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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了?”他指的是刚才琵琶女当着她的面死去的场景。

要知道阿善曾经在锦州城时,因为那小贼的惨死,可是窝在他房间中做了几晚的噩梦。

阿善摇了摇头,“不太怕了。”

容羡刚要夸阿善有进步,阿善就歪了歪头道:“在角斗场时比这恐怖的场景太多了,我都亲眼看过一群狼把一个男人撕裂,也有被一爪子刺穿心脏的人,我觉得我在那里已经把我平生所有的噩梦都做完了。”

容羡沉默了一瞬,捧着阿善脸颊的左手微微加重,阿善喊了声疼,很快躲开了他的触碰。

容羡说:“如果当初你不选择逃跑,就不会进那种地方。”

阿善淡声一应,她点了点头,颊边露出浅浅的酒窝,“所以我说我不逃了呀。”

“容羡,虽然咱们彼此都挺讨厌对方的,但我觉得咱们还能互相陪伴对方很久。”大概是不太满意自己这句话,阿善帮容羡包扎完伤口后收回右手,她往下拉了拉袖子又补充:

“不对,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到底有多久,容羡不知道。他只知道阿善在说这话时漫不经心没有半分诚意,她的眼睛中也没有对未来很久很久后的期盼,就像是在麻木的重复这句话,带着种挣扎的感觉。

大概……她是真的讨厌他,真的不想同他在一起吧。

可怕的是容羡自己竟有些期待他身边有阿善陪伴的‘很久’,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心闷,眼睫垂了垂,容羡漠然对阿善道:“我有说过我很讨厌你吗?”

不等阿善回话,他就起身推开房门,让修白帮他备好酒水和吃食。

“你刚才没吃饱吗?”漫长的宴席中阿善就只剩下吃了,说起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多看容羡。

酒菜很快端入了房间中,阿善整理好药箱后往桌边一扫,她惊讶道:“你怎么还喝?受伤的人要少喝酒。”

容羡自顾自倒满了一杯酒,好像是将阿善的话听入耳中了,他倒满酒后并没有喝。

轻敲了敲桌面,容羡示意阿善靠近,他将酒盏往阿善面前推了推,“你喝。”

阿善毫不留情拒绝:“我不想喝,我也不喝。”

“不喝一会儿你要是疼了怎么办?”

阿善见容羡面容白皙脸颊上没有红晕,她吃不准他到底醉没醉,“什么疼?”

容羡看着她吐出三个字:“你会疼。”

抓着阿善的手臂将人带坐到自己怀中,容羡端起那杯酒含入口中,然后拖着阿善的后脑轻覆唇.瓣,醇香在唇.齿.间蔓延,阿善挣扎着咳嗽,嘴角流出透明的酒液。

“你——”阿善要恼,张嘴的功夫就又被容羡灌下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阿善咳嗽的越来越剧烈,却被容羡又连续渡了几口酒。

“醉了吗?”停歇的功夫,容羡任由阿善咳嗽着伏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阿善有一点点头晕,她被气的浑身发烫喉咙难受的厉害,咳嗽中还不忘恶狠狠回:“没醉!”

容羡闻言捏起阿善的后颈后仰,他凑近端详着阿善的面容,温软的呼吸中酒香浓郁。他见阿善眼睛清澈明亮过于清醒,笑了笑去亲她的唇角,压低嗓音轻语:“没关系,你很快就会醉了。”

容羡知道阿善不会喝酒,所以他让修白带来的并不是烈酒,但后劲儿却足。

轻轻吸了吸阿善唇上残余的酒液,容羡低低唤她:“善善……”

“你说你会陪我很久很久。”

他抱着她一点点亲着,多日来的郁气似乎随着几个简单的亲.吻都开始消失。容羡还想起阿善曾说要让他对她好一点,他的呼吸从她的脸颊喷洒到脖间,嗓音越来越温柔:“我会对你好,所以你乖乖的。”

不要再说讨厌他,不要在对他敷衍漠视,更不要用那种麻木绝望的态度面对他。

容羡今日的气来源于阿善前几日对他的疏离冷淡,他想着二人成婚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圆.房了,紧抱着阿善,容羡承认他因为独情蛊的作用越来越不讨厌阿善,似乎还变得还极为喜欢她。

将人压倒在床榻上时,容羡又亲了亲阿善的眼睛。

阿善的意识有些朦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听到耳边一直有人让她抱紧他,她本能按照命令去做,呼吸逐渐变得困难,直到凉风袭来,她心口处的烙伤一痛。

“容羡!”阿善吃痛后总算变得清醒几分,她开始奋力推拒容羡,容羡握住她的双手上压,气息落到那处结痂的烙印处。

图腾似的容字因为是被生生烙上,所以那处黑红并不算好看。但容羡看得出这上面写的是个容字,呼吸加重时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幽暗,容羡指腹按在那处烙伤上,此时他冰凉的体温已经恢复热度。

“容羡,你放开我!”阿善要疯了。

她被容羡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吓得一直发抖,承受不住她哭了出来,容羡眼眸稍微恢复清明,他去擦阿善的眼泪,“哭什么,弄疼你了?”

就说阿善应该多喝些酒,他就怕她哭的这么可怜。

阿善这会儿浑身泛红发抖的厉害,她想要去打容羡打不到,哭泣中她就一直骂他,容羡静静听着,黑眸一直盯着她看。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忽然打散一室闷燥,容羡因这突兀的声音直起身体,他听到外面男人雅声询问:“世子妃在吗?”

“谁?”容羡嗓音沙哑的很性感。

门外男人顿了下才开口:“在下易安,家父知世子妃刚才在宴厅上受了惊吓,特来让安过来看看。”

隔着一扇房门,阿善头发散乱披在床榻上,抽泣声不止。在容羡放开她时,她一骨碌爬起来躲到墙角,拉起锦被将自己浑身包裹。

易安大概是听到门内的声音了,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着,他盯着那扇门淡淡问:“世子妃好似哭了。”

门内的人除了抽泣声没有半分回应,他眯了眯眼睛,挑眉问:“世子需要在下帮忙吗?”

容羡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抿唇看着哭的特别可怜的阿善,憋闷中心火难下,他对着易安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沧海城不同于荣国其它土地,它所在的地方独立称主,与沧海后的北国相邻,就连荣国的皇帝见了沧海城主都要给几分面子。

远处乌云又压至沧海城,空气中潮湿的气流加重,易安站在门边轻轻打开折扇,他离开时听到阿善抽噎喊着‘你别碰我’,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易安停在原地。

阿善狠狠打了容羡一巴掌,她去推他受伤的手,“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今晚该醉的人到底是谁呢?

容羡本来是想让阿善醉的,然而喝醉的人却是他。

事实上容羡并没有醉,醉的人就是阿善,然而阿善的心没有醉,容羡的心却醉了。

吱——

一盏盏灯笼随着夜风的掠过熄灭,容羡推开房门时看到易安正站在不远处。

视线相对时,容羡拢了拢身上散乱的衣服,缓慢擦去掌心被阿善打出来的血迹;易安将折扇重重扣阖,灯笼熄灭后他全身都隐在黑暗中,对着容羡‘恭敬’行礼,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抬步离开。

“可以准备了。”走到无人的暗影,本就低清的嗓音变得更轻更缓。

风扬起易安的墨发,他抚了抚自己眉间那莫须有的红痕,低低喊着善善的名字。

“我早就说过,你不该入皇城。”

你若是一直待在佛岐山上该多好。

第110章 喜爱娇妻十

“……”

阿善在床榻上蜷缩了半夜都没敢睡, 等到后半夜天微微亮起,她听着门外走廊依旧没什么动静, 才敢阖上眼睛休息。

今晨天明的并不敞亮,外面天空乌云密布。

阿善反反复复醒了多次,每当门廊外传来脚步声她就会惊醒, 虽然等容羡走后她吃过醒酒丸了,但这会儿她头疼的厉害,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又有脚步声走近, 阿善将脸埋在锦被中缩成一团。这次的脚步声并不是路过, 来人停在门前敲了敲房门,阿善身体绷紧,直到发现来人不是容羡才逐渐软化。

“世子妃醒了吗?”敲门声不急不慢, 男人的声音淡雅平静。

阿善抓紧锦被,在听清说话的人后并不想回应,门外的人又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含着分笑意悠然开口:“没人么?没人我可就进来了。”

“不准进!”阿善赶紧出了声,只不过声音微哑有些无力。

门外人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原来世子妃在房中, 我还以为您随世子都出去了。”

容羡不在城主府?

阿善总算是松了口气, 捡起榻上的衣服穿好, 她站在铜镜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 使劲搓了搓不仅没有搓掉,反而把颜色搓的更鲜艳了。

混蛋!

阿善一想到昨晚的场景就冒火, 容羡仗着她不清醒, 除了最后一步, 他几乎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直到此刻,阿善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还充斥着他的气息,要不是因为门外还有人等着,她一定要先洗个澡。

吱——

阿善整理好自己后推开房门,门外易安听到声音侧颜,他斜靠在城墙边,手中的折扇抵着眼尾,在看到阿善苍白的面容后,眸中暗光闪过,“世子妃昨晚睡得可还安好?”

阿善不信他昨晚敲门时没察觉问题,颊边的酒窝很浅出现,她碰了碰自己垂在身前的头发,“自然安好。”

其实阿善睡得好不好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尽管她衣衫整齐,但满脸的疲倦遮掩不住,苍白的脸上眼睛微红,惶恐不安的情绪明显。

忽然一大阵风吹来,阿善身前的头发被风吹起,易安展开折扇往脸上挡了挡,在阿善慌忙去抓头发的时候,易安看到她白皙的脖颈间红印点点。

“你找我有事吗?”阿善赶紧拿头发挡好。

易安唇边的笑容一凉,他的目光从她的脖间落到脸上,淡淡道:“对于昨晚的意外家父很不安,他担心世子妃受了惊吓,特意让我领着世子妃去沧海城里逛逛。”

“不用了。”阿善哪还有心思出去逛,如果说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容羡,那么这位易安少城主就是第二人。

他和子佛实在太像了,像到她都怀疑这位易安就是子佛的伪装。

在易安离开时,阿善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抓了缕他的墨发,易安停下脚步扭头看她,阿善很快将手垂下,故作淡定回房。

“……”

自昨晚容羡出去后,他就像是消失了般一直没在出现。

阿善沐浴完后总算是舒服了些,她再次从房间出来已经到了上午,修白见她出来赶紧跟上,阿善停下脚步看他:“别跟着我。”

修白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他第一次没有呛她,乖乖站住后他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和爷吵架了?爷昨晚离开时表情好吓人。”

“昨晚你做了什么?”

阿善眼睛气的发红,“什么叫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主子做了什么好事!”

她为了遮掩脖子上的痕迹,手抓着身前的头发几乎就没放过。

激动之余她的手从头发上落下,修白隐约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瞬间睁大了眼睛。

“别再跟着我了!”阿善转身就走。

修白张了张嘴又往前跟了两步,他不自在道:“我要是不跟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还能往哪跑?”

阿善走的飞快,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我又有什么底气敢跑。”

她这还没跑都快被容羡拆骨生吞了,她要是跑了把那狗男人惹怒,他发起疯来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她该怎么办?

昏暗的天空让人心生绝望,阿善已经不想在看到容羡了,偏偏还没法子逃走。有一瞬间她想还不如豁出去给自己一刀,她死了就能摆脱如今的困局,说不定还能逃离这个世界。

困局……

阿善心念一动,忽然想起老道士之前对她说的话,要想摆脱困局,可以多在雨天出来走走。

抬头看了眼布满乌云的天空,阿善下了决定。她去找南宫复时,南宫复正在房间中检查药箱,听到声音他抬头往门边看了看,“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沧海城如今遍处灾民,很多百姓的房子都被洪水冲毁,阿善这几日同南宫复都在帮灾民看病。

今日阿善不准备随南宫复出去了,如今沧海城的积水已经逐渐下降,她想要趁着雨天出去走走。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你出去记得带伞。”南宫复倒也没阻拦她。

他似是看出阿善情绪不佳,几次欲言又止后,他叹了口气:“昨天我无意间同世子爷提起千年血炼莲的事情,谁知他听后大半夜就跑去了北山林,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了。”

北山林深不见底,是比青山林还危险的地方。

阿善并不想听到与容羡有关的消息,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同南宫复又聊了几句想起一个问题:“先生,你说这世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的头发改变颜色?”

这要是在现代,改变头发的颜色只需要一瓶染发膏,可这里不是发达的现代。

子佛与正常人有异,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他的头发是天生银白。

“改变头发的颜色?”南宫复好奇的挑了挑眉,他云游多年闻所未闻,好笑道:“人都是生来黑发,有什么人会想着改变发色。”

“难道是容颜不再的老人?”可若是一张苍老的脸配上一头黑发,那大概会被人称之为妖吧。

阿善换了种方式问:“那先生可知这世间有谁会生来白发?”

南宫复摸了摸胡子,他想到一个人:“前些日沧海城的祭祀大典你看了吗?我听说那叶迦族的大祭司就天生白发,似魔近妖,总之是邪门的很。”

阿善默了一瞬,其实那日自她看到大祭司出场,就差不多猜到了那人是谁。

子佛天生银白发色,又对叶迦族的情况了如指掌,何况他手中还曾有叶迦族的圣物独情蛊。他若不是叶迦族大祭司,阿善是真的不信。

但现在的问题是,大祭司祭祀时,易安虽然没在场,但很多人都看到他在城主府,当晚她就有看到过易安出现,所以若是易安是子佛,他是如何能在银白和黑的发色间快速的来回转变。

最重要的是,天生银白很难上色。

阿善最终没有从南宫复这里得到答案,回房的路上还遇到了易安。

他倚靠在城墙上正在同李大人、王大人说话,在看到阿善时对她微微一笑,阿善快速回到房间,在自己贴身的小药袋中装满了药,还拿了两柄防身用的匕首。

不管易安到底是不是子佛,阿善都感到了浓浓的不安。她回房后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阿善撑着伞出城主府时容羡还没有回来,阿善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危险并不敢乱走,只在城主府四周转了转。

老道士只说让阿善多在雨天出来走走,可没说要让阿善往哪儿走。

想事情想得太入迷,阿善藏在袖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她弯身去捡时只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不远处,她定睛一看,是一枚细长的银针。

是谁?!

阿善脊背一凉,直起身朝身后看去。

她因为害怕被子佛追杀,所以是走在人流很多的长街上,她回头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掉头想回城主府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阿善被吓了一跳,挣扎间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是我!”修白头上戴着笠帽,说话的声音略微低沉。

阿善见到是他才放松警惕,他拉着她往另一边跑去,“这里危险,跟我走。”

因为下雨的关系,街上人人撑着伞遮盖视线。阿善并不知道在她跟‘修白’跑时,不远处偷偷跟着阿善的真修白‘咦’了一声,他赶紧吐掉口中的草,边追边喊着顾善善的名字,却很快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住。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阿善跟着‘修白’越跑越远,渐渐离开热闹的街道。

眼看着他们一路往北跑到了郊外,阿善心中疑惑越来越重,她喊着修白的名字,“外面这么危险,咱们不应该回城主府吗?”

修白始终没有理会她,阿善渐渐察觉到问题,她脚步一停去甩‘修白’抓着她的手。

“你不是修白!”

修白对她的态度一向不好,但他对她向来是有问必答,还特别的聒噪。

如果这人真的是修白,他在发现她出现危险时绝不可能这般安静,肯定会一路奚落着她嫌她麻烦,绝不会像此刻这般安静。

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假修白也没再伪装,他见二人已经跑到无人的地方,丢掉笠帽就要去抓阿善。

阿善反应很快的逃开,但她毕竟不是练家子,那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就要往她心脏捅,好在阿善发现问题后提前在手中抓了一把药粉,在假修白高举匕首时,她将药粉往他脸上狠狠一拍,那人很快大叫着放开了她。

“咳咳。”阿善倒在地上剧烈咳嗽着,手臂被划伤了一大道,她没空理会爬起来就跑。

“我要杀了你!”

这毕竟是雨天,阿善的药粉并不能阻拦假修白太久,她逃跑时听到背后男人传来怒吼,她不敢停歇的跑在雨中,已经完全失了方向。

跑着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善眼花了,她竟然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容羡的身影。

一晚不见,容羡身上的衣袍染血有些破烂,他手中持着一柄长剑正缓慢走在雨中,看到阿善忽然出现,他眯了眯眸停住脚步,将左手往后藏了藏,声音冷冷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阿善正要说话,雨声中好似有嗡鸣传来,容羡神情一变,拉着阿善的胳膊快速转身。

雨幕下白色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银白的发在斗篷中露出几缕,子佛的剑在与容羡的剑碰到一起后稍微退离,他看着二人缓缓笑。

“真是巧。”

雨中子佛的衣袍轻轻飘着,他的目光在落到阿善身上后有稍许柔化,温柔道:“本来是想直接要了你的命,如今你们凑到了一起,倒是可以二选一了。”

子佛是看出容羡身上受了重伤,低笑间他的声音越发温柔。

“善善,或许你有机会活下来了。”

如果能顺利解决掉容羡,他自然是想让阿善活着。

第111章 疼爱娇妻一

“……”

容羡受了伤, 根本就敌不住子佛的攻击。

没过一会儿, 他就落了下风, 阿善见他胳膊上被连砍两剑,清楚他撑不了多少时间,就在自己的药袋中翻了翻, 冲着子佛撒出一大片药粉。

“容羡快让开!”阿善说完这句话,就调整好呼吸喊了‘子佛’一声。

雨珠砸在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迷雾袭来时, 子佛听到阿善软软的声音。

不带愤怒,不带恨意, 她轻轻缓缓的两个字就如同她在佛岐山上数次喊他的模样, 子佛下意识朝阿善看去——

白雾在雨中散的很快, 呼啸的厉风越来越近, 当他看清扑面而来的匕首时, 堪堪避过但还是划伤了脸颊。

“快走!”容羡抓住机会拉起阿善的手就跑, 闪身又进入身后的北山林。

雨下的越来越急, 子佛拎剑站在原地未动。

在雨水的冲刷下, 从他伤口流出来的鲜血顺着脸颊落在下巴上。子佛抬指轻轻一擦, 指腹上的血被很快冲掉, 他望着阿善消失的身影轻轻喃:“自从出了佛岐山,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出手伤我……”

偏头看向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子佛更是颤着肩膀笑了。

瞧, 就连她投掷过来的匕首, 都是他曾经送给她的。

“主上!”

雨幕下快速行来几人, 其中一人眼眶发红与修白模样一致,他撕去人.皮.面具后迅速跪倒在地上,惶恐道:“属下办事不利,求主子责罚!”

“无妨。”子佛转了转手中的剑。

这要是以前,这人早就没命了,不过今日要多亏他的失手,不然他可能就要失去一个让善善活下去的机会。

“进去搜。”

随着子佛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人四散入山林。

北山林深不见底,越往深处走里面的荆棘毒物就越多。容羡重伤在身她带着阿善跑不了多远的,子佛想到这些拎着剑缓步往山林中走。

“那么……”低低含笑的嗓音在雨中漫开。

“猎.杀开始。”

善善你可要好好活下来啊。

“……”

容羡带着阿善在山林中一路前行,潮湿的土地松软铺满落叶,踩在上面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阿善的手臂被容羡拉扯的很疼,他似乎没注意到她受伤了,抓着的地方刚好是她受伤的位置。

“咱们这样一直跑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容羡不答。

他一手抓着阿善,一手用剑去拨开四周的植物荆棘,两人越往里走杂草越多,道路就越难走。

阿善忍着疼痛跄踉着又跟了几步,后来她实在跟不上容羡的步伐了,慌乱中踩着一截粗树枝前滑。容羡闷哼一声也停下脚步,微弯着身吐出了一口血。

是浓浓的黑血。

“你中毒了?”阿善见容羡似要站不住了。

容羡松开阿善去擦自己唇角上的血迹时,才察觉自己手掌中的黏腻。

扭头去看,他才看到阿善胳膊上蔓延的血污,刚才他抓着她的伤口跑了这么久她都一声不吭,容羡冰凉的视线变得暗沉,他哑声问:“你不知道说吗?”

似乎自昨晚一别,容羡就又恢复成曾经高贵冷傲的世子爷,他现在对阿善的态度极度的冷漠厌恶。

阿善的袖子已经被血水尽数染红,她现在没心情和容羡去计较太多的问题。这个时候若是他们避不开子佛,很可能都死在这里.

想到这些,阿善去扶容羡:“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不用你碰我。”容羡撑着剑起身。

阿善闻言落在他衣袖上的手很快又缩了回去,容羡见她这样表情就难看了。

“跟我来。”

直起身体,目光在山林中搜寻了一圈,容羡拨开左侧的杂草换了个方向走,阿善见地上的黑血已经被雨水冲刷掉,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往前走。

容羡消失了一晚上,正如南宫复所说,他是来了北山林。

阿善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石洞,石洞的周围覆盖着大片大片茂密的植物,阿善随着容羡拨开杂草躲进去,洞内刚好能藏下二人。

容羡似乎是受了不少伤,他的身上不仅仅是有子佛留下的剑伤,还有擦伤划伤以及动物撕咬留下的痕迹。

两人坐下来后,容羡就在沉默处理自己身上的伤痕,阿善这才发现他脚腕上也受了伤,像是被荆棘纠缠卷扯过的痕迹,皮肤上还留有许多倒刺。

容羡像是感觉不到疼般,面无表情去拔脚腕上的倒刺,阿善看不下去了,她蹲到他面前按住他的手,“我来帮你处理吧。”

子佛这次出来是为了杀阿善,他杀她不需要使毒,所以这次能遇见容羡完全是意外收获。

也幸好容羡中的是毒荆棘的毒而不是子佛的毒,不然他这条命阿善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阿善刚要去解自己的药袋,容羡就再次拂开她的手,声音比外面的雨都要凉,他说:“不需要。”

“顾善善,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只不过是一夜,这人对她的态度竟变化如此之大,阿善愣住了,她蹲在他面前有些无措的看着他,要不是二人此时在逃命中,她绝对会离这人远远的。

真当她昨晚的气过去了不同他计较吗?

容羡似乎极厌恶她这副样子,抿着唇角不愿在多看她一眼,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直接扔到了她的身上。

“给我吃了它。”轻飘飘的一株花从阿善身上掉落在地。

阿善低眸去看,发现那花通体暗红花开的妖娆,笔直的墨绿根.茎上没有一片叶子,还有淡淡的花香传出,阿善越来越觉得这朵花像极了佛岐山上的那一朵。

这是——

阿善缓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花,她听到容羡冷淡道:“南宫复说千年血炼莲有可能解开独情蛊,不管它到底能不能解,你都给我吃下去试试。”

阿善数了数血炼莲上的花瓣,“这不是千年血炼莲,只有百年。”

“百年?”容羡眸色一戾。

为了能找到千年血炼莲,他独闯北山林受了不少伤,在摘它时还险些掉下山崖。

“不管它是百年还是千年,你都给我吃下去。”容羡说着剧烈咳了几声,又咳出一口黑血。

毒荆棘生长在森林暗地,虽然容易被解毒但毒性强烈。阿善见容羡受伤的脚腕开始发黑,她想要帮他看看,但容羡根本就不让她碰。

“容羡,我曾经吃过千年血炼莲,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瓣,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血炼莲并不能解蛊。”

连千年血炼莲都解不了的蛊,区区一朵百年血炼莲又如何能解。更何况,阿善服用的那朵千年血炼莲,还是用子佛百毒不侵的血来喂养的。

“解不了么?”大概是失去力气了,容羡闭了闭眸背抵在身后的石墙上,他低低笑起来时带着无尽的讽刺。

阿善藏在袖中的右手动了动,她站起身往后退了退,确定容羡已经没力气拿剑了才开口问他:“你就这么想解掉独情蛊吗?”

容羡薄唇轻轻勾着,他看着阿善的眸子很黑很沉,里面似有风暴席卷。

“我已经受够了它的控制。”

独情蛊让他变得不再像他。

昨晚的事情,容羡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想要得到阿善了。

阿善狠狠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时让他彻底清醒,他很愤怒,甚至很想就那么掐死阿善,可当他看到阿善揪扯着被子愤恨盯着他时,他手臂沉重到什么怒火都消散了。

她哭了啊。

她不想让他碰,她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堂堂纵横朝局的南安王世子竟然会落荒而逃。多么可笑,他娶回家的世子妃竟然还排斥着他讨厌着他,可是明明,最先招惹他的人就是她。

容羡觉得自己最可笑的是,他挨了阿善一个巴掌被赶出了门,竟然还想着抱抱她让她不要再哭了。

闭了闭眼睛,容羡已经不想再回忆起这些。他不能再被独情蛊控制了,也不想在被阿善左右情绪。

就像此刻,明明他嘴上排斥厌恶着阿善,可是当看到阿善真的远离他不敢触碰他时,他心里暴躁不减,只会越加的难受心闷。

一阵风吹来,树林中的植被跟着沙沙作响。

阿善淋过雨后浑身冷的厉害,她想她是明白为什么老道士要让她在雨天出来走走了,原来他早就算到了她今日一劫。

的确,也是时候对一切做个了结了。

“容羡。”

阿善重新走到容羡面前,她见他一身白衣已经破烂污脏,垂在剑旁的手好似完全失去了力气,于是问他:“你现在动不了了对不对?”

容羡抿唇看着她,他目光冷冷下意识将手覆在了剑上,语气阴戾。

“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