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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阿善在这待了多久,容羡就陪她从这守了多久。

就连那群御医都已经离开了,容羡见她失魂落魄守在榻边一动不动,走上前强制将人抱了起来。

阿善轻飘飘的越发没重量,算起来她已经两个日夜没好好休息了,被容羡打横抱起时阿善眼前发黑,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仍不放心慈孝太后,阿善抽了抽鼻子道:“我不想回王府,我想留在这里守着祖母。”

“好。”容羡抱着她一路出了慈孝的寝宫,

他温柔应着脚步一拐,“那我陪你去偏殿睡会儿。”

“……”

慈孝太后这一场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让她一下子显得苍老病态。

阿善为了找出她生病的病因,日日留在这贤禧宫不肯离开,容羡在这个时候没有强迫她,她喜欢住他就陪着她住,于是阿善照顾慈孝太后的同时,容羡开始照顾她。

阿善不是感觉不到容羡近日对她的照顾,尤其是他才刚大病初愈,心口又刺了纹身。好多次阿善都说让他回去,容羡明明比她还要忙却硬是要陪她留在这里,还似真似假说了句:“见不到你,我不安心。”

一日午后,容羡忙碌完在贤禧宫的院中睡着了。他是躺在院中的长秋千上睡的,如长榻的秋千架对于容羡来讲有些小,躺在榻上休养的慈孝顺着窗口看到,无奈笑了笑。

“今日阳光虽好,但还是风凉。”

见阿善也在往窗外看,慈孝太后指了指搭在一旁的薄毯,“丫头帮祖母把它拿给容羡吧。”

“好。”阿善犹豫了下,拿起薄毯轻轻走到了容羡身旁。

几乎是在阿善靠近的那刻,容羡就睁开了眼睛。男人五官精致经得起任何角度考验,他墨发垂散华贵的白袍落在地上,随着秋千的轻轻摇晃,暖暖的阳光尽数洒在他的面容,就连长睫都镀了一层暖光。

阿善看着容羡的颜心跳一快,不管她有多不喜欢容羡,但她不可否认容羡那张脸是真的勾人。

“祖母怕你着凉。”只怔了一瞬,阿善反应过来赶紧将薄毯盖到他身上,容羡紧随着起身轻按额角,身子往右一靠,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阿善不动,“我就这么站着吧。”

容羡静静看了她片刻,微白的面容上情绪不显,抬起右手摸了摸秋千上的藤条。

“听祖母说,你很喜欢这架秋千。”

阿善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喜欢荡秋千。

容羡知道阿善在侯府的小院中也有这么一架秋千,想起清波园空荡荡的院子,“回去我派人也帮你挂一个。”

阿善眸色微闪,这几天她想了很多,犹豫了片刻,她才回道:“容羡,你没必要这样。”

“我哪样了?”容羡轻挑眉。

阿善回:“你别这样对我好了。”

“原来你还知道我在对你好。”

趁着阿善不备,容羡伸手将人拉到了身侧,阿善跄踉了两步坐到了秋千上,秋千随即晃了起来,她也扑到了容羡怀中。

容羡一手揽着她一手抓着秋千的藤条,他倾身同她低语:“既然知道我在对你好,那你有没有爱上我?”

阿善稳住身体后从他怀中起身,她摇了摇头回:“你别这样了。”

她这次来找他,是想和他说几句心里话:“容羡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被人伤害过,但是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并不会轻易痊愈。”

“你以为你现在对我好就能让我爱上你吗?”

阿善想笑有些笑不出来,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其实你现在的行为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你让我无法恨你,又爱不上你。觉得自己该狠心厌恶你,可在你关心我时我又觉得自己好坏。”

这种心理真的是挺难言的。就是因为阿善心软,所以她的恨意很难坚持。恨是真的会恨,但恨起来伤害别人的同时也是对她再一次的折磨。

这几天阿善脑海中回荡的全是容羡那句质问,她真以为他没有心吗?

以前的阿善的确觉得容羡没有心,可当她的梦境与现实混在一起,阿善恍惚已经分不清他是容羡还是前世男主,又或者说他是贵公子。

“求求你了。”阿善努力的想忽视容羡对她的照顾。

她捂住脸颊,声音挣扎道:“求求你别在这样折磨我了,我真的谁也不想爱,只想一个人过平静的生活。”

容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他平静看着捂住脸颊的阿善,忽然捏着她的后颈大力抬起了她的脸。

“唔……”不顾阿善的挣扎,他搂住人倾身封住她的唇。阿善本以为这个吻会暴戾凶猛,但容羡一改往日作风,他轻轻浅浅触碰着阿善,过于的温柔和呵护,险些就让阿善迷失在里面。

“我的爱就这么让你难受吗?”一吻过后,容羡捧着阿善的脸颊。

他的眸色深不见底,沉声同阿善字字清晰讲:“你以为我爱你就不受折磨吗?”

阿善由恨转爱有多难,那么当初容羡由无情转深爱就会有多刻骨。二人相互纠缠谁也不想先认输,直到此刻,容羡仍旧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阿善。

向来高高在上的南安王世子,不可能永远对一个女人卑微求爱,他看着阿善眸色越来越深,所有的耐心全部炸开后,他放开阿善站了起来。

“好。”

容羡声音已经彻底冷了,“既然你觉得我爱你是对你的折磨,那你想怎么样呢?”

他轻轻问:“你是想继续忍受这种折磨,还是想让我禁锢你的自由操控你的思想,把你锁在我的身边让你恨我恨的刻骨,再恨也离不开我。”

“顾善善,你想怎么选?”

今日的阳光很暖,却无论如何也暖不入阿善的心里。

容羡轻抚衣袖,已经恢复成曾经那个冷淡高贵的世子爷,他临走前对阿善施压:“我只给你三天考虑时间。”

三天之后,是选择痛苦爱他还是想更恨他,只在阿善一念之间。

“……”

慈孝太后并没有听清二人都说了什么,她只是看到原本还亲昵靠坐在一起的两人,忽然都变了脸色。

容羡走后,阿善坐在秋千上垂着脑袋半响没动,她肩膀微微颤着像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后来还是慈孝太后看不下去把人叫了回来。

“丫头,你和容羡……”

慈孝太后也是很累了,她看到阿善眼眶发红,想了一肚子劝解的话又全部吞回,她闭了闭眼睛道:“祖母昨日的话还算数。”

“若是你真不喜欢我那孙儿,祖母就做主让你们分开。”

两个不想爱的人在一起实在太痛苦了,曾经的慈孝太后深刻体会过爱而不得的痛苦。如今的她既是心疼阿善又是心疼自己的亲孙子,既然没人能来结束两人的纠缠,那么她不介意来当这个坏人。

于是容羡回南安王府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太后派人送来的和离书。

第135章 唯爱娇妻五

容羡已经不记得, 这是他第几次收到阿善送来的和离书了。

他收到和离书时人在书房,南安王也在, 等到送信的小太监抖着肩膀离去后, 南安王靠坐在木椅上淡淡道:“既然是你祖母送来的,你何不就势签了。”

容羡书房中还压了一份阿善的和离书,捏着薄薄的一张纸,他此时恨不得将它撕得粉碎, 但听到南安王的话后他还是忍住了。

“还是不愿意放人?”

见容羡将和离书收好收入袖中,南安王理了理袖子,“你祖母年事已高,我曾答应过她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就不会对容骅出手。”

他的话外之意是让容羡做事悠着些, 要是他现在就把慈孝太后气死了,那么他们的布局就要提前收网。

“知道了。”容羡脸色不是很好。

话已经说尽, 该了解的情况也已经清楚。南安王知道容羡不愿多见他,所以他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临走时,他似想到什么多说了句:“把不爱你的女人强行绑到身边,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他这是在说他自己吗?

容羡眯了眯眸, 扯起薄唇凉凉笑起来时,他冲着南安王的背影回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他做事从不后悔,哪怕他最后同容漾一样, 只能守着一具尸体过活。

“……”

慈孝自派人把和离书给容羡送去后, 南安王府一连两天都没有动静。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 阿善守在慈孝太后身边,每当闲下来时不由就会发呆。慈孝太后看出了阿善的心不在焉,她摸了摸阿善的头安抚道:“放心吧,有祖母替你撑着,容羡不敢对你怎样。”

阿善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今日就是容羡给她的三日之约了,说实话阿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她不愿强逼着自己痛苦去‘爱’容羡,也不想自我毁灭助容羡顺利黑化。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太后的助力不仅不会使容羡罢手,反而会使他越加猖狂,波及到更多无辜的人。

阿善担心的果然没错。

慈孝太后见阿善心情不好,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这两日阿善都是住在贤禧宫的偏殿,回去的半路,她垂着头心神恍惚撞到了人,抬头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容羡,顿时吓得捂住脑袋后退。

“原来你还知道怕我。”容羡字字带着凉意,望着她的目光很是摄人。

这四周的宫人都被容羡赶走了,就连康嬷嬷见容羡脸色不好也趁机跑了,等到朱漆长廊上只剩下他们二人,阿善察觉到危险,她转身想跑,却被容羡抓住手臂一把按在墙壁上。

“跑什么呢?”

容羡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范围,他低眸凝视着怀中人,“我说过会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所以现在你准备怎么选?”

阿善咬唇看着容羡,她摇着头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容羡捧住她的脸步步紧逼,“现在你是准备乖乖说你爱我主动收回那张和离书,还是想让我带你回府,把你锁在我的房中,不顾一切的占有你捆绑你,让你恨我恨到极致?”

阿善还不知道,在她第一次给容羡递送和离书时,容羡生出的是什么心思。

想到那些,容羡将胳膊撑在墙壁上,呼吸沉沉咬了下阿善的耳垂。阿善被他的动作惊得一哆嗦,她推拒着身前的人挣扎道:“容羡你不要逼我。”

“是你不要再逼我。”容羡抓着阿善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我对你好是折磨你,对你不好你就继续恨我,顾善善你想让我怎么样?”容羡等待了三天,就只想阿善给他一个结果。

当初他拼死闯入北山林寻千年血炼莲,就是想解除牵连他们二人的独情蛊,变回自己。如今独情蛊解了,容羡却发现他变得更加不像他,这种陌生又令他痛苦的感觉时刻折磨着他。

阿善曾总爱说他是无心之人,是,以前的他的确没有心,他的心都是在爱上阿善后长出来的,那唯一鲜红又温暖的心他都给了阿善,可阿善不要。

“若我签了和离书,你准备如何?”容羡慢悠悠掏出了那封和离书。

阿善偏了偏头,她现在只希望慈孝太后的人快些赶来,“我会离开皇城,选一处景色好又安宁的小镇,开一家医馆。”

“还有呢?”

容羡问道:“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踏足皇城,我在哪里,你就逃离哪里,这辈子都不准备见我。”

阿善咬牙回:“是。”

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刚才她不说只是不想让容羡更加生气,没想到他还是猜到了。

嘶——

阿善话音才落,容羡手中的和离书就碎成了两半,紧接着它们碎成三片四片越来越碎。阿善眼看着容羡把那封和离书撕成碎片,被他扬手洒向空中,他对着阿善嗤笑一声带着无尽嘲弄,“你真以为太后能压得住我吗?”

“善善,你也说过我无心冷情,若是我出手对付太后,你不是照样要乖乖落入我手中?”

“你、你疯了吗?”

阿善睁大眼睛双腿有些发软,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是你祖母,你的亲人……”

“嗯,我自然知。”

容羡嗓音变柔了一些,他倾身凑到阿善耳畔,半拥着人低声:“所以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走?”

“你若不走,我就先动手压制侯府,接着把你的丫鬟关入暗阁,还有一名叫柳三娘是吧?”

容羡抓着阿善的手又按回自己的心口,那处伤还没长好,清晰刺着一个暗红的‘善’字。

抬手帮阿善顺了顺头发,容羡用最温柔的声音威胁阿善,“我要把你在意的人统统抓去暗阁,你觉得太后又能护你到几时呢?”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阿善的双腿越来越软,浑身发虚的她一直在发抖,险些站立不住。

眼看着阿善要软到地上了,容羡眸色一闪将人扶住,他其实并不忍心这样恐吓阿善,任谁都不愿让自己心爱之人恨自己入骨。

“善善。”轻轻揽着怀中人,容羡叹了口气放柔态度,他亲了亲阿善的眼角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语气微弱:“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爱她对她好,她觉得痛苦折磨;爱着她强行捆着她,她会哭会害怕会瘦的越来越厉害,容羡看着心里只会更疼。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痛苦煎熬。

容羡想起阿善曾对他放过的狠话,“你曾说过,要让我爱上你,你再狠狠的抛弃我。”

如今再想,当初的阿善朝气活泼,笑颜弯弯整个人都是鲜活的。容羡想到以前的她再看看如今眼前的人,他不由将阿善放开了,平生第一次受挫。

“善善,你做到了。”

阿善不止是做到了,还抛弃了他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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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孝太后被李嬷嬷搀扶着赶来的时候,阿善背倚在墙上还有些站不稳。容羡背对着她而站微微垂眸,事实上刚刚他对阿善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能做出来,但他为了阿善却不会那样做。

“容羡,你又做了什么!”慈孝太后见阿善双眸无神脸色煞白,走过来匆匆想要扶阿善。

阿善睫毛动了动不愿让慈孝太后为她担心,强撑起精神看向背对着她而站的人,微颤着声音喊他的名字。

“容羡。”

轻轻弱弱的嗓音传入容羡耳中,他转身只见阿善一步步向着他走来,她每走一步容羡的心就会快跳一下,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你真的爱我吗?”阿善终于走到他的面前,直白问出这句话。

容羡毫不犹豫回答她:“爱。”

阿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她又靠近了容羡一步,彼此的距离拉近,阿善像是埋入了他的怀抱。

衣襟被人轻扯了下,容羡迟疑一瞬倾身,阿善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同他说:“若你真的爱我,那你想不想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

容羡被她抱住的那一瞬整颗心都酥掉了,他反手拥抱住怀中的人都不敢用力,恨不得阿善说什么他都要同意。

阿善说完这句话,就主动将手贴在他的心口。微凉的肌肤上心跳声清晰,阿善顿了顿才继续:“其实你在心口刺我的名字是没用的。”

“如果你真觉得愧疚想要弥补我,那你就不要刺我的名字。”

容羡搂着人,吸了口她身上的甜香,“那你想让我刺什么?”

“刺顾惜双的名字。”

轰——

所有的温柔缠绵都化为刺骨利刃,容羡僵住身体宛如石化。阿善声音平平不含半分情绪,她像是看不出容羡的变化,还开口问他:“你好像很讨厌顾惜双吧?”

“若是你真的爱我,只有你刺完她的名字,才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只有你与我感同身受,才有资格要求我来爱你。”

只是那个时候,你还敢开这个口吗?

“……”

容羡走的时候很沉默,他再也没有逼着阿善做出选择。

慈孝太后并不知道二人都说了什么,但她看得出他们二人的不对劲儿。

没有多事询问,慈孝太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听说御花园又开了几株新梅,丫头若是无事就去转转吧,总陪着我这老人家也挺闷的。”

其实阿善并没觉得闷,相反她很喜欢守在太后身边。

慈孝太后的身体最近总是时好时坏,经过阿善的调理后,这些日又逐渐恢复健康。阿善不愿意去逛,可慈孝太后笑骂着说嫌弃她,非要赶她出贤禧宫。

阿善知道,慈孝太后是想让她出去散心,为了不让老人家过多操劳自己,阿善没让康嬷嬷跟随独自去了御花园,刚好她也想一个人安静会。

御花园内的确又开了几株新梅,大概是今日阴云天气不好,阿善在这花园内没看到多少妃嫔。

逛到中途,一场雨来的猝不及防,阿善抱着头躲入就近的长廊中,巧的是嘉王刚好迎面而来,狼狈的阿善与他正面相撞,二人不得不都停下脚步。

“嘉王殿下。”阿善行礼,见嘉王行色匆匆身边也无人跟随,想着他应该只会应她一声就离开。谁知道嘉王不仅没走,还停到了她的身旁。

廊外雨幕很密,风吹入时嘉王的衣摆晃了晃。

他脸上的恶鬼面具挡住他所有的面容,阿善只是感觉他似乎在看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脸。

“听说最近顾姑娘都住在贤禧宫?”嘉王总算是开了口。

阿善再见到嘉王,心里总能将他同子佛联系在一起,目光不由就落到了他黑亮的发上,阿善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嘉王又问:“太后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阿善打起精神,总觉得嘉王话里有话。

嘉王似乎笑了,笑声被面具遮盖显得有些沉闷。

阿善怕被他察觉问题,不敢过多把目光投放在他的发上,而嘉王今日有些奇怪,他散漫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态度完全不似虔诚的佛徒。

雨越来越大了,风吹过树枝梅花瓣落了一地。

嘉王似是真的着急离开,他瞥了眼廊外,手指缠绕身前一缕墨发,临走前对阿善意味不明道:“若是你想离开容羡,不需要太后,本王就可以帮你。”

呼——

又有一阵风吹来。

容迦说完这句话就抬步走了,他没有留给阿善开口说话的机会。

阿善在他转身的时候睁大眼睛捂住了嘴巴,潮湿的风扬起容迦身后的墨发,阿善看到他墨发中显露出几根刺眼的银发。

“……”

第136章 唯爱娇妻六

那天的雨下了许久未停。

阿善回去的时候恍恍惚惚, 要不是她及时捂住了嘴巴,等那声惊叫溢出,她恐怕就回不来这贤禧宫了。

子佛……真的是嘉王?其实所有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阿善想起自己在梦境中的第一世,若是两世穿书的人物不变, 那么子佛就是反派男配贵公子, 容羡就是她暖不热的冷心人。

【一个是对你不起的人,一个是你不敢爱也还不清的人。】

阿善又想起了老道长说的话, 她停下脚步茫然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一时间无措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从梦中她所见而言,她还不清的人大概就是贵公子,只是贵公子无论是子佛还是容羡, 都让她难以接受。

“丫头回来了。”

才入慈孝太后的寝宫,慈孝太后就招手唤她走近。

一连躺了几日, 慈孝太后今日难得心情好些, 她被李嬷嬷搀扶着, 面前竖摆了几件新衣,“丫头快帮祖母选选,这几件衣裳哪件适合冬猎穿?”

阿善走近,看着面前的衣服疑惑发问:“冬猎?”

李嬷嬷为阿善解释:“再过两日就是皇家冬猎了, 到时候太后娘娘也会去。”

阿善皱了皱眉,有些担忧慈孝的身体,但她见慈孝太后嘴角翘着不停试着面前的新衣,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正在这时, 李嬷嬷偷偷拉了她一把, 对她摇了摇头。

“丫头看这件衣裳怎么样?”慈孝太后没发现二人的小动作,挑了件衣裳拿给阿善看。

阿善点了点头说好看,李嬷嬷也跟着连声应和。

慈孝太后跟个孩子似的,当场就要李嬷嬷扶着她进去去试衣服,出来后她站在铜镜前左右照着,满意后她又去挑那天要戴的首饰发簪,擦试口脂时,慈孝忽然看着铜镜感叹道:“果然人老了,怎么折腾也不好看了。”

阿善就站在慈孝太后的身侧,从这个位置她能看到慈孝花白的头发,笑起来眼角堆积起来的皱纹。这场大病过后,慈孝太后的确是苍老了太多。

“好看的。”阿善轻轻说着,她走到慈孝太后身后帮她按摩着双肩,“在善善心中祖母最好看,等到冬猎那天,祖母也一定是全场最好看最尊贵的那位。”

“你这丫头,就会哄老人家开心。”

“才没有。”阿善说着,挑了支发簪插到慈孝发中,她望着铜镜中的老人道:“这两天善善会给祖母调配些驻容养颜的花膏,祖母每晚涂抹,等到冬猎,祖母的皮肤一定嫩的像小姑娘。”

“小姑娘?”慈孝太后被阿善几句话逗笑了,她笑骂了阿善两句,嘴角的笑容却高高扬着一直不曾收回。

总算是把老人家哄开心了,阿善借口去配花膏出来的时候,李嬷嬷跟在她身后也出来了。她拉着阿善去了处人少的地方,悄声道:“太后想去看冬猎你就随她去吧,何况陛下也是为了哄太后开心才举办的这场冬猎。”

明元帝还在的时候,每年冬天都会进行一场冬猎。当初慈孝和明元帝就是在猎苑相识倾心,所以说慈孝对冬猎有种特殊的情感存在,只不过成烨帝身体不好,他即位没多久太后就离宫了,于是这冬猎就此再没举办过。

可以说,今年的这场冬猎,完全是为慈孝太后准备的。

阿善明白了,也懂得慈孝太后为何今日如此高兴。

之后的两天里,阿善开始全心帮慈孝太后研制花膏,这两天中容羡也并未出现,阿善还当他是想开不愿再纠缠她,等到冬猎那天才知道,原来是慈孝太后派人守在了贤禧宫外,不准他进来。

考虑到成烨帝和慈孝太后的身体原因,猎苑选得是最近的皇家围场,做马车只需半日就可到达,这里也是明元帝和慈孝相识的围场。

这场冬猎举办的时间很长,成烨帝按照先帝之前定的规矩,足有一月之久。

阿善陪着慈孝太后来的当天晚上就下雪了,这一天中她见到了顾侯爷,也见到了二皇子和顾惜双,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王公大臣,唯独就是没见到容羡。

晚上阿善陪着慈孝太后出来看雪景的时候,发现属于南安王府的那顶帐篷孤零零没一人进出,里面连灯火都没有。

南安王府没有人来。

阿善心神晃了晃,想到自己那日刺激他的话,她在想容羡会不会真的照做了。他会为了她,在心口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心中五味俱全,阿善开始厌恶自己,其实无论容羡做或不做,她心里都不会觉得舒服解气,甚至她开始后悔,自己那日为何会说出那种话。

阿善不知道的是,这场冬猎是张皇后劝说成烨帝举行的。

表面上张皇后是出于孝心,实际上她是想借机除去成烨帝或是嘉王、容羡,随便死哪个人都好,如今成烨帝不准二皇子插手朝堂任何事情,心急的她要助容辰摆脱困局,容羡不来不是因为阿善,而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第二日冬猎正式开始,慈孝太后看着地面厚厚的一层雪心情大好,她告诉阿善:“当年祖母和先帝初见的时候,也是下了场雪。”

那时慈孝心高气傲,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逞强。听说围场中有雪银狐出没,她骑着马跑到林子深处追捕却遭遇猛兽袭击,是明元帝护着她逃出,为此还为她受了伤。

“造化弄人啊。”慈孝太后感叹,那时他们二人都是奔着雪银狐而去,最终雪银狐没见到还差点丢了性命,不过自这事后慈孝就爱上了明元帝,没多久她就顺利嫁给他成了他的皇妃。

之后,慈孝助还是皇子的明元帝除去敌派,帮他讨回他父皇对他的宠爱,她看着他一步步登上帝位,也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不拖累他。

可结果呢?

其实慈孝是清醒的,她很清醒的知道,二人的初识是明元帝的故意为之,她也清楚明元帝当初对她的讨好、说爱她想要娶她只是为了得到她背后的势力,但慈孝还是嫁了。

慈孝当时就想,至少明元帝对她是足够好的,只要明元帝对她一直这样好,哪怕他往后宫里塞再多的女人,只要他不爱她们就是好的。可谁又能想到,后来的明妃将他们的和谐局面打破,慈孝所有的梦都碎了。

“不提了。”慈孝太后只给阿善讲了前半段故事,她想把故事留在美好的地方。

终究是老了骑不动马了,慈孝只能看着那群年轻人骑着马奔入林中。昨天她们一来,阿善就同司云芳遇到了,这会儿司云芳来找阿善,抱着她的手臂非要她陪她一起去林中。

“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随着司丫头去转转也好。”阿善不太想去,慈孝太后看出来,摆了摆手也撵她走。

“我不会骑马的。”

阿善无奈被司云芳拉着离开,司云芳性子骄纵人缘不好,如今好不容易见到阿善,她就霸着她不放了。“没事的!”

司云芳一跃上马,她往后挪了挪冲着阿善伸出手,“本县主带着你骑。”

阿善看了看司云芳又看了看她骑着的健壮黑马,实在是不敢伸这个手。

“……”

今日是有场大局,张皇后绝对想不到,她的这场刺杀早就被容羡识破。不仅如此,容羡还借她之手安插了自己的人,趁机截杀自己的敌对方,引嘉王入林进行全力截杀。

容迦对于张皇后的举动也是有所察觉的,本来他没准备去猎场,但见到阿善和司云芳进去,他思索了片刻也跟着去了。

容迦有提前做准备,但他没想到张皇后的人已经全部换成了容羡的人,而容羡也没想到,不喜杀戮连马也不会骑得阿善,竟然会踏入猎场,还和嘉王碰到了一起。

所有的混战都是在同一时刻发生,司云芳因射中飞鸟下马去找,阿善守在原地与嘉王相遇。而容羡派去暗中保护阿善的修白,因阿善突然闯入猎场急着同暗卫交代,不知情的暗卫第一箭射出打响暗号,所有人一齐出动,引得林中飞鸟四散,发出扑扑的声音。

“小心——”容迦拉着阿善避开发来的一支箭。

暗处的修白看着树下搂抱在一起的二人,完全失了分寸。他不知自己该下令停止进攻还是任由阿善受伤不管,难得能拉人当垫背搞一次大动作,若是此时放弃机会,以后他们再想如此大规模截杀嘉王不知要等多久。

嗖——

就在修白纠结的功夫,几支利箭同时飞出,修白见那些箭全都朝着阿善而去,心都快跳出胸膛。他慌忙扒开身侧暗卫脸上的面巾,遮在自己脸上想下去救阿善,嘉王没给他这个机会,挡下那几支箭抱着阿善翻身上马,朝着远处逃去。

“啊!”提着猎物回来的司云芳才发现这边的情况,她看着飞涌而散的黑衣人吓出一声惊呼,修白藏在树上磨着牙恨恨盯着司云芳看,今日这场大局,全都是被这女人搅乱的!

“留下两个人去找爷,其余的人全部随着我去追!”

修白的心从没这么乱过,今日南安王府出动的可是死士,这些人大多都不认识阿善,严格遵守命令的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追杀嘉王。

“……”

容迦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为了个女人拼出性命。

当身后的人穷追不舍时,容迦护着阿善翻身上马,肩膀上的刺痛感在告诉他他受了怎样的伤,瘦弱的阿善被他护在怀中,他用背帮她抵挡住所有的伤害。

该丢下她吗?

容迦握紧手中的缰绳,为了接近阿善,他将自己的人都支开了,此时就算青鹤察觉到问题,也无法派人及时赶来支援,所以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阿善把她扔到自己的身后。

利用她来阻挡一些攻击,他或许有逃脱的机会。

“你受伤了吗?”阿善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越来越用力了。

两人的距离贴近后,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仰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阿善看到容迦背后插了几支利箭,其中一支箭穿透他的肩胛,血沿路一直在流。

“别怕,我马上帮你止血。”阿善慌得厉害,见容迦一只手抓在了她的手臂上,她以为他是疼,慌忙掏出自己药袋中的止血药瓶,艰难转身,抖着手往他受伤的位置洒。

“可能会疼,你忍一忍。”隔着面具阿善看不到嘉王的表情,只能这样安慰着他。

容迦能感觉到阿善的身体也在发抖,她在害怕在不知所措,眼眶中泛着水光似乎还有愧疚。容迦握住阿善的手臂一点点松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了句算了。

就让他,放纵这一回吧。

“跟我来。”

行至林子深处,有一处激流的小河。容迦见状拉着阿善下马,二话不说就跳入了水中。冬季冰凉刺骨的水瞬间淹没两人的口鼻,追赶上来的暗卫眼看着他们失去踪迹,领头的人皱着吩咐:“沿着河流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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