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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孝太后啧了声,明明是满脸的嫌弃,嘴角的笑容却扩大的更厉害。容羡话少,慈孝太后身体虚弱话也不能多说,所以全程都是阿善在说话。

以前的容羡总嫌阿善吵,不能理解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聒噪。现在他勾着阿善的小指听着她软软甜甜的声音,见她丝毫没有住嘴的意思,松开她给她倒了盏水。

“渴不渴?喝点水再说吧。”阿善同慈孝太后聊得正开心,突兀被一道声音打断,唇边还抵上了一个茶盏。

那一瞬间容羡在阿善眼中看到了多种情绪,她没喝他喂过来的水,甚至还推开他的手闷闷质问:“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容羡是真的冤枉,他将手中杯盏轻轻一转无言,阿善确定了:“我就知道你是嫌我烦了。”

“我没有。”容羡叹气,只能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阿善怎么会信他,这男人以往就不喜她话多,为了堵住她的嘴什么威胁都用过。想起过往的事情,阿善冷哼一声:“也不知以前是谁天天嫌我话多,扬言要拔.掉我的舌.头呢。”

容羡威胁阿善的话太多了,但他还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他不吭声了,反倒是阿善拿过他放到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容羡淡淡扫过,轻按额角无奈道:“善善,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阿善轻哼,小声嘀咕道:“你对我不好还不让我说了。”

容羡耳尖靠的她近,自然将她的话全部听去。凉凉又往阿善那边扫去一眼,阿善见好就收,当即就跑到慈孝身边同她说起悄悄话。

“你们两个啊。”慈孝太后没忍住,点了点阿善的脑袋笑出声。她打着圆场说了两句,后来撑不住就有些困了。

“天色不早了,祖母快些休息吧。”阿善看出来,贴心的扶着慈孝太后躺下。

慈孝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临睡前她不知是不是糊涂了,莫名奇妙来了句,“善善呀,祖母真想活到你们孩子出世那天。”

阿善一怔,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容羡。容羡还端坐在椅子上未动,听到这话,他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起身走到了阿善面前,牵住她的手对着慈孝太后淡声笑道,“祖母糊涂了吧,善善还没有怀孕。”

他巧妙回避了慈孝太后的话。

慈孝太后模糊嗯了声,已经陷入沉睡。

“……”

第160章 唯爱夫君十

大概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回去的路上阿善一直在想慈孝太后的话。

雪天地滑, 阿善一不留神险些滑倒, 容羡反应迅速将人搂住, 拍了拍她的腰身嘱咐:“看路。”

阿善‘哦’声抬眸,她看到身侧男人侧颜如玉, 只不过那张脸上的表情太淡, 看不出情绪。察觉到阿善的目光, 容羡低眸看向她, 微勾嘴角帮她顺了顺碎发,“在看什么?”

阿善莫名有些烦躁, 她一把拍开容羡的手别开头道:“没什么。”

就容羡这副态度看来,慈孝太后的话影响的只是阿善一人,容羡对此并无半分困扰。越想越觉得烦闷, 她甩开容羡的手下了长廊,容羡轻皱眉头看着她的背影, 问她:“你去哪儿?”

阿善想说‘不要你管’, 但顿了顿她把话憋了回去,蹲在雪地中回:“我睡不着,想在外面玩会儿。”

“玩什么?”容羡闻言静静看向她, 抬手抚了下自己的玉扳指,他很淡一笑:“这大半夜的, 你确定要在雪地中玩?”

阿善抓了把雪, 看也不看他道:“我确定!”

长廊上的宫灯明亮, 风吹来时它们微微晃动, 投下一片阴影。容羡恰好就站在那片阴影下,他的面容被阴影覆盖,双眸一眨不眨落在阿善身上,半响后才抬步朝阿善走去。

阿善还蹲在雪地中,凉凉的温度从脚底开始蔓延。她低垂着脑袋双手抓挠着雪地,很快察觉到容羡的靠近。

“你在闹什么脾气。”容羡在她身后站定。

阿善背对着他听不出他声音中的喜怒,也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偏偏容羡越是这样问她阿善就越生气。大力将手中的雪握成雪球,阿善闷声回他:“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不信你不知道。”

容羡似乎是笑了下,他声音中带着股凉意,但在同阿善说话时很温柔:“我要知道什么?”

阿善受不了了,她蹭的从雪地中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他问:“容羡,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生孩子。”

这种话本该由容羡来提,如今却让阿善主动提出来了。从刚才起,阿善就觉得容羡对于孩子的问题过于冷淡,其实她心里一直想要个孩子,所以如今看到容羡这般态度,她有些失望难堪。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想生什么孩子。”容羡说的轻描淡写,显然他早就看穿阿善的想法。

阿善好气容羡此时的态度,相处这么久来,她不是完全不了解容羡。若是这个男人真有让她生孩子的打算,看到阿善生气自会告诉她一个期限,可他没有。

容羡的话看似回答了她,实则是将这个话题推拒到无期。要是以前的阿善,一定会被他哄骗住。

“我不小了。”在他身边待久的阿善已经精明许多,她瞪着面前的人道:“你就知道哄我,你分明就是不想要孩子。”

可能是自己童年不幸,所以阿善特别喜欢孩子,总想将曾经缺失的东西弥补给自己孩子。

容羡生性凉薄,他不明白阿善的心思也的确不愿她孕育孩子。不想在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转移话题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风雪中阿善的碎发被吹到颊上,她嘴巴红润润委屈看着容羡。容羡心里一软,抬手正想去碰她的脸颊,阿善就迅速躲过他的触碰,赌气说出两个字:“我、不。”

这么阴晴不定的男人,若是这么惯着他,阿善早晚被他吃死。

容羡骨子里的强势不变,他向来也不喜被拒绝,见阿善这般不听话,他面色冷了分,放下手淡声重复刚才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回不回去。”

这是什么破态度,果然得到手就不知道珍惜了吗。

阿善要被容羡气哭了,这次她索性连理都没理他,容羡的眸色一寸寸冷下,拖长声调道:“好。”

“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

容羡当真是说走就走,阿善见状直接愣住了。她没想到这狗男人竟然敢这么对她,气恼下她将手中的雪球砸到他背上,“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容羡被砸个正着,脚步微顿后继续往前走。

这要是换做旁人敢拿雪球砸他,那人早就没命了,偏偏阿善不是别人,她就是容羡的命。容羡走了两步就听到雪地中的抽泣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又一团雪球砸到他的背上,阿善抽噎着:“你走啊,狗男人!”

容羡彻底停下脚步,虽然不太理解阿善最后那三个字的含义,但他听得出她是在骂他。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他同她怄什么气。

容羡承认他听到阿善的哭声心疼了,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说起来他做的的确不对。

他实在太霸道了,只想独占着阿善不放,根本就容不得她把爱再分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孩子。他之所以对阿善态度冷淡,就是不愿阿善提怀孕之事,如今弄巧成拙,他不仅没把人哄住,反而还把人气哭了。

转身,正要去哄人,容羡就看到阿善坐在雪地中埋头哭。

颦眉匆匆朝阿善走去,容羡脸色不好直接把人打横抱起,阿善没想到他又回来了,气呼呼挣扎了几下,容羡不仅不松开她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别闹了,会着凉。”容羡触摸到阿善身上的冰凉,抱着她大步朝寝房走去。

早前阿善的身体被独情蛊毁的太厉害,要比寻常女子娇弱些。这雪地寒凉,容羡管阿善管的严很少让她玩雪,更别提让她坐在雪地上了。

生怕她会着凉,容羡将人抱回房直接裹在了锦被中,阿善在榻上翻了个滚被锦被包起来,容羡坐在榻上将人捞起,安置在他怀中抬起阿善的下巴。

“怎么还在哭。”端详着阿善的小脸,容羡叹息,用拇指轻轻擦去阿善脸上的泪。

阿善泪眼朦胧的瞪向他,那双被泪水染透的眸子晶亮无辜,她眨了下眼又落了一滴泪,看着忽然又变温柔的容羡气呼呼道:“你不是不管我吗,那你就把我扔在雪地里啊,现在又抱我回来做什么。”

容羡低声无奈笑,“我怎么舍得。”冻坏了阿善,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任由阿善发着脾气,容羡也不辩解,等到阿善气够了,他才搂着人哄:“善善,夫君知道错了。”

阿善哪那么容易打发,容羡刚才那出‘变脸’她算是见识到了,索性将心里话吐出:“你这么阴晴不定,我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以后若是天天对我变脸,我肯定会被你欺负死。”

“不会了,夫君以后改。”容羡自知理亏,所以好脾气的顺着阿善的话道歉,其实他刚才只是做做样子唬阿善,并不是真的生气不管她。

还能怎么样呢?自己疼在心窝的小娇妻就只能自己哄着。

容羡掀开锦被,暖乎乎的被窝融化了阿善衣服上的碎雪,留下块块湿印。容羡动手去脱时阿善往后一躲,她警惕看向他问:“你干什么!”

容羡平静看着她,本来他没想做什么,就只是想帮阿善把湿衣服换下来。话到嘴边顿了顿,他临时改道:“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

其实对他而言,孩子可有可无,最好是没有。不过阿善既然想要,那他‘给’她一个也不是不可。

阿善一听态度果然软了,挡在衣领上的手犹犹豫豫放下,她不确定的询问:“你……说的是真的?”

烛火下阿善被半裹在锦被中,头发微乱皮肤白嫩,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容羡眸色一点点暗下,他轻声‘嗯’了声,单手拉了拉衣领懒惰往榻后一靠。

“过来。”低哑两字暗示明显。

阿善有瞬间的后悔,想了想,她把心一横朝着容羡扑去。容羡把她抱了个满怀,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捏起她的后.颈就朝她吻去……

夜越来越沉,风声掩盖住猫一样的娇声,重重帐帘落下挡住榻上的情况,封住一室春.光。

……

以往容羡和阿善做完,容羡都会含着颗药丸喂到阿善口中。最开始阿善昏昏沉沉没有意识,后来她尝到口齿间的草药味,不用容羡说她都知道那是什么。

这次既然答应了阿善,容羡事后自然没再那么做,只是已经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没改过来,他搂着阿善含住她的唇.瓣,阿善明明累极却强撑着没睡,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激烈的运动过后,阿善的嗓音有气无力很是软糯,如今她雾蒙蒙看向容羡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生气的话说出来更像是在撒娇。

“我不要吃!”阿善偏过头去推容羡,以为他又要喂她避.孕药丸。

容羡手臂撑在她身侧与她面对面,安抚揉了揉她的后颈,容羡失笑道:“你要吃什么,亲亲你不可以吗?”

阿善这才知道容羡口中没含着东西,当容羡低头再吻上来时,阿善乖乖巧巧的没再躲避。

折腾了这么久,阿善实在架不住容羡再一次的掠夺,眼看着亲吻越来越激烈,她怕这男人再来一次,于是就推了推他,“我渴了。”

容羡呼吸微沉,薄唇与阿善的唇瓣相贴着,听到阿善说渴,他挑了挑眉看她,眸中戏谑意味十足让阿善红了脸。生怕这男人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她捂住他的嘴催促道:“你快给你弄盏水来。”

容羡拉下她的手摸过榻桌上的杯盏,含了口试了试水温,他见阿善正愣愣看着他,心念一动,索性直接抬起阿善的下巴把水渡给了她。

“你好恶心啊。”阿善下意识吞咽,接着脸颊更红了。

她还是有些渴,就想伸臂自己去拿杯盏,容羡怎会如她的愿。眼看着身侧的小姑娘坐起身露出半截纤.腰,容羡先她一步抓过杯子,把人捞入怀中又含了口水。

阿善呜呜挣扎了几下,她仰躺在了容羡怀中,架不住他的霸道气息吞咽不及时,毫无意外被呛到了,容羡赶紧把人扶起拍抚着她的后背,低笑着道:“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阿善恼怒的不行,扑到他身上咬住了他的下巴。

.

二人才睡下不久,天就亮了。

修白早早起身到了寝房前,他百无聊赖坐在树上团雪球,等了会儿玉清也过来了。

“爷还未起?”玉清在树下站定。

“嗯。”修白懒懒应着,似是习惯了,他晃着大长腿抛着雪球玩,“再等一刻钟吧,若是房里还没动静,爷大概就是留房里陪那位了。”

“咱们没事就别过去打扰。”这都是修白用多次受罚换来的经验教训。

玉清没再说话,沉默在树下站了会儿。与修白不同,他不是容羡的贴身护卫,不需要一大早就来候着,修白也是奇怪玉清今日为何过来,见人正发呆,他将手中的雪球砸去,“喂,你这么早过来有事?”

“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大事。”玉清淡淡道:“昨晚冷宫热闹了一夜,顾惜双好似不太对劲儿。”

昨夜,顾惜双是被人拖出死牢的。

有关死牢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容羡算一个,成烨帝也算一个。因为容辰造反想弑父在前,所以成烨帝得知此事后还算平静,他是顾虑到慈孝太后才一直留着顾惜双,如今更是封锁了全部消息不让她知道。

从被拖回冷宫,顾惜双就一直嚷嚷着肚子疼,太医去给她看过后开了安胎药,顾惜双吃完睡下,谁知半夜醒来又开始闹。

照顾她的侍女很快被她吵醒,听到屋内传来的尖叫,她匆匆推开房门进去,只见顾惜双头发凌乱怀中紧紧勒着一只绵枕,她边用力勒边大声质问着:“你说话啊,容辰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

好生生的绵枕,在顾惜双一通抓挠拉扯下破破烂烂,等到绵枕碎烂到她拿都拿不起来,顾惜双跪在地上痛哭起来,一直喊着容辰的名字。

侍女被吓到了,匆匆把这件事报给了玉清,玉清又找来南宫复看,南宫复道:“这女子亲手捅死了自己的夫君,落到这个结果也不稀奇。”

容辰的事对顾惜双的打击太大了,她本能的不愿接受,又一头扎到死胡同出不来,她没疯,但就如今的情况而言和疯了也没什么区别。

“那她还能好起来吗?”玉清并不关心顾惜双的情况,他只是尽职要了解顾惜双的全部情况。

南宫复站在门外又观察了顾惜双一会儿,摇着头叹气道:“这种病药石无医,能不能好全靠她自己。”

若是心性强大之人,情感精神的冲击总有一天会痊愈,心伤痊愈了,也就能从死胡同中走出来。反之,不寻死也就这样疯疯癫癫一辈子了。

从夜晚折腾到天亮,但凡顾惜双是醒着的,总要这样闹一闹。刚才玉清再过去看时,一名侍女的手已经被顾惜双抓伤,她眼中带着抹畏惧,瑟缩道:“大人,这女人疯了,刚才竟拿着刀往自己胳膊上划。”

玉清是没了主意,这才来找容羡。

“竟然疯了?”修白愣愣听完玉清的讲述。

他玩味啧了声,对顾惜双连同情也没有,思考了下,他回道:“要不是因为太后娘娘,爷早就把她杀了。如今她疯了就疯了吧,这种小事就别去打扰爷了,等他出来再汇报。”

玉清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盯着些,别再出什么岔子。”

南宫复说顾惜双的‘疯’和普通的疯不一样,她还有意识还会思考。玉清知道,昨晚顾惜双在去看容辰前与阿善有过一番摩擦,他担心那女人疯疯癫癫会想法子来‘报复’阿善,还是看牢些好。

“……”

失了身份和地位的顾惜双,在这荣皇宫中都不如奴才的存在感强,如今就算她怀着孕疯了,也没人把她当回事。

这本来就只是场小事,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引发这么大的问题,疯疯癫癫的顾惜双选择了南宫复猜测的第一条路,她选择自寻死路。

“不好了呦,冷宫那位疯了!”

说来也巧,就在玉清来贤禧宫找容羡的时候,慈孝太后派康嬷嬷去冷宫查看顾惜双的情况。

顾惜双疯起来谁都敢伤,那两名侍女都因阻止她受了伤,正回了房间上药。康嬷嬷一来,就看到房内顾惜双又哭又笑撕扯着被子,惊讶之下她喊了她一声,顾惜双恶狠狠转过头朝她扑去,作势要掐她脖子。

昨夜的事情已经封锁,如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容辰死了,更不可能知道顾惜双连捅他数刀还疯了的事。如今就这么撞上,康嬷嬷没有准备,狼狈爬出来时一直高声喊着这句话。

玉清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康嬷嬷早就哭咧咧跑到了慈孝太后面前。

顾惜双在同康嬷嬷拉扯时,康嬷嬷听出二皇子出事了,慈孝太后闻言赶紧派人去死牢查看,死牢的守卫拦不住太后身边的人,只能将事情如实交代。

“扶哀家起来!”慈孝太后又惊又痛,呼吸都乱了。

所有人都劝着太后好生养身体,但慈孝太后执意要去冷宫看,就连李嬷嬷也没能拦住太后,眼看着人被康嬷嬷搀扶出了门,她咬牙只能去找容羡。

“世子爷可在,老奴有要事找他。”

终是无法睡个好觉,容羡浅眠,第一时间被门外的声音吵醒。

他醒来时阿善还在睡着,累极的人儿趴伏在他怀中,温软的呼吸打到他的皮肤上,有些发痒但很舒服。

只轻微一动,阿善嘤.咛一声也跟着动了。锦被滑落,露出阿善白嫩圆润的肩头,上面遍布着深红的印子,容羡看到后喉咙一动,抬臂将锦被没过阿善的头顶。

“爷,冷宫那边出状况了,李嬷嬷求见。”房门声被轻轻敲了几下,修白压低声音说道。

容羡面无表情抿着薄唇,被吵醒情绪并不好,更懒得去管这种事情。不过事关慈孝太后,他不得不过去一趟,起身时阿善也跟着醒了,半睡半醒间她听到修白的声音,揉着眼睛软绵绵问:“出什么事了。”

“无事,你继续睡就好。”帮阿善掖了掖被角,容羡柔声回她。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很快从榻上坐了起来,阿善在被窝中换了个姿势,看到容羡宽肩窄·腰背对着自己。长臂伸展,他拎过一旁的衣服穿上,阿善看着他的后背直心痒,就移过去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要去哪儿呀。”阿善埋头在容羡背上蹭了蹭,纯属半睡半醒的撒娇。

比起刚开始,阿善在面对容羡时已经放开太多,现在她可以随心去抱容羡去对着他撒娇,容羡掌心覆在阿善温暖的小手上,轻轻捏了捏。

阿善此刻的模样实在太招人疼了,若是还有时间,他此时只想抱起阿善在从榻上多缠绵一会儿。只不过时间不等人,李嬷嬷生怕慈孝太后那边出事,担忧之下出声道:“爷,老奴实在担心太后娘娘,就先行一步了。”

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催促容羡快些赶去,容羡一听脸色就冷了。

“祖母她怎么了?”阿善这才清醒,松开容羡也从榻上坐了起来。

李嬷嬷出声的目的也是为了吵醒阿善,如今听到阿善的声音,她心中一喜匆匆忙忙将事情说了一遍,阿善一听就慌了,掐了下还坐在榻上的容羡催促着:“你还傻坐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祖母啊。”

她也是才知道顾惜双疯了的事情,很担心顾惜双疯起来连太后都伤。

今日雪停了,不过道路两侧的积雪仍旧厚实,天气也阴沉沉的没有转晴。有了阿善催着,两人很快随李嬷嬷朝冷宫赶去,几人赶到时冷宫里已经一团糟,慈孝太后果然被顾惜双伤了,宫婢正匆匆出去唤御医。

“容辰,你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我!”顾惜双嗓子都快哑了,一遍遍还在质问着这句话。

自慈孝被伤后,就没人敢靠近顾惜双所在的房间,一群侍卫将房间围住护在慈孝太后面前,慈孝太后捂着受伤的手臂颤声下命令:“不要伤害她,她肚中还有辰儿的孩子。”

她可怜的孙儿已经惨死,这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对,孩子。”慈孝太后的话提醒了顾惜双,她坐在地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忽然柔和下来。

“容辰。”

她轻轻喊着容辰的名字,“你看,这孩子来的多么及时,我刚好发现我爱上了你,他就出现了。”

“你说你要让我当你的皇后,后宫中只要我一个,我就盘算着,等到这个儿子生下来,我一定好好教他,让他和你一样优秀。可是、可是……”

不仅仅是容羡和阿善来了,就连司云芳、容络和柳三娘也来了。司云芳走到阿善身侧,面无表情听着顾惜双念叨,容络同柳三娘躲在暗处,平静看着顾惜双发疯。

这个时候的顾惜双还算平静,正当容羡下令想让暗卫靠过去时,顾惜双脸色一变,忽然尖锐喊道;“可是你失败了!”

“为了个女人,你毁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以为你说对不起就能抵消这一切吗?容辰你这么废.物,我顾惜双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废.物!”

一会儿平静一会儿疯癫,顾惜双显然又陷入癫狂了。让她疯成这样的就只是一句话,一句只有三个字的话。‘对不起’这三个字如同压死顾惜双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她神经崩溃心脏炸裂。

顾惜双想,她这一生怎能过的如此悲惨呢?做坏人她做的不够狠,不然儿时她就该直接让车夫杀了顾善善,那么容羡就是她的了。

若是她再识人清些,早该在容辰娶她时就收心和他好好过日子,容辰当初是因为娶她才放弃了皇位,后来也是为了她决定争皇位。

只是她醒悟的太晚了啊。

顾惜双狠狠咬住胳膊上的肉,脸颊上的泪就没止过。她这一生过得太失败,到最后醒悟时将自己整个人都给了容辰,可容辰却对她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容辰你说,你究竟对不起我什么。”

顾惜双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歪头笑着喃喃自语:“你是对不起我啊,将我耍的团团转,让我爱上你又让我落得如此下场。”

“你是对不起我,你合该被我千刀万剐。”

这么说着,她又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抬起手温柔抚摸时眼睛亮的惊人。所有人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慈孝太后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阻止她,快去阻止她!”

随着慈孝太后话音落下,顾惜双抱着肚子狠狠撞向桌角,她边撞边大声喊着:“容辰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恶心!我怎么能怀了你的孽.种。”

“既然你对不起我,那你就同你的孽种一起下地狱吧!”

“你们下地狱,一起下地狱……”

场面难以控制,除了司云芳冷冷盯着顾惜双看,慈孝太后悲痛闭上了眼睛,就连容羡也遮住了阿善的视线。

视线陷入黑暗后,阿善看不到顾惜双的情况,就只能听到碰撞声和她的尖叫,有脚步声匆匆朝着那儿跑去,等到一切平静后,容羡将手落下,阿善只见顾惜双昏睡不醒被抬到了榻上,一名御医低声道:“回太后娘娘,这位……的胎儿保不住了。”

慈孝太后受了太大的惊吓,听到这话承受不住,身子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第161章 执子之手一

顾惜双够狠, 活活把自己的孩子撞没了。

她醒来时身上的脏衣还没有换下, 鲜血顺着她的大腿蔓延,看着很是可怖。

随着慈孝太后晕倒, 众人慌慌忙忙送她回贤禧宫,失了孩子的顾惜双已经没有保命符, 在这皇宫中谁也不愿再看她一眼。

“怎么了?”见阿善怔在原地许久未动, 容羡摸了摸阿善的脸颊。

阿善盯着地上那滩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顾惜双如今是罪有应得她倒不是同情她, 只是,“她肚中的孩子没了吗?”

容羡以为阿善是吓到了,淡淡应了声回她:“她活不久了。”

这个女人早在容辰之前就该死, 成烨帝是念及慈孝太后才留她一命。如今她疯疯癫癫不仅弄掉了自己肚中的孩子,还吓病了太后, 成烨帝怎能饶她, 总之是绝不会让她舒舒服服死去。

“呀,死人了!”容羡牵着阿善正要离开,房中忽然传来侍女的尖叫声。

阿善正要回头,就被容羡一把按入怀中, 容羡寻声朝窗内看去,只见顾惜双用匕首刺入了自己心脏, 躺在床榻上没了呼吸。

“爷,她、她没气了。”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

容羡面色不变, 只往那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藏在他怀中的阿善微弱动了动, 她轻声问:“怎么了容羡?顾惜双她……死了?”

“嗯, 死了。”容羡声调波澜不惊,在他看来就这么让她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不仅是容羡这样想,就连司云芳也是这么想的。昨晚她就收到容辰自杀又被顾惜双捅死的消息了,迟迟没有出现,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和他们二人断了牵扯。

在容羡将阿善带走后,柳三娘拉了拉容络的衣袖,也将容络喊走了。很快,萧瑟荒凉的冷宫中就只剩下司云芳一人,她盯着顾惜双的尸体看了会儿,嗤笑声喃喃:“你瞧你多惨,曾经的侯府大小姐、尊贵的二皇子妃,如今死了竟连给你收尸的人也没有。”

“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吗?”司云芳刚刚将顾惜双的质问听得一清二楚,或许她明白顾惜双是因何而疯的。

仰头看了看天,司云芳临走前对顾惜双的尸体道:“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问题,那就等到见了他当面好好问问吧。”

“也……替我问问?”司云芳说着说着成了自己问自己,她觉得好笑,转身也出了冷宫。

一场荒凉的闹剧结束,剧中的三人已经有两人落幕,活着的司云芳要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清醒。正如南宫复所言,司云芳就是他口中心性强大之人,哪怕遇到再大的心伤,她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既然走到了死胡同,那就转身再朝着另一方走。

至始至终,司云芳和顾惜双都不知道容辰究竟爱谁,所以顾惜双疯了,但司云芳却清醒着。

她想,执着于爱不爱还有什么用呢?总归她不爱了。

“……”

阿善自从在冷宫回来,就手脚冰凉情绪很不对劲儿。

容羡本以为阿善是担心慈孝太后,等到他陪她见完慈孝太后得知无事,却发现阿善的情绪仍旧没有好转。

“你到底怎么了?”两人走到院中,容羡坐到秋千架上将人拉入怀中。

阿善抬眸看了容羡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她揪扯着自己的衣裙,满脑子都乱糟糟的。

容羡颦眉,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捧起阿善的小脸,他低眸凝视着她问:“你在同情顾惜双?”

“我没有!”阿善想也不想就否定。

顾惜双做了那么多坏事又屡次害她,如今她是罪有应得怎么值得被同情,阿善想的是被她亲自撞没的孩子,越想越觉得紧张,阿善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容羡挑眉道:“你是心疼那个孩子?”

他没看穿阿善的心思,还以为她是想要孩子。抬掌贴到阿善的肚子上,他搂着人安抚道:“孩子总会有的。”

就是这句话,让阿善情绪波动的更加厉害。

她肩膀微抖,涩声问容羡:“若是……这孩子一直没有呢?”

那日在贤禧宫见到老道长后,他同阿善说了一个秘密,当时阿善情绪崩溃已经听不进他的话,后来种种事情发生,直到昨日慈孝太后不经意的一句话,才唤起她的回忆。

如今朝局动荡不安,阿善虽喜欢孩子,但自和容羡在一起后从未提过要孩子的事,怎的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了呢?

因为老道长对阿善说,她重生后体质特殊又几经摧.坏,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他还帮阿善算了一卦,卦象中明明白白显示着,阿善这一声注定无子。

阿善不信。

尤其是听到慈孝太后提起孩子的事儿后,她心中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平静。就是在这种极度不理智的情况下,阿善想要生个孩子,她真的特别想有一个属于她和容羡的宝宝,她以为容羡和她想法也是一样的,可她猜错了。

“容羡,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看着容羡平淡的反应,阿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一方面觉得失望,又一方面含着丝庆幸。

她不确定的是:“你是现在不想要孩子,还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阿善心里就如同压了块巨石烦躁不安,她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怀孕生下孩子。

容羡隐约察觉出问题,他眯了眯眸碰阿善脸颊:“随你。”

阿善不想再瞒着了,她眼眶发烫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可惜随不了我的。”

“容羡你知道我为何执意想要孩子吗?”

“因为道玄告诉我,我命中无子。”

容羡收敛笑容皱眉,“他还说什么了?”

阿善听不懂他的意思,抬头愣愣看向他。容羡见到阿善摇头脸色才缓和,“没事。”

他在意的只有阿善的身体情况,只要阿善平安无事就好。

大概就是因为他从没希望有孩子降临,所以他听到阿善的话后也没多大的情绪变化。知道阿善是真的很伤心,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抚她:“总有一天,我要找到那人杀了他。”

满口胡言的疯道士。

“不要乱想了。”容羡轻拍着阿善的后背,“孩子我们顺其自然,那道士的话不可信,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

其实是不是江湖骗子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互相都没有点破罢了。

“……”

慈孝太后虽看起来无事,却是昏迷了两日才醒。

这两日中容清也来看过她,他担忧趴伏在慈孝太后的榻旁,一双眼睛红成兔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容辰逼宫那日,正是容清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容羡,告诉他阿善所在何处。说起来容清也算救了阿善一命,或许就因这层关系,容羡对容清的态度好了些。

两日后的一天,又下了场大雪,慈孝太后就是在这天醒来的。

容辰没了,顾惜双杀了肚中的孩子也跟着去了,这件事对慈孝太后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醒来时人也病恹恹的,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阿善也不知她是因心病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头发越掉越厉害,仅三天就掉光了。

南宫复说,慈孝太后的症状与心病牵扯不大,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那奇怪的蛊.毒。

三天来慈孝太后头发掉光瘦的皮包骨,已经完全没了人样,阿善越看越心疼,一次同容羡出宫时在宫门外遇到了容迦,她想也不想就冲到他面前扯住他的领口。

“你把解药交出来!”阿善被气的浑身发抖,她想她是明白容迦所谓的如她所愿了。

还有什么是让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迅速苍老变丑更恶毒的呢?

阿善想不出来了,同时更加厌恨容迦。

容迦大概是没想到阿善会忽然冲到他面前,低眸看向阿善时看到她满满的恨意,略微感到诧异,在青鹤犹豫着上前时,容迦挥手不准他插手。

“善善。”容迦笑吟吟看着她,近距离下他想去触碰阿善的眉眼。

容羡反应很快将人拦腰抱回,按着阿善的后脑埋入自己怀中,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善善,平静下来。”

阿善呼吸很沉重,好一会儿才平复。知道求这个人是没用的,所以阿善没再看容迦一眼,轻拉着容羡软声道:“咱们走吧。”、

这个男人不值得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容羡应了声牵住阿善的小手,二人就这么从容迦眼前经过。

长长的睫轻抬,容迦的目光平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几人擦肩而过时容迦喊住了阿善,“善善。”

他顿了下低声道:“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救慈孝。”

容羡下意识攥紧了阿善的手,阿善没有回头,与容羡指指相扣时她轻轻摇着头笑了,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回他,“还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