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域不再说话,愣愣地看着孩子。

我没敢看他的神色,低头同孩子玩闹着。不一会儿,便没了力气。谢清运对众人下了逐客令,苏域终于清醒过来,勉强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衫上的灰,转身便走了出去。没走几步,我便叫住了他。

“苏域,谢谢你。”

苏域身体猛地僵直,片刻后,他沙哑着声音道:“不要谢我,我今日救你,只是不想便宜了你。死多容易,”他轻笑出声,“难的是活着。”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我抱着那个孩子,觉得内心里全是温暖。

谢清运坐在旁边为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孩子是九个多月生的,”我压低了声音,问谢清运,“那个叫正德的太医明显是苏域的人,他为何撒谎?”

“撒谎?”谢清运笑了,“不,他没撒谎。这孩子如今的模样,的确是七个月的。你喝的那七个月的药,一份方子是保胎的,但另一份方子,却是为了延缓孩子生长。”

听到这话,我慌张抬头,正想要询问,谢清运忙道:“不用担心,那方子只是会让孩子小一点,没有其他害处。”

听到这话,我这才放心下来。

苏域给我用真气续了半条命保住我和孩子之后,民间一时传遍了我和他的谣言,皇帝觉得有些尴尬,便琢磨着要给苏域赐婚,一连给苏域赐下一百张美人图,潜台词就是——看上谁就娶了吧。可美人图送回的当夜,苏域就一把火烧了那些画。不久之后,从苏域府里传出了谣言,苏域有虐待女人的癖好,尤其是对他亲近的女子…一时吓得盛京中未出嫁的女子人人自危,能嫁的都赶紧嫁了,就怕苏域不小心看上了她。

我听着这些消息的时候,正抱着孩子哄着他睡觉睡觉。孩子是皇帝取的名字,叫叶瑞琪。

瑞琪活泼,每天都扯着嗓子哭号,不哭的时候一双眼便四处乱瞟。这个时候的孩子还不会动,就是吵得我日夜不得安宁,一颗心都系在孩子身上,倒是什么事都忘了。

谢清运同我提起苏域来,我抱着孩子,一时之间,竟觉得是极其遥远的事,那一个如烈火一般的男人,在留下这个温暖的孩子之后,似乎便再也炽热不起来。

有时候人世间的事便就是这样。

也许你需要走遍千山万岁才能相遇,却只需要转身就能分别。

也许你很多温暖的积累才能爱上一个人,却只需要一场彻悟就可以淡忘这个人。

苏域之于我,并非不爱了,却也已不需陪伴和他的消息。我们在同一个世界相遇,在不同的世界怀念,仅此而已。

于是谢清运告诉了我这件事,我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听见了瑞琪的哭声,便赶忙转头去照顾他。

谢清运叹息出声来:“我瞧着你,不由得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呢?”

“感慨…”他思索了片刻,才找出形容来,“你居然也已经成为一个母亲了。”

“你与我一同长大的,我始终觉得,你总是跟在我身边那个小女孩。”

我抱着孩子,不由得低头笑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人为什么要长大吗?”

谢清运眼里第一次出现迷茫之色,我抱着怀里的孩子,摇着他:“为了学会幸福。”

“就像我,迈过这个坎,便好了。”

“那你幸福吗?”他问我。我内心一片安宁,抬头看着他灯火闪烁下的面容,慢慢道:“清运,此时此刻,我心常安。抱着这个孩子,有你为我遮风挡雨,我已觉得足够。”

“那就好,”他若有所思点点头,片刻后,轻笑出声来,“那就好啊。”

我没说话,看着那烛火。

我未曾告诉谢清运,我虽足够,却未幸福。因为我有那么一个只能遥遥相望的爱人。他与风险相伴,与安定相隔。然而我深知,所有幸福的感觉,必然要与安宁相随。只有在宁静中寻找到的幸福,才能使长久的、稳定的温柔。

而岁月会教会我,怎么磨掉年少时的棱角,不去想不该想的东西,不去求不该求的东西。等我不想了,不求了,这样的安定,便就是我的幸福了。

我抱着那个孩子,心中一点都不惶恐。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礼物,让我在这样忐忑惶恐的世界里,找到了唯一的支柱。

他让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我得坚强起来,保护他,陪他长大,让他成人。

我这么想着,也就去做了。我很认真照顾这个孩子,也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很少出去参加盛京女子的聚会,大家慢慢遗忘我这个人,只有在每每打起谢清运注意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位代表着谢家的皇子妃。

我与苏域的会面也很少,基本上都是在宫廷聚会之上,我带着孩子,端正地跪在谢清运旁边,而他在另一边。我们之间各种大殿宽阔的长台,觥筹交错之间,我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其实我也经常会想他,但往往在梦里。那时候我总是提着一盏灯,走过漫漫长廊,而他在长廊里跑出跑进,周边是一幅又一幅泛着光的画卷,他在画卷里哭笑。一会儿是第一次见他,一会儿是同他一起在山里烤兔子给谢清运下绊,一会儿是在青城看旭阳初升,一会儿是在火海里她越火而来…

我一遍又一遍以着这样的方式回忆他,然后走到长廊尽头,就只剩下了瑞琪站在前方,无数个他在我身后伸出手来,我却也只能尽力奔跑,冲向我的孩子。

我唯一一次单独与他相遇,是因为宫宴烦闷,我便拉着一岁多的瑞琪走出殿外学走路。他踉跄着往前奔跑,我顾着他,便低头一直紧张地拉着他两肩的衣服。小孩子刚学走路总是想走得快,我一时没有顾及,他就“砰”地撞上一个人。

黑色大理石映照出那人的身影,小孩子瞬间哭了起来,对方明显是喝多了,不耐烦地出声:“再哭老子就杀了你!”

瑞琪虽然年幼,但是大人的话也能听个差不多。苏域一吼,瑞琪当场大哭不止,苏域借着酒劲儿,一巴掌就抽了过来,我连忙抱住孩子,那一巴掌便实实在在地落到了我的身上,疼得我一个趔趄。

这时候他似乎清醒了一点,迷蒙着看我,片刻后笑了起来:“哟,是清运王妃啊,大半夜没事儿来这散步,缅怀故人呢?”

我没说话,抱着瑞琪想走,他却一把拦住我:“王妃,干吗这么快走啊?是此处风景不好吗?要不本王再送你一次,摘星楼还是其他地方,你想去哪儿?”

我掉头走开,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被他巴掌拍到的地方疼得我吸气,和这种酒醉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苏域瞧着我走远,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说着:“你不愿同我说话,我知道。但就算不说你我的事,王妃也该记得当年的谢子兰吧?还是荣华富贵的日子把王妃的心消磨透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谢子兰当年对待王妃,也算是用尽心力了,听闻王妃年幼遇难,是谢子兰亲自带人不眠不休查了多日,才找到了王妃;听闻王妃年幼喜欢一条画里的鲤鱼,是谢子兰找了全国才找来;王妃想要集市上草织的蚂蚱,丞相听说了就跑去学…”

“别说了。”听他说起这些事来,我忍不住心上绞痛,有一股腥甜之气涌了上来,却仍旧忍不住顿住了步子。他却不管不顾,犹自继续:“可惜啊,王妃又可还记得,当初那么多人让您别查军饷案,有个叫苏域的人,还特意写了封信告诉你,军饷案可查,谢子兰动不得。可你却那么固执,想要自己一路查下去。你知道为何谢子兰给你设了局,又突然改了主意吗?因为他设好了局,等你跳的时候,有人告诉了他,你是他的女儿。早在你们开局之前,谢清运就已告知谢子兰你是女儿身,为了就是让你不顾一切的时候,谢子兰能以此制衡。谁想当林婉清告诉他你是他的孩子,若他不死就是你死的时候,你女儿身的秘密,便成了他的催命符。”

“一世聪慧的谢子兰居然被侍卫当庭击杀,你不觉得有些荒唐吗?你一定知道这个案子的侍卫,是谢家人。对,”他看着我面上痛苦的神色,欢快地拍了一掌,高兴道,“谢子兰不是他杀,是自杀。他要死在大殿上,死得让林婉清知道,他死了,你可以活下去了。叶清歌啊叶清歌,”他叫着我以前的名字,语调里全是叹息,“我真替你可悲啊。你以为真的都是假的,你以为该死的,却恰恰是爱你的。”

“时至今日,”我忍住喉中腥甜,勉力平静道,“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叶清歌已经死了,民女谢萱,活得很好。”

“谢萱是个很自私的人,她从不吊念过去,因为她没有过去。”

说完,我便拉着瑞琪往前走。苏域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我,低声呢喃:“你说你没有过去,那么苏域是谁呢?苏域怎么办呢?”

“叶清歌,”他轻笑出来,“你知不知道,那年苏域一个人冲进万军火海之中救你,其实就不打算活着。如今活着,果然不如在那里死了,倒也干净。”

我勉力走着,一步,两步…直到听到这句话,我终于再忍不住,猛地跪倒在地,喉中腥甜再也抑制不住,我尚来不及用手捂住嘴,便吐了出来。

瑞琪被吓呆了,慌忙道:“娘,娘…”

苏域冲到我身前来,一把抱起我,便带着我往外冲,高喊着:“太医,太医!”

“你总是同我提往事,又有什么用呢?我如今已经是谢萱了,谢子兰死了,你也已经是清玉殿下,我总不能天天去怀念死人,也总不能再离开谢清运嫁给你。”

我闭上眼睛,眼泪全都滚了出来:“我这辈子不过求个安稳,我不怕活着,我怕死去。你若真的想报复我,大可让我去死。”

“死太容易了,便宜了你。我说过,你得活着。活着受尽磨难痛苦。”他抱着我,冲进了大殿,周边的人都被惊动,赶忙召集了太医,他在那么喧闹的世界里,轻声说了句,“就像我一样。”

谢清运冲上来,将我接了过去,抱进了最近的寝宫,苏域等人一路跟上,就像跟屁虫一样。一个宫人抱着瑞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夫给我扎着银针,同旁人道:“娘娘生产时落了病根,又长期郁结于心,伤了肺腑。日后还望娘娘心平气和,莫再有太大的情绪了。”

我闭着眼点头,谢清运拉着我,轻抚着我的头发:“不是说过得很幸福吗,怎么就不开心呢?”

“因为伤口需要时间愈合,而某些人也需时间遗忘。”

说着,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人群中注视着我的苏域。

“为了遗忘,还望不复相见。”

他没说话,呆呆地看着我,一瞬之间,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少年,慌张得不知所措。

“不复相见…”他喃喃着这句话,片刻后,竟是笑了开来,“既然这么讨厌,讨厌到见了便连命都保不住,那么便不见吧…”

说着,他音调竟带了些沙哑,用只有我和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也觉得,见了,还不如不见。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心如刀割,如今知道了,还盼莫要再受这样的苦难。”

周边是嘈杂的人声,他的声音明明这么小,我却还是听得这样清晰。我透过来来往往的人影留下的空隙看他,他也瞧着我。他那看得那么认真,那么缠绵,仿佛就是最后一眼。

片刻后,他终于转身,只是离开之前,他突然把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瑞琪身上。

他静静看着他,目光似是有些迷惑。

我下意识紧张起来。我知道苏域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就像他不喜欢谢清运一样。

他瞧着瑞琪,瑞琪歪着脸看他,片刻后便笑了。他愣了愣,一向刚毅如他的人,眼里竟也突然浮现出了一种类似柔软的神色来。他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对着跌跌撞撞的瑞琪伸出手去,我瞧他伸手,不由得大惊出声,高喝:“不要碰他!”

刚喊出口,我这才发现,苏域所做的姿势,是一个“抱”的姿势。只是他还没碰到瑞琪,便被我给喝住。他听到我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我。那么一瞬之间,他眼里交织了许多情绪,难过、伤心、委屈、愤怒,甚至还带了些不甘。然而也就是那么片刻,他竟就笑了起来。

那笑容薄凉又苦涩,配合着他的面容和微微凌乱的发,让他显出了一丝疲惫的感觉。

“这一刻我终于觉得,”他沙哑着声音,慢慢道,“我果然,再也找不回你了。”

“他长得很像你,”他面色慢慢平静下来,解释道,“我只是想抱抱他。”

“对不起…”我有些尴尬,看着他的神色,竟是有了那么些心疼。他没说什么,转头看向瑞琪,瑞琪盯着他看了半天,竟就不知死活地伸出手,跑了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角。

“爹爹,爹爹好漂亮…”

瑞琪还小,不太会说话,统一把男人称为爹爹。以前也就觉得好笑,而此时此刻,他喊出声来,气氛不由得有了那么些诡异。苏域静静地看着他,就那么看着,看了很久。

他似乎是有些难过,看着这个孩子,他竟是再也没能伪装下去,明显地散发出一种“孤单”的气息来。

他犹豫着伸手,终于是摸了摸瑞琪的头。而后不再多言,僵硬着走了出去。

我一时有些尴尬,瑞琪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身前,拉着我的手,糯声糯气道:“爹爹…爹爹好漂亮…”

我没说话,摸着他的头发。

我诧异地发现,瑞琪仔细看上去,竟也有那么点像他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同样凤眼轻佻,美艳动人。

瑞琪说得对,是啊,再没有人,能比他更好看了。

可是这么好看的人,却也不会再属于我了。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域了。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哪怕是宫宴,也是我们也是分成两段时间去,我去上半场,他让人探听到我走了,才去下半场。我不大出门,于是整整两年,我都没再见过他。

这两年里,瑞琪不比当初的婴孩,越长越像他。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同谢清运说过,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有一日谢清运想要带他出去游玩,恰巧那些时候我染了风寒,便只能让谢清运单独带他出去。孩子长得快,出去半个月,回来便变了个模样。长高了许多,也更加结实,面貌少了苏域的美艳,竟是越发像我。

我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抱着孩子亲了好几口,瑞琪咯咯笑了起来,谢清运便在一旁也笑了起来:“他快四岁了,该请个师父了。”

“请谁呢?”我有些疑惑。谢清运思索了片刻,提出一个人选来:“陈昊吧?”

陈昊是世家中如今最出彩的学士,谢清运要请他,也是不错。

如今朝中的局势,苏域和谢清运争抢多年,世家大多归顺了谢清运,苏域在文臣中虽然不太被接受,但占着兵部和几位前朝老臣,和谢清运倒也算势均力敌。皇帝多次想要立谢清运为太子,但稍有动作,第二日便看到兵部的人跟着老臣去死谏,于是只能作罢。

听小桃子说,两边每天都在斗嘴皮子,吵架。苏域嘴贱,常常直接撩袖子上阵嘲讽谢清运,谢清运一向是不理会的,要是的确被戳中痛楚——比如他从来打不赢苏域这样的事——谢清运就会为苏域做媒,向皇帝请婚。

一开始帮苏域请婚的时候,谢清运还会问我:“我这样做,你生气吗?”

我愣了愣,谢清运便解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他的,我这样做,你生气吗?”

我没说话,想了片刻,我不由得反问他:“你知道我心里有他,你不生气吗?”

“以前生气过,后来也习惯了。知道这是不能改变的事,那么不如接受。我总觉得,只要你能安安稳稳的,那么我也就足够了。”

“我也一样,”我不由得笑了,“知道他不会是我的,那么我怎么会强求?若真能娶个合适的姑娘…”说到这里,我竟有那么一丝酸涩,却还是说了下去,“那就娶吧。”

谢清运没说话,看着我,片刻后,竟是笑着说了句:“傻姑娘。”

后来,谢清运一共为苏域请婚了十三次,每次请婚完,我就觉得家门口多了几波埋伏谢清运的人马。然后就是听苏域做的各种荒唐事,什么装病、跪求、恐吓对方家女儿等等。

此时朝中虽然明争暗斗,但也还算平稳。直到皇上圣体欠佳,一时才紧张了起来。

当时瑞琪年满五岁,他不算聪慧,读书很晚,一张嘴皮子却极为利索,常常噎得大人都说不上话。

叫他练字,他草草写了过来。我批评他的字难看,他便嘟着嘴和我说歪理:“我要是字都写得好看了,还要练字干吗?”

我说:“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是认真不认真的问题,你说说,这朝廷里大人小孩,还有谁的字比你丑?”

“有啊,清玉皇叔。”瑞琪答得很敏捷很机智,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瑞琪虽然不爱读四书五经,但却偏好话本子。九岁的年纪,因为这些话本子,他成为同龄人里识字儿最多的人。这些话本子什么都有,一开始写妖魔鬼怪的我忍了,直到有天我从他枕头下翻出一本《王妃桃花朵朵开》,我终于怒了。直接让谢清运去查办了写书人。

本来,以我为原型写话本子我不太介意,但问题是,这作者把人物关系都写对了啊!

忍无可忍,让我怎么回答瑞琪对于叶清歌苏域谢清运之间关系的问题!

查办写书人这件事谢清运做得很快,盛京里的老百姓对与这件事有些不满,告到了苏域那里。听说苏域花了一天时间看了那本书,第二天立刻去刑部将写书人一年的刑期改成了五年。

我想,百姓还是太天真,他们太不了解苏域了。当然,愿意为了一个写书的人这么忙活,也证明现在大宣国家富强,百姓安康。

可当我以为大宣就要这么继续下去的时候,皇帝突然半夜急召整个太医院过去,随后就封闭了宫门,再不准他人进出。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睡在房间里,谢清运躺在另一边,搂着瑞琪。

侍卫“砰砰砰”敲响了大门,谢清运听得情报,惊坐而起。

“父皇怕是不行了。”谢清运轻语了这么一句,随后拍了拍我的背,认真道,“听好了,不管外面传来什么消息,你绝对不能走出王府。现在盛京只有我的王府对于你来说是安全的,不要拖累我,明白吗?”

我微微一愣,他转身下床,我猛地拉住了他的手:“一定要赢,知道吗?”

谢清运点了点头:“明白。赢了我不会为难苏域的。”

说完,他俯过身来,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再次重复:“我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