈自然也知道了。

他们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缠人的一家人,又顾及到对方女孩的名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愁呢。

李拾光道:“这是好事啊,你们干嘛愁成这样?”

“遇到这样的人家也真是作孽,你还说好事。”李妈妈声音压得低低的,像生怕被人听到一样:“你说被这家人缠上,你爸怎么敢将家里的事和你哥哥说,不光是你哥哥,就是你舅舅和老家那边都瞒着,除了你六叔和四伯知道,谁都没说。你四伯他们也让你爸瞒着。”

李妈妈叹了口气:“还好不在同一个县,两家隔的远,你爸也不是个招摇的人,不然别的不说,店里后面全部在扩大,也总能知道的吧?”她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小舅妈,怎么给你哥介绍了这样的人家?”

“已经很幸运了。”李拾光道:“总比结了婚之后,有了孩子了,才知道对方家人是这样的人好吧?趁现在没结婚,一切都还来得及,叫哥哥赶紧撤。”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现在人家就说那姑娘是你哥哥的人,嚷嚷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你哥哥要是不娶她,脊梁骨都给人戳断喽,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姑娘?”

“再没有好姑娘,也比他们家好吧?”

“这倒也是。”李妈妈还真的被安慰到了,“唉,不提这个,提了我就头疼。”

李妈妈又聊起别的事,跟李拾光吐槽:“你爸爸这个人,也是心大,家里又是买房,又是扩充店面,明年等新街建好,那几个店面竣工,还得再开几个店,家里都忙成这样了,你爸听说竹子湖承包到期了,居然想点子,要把竹子湖给承包了,你说他哪里来的精力去承包竹子湖?竹子湖承包下来不要人看着,再多的鱼蟹也被人偷了。”

李妈妈说着,声音压低下来,道:“你爸爸呀,他是想着你叔叔一家呢,看我们家日子好过了,就想拉拔你叔叔一家。”

李妈妈声音有些不乐意,“他给他跑关系承包竹子湖也就罢了,你叔叔是个胆小的,你爸即使把关系都给他跑通了,他也没胆子接,你婶婶又精的很,承包竹子湖那是一点两点的钱?没有十万块都拿不下来,你叔叔有钱?”

她不高兴地说:“你小舅舅这两年也不容易,他早些年伤了腰,家里家外又都靠他,两个孩子要吃饭上学……你小舅舅这些年帮我们家还少了?”

李拾光懂了。

李妈妈心里其实是不忿李爸爸拉拔他自己弟弟,却不愿意拉拔她弟弟一把,心里不乐意了。

她小舅舅其实是个有勇有谋又很能吃苦的人,无奈从小体质就弱,一直缺乏机遇。

前世小舅舅一家虽然后来过的不错,但小舅舅自己却因为早年劳作将身体伤的狠了,一身伤病,不到五十岁,头发就白了一半

李妈妈每次提到李博光和她小舅舅,都要哭一场,说她命苦,说她命硬,不然好好的,怎么她儿子瘫痪,弟弟身体也那么差,女儿也一直住院,和病床打交道。

想到小舅舅,李拾光也心疼的有些揪起来,说:“妈,你不是说爸想承包竹子湖吗?那就让他承包好了,爸爸的主要精力肯定是放在家里的店上面,没时间看管竹子湖,就让叔叔和小舅舅一起看管,他们三个人合伙,老爸出钱,叔叔和小舅舅出人,利益均分,或者老爸得四成,叔叔和小舅舅每人三成,或者老爸三成叔叔和小舅舅每人三成半,具体怎么分,看你们怎么商量。

竹子湖那么大,老爸没时间管,叔叔一个人肯定看管不过来,小舅舅身体不好,肯定没有那么大精力看管整个竹子湖,刚好三家人合伙,对外面说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奇怪钱的问题。”

第56章

军训结束后, 学校准备迎新晚会,她们寝室的三个人都收到了邀请, 学生会邀请她们三个人挑首歌来合唱, “我听说你们军训的时候你唱了一首军歌,是过去从未听过的新歌,你们就唱那个吧, 叫《当兵的人》是吧?这歌是你原创吗?”

学生会的人都是人才, 在邀请她们之前就把消息给打听好了。

李拾光摇头, “不是我原唱, 我是听别人唱过。”

“谁写的你知道吗?”学生会音乐社的学姐问李拾光。

这几年音乐社和吉他社特别火,还有些比较有个性的学长居然书也不读了, 背着吉他流浪去了。

真是有个性。

这在这个年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他们就是做了,并且引得很多渴望自由但无法抛却枷锁的年轻人追随。

李拾光摇头。

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前世这首歌是人人都会唱的街歌, 谁会注意它的原唱是谁啊。

“没关系, 就写佚名好了,你们到时候就唱这个?”

孔嫣特别没有自知之明的欢乐拍手:“好啊好啊。”

“好什么啊。”陈香拎着她衣领将她扯开, “我不会唱歌。”

“我会我会。”孔嫣探出头来乱入。

被李拾光扯开:“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到孔嫣的G点了, 她居然真的特别乖巧地:“哦。”就真的站在一旁捏着手指不说话了。

李拾光比较在意的问题是:“我们寝室四个人, 你只邀请我们三个?”

音乐社的学姐沉默了一会儿, “我回头申请一下。”

内心其实黑线不已。

找她们三个不过是为了噱头,谁知道会这么巧,这一届新生中长的最好看的三个人恰好都安排在同一个寝室。

她们寝室的另外一个女生她看了, 是一个小黑胖。

到时候三个姿态妍丽的美女旁站着个小黑胖,那场面……音乐社的学姐不敢相信。

不用问她都知道,社长是肯定不会让同意让那‘小黑胖’姑娘也上的。

陈香也说:“要是一起的话我们就上,不一起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唱歌。”

孔嫣就在二人身后:“那我也不去!”

音乐社学姐说:“那你们三人就先将这首歌多练练。”

陈香和孔嫣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但对于唱这首‘李拾光的歌’还是很乐意的。

“这不是我的歌,为避免再被人误会,我们还是唱别的吧。”李拾光当初唱这首歌是不知道这首歌还没出现,她也不想剽窃人家的劳动成果,就不想唱:“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唱歌,合在一起表演个别的节目也行,比如唱戏,我会唱越剧,之前听燕子哼了一段不知道什么戏,也很好听。”

孔嫣和陈香不会唱,还可以扮演成戏曲里面的其它角色,比如反串个男装什么的,就陈香那一米七六的大高个,反串小生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什么?”

李拾光本来是想到她这段时间每天练总教官教她的形意拳,脑中浮现出一首老歌叫《中国功夫》,心想要不三个人一边表演功夫一边唱这首歌,可又怕这首歌也没出现,到时候不小心剽窃了人家的心血就尴尬了。

唱戏曲总不会触雷了吧?

京城大多听京剧多,这时候电视机还没普及,年轻一代多是对越剧不是很了解,这个节目应该不会和人撞上。

学姐道:“你们先准备着,我去问问。”

结果四个人在寝室里掐着兰花指唱的一身是劲儿,学姐却来告知她们,只能她们三个人上。

李拾光和陈香商议了一下,为了寝室和谐,还是给拒了。

这事也没和燕月金说。

李拾光被拉歌那天一顿吼,彻底出了名,人人都知道生物科学与技术系有个美女叫李拾光,和她一起同进同出的还有两位美女,三人被大家私底下戏称为国大三朵金花。

李拾光因为皮肤白的发光,被他们私下取了个外号白莲花。

李拾光听后哭笑不得:“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我取了这么个绰号我打死他。”

陈香她们哈哈大笑,实在是这段时间她们见识了她的怪力了,别看着她长的斯斯文文瘦瘦弱弱,小细胳膊又白又嫩,实际上力气那叫一个大,估计男生掰手腕都不一定能赢得过她。

这年代,白莲花还真是一朵花,陈香她们还觉得这个外号好听呢。

“总比我那什么红玫瑰好。”陈香一脸屎一样的郁闷。

陈香相貌艳丽,性格爽朗,像朵带刺的玫瑰,大家私下都喊她红玫瑰;

李拾光她们差点没笑死。

八六年刚好出了一部电视剧叫《烟雨蒙蒙》,里面就有个白玫瑰红牡丹的,听到他们叫陈香红玫瑰,她顿时就想到那在上海大舞厅唱歌的白玫瑰红牡丹了。

陈香气的用枕头打她:“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李拾光就笑:“没办法,看到红玫瑰我就想不到别的了。”

这年头好像很喜欢给人取外号叫什么花,她记得好像就这两年,还有个关于特警的电视剧,女主被人叫做霸王花。

燕月金放下手中的书,趴在床上看着她们文艺地说:“张爱玲说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红玫瑰和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脏饭粒,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孔嫣转过头来兴奋地举手:“我!我!”

三人都莫名的看她:“你什么?”

“我是朱砂痣!”

陈香笑着拿枕头扔她:“去掉砂痣你是猪。”

孔嫣撅了撅嘴:“你才是猪!”

她气质纯美,像一朵清新脱俗的小雏菊。

所以她的外号,你们懂的。

李拾光乍一听到孔嫣的外号时,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小雏菊?那不是菊花吗?

她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外号也没那么难听了,白莲花就白莲花吧,怎么也比菊花好吧?

果然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她为自己思想不纯洁抹了把辛酸泪。

寝室的四个人,从刚开始入学时的剑拔弩张,在磨合了一段时间后,虽然还有些矛盾需要磨合,但大体上算是稳定下来。

比如燕月金在她们睡觉的时候动作很重,孔嫣喜欢不打招呼就乱动别人东西,陈香性子直,看到不爽的事情就喜欢怼,李拾光更是脾气凶悍。

但总体来说,还能过得去,基本上学习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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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谢成堂第二十五天站在汽车站外,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在大门。

他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朝着天空吐出雾蒙蒙的烟圈。

省城里的一些高校军训已经结束,他知道,她是不会来了。

她没有按照当初她说的那样,报考省城的学校。

她说她妈妈希望她当一个老师,她爸爸希望她在机关单位工作。

他以为她要么报考省师大,要么报考省大,虽然在分数线下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来省城的几率不大,可他还是怀着希望。

她终是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