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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容羡几步走到阿善面前。其实他早就猜到了阿善无法接受,但没想到她会反应如此激烈。

将她的双手控制住,容羡强制性把人抱入怀中,不准她伤害自己。阿善挣扎着他不让他碰,她哭的厉害,最后发狠的咬在容羡的肩膀上,容羡僵着身体没动,任由她咬。

“只是刺了一个字而已……”

容羡再也说不出强硬的话来了,他拍着阿善的背轻喃:“就只是刺上了我的名字,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阿善哭的像是要背过气,扰得容羡心情俱乱,向来杀伐果断从不后悔的人,竟生出一种后悔的情绪,他开始质问自己,他真的做错了吗?

“善善。”

容羡始终得不到答案,所以他低下眸子去问阿善:“你还要不要离开我。”

阿善有些缺氧了,她嗓音沙哑着再也听不出以往的娇软。抬起苍白的小脸,阿善唇上沾染着容羡肩膀上的血,一字一句回道:“我要离开。”

“像你这样的人,我顾善善就算死了都不会喜欢。”

容羡被她刺的浑身都疼,怎么呼吸都觉得难受。

“……”

阿善的情绪波动太大,她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浑身软的再也提不起力气,容羡将她抱回榻上,点燃了屋内的熏香。

清清淡淡的香气并不难闻,但不知怎的,阿善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热。容羡见她的手腕已经被勒出红痕,抓着她的手轻柔帮她将绳子解开。

双手获得自由后,阿善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容羡只轻轻一按她人又跌了回去,轻哼一声,阿善感觉容羡刚才碰过的地方开始酥酥麻麻的发痒,她抱着自己弓成虾米,很快察觉到不对。

“你做了什么。”阿善身体越来越热,苍白的脸颊很快就红了。

容羡见时间差不多了,他缓慢脱去身上的外衫,声音低哑道:“只是不想让你太痛苦而已。”

容羡从不是君子,他奉行的向来是喜欢就要得到,得不到就要毁掉,既然阿善始终不愿接受他,那他不介意先得到她的人。

得不到她的心没关系,只要她人还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身上越来越难受,阿善的手指抓着锦被,控制不住扭动闷哼。床榻下陷时,她的身体不由想要贴近,有冰冰凉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阿善如同猫咪般轻轻蹭过,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抓着容羡的手按在脸上。

“别碰我——”阿善一个激灵回神,甩开容羡的手往后躲。

容羡冰冷的手被阿善抓过后滚烫发热,他静静看了榻上的人片刻,伸臂将人搂过抱入怀中,阿善软成一团,任由他托着自己的后颈亲.吻。

“是你逼我的。”低低的声音贴着耳畔传出。一吻过后,容羡撩开她颊上的头发亲她的眼睛,阿善摇着头想要躲开,然而身体却控制不住将他越抱越紧,甚至心中横生出一种把人扑倒的念头。

熏香越来越浓郁,房间中也越来越暧.昧。当阿善再次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双双倒在榻上,她窝在容羡怀中紧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唇轻蹭过他的脸颊,僵直住不动时,容羡搂着她的腰身揉了揉,将她身上碍事的衣服扯下。

“怎么了?”容羡不知阿善这是又清醒了,他翻身调转姿势,擦去阿善眼角的泪痕,动作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阿善眨了两下眼睛,眼角又有一滴泪水滚落。

容羡感觉阿善像是水做的般,无论怎么哄都哭不够。避开她手腕上的勒痕,容羡抓住她的手按压在床榻上,他又吻了她一下,俯身低声道:“可能会疼,忍一下就过去了。”

阿善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了,她呜咽着颤抖,见容羡是铁了心不肯放过她了,她软着声音喊他的名字,喊得急促又委屈。容羡赶紧松开她的手,揽过人哄:“乖,怎么了。”

阿善雾蒙蒙看着他,她主动去搂了容羡的脖子,窝在他的项窝中低声抽噎着:“……我怕。”

“没事,总会过去。”容羡安抚的拍打着她的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善紧咬住唇瓣保持清醒,完全忽视他温柔的安抚。

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就算阿善此时身体渴.望的厉害,她也不允许容羡得逞,目光直直落在容羡发上的玉簪,阿善含着冷笑又软软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快速抽出他发上的簪子,狠狠的往自己手腕上划去……

熏香散尽,房间中被浓烈的血腥气覆盖。

阿善手腕上的血滴落到容羡的后颈,浸湿他后背的衣衫。

无力跌回床榻,阿善染满血的手腕垂落在床铺上,她迷蒙笑着告诉容羡:“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

“永远……”

阿善是下了狠手,若不是容羡的玉簪不够尖锐,等到大夫赶来时看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自阿善昏过去后,容羡环抱着阿善就没松过手,他披头散发坐在榻上,衣衫凌乱满是血迹,怀抱中原本温热的体温变得比他还凉,无论容羡怎么暖也暖不热。

“你不能死。”容羡轻轻蹭过阿善的脸颊,玉簪掉落在地碎成几段。

他眼睛疼得厉害,心中的戾意翻滚让他恨不能将阿善圈死在怀中,可他更怕自己抱得紧一些,阿善会痛。

她不能再痛了,容羡舍不得让她再痛。

手指僵硬动了动,容羡轻握着阿善缠着白纱的手腕,刚才一幕幕的场景闪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会彻底失去阿善。

“你不能死。”

“你不可以离开我。”容羡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阿善不会离开他,然而他心中铺天盖地的恐慌似要将他淹没,容羡从没那么怕过,他开始不知所措失去方寸,紧搂着怀中的人,容羡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这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到底,该怎么把人留住呢?

容羡不知道,闻着房间中刺鼻的血腥气,他只知道自己绝不会放手。

.

阿善在昏迷中做了场梦,有关她坠崖的梦境散散合合她梦到了数次,如今总算又完整的梦完。

她被贵公子救了,贵公子跌下悬崖没死,坠落到半空他看到崖上的山洞,横插.入剑落进去时,刚好又抓住随之落下的阿善。

梦中阿善哭的好惨,比阿善在梦境外哭的任何一次都要惨,她抽噎着狼狈不堪,贵公子就在一旁看着她,平静的眸子深不见底,甚至还有心情嘲笑她,“哭什么?”

“不过就是为了个男人,他值得你把自己哭死么?”

阿善像是听不进劝,最后还是贵公子强硬抬起她的小脸,用不太温柔的动作擦去她颊上的泪,凉凉警告:“你若再当着我的面为别的男人哭,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不管了。”

此时两人是落在悬崖的中间位置,上不去也下不去。

梦中的阿善还不想死,她还想好好活着,所以她哽咽的止住哭声,拉着贵公子的袖子断断续续说:“不要、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贵公子弯了弯唇,他哄孩子般揉了揉阿善的脑袋,“那你就要乖一点,不准再哭。”

两人停留的山洞蜿蜒曲折,里面又黑有深。后来贵公子牵着阿善的手一直走,走着走着他们听到了水声,贵公子问她:“相信我吗?”

阿善还是那个傻阿善,她愣愣点了点头抓紧着贵公子的衣袖,于是贵公子抱着她纵身跃下。

水声震天,激烈的水流拍打在两人身上似要逼着他们分离,阿善顶不住压力被迫松手,无助看着贵公子的衣袖从手中脱离……

伴随着‘砰’的一声,下坠的过程中有人扯住了她,阿善与贵公子双双落入水中,冰凉的水没过头顶,慌乱中她喝了好几口水,呼吸被掠夺,她挥舞着双手胡乱挣扎着,无力的只能越坠越深。

她,是要死了吗?

梦中的阿善渐渐闭上眼睛,水流托起她的衣裙头发,阿善仰头看着水面的日光,手臂无力下垂。

阿善是没有活下去的念头的,但梦中的阿善不一样,她仍然心向阳光想要努力活下去,大概是受梦中阿善心情的影响,阿善难过的想哭,她不明白这个世界已经让她如此痛苦,她为何还执意向生。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阿善这样问着梦中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宁可痛苦活着,也不肯面对死亡。

没有人回答她。

哗——

就在阿善以为梦中的人就要这样不甘心的死去时,水流涌动,有人抓住她垂落的手。

阿善的视角是来自梦中的阿善,所以她只能借着模糊的水光看到有人朝她游来,那人抓住她的手在水中拥住她,衣衫纠缠中阿善只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水中唇瓣相覆,那人抱她抱的很用力。

“顾善善,你给我醒过来。”

现实与梦境似乎相接了,阿善也不知自己是醒了还是在梦中,她睁开眼睛看到容羡低眸凝视着她,二人靠的很近,容羡用手托着她的脸颊。

怎么会是他呢?

阿善眨了眨眼睛,不愿意看到他所以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阳光刺眼,阿善在睁开眼睛自己似乎是回到了梦中。

刺眼的阳光伴随着水珠滴落,阿善呛了口水醒来,模模糊糊中她看到贵公子精致如玉的下巴。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黏贴在脸上,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阿善的脸颊,阿善歪头倚靠在他的怀中,听到他低低嘲笑她没用。

没用就没用吧。

阿善也不介意他笑话,总归她能活着就好。

“你若是再晚一些醒,我就真的丢下你不要了。”贵公子任由她靠在身上,他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出这话,其实还挺没人情味的,但莫名就是让阿善讨厌不起来。

阿善从他怀中坐起,劫后重生对着他咧嘴傻笑道:“你才不会。”

“是么。”贵公子黑漆漆的眼眸半眯。

他大概是很好看的,就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影响他的美貌,只可惜阿善在梦中总是看不清他的相貌,只听到他微勾着嘴角意味不明说了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怎么知我不会丢下你。”

然后,梦中的画面变了,阿善看到贵公子背着她走在崎岖的小路上。

阿善的性格无论梦里梦外都是一样的,她趴在贵公子耳边叨叨不停,贵公子听烦了就会不咸不淡的威胁她:“你若再吵我,我马上把你丢下去。”

阿善闭了嘴,只是消停了一会儿又去戳贵公子的衣服:“你累不累?不然把我放下来吧。”

“我觉得我休息了这一会儿力气都恢复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饿了吗?不然咱们去前面找找吃的吧,你说我们能找到回去的路吗?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呀。”

说话声逐渐消散,最后梦境定格在阿善与那人的相见。

那人,也就是指的之前害贵公子坠崖的人,阿善始终不知道这人是谁,她唯一知道的大概是梦中的阿善很喜欢他。画面一点点开始模糊,阿善只听到男人轻声道:“善善,跟我回去。”

“……”

阿善醒了,做完这场梦后她昏沉的意识逐渐苏醒。

昏暗的房间中有人站在窗边,见阿善醒来,他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仍旧站在阴影中。

很奇怪,阿善之前明明心灰意冷,但做完这场梦后,她莫名充满了力量,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似恨似爱,总之它要让她好好活着。

容羡不知道阿善的心理变化,他只是在黑暗中盯着她看,沙哑问道:“你宁可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似爱似恨的力量忽然被恨淹没,手腕上的疼痛感提醒起阿善之前都发生了什么,阿善心情起伏的厉害,她按压着心口的位置说不出话,排斥的意味明显,容羡一眼看懂。

“好。”容羡轻闭了下眼眸。

再说话时他抬步走到了阿善面前,阴影一点点散去,容羡站在阿善面前俯身捏起她的下巴,吐字悠缓道:“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还记得之前我用过的招魂术吗?。”

见阿善总算是有了反应,容羡冷冷一笑:“若你敢死,我就敢用招魂术把你锁回来。就算你死了,你的尸体也只能留在我身边,我还要杀光侯府所有的人,在你的尸面前慢慢折磨死他们,连你的丫鬟和朋友也不放过。”

阿善听到脊背蹿凉头脑发晕,她怒极抬手就要打容羡,容羡倾身看着她不闪不避。

微响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很是清晰,阿善颤着声音问:“你是不是有病!”他为什么就是捆着她不放了!

容羡轻轻笑着,就算被打了他也没半分恼意。轻轻摸了摸阿善苍白的脸颊,容羡与她额头相抵,强.迫抱住她问:“你还敢死吗?”

阿善沉默,她不想死了,不仅是因为那股力量的支持,也因为她怕极了容羡会做出锁魂这种事,阿善是知道的,这个男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是她不想就这么认输,所以她说:“就算我活着,我也永远不会爱你。”

“我会恨你,留在你身边一直恨你。”

容羡的眼眸深了深,亲了亲她的嘴角没再接话。

他虽然在笑,但整个人阴沉沉的有些可怕,扶着阿善躺倒休息时,他仍搂的她紧紧不放。阿善初初醒来身体极差,虽然情绪不稳但抵不住睡意。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容羡望着阿善疲惫的小脸,其实不用他说,他也知道他逼她到这个地步她一定会恨他,恐怕这辈子,阿善都不会再对他笑。

可容羡不后悔,虽然心中闷疼的厉害,但他觉得只要自己能留住阿善就好。

为了让阿善留在他身边,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不由又说了些威胁她让她好好活着的话,阿善在他低低轻轻的嗓音下越来越困,她闭上了眼睛,所以没看到容羡那转瞬闪过类似哀痛的神情。

最后,她只听到容羡低低说:“你若敢死,你怎么折磨我的,我就要怎么折磨你在意的人。”

阿善睡着时想笑,她死了哪有本事能折磨到他。

若真有,她死后倒想变成厉.鬼,挖出这个男人的心瞧瞧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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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太太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找到容羡,她命令容羡立刻带着阿善回去,容羡见阿善伤势过重昏迷不醒,不想让她颠簸硬是拖了一天。

他也是放肆了,容老太太就算不在宫中,可她依旧是大容国尊贵的太后。

容羡是带着阿善在山林的宅院住了两日,第三天回去时他让修墨找了辆马车,阿善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抱着,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她虚弱成这样根本见不得风。

“你完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回去的路上阿善被颠醒,她是知道容羡违抗了容老太太的命令的,她在这里放着狠话,“我会让太后娘娘打你的,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太后,我要让她打死你。”

这话不用阿善说容羡也知道,他将她露在面前的胳膊塞回披衣中,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问:“善善的心这么软,太后打死我你会难过吗?”

阿善想也不想的回了两个字:“不、会。”

容羡很淡扯了扯嘴角,“嗯,我知道了。”

阿善觉得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她别开头没再理会他,等到容羡抱着她踏入李府,阿善才明白了容羡的意思。

慈孝太后真的要打死他。

第124章 宠爱娇妻四

几天前,阿善离开李府的时候, 人还是活泼爱笑的, 就只是几天不见,阿善瘦弱了一圈, 她下马车时人都站不住,还是被容羡抱下来的。

“混.账……”慈孝太后这几天就没好生休息过。

老人家原本就花白的头发似乎更白了,她被李嬷嬷搀扶着出来,看到阿善现在的样子气的手指哆嗦, 连声骂了几句‘混.账’, “你到底对善善做了什么!”

阿善全身都被披衣包裹着, 从脚尖到头发丝都被挡的严严实实, 连脸都被斗篷帽子遮住了。

马车颠簸, 虽然距离李府并不远,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阿善就吃不消睡了过去。她靠在容羡怀中一动不动, 也并没有听到门外嘈杂的声音, 见惯大场面的慈孝太后脚步不稳, 她以为容羡抱回来的是具尸.体。

“她只是睡着了。”容羡看出了慈孝太后的想法,情绪很淡的解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目睹阿善自.杀了, 这姑娘对自己是一次比一次下手狠,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他现在最不乐意听的就是‘死’这个字, 哪怕只是猜测, 只要关乎到阿善都让他心情暴戾。

得知阿善只是睡着了, 慈孝太后的心里才踏实些, 她上前几步想要查看阿善的情况,容羡将人抱紧,在感受到怀中人轻动时,压低声音道:“善善现在不能见风。”

“我先送她回房,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吧,不要打扰她休息。”

他这会儿倒是知道心疼关心人了,把人折腾成这样前做什么去了?!

慈孝太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要不是因为他怀中还抱着阿善,她早就几棍子打上去了。一路跟着人往里走,在走到阿善房门前时,慈孝太后见容羡径自越过了这间房,不由皱着眉问:“你要带她去哪里!”

容羡脚步不停:“去我房间。”

“你的房间?”音调提升,慈孝太后正要说话,容羡就淡声打断:“我必须亲自照顾她。”

况且他们本身就是夫妻,住在一起理所当然,前几天他没有强求,不过是太过纵容她也懒得逼迫,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容羡推开自己的房门,将怀中人轻柔放到床榻上。轻抚着阿善苍白的小脸,现在的他不允许阿善再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也不行。

“人也安顿好了,现在你总有时间同哀家说话了吧。”

慈孝太后这次是用的太后身份质问:“你究竟对善善做了什么。”

好端端一姑娘,才几天的时间怎么被折腾成这副样子。容羡将阿善包裹的太严实了,她至今还没看到阿善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容羡不想吵到阿善休息,所以他帮她盖好锦被就去了外面。

憔悴的似乎只有阿善一人,这些天来容羡并没什么变化,只是性子比以往更沉冷。寒风如刀,容羡身后的慈孝太后捂嘴咳了声:“早知你和你那爹一个德性,哀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帮你!”

慈孝太后当年她身边就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已故嫔妃生的成烨帝容骅,一个是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南安王容漾。

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当年容漾、容骅和叶清城的纠缠历历在目,叶清城的死至今都是她的心结。

慈孝太后已经离宫多年了,这段时间容羡对阿善的在意她都看在眼里,她以为容羡好歹是叶清城生的孩子,心肠再狠也不会有他爹让人寒心,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啊!

慈孝太后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她后悔了,实在太后悔了。容羡到底也没对她说出实情,他放肆过后更是不管不顾,“有什么事等到善善醒来,你亲自问她吧。”

慈孝太后眯了眯眼,“这次你不为自己辩解?”

容羡可不是会把自己送上危险的人,他向来只做对自己最有利的打算。如今他把阿善折腾成这样,按他的性子来讲应该会不择手段阻止阿善说出实情,不可能任由阿善乱来。

他当真不怕她罚他吗?

容羡薄唇淡扯,“不辩解。”

他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掩盖的,而且他也想知道,阿善会怎么对太后告状。

“……”

阿善睡得不安稳,没一会儿就醒了。

她半睁开眼睛时,模模糊糊看到有人坐在她的身旁,温暖的指腹轻抚过着她的眉眼,慈孝太后见她醒来,收回手轻声问:“吵到你休息了?”

阿善这才看清坐在榻旁的人是谁。

“祖母——”阿善已经习惯叫慈孝太后祖母了,眼泪瞬间湿了眼眶,多日的委屈在看到面前的人时终于撑不住了,阿善爬起来扑到了慈孝太后的怀中。

“好孩子。”慈孝太后看的一阵心疼。

“是祖母不好,是祖母让你受委屈了。”轻轻拍打着阿善的后背,慈孝太后心中酸涩蔓延。

本来她是不知道阿善哪里受了伤,直到阿善醒来,她看到阿善手腕上渗出血迹的白纱布。再后来,当阿善哭的虚脱软到慈孝太后怀中时,她披散的长发滑向一侧,慈孝低头看到她脖颈上星星点点的深红印子,以及她手腕上的勒痕。

“丫头……”慈孝太后说不出话来了,她几次张口哽咽,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询问的话语再也问不出,甚至不用阿善再说什么,慈孝太后就猜到了大半。那个混.账东西,混.账……

“不哭了,不哭。”慈孝疼惜的去帮阿善擦泪水,她一生无女,与阿善相识的时间不长,却是把她放在心窝里疼。

见不得阿善被人欺负成这样,慈孝心中压了口气,“祖母去帮你报仇好不好?”

轻拉她的衣领遮挡住脖颈的痕迹,“祖母去帮你教训他,打死他那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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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孝太后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动了火。

当阿善被李嬷嬷扶着从房间出来时,容羡正在院中罚跪。大概是顾忌他南安王世子的颜面,所以这院中被清的没剩几个人,见阿善出来,容羡皱了皱眉叮嘱:“外面风大。”

阿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她刚刚哭过,眼睛红着鼻子也发红。容羡见她瘦瘦弱弱站在风口不动,正要起身走向她,慈孝大声斥道:“你给我跪好!”

还是李嬷嬷有眼力见,她知道容羡在意的是什么,赶紧帮阿善系好披衣带子将人裹紧,容羡安生了些,跪在地上仍在盯着她看,又吩咐李嬷嬷:“把帽子也给她戴上。”

李嬷嬷正要伸手,阿善偏头躲开,“我不要戴。”

“听话。”容羡声音低沉,要不是因为他现在行动受限,他一定要把人抱回屋里去。

阿善怎么会听他的,对着李嬷嬷摇了摇头,阿善执意不肯戴帽子,“我要看着你被祖母打。”

宽大的帽子会遮住她的视线,阿善要完整的看到容羡被打,她知道他心高气傲平时都不会下跪,如今阿善不止要看着他罚跪,还是冷眼看着他挨打。

她是不会心软的。

阿善对上容羡暗沉沉的双眸,很快偏转视线。容羡定定看了她片刻,他没再说话,挺直脊背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啪——

慈孝太后接过身旁人手中的鞭子,先是平地甩了一下,细长的鞭子劈开寒风,留下一声清亮的响。

“今天哀家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等众人反应,慈孝太后就一鞭子甩到容羡身上。容羡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抬眸又去看阿善,这次阿善也在看他,她任由一鞭又一鞭打到容羡身上,十几鞭子一会儿工夫就过去了,容羡背后的衣服裂开几道。

“你知不知道错了!”慈孝太后大声问他。

容羡沉默着没有说话,气的慈孝太后又狠狠甩了他好几鞭子。她人老了,终究使不上多大的力气,没一会儿她就累的气喘吁吁,止不住咳了几声。

“你给我继续打!”慈孝太后将鞭子塞到身旁的大武手中。

大武是慈孝太后身边的亲信,武功好力气也大。他接过鞭子时愣了下,僵硬看向跪在地上的容羡,一时没敢动弹。

“我让你给我打!”慈孝太后看出了大武的迟疑,“你尽管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他若之后敢找你麻烦,我必护你周全。”

大武放了心,他抖了抖手中的鞭子往前走了两步,啪的一鞭落下,容羡后背的衣衫破裂出现一道血痕,几鞭下去皮开肉绽,容羡虽然一哼没哼,但脸色白了。

慈孝太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又是几鞭下去,容羡身形晃了晃,慈孝太后挥手示意大武停下。“你知不知道错了?”

若你真的爱人,就做不出这种伤人心的事情。

容羡还是沉默,他睫毛垂下薄唇紧抿,完全是副不知悔改的样子。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慈孝太后闭了闭眼睛,她在想是不是容氏皇族都是这副德性,偏执冷漠又总爱一意孤行。再开口时,她声音中多了抹疲惫,只看了容羡一眼就往回走。

“继续打吧。”

慈孝太后声音淡淡:“既然你执意不肯认错,那就一直打。等什么时候善善原谅你了,这鞭子也就停了。”

阿善想也不想接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容羡逼她逼到这个地步,他以爱的名义捆绑着她威胁着她,阿善现在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没什么区别。心肠软并不代表就会包容一切,阿善也有自己的底线。

容羡听后眼皮动了动,慈孝太后也没想到阿善会这么决绝,她知道阿善是受了苦,所以她咬牙道:“好,既然丫头不肯原谅他,那咱们就打死他!”

真打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她也算是帮老天除了个祸害。

院中鞭声不停,一下一下回荡在人耳边,李嬷嬷是最先顶不住的那个。

容羡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胳膊上也留下道道血痕,他的血已经把鞭子染成了红色,大武有些迟疑了,再下手的时候不由放轻了许多。

“给我重重的打,不准停!”慈孝太后坐在椅子上,捂嘴咳了几声,她说完这句话又剧烈咳嗽着,喘不上气心肺憋闷的厉害。

阿善就这么看着容羡被打,一声声落在她耳中只让她眨了几下眼睛。其实就算慈孝太后真的把容羡打死了,阿善也不会原谅他,更何况容羡是慈孝太后的亲孙子,她生气是真的,但又怎舍得真的让容羡死。

容羡不会死的,他顶多就是吃顿皮.肉苦头,这种身体上的疼痛只要休养就会好转,他的痛和阿善的痛不一样,阿善伤的是心,很难痊愈。

鞭子还在继续抽打,随着容羡身上鞭痕的增多,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也不知在想什么,容羡本来低垂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阿善与他刚好对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看到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还在盯着他看,她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唇瓣轻轻张合,她对着他吐出几个字,容羡通过唇形读出了她的话,她说的是‘活该’。

嗯,果然和他预想中的一样,阿善不会对他心软。

容羡垂下视线,薄唇的弧度浅淡的几近没有,他手指抓了抓似乎是想抓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抓不住。脸色越来越苍白,闷哼一声他被逼出一口血,心中被密密麻麻的闷疼覆盖。

是谁说他没有心的,他明明也会心痛。

“娘娘,太后娘娘……”

这顿鞭子持续了太长时间,随着时间的拉长慈孝太后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容羡是她的亲孙子,她发了狠的打当真是不会心疼吗?

怒极攻心,在看到容羡被打到吐血后慈孝也撑不住了,她无力摊倒在椅子上,阿善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查看。

“……”

慈孝太后病了,自阿善走后,她压抑的咳嗽就开始加重,连续几夜心口发闷喘不上气,没有大夫能查出原因。

阿善刚回李府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见慈孝太后晕了过去,她慌了神想上前帮忙,只不过她身体情况比慈孝太后还差,最后还是被满身是伤的容羡抱回房间。

“看来这顿鞭子便宜你了。”阿善见容羡挨完鞭子还有力气抱她,不由出言讽刺。

她哪里知道,容羡因为抱她手臂上的鞭痕撕裂,血顺着他的衣袖蜿蜒而下,沿路滴在地面。容羡抱着阿善的胳膊有些许发抖,哪怕疼的厉害,仍强撑着把人抱回房。

第125章 宠爱娇妻五

已经到冬季了,长廊上落满枯叶, 寒凉的风吹到人脸上带着些微刺痛感。

容羡的房间距离中心院不远, 大概是因为伤痛,所以他走的并不快。听到阿善的讽刺后, 容羡垂下眸子轻扫过她,双臂环着人腾不住手,于是他就用下巴蹭了蹭下阿善的脸颊,低声嗤了句‘小没良心的’。

“非要打的我抱不动你才算解气么。”容羡的语气中没多大的情绪起伏, 他人都被打成这样了, 听到阿善出言讽刺竟然都没恼火。

阿善才不想让他抱, 她并没有看到沿路滴落的血迹, 甚至还在他怀中扭动挣扎, “谁稀罕让你抱,你就算被祖母打死了我都不解气!”

容羡被她这一挣扎差点抱不住她, 疼到麻木的手逐渐失去力气, 阿善重心下坠从他身上下滑, 容羡见状赶紧把人捞稳,却还是让阿善误会了他。

阿善以为, 容羡刚刚是故意松手, 想要把她摔到地上。

容羡对上阿善的眼神顿了顿,他读出了她的心思但并没有为自己解释, 只是淡声叮嘱了句:“别闹了。”

再闹他真的抱不住她了。

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间后, 容羡把人放到了床榻上, 阿善从他身上下来才看到沿路的血迹。容羡背部伤痕累累, 最可怖的是他带伤的后袖上,血水几乎染红了那片布料,顺着伤口蜿蜒滴落到地上,直到现在都没止住。

阿善愣了下,他胳膊都伤成这样了还敢抱着她不放,是疯了吗?

容羡这会儿的脸色要比阿善还苍白,他穿着带血的衣服在房中走来走去,又是关窗又是帮阿善倒水,阿善坐在榻上努力无视着他的存在,看着递到眼前的白瓷杯,她偏过头没有接。

“非要我亲自喂你吗?”容羡仍端着白瓷杯,他虽然衣服被血水浸湿了,但白皙的手指还很干净。

他一靠近周遭都是血气,阿善皱了皱眉实在不想同他说话,见容羡动了动似乎是真准备喂她,她赶紧开了口:“我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容羡强势把瓷杯抵在了阿善唇边,看到她喝了两口才算满意。

近日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容羡是真担心阿善的小身板会扛不住。

她不肯听他的话,明明吹不得冷风也站不稳,还非要强撑着出去看他受罚,如今她人是回来了,喝了几口温水就昏昏欲睡,容羡放缓动作没再打扰她,照顾完她才开始动手处理自己的伤。

当敲门声响起时,容羡正在褪身上的血衣。

饶是他身上的衣料再好,也挡不住鞭子的凌厉抽打,血水黏连有些布料直接和伤口贴在了一起,这样扯下时无疑像生撕了一片肉。

疼痛感受的分明,容羡忽然想起,他曾也在彩霞口这样生撕过阿善黏在伤口上的衣服,那个时候她哭的泪眼汪汪一直喊疼,他不为所动下手毫不留情,甚至都不曾哄她一句。

也难怪她会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