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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你给我滚出来!墨桥生!”

“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让你好看!”

“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你以为我吓唬你?我发誓把你弄到手!”

恶狠狠,阴恻恻的声音,不停在附近响起,墨桥生捂住耳朵,缩紧身体。

没事,没事的,他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实在不行还有一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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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上来,晚上还有一更。

另外,大家别吵架哇,实在要吵,记得悠着点,别气着了。

第26章

议事厅内依旧人声鼎沸。

屋外不知不觉的下起了雨。

“下雨了啊。”程千叶望着窗外。

突然, 她在黑暗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一动不动的, 似乎已经在雨中站了很久。

程千叶侧身对俞敦素低声道:“桥生在外面,你去把他叫进来。”

墨桥生跟在俞敦素身后进来,他的一身新换的黑衣被雨水淋透,湿哒哒的黑色发丝紧贴着脸颊, 任由雨水蜿蜒留下。

他默默在到程千叶身后,微微低头,一声不吭。

程千叶侧头看了眼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中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小墨的心中如此绝望。

鉴于李文广和一众谋士,将领们都在, 程千叶没有说话。

她悄悄把手从椅背伸出来, 摸到墨桥生的手, 轻轻捏了捏,那只手又湿又冷, 微微颤抖。

谁把他欺负成这样。

程千叶感到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就在此刻, 韩全林带着他的人马, 打着雨伞, 从屋外大摇大摆的进来。

“哈哈,两位贤弟辛苦了。”韩全林打着哈哈,“这千头万绪的,一时间也急切不得,还是先歇息。”

“也是。”程千叶站起身来,对李文广抱拳道, “小弟今日也累了,暂且告退,余事暂等明日再议。”

韩全林道“贤弟稍侯,愚兄这尚有一私事,还要同贤弟商榷商榷。”

程千叶一回头,只见墨桥生依旧毫无反应的呆望着地面。

但程千叶知道,他的心中出现了强烈的恐惧和绝望之色。

原来又是韩全林你这个老匹夫干得好事。

程千叶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脏话。

我总有一天要和你算这个帐。

她一屁股坐了回去:“韩公有什么事,还请直言。”

“呵呵,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贤弟把这个奴隶割爱给我……”

“不卖。”程千叶打断他。

“贤弟你还没听我的条件呢。”

“什么条件都不卖。”程千叶背过手,摸到墨桥生的手,那只手正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程千叶用力的握紧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墨桥生。

墨桥生依旧一动不动的低垂着脸,但那额发遮盖下的眼眶红了,一双薄唇紧紧的抿了进去。

“我想晋越侯你还是听一听,再拒绝老夫把。”韩全林面露不快。

“我若是把琪县给你,就只用来交换这么个奴隶呢?”

全场传出一阵低呼之声,便连李文广都挑了挑眉毛,露出诧异之色。

张馥忍不住挪了一下身体,口中轻轻唤了一声:“主公。”

墨桥生的手企图挣脱开来。

程千叶拽紧了他,不让他挣脱。

“不卖,真是对不住。不论什么都不能从我这里买走他。”

全场一片哗然。

一个为了一个奴隶竟然舍弃一座城池,另外一个竟然还不同意。

韩全林皱起眉头:“我只要他的身体,你若是怕我身边多了一员猛将,便挑断他的手脚筋,再送给我便是。”

程千叶几乎连表面的敷衍都懒得维持,她站起身来,冲着厅内众人拱了拱手,拉着墨桥生就往外走去。

张馥和俞敦素跟了上来,走到无人之处,张馥方才拦了住了程千叶。

他看了一眼墨桥生,对着程千叶低声说道:“主公,琪县实在是……”

程千叶看着张馥,她明白张馥的想法,于是她耐心解释:“张兄,我不是在和你说大道理。你好好看看他。看看这个人。”

她指着墨桥生:“桥生在战场上的表现你没看见吗?”

“别说一座琪县,就是十座,他都有一天会替我拿过来。”

张馥思索了片刻,低头行礼:“主公之言甚是,此事倒确是我一时短视了。”

程千叶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走去,“你是先入为主了,总觉得我被美色迷住了眼睛。下次别再这样想。”

张馥脸色微红,低头称是。

程千叶挥退众人,一路大步前行,墨桥生在她身后默默跟随。

直到跨入厢房,进了内室。

程千叶哗的转过身来,伸出一指指着墨桥生道:“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个男人长得既高大,又帅气,立体的五官,笔挺的身姿,一身绝技在沙场上几乎无人能敌。为什么就这么容易让人欺负呢?

“我对你不够坦诚,不够好吗?你就这么不能信任我?”

“他对你做了什么?”程千叶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椅子上。

我这么喜欢你,但怕你不高兴,我都不敢对你下手。你怎么能让别人随便碰你?

“说,”程千叶挑了一下眉,“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墨桥生愣住了,他微张了一下嘴。

程千叶看着那眼前那薄薄的双唇。只觉得脑中怒气上冲,我还没亲过呢。我要杀了韩全林那个老变态。

“没有,”墨桥生道,“我没有让他碰我,一点都没有。”

他轻轻的说:“我从没让任何人碰过我,若是主人……”

听到了这句话,程千叶突然就觉得松了一口气。怒气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她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脾气感到有些汗颜。

我在生什么气?我怎么这么情绪化?是不是脑壳坏了。

桥生才是被吓到的人。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伸手摸摸墨桥生的脑袋。

“我乱发脾气了,对不起桥生。”

程千叶从抽屉翻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墨桥生的手腕上,慢慢的揉着。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这样看轻自己了。不要勉强自己做那种自己厌恶的事,无论对象是谁。”

她把墨桥生拉起来,“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你和我是一个一样的人。”

“你想不想有一天,能够真真正正的站到我身边来。”

墨桥生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胸中燃起一道火焰,一道从未有过的大火,那火以燎原之势把捆束他身心的荆棘一把烧毁,让他的心田开出自由之花来。

“桥生,我很喜欢你,也需要你。”

“所以,你能不能抬起自己的头,追上我的脚步。”

他听见那个声音在继续说道。

“总有一天,在世人面前,堂堂正正和我并肩而立。”

“我等着你。”

……

小秋从垂花门跨进来,看到一个黑色身影从主公的卧内走了出来,那身影缓缓走了几步,扶着一根柱子慢慢的蹲了下来。

是桥生哥哥,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桥悄悄向前走了几步,探头偷看。

她看见一滴水光,在空中反射了一下,掉落在墨桥生身前的地面上,一滴又一滴,使地面上湿了一小块。

哎呀,主公真是太坏了,又把桥生哥哥搞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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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的,我脑洞就是这么奇怪,觉得不适应的小可爱们,可以在评论区随便吐槽,我都接着。

今天快趴下了,好了废话说完,我会死远点的。

第27章

李文广座前, 汇聚着他几位心腹之人。

“公等以为, 晋越侯其人, 何如?”

他的幕僚陈文献开口道:“不过是和韩全林一般,荒淫无德之人,二人身为雄霸一方的诸侯,竟为一个低贱的奴隶争风吃醋, 连城池都可以随意割让,简直不知所谓。”

上将凤肃抱拳道:“那墨桥生可不是个普通的奴隶,依臣在战场上所见,此人武艺高强,骁勇善战, 不止有一股狠劲, 而且作战意识十分敏锐。若是能给他机会, 将来必成大器,或可于我一敌。”

李文广点头:“将军所言极是, 我本也有意将此人收入麾下, 可叹晋越侯今日招揽人心的那一手太狠, 只怕墨桥生对他已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了, 真是可惜了。”

年近五十的范晏,乃是李文广座下第一谋士,他捻着那花白的胡须:“晋国本一小国尔,在老晋威侯手中倒是振兴了不少。晋威侯身故后,一度有传言道新任的晋越侯是一个无为浅薄之人,而今方知, 传言多不实矣。”

“纵观当今天下英豪,多类华宇直这般庸碌无能之辈,虽其兵精地广,却足为惧。某私以为只有太原的北宫侯吕宋,卫国的卫恒公姚鸿,可堪于主公比肩。如今看来,这位年轻的晋越侯,假以时日,或有可能跻身成为主公的劲敌之一,对其不可不防。”

陈文献道:“我部早先前,倒也在晋军中布有谍密,岂料华宇直那个蠢货,前些日子打草惊蛇。倒引得晋军内部大肆清理,误伤了我方密探。如今一时也无人可用。”

“晋越侯年纪尚轻,势力未足,且不说他”李文广拿起一封书函,“倒是卫恒公姚鸿。今日回书曰,他拟发一万楼船士从大野泽出发,沿济水而下,不日将抵郑州,助我等共伐犬戎。”

范晏道:“姚鸿此人,素有大志,善使水军,此番姗姗来迟,倒不知何意。主公不可轻视。”

……

一日之后,三军军备齐整,陆续开拔向郑州出发。

沿途战事出乎意外的顺畅,捷报频传。

先是李文广一举拿下新郑,随后程千叶又率部夺取郐县。

三军高歌猛进,士气大振。

这一日,晋军正沿着涡河河岸前行。

这段路水流湍急,道路狭窄,左面又是山壁,不太好走。

部队被拉得很长。

墨桥生和阿凤并驾前行。

墨桥生的视线不时的落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上。

在侍卫的簇拥下,主公束金冠着软甲,胯丨下坐骑正是墨桥生缴获的那匹雪蹄枣花马。

“如今军中都在传。”阿凤轻声道,“韩全林拿一座城池换你,主公都不同意?”

墨桥生微微低头,眼中有光华流转。

阿凤看了他片刻,“原来是真的。”

望着前方那个身影,阿凤默默想道,原来这世间还有可以让人期待之人。

那人却突然回过头来,冲墨桥生招了招手。

墨桥生的眼睛亮起来,策马前行赶到程千叶身边。

“桥生。”程千叶道:“你给的这匹马特别好,性格顺,走得稳,我骑了这么久,一点都不累。比那匹黄骠马好骑多了。”

墨桥生浅浅的笑了。

“桥生你笑了,你很少笑,以后要多笑笑。”

张馥从前头赶过来,面色凝重,“主公,前方俞将军传来信报,沿途陆续发现流散的士兵,似乎是李文广的残部。”

“什么情况?”程千叶皱起眉头。

“初步打探,李文广遭到了郑州城守嵬名山的伏击,伤亡惨重,连上将凤肃都受了重伤。”

“那个嵬名山不守住郑州,竟然主动出击,半道上伏击我们?”

“嵬名山其人生性残暴,诡计多端,最爱兵行险招。”张馥紧皱眉头,“这样看来,他或许打得是各个击破的主意。”

“主公,此地地势于我军十分不利,还请主人下令,全速行军,尽快通过。”

话音未落,左侧山顶响起一阵呐喊之声,一面面书着“嵬”字的军旗立起。犬戎武士狰狞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顶之上。

一时间乱石火箭如雨而下。

晋军被拦腰截成几段,顷刻大乱。

混乱中程千叶听见张馥的大喊声:“保护主公!”

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抱下马来,箍在一个坚实的胸膛内,沿着河堤一路滚下去。

一阵天旋地旋之后,

程千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矮树乱草之中,脚下踩着冰凉的河水,头顶上杀声震天。

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她前面,把她严严实实的护在岸边一个稍微凹进去的树根之下。

护着她的人是墨桥生。

墨桥生抬头凝望着堤岸之上的战况。

片刻后,他转身低下头来,摘下程千叶头上的金冠,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程千叶的软甲之上。

随后他伏身背起程千叶,涉着冰凉的河水,逆着水流沿岸急奔。

“桥生,你是不是受伤了,放我下来。”

墨桥生一言不发,发足狂奔。

不时有流箭碎石险险的从他们身侧擦过。

一个穿着晋国军装的士兵,浑身插满箭矢,摔落进他们眼前的水流中。

墨桥生毫不停留,跨过这具水中的尸体,一路激起血红的水花。

程千叶伏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眼中是快速倒退的景物,耳边是杂乱的呼喊,一支利箭甚至擦过她的脸颊,带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第一次死亡的恐惧,那么贴近地拽紧了她的心脏。

程千叶闭上眼,听到自己和墨桥生砰砰的心跳之声。

不知跑了多久,嘶吼声渐渐消失了,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来到一个山涧之中。

墨桥生一步步踩着河边的鹅卵石走上岸来。

“桥生,放我下来。”程千叶说道。

背着她的那具身躯突然软了一下,把程千叶摔下地来。

墨桥生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程千叶,咬牙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倒下地去。

“桥生!”

程千叶向前爬了几步,扶起墨桥生。

只见墨桥生双眼紧闭,面如白纸,身上中了两箭,毫无反应。

“桥生,桥生,你醒醒。”程千叶伸手摇他,发现自己一手血红。

她举头四望,空荡荡的山涧之中,毫无人烟。

程千叶咬咬牙,背起墨桥生。墨桥生比她高出许多,此刻又失去神志,很难背负。

她一步一挨的走在河边湿滑的鹅卵石上,墨桥生的手从她肩头垂落,血液顺着那手臂蜿蜒流下,滴滴落在地上。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避风之处,程千叶把墨桥生安置在地上,解开他的衣物。

狰狞的铁箭毫不留情地撕裂肌肤,嵌在肉体中。

程千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措之感。

“怎么办,桥生。怎么办?”她闭了一下眼,伸出颤抖的手,握住箭杆。

一只冰凉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主人,我……自己来。”

墨桥生醒了。

他咬了一下牙,额上青筋爆出,一口气拔出了两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