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娴]:是胚胎发育的时候一不小心忘了发育一下脸吗?

阮思娴一连串吐槽发出去,卞璇回了个打呵欠的表情包。

[卞璇]:又是傅明予?

阮思娴正在打字的手顿住。

编辑框里刚写了一行字——“傅明予简直就是个大傻”

她面无表情地删了这行字。

[阮思娴]:不是,看剧气的,绝世大傻逼。

[卞璇]:哦,我还以为又是你家傅总呢。

[阮思娴]:?

[卞璇]:不然能把你气成这样的还能有谁?

[阮思娴]:你。

[卞璇]:招呼客人去了,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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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阮思娴飞行时间到达上限,照例休息,她提前就约了司小珍一起去郊外的小镇玩,司小珍对这种事情最积极,提前就订好了酒店。

然而就在阮思娴准备东西的时候,又收到了来自飞行部的消息。

明天上午例会下午培训。

行,生活生活,生下来就是要干活。

阮思娴浑身写满了认命地去了世航。

她一边打着哈切,一边和周遭的同事打招呼。

嘴还没闭上,四周的人突然安静了一些。

阮思娴根据直觉看过去,一行人疾步朝电梯走去,为首的又是傅明予。

其他人似乎瞬间就虚化了,阮思娴盯着傅明予,心想你千万别过来惹我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会在公司给你面子。

半分钟后,电梯门关上,四周的气氛又松了下来。

好,你今天保住一命要多谢了你目不斜视的习惯知道吗?

到了会议室后,飞行部经理迟迟没来。

阮思娴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太阳穴往窗外远眺做眼保健操。

这一眺就眺到了郑幼安身上。

阮思娴眨了眨眼睛,清醒了几分。

她怎么在这里?

和她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傅明予。

他站在窗边打了个电话,收回视线时,瞥见了在楼下机库站着的郑幼安。

“她怎么在这里?”

柏扬上前道:“今年公司三十周年庆以及世界航展已经开始筹备,她是摄影师。”

今年世航三十周年庆与世界航展撞期,将统一筹备,加之ACJ31新机型入列,本次活动非同小可,宣传部从年中就划分专门小组筹备,傅明予从头到尾盯了下来,直到这个月进入收尾工作,他才放松了注意力。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对剩下的宣传工作毫不关心。

世航一直有固定合作的摄影团队,多年来从未交过让人不满意的答卷,这使得世航每年的宣传画面十分气派,在各类影像展览中独领风骚。

有了上次的招生宣传照片后,傅明予以为宣传部已经很清楚郑幼安的风格并不适合航空业。

但即便这样,他们竟然也擅作主张换了摄影团队。

傅明予半眯着眼,抬手将衬衫上的袖箍解下来扔到桌上。

“啪”一声,柏扬眉心也不随着皱紧。

跟着傅明予工作了两年,他知道这是他极度生气的表现。

“把宣传部经理叫过来。”

-

下午六点,结束培训的阮思娴揉着肩膀走出来。

在公司里坐一天真的比在驾驶舱坐一天累多了。

同行的几个同事叫她晚上一起吃饭,她答应了,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去一趟卫生间。

16楼是飞行部,相对其他部门,人较少,卫生间也很少有人问津。

阮思娴一边看手机一边推门进去,还没经过洗手台,就听见某隔间传来一道极怒的女声。

“傅!明!予!有!病!吗!”

是谁?!

是谁?!

阮思娴竖起了耳朵,想知道究竟是谁!

在傅明予的地盘!

说了一句大实话!

第33章 33号登机口

这个卫生间只有两个隔间, 其中一个门开着没有人, 另一个就是刚刚发出怒骂的那个。

正在阮思娴犹豫着是去上厕所还是先洗个手的时候, 隔间突然从里面被推开。

一个女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跨到洗手台前,夹着手机一边洗手一边说:“别别别, 你可别为他说话,我跟你说, 远远不止这些事, 算了,我现在还在世航, 我现在就带团队走, 我一刻也不留, 晚上你出来跟我喝酒我再跟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事啊?你推了呗!一定要今天吗?行了行了, 挂了。”

说完的同时她也洗完了手, 半探着身子去拿纸巾, 却一不小心让手机掉地。

“啪嗒”一声, 听起来很惨烈。

大概是人不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坎,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甚至想一脚踩到手机上。

阮思娴也在一旁愣住。

居然是郑幼安。

郑幼安最终还是弯腰去捡手机, 直起身时,阮思娴已经把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看到阮思娴时也愣怔着,半晌没去接纸巾。

这时候谁不比谁僵硬呢。

阮思娴想破头也想不到在隔间里骂傅明予的人是郑幼安。

而郑幼安肯定也很后悔自己迫不及待在世航吐槽老板结果被人家员工听到。

一股微妙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无形之间笼罩着全身。

阮思娴率先打破僵局, 若无其事地把纸巾塞在郑幼安手里。

“地上脏, 擦擦吧。”

“谢谢啊。”郑幼安一边擦着手机,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这腮红挺好看的,什么牌子什么色号啊?”

“……热的。”

“哦。”

谁能想到,傅明予好歹一个航空公司太子爷,身高一八七,脸长在当代女性的审美点上了,却硬是凭借一己之实力打翻了老天爷赏给他的满汉全席,躲过了丘比特射给他的箭林弹雨,成功教育了当代女性看男人不要只看脸。

作为傅明予的下属,作为仰仗他的钱包生活的卑微员工,阮思娴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笑出声。

已经跨出卫生间一步的郑幼安突然回头,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怎么又被抓包了。

阮思娴有点郁闷,但是好笑还是大于郁闷的,她握拳抵着嘴角,想遮住自己的笑容。

“我笑了吗?”

郑幼安这下不是羞恼了,是气恼。

“你是不是听到了?”

阮思娴憋着笑点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你实在太大声了。”

郑幼安鼓着眼睛看着阮思娴,阮思娴越发想笑:“我还以为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世航骂我们傅总呢,原来是你啊,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谁会喜欢这种出尔反尔的自大狂啊!”

阮思娴眯眼看她,“这样啊……”

郑幼安被她看得些底气不足,倔强地抬了抬下巴,“OK,我之前是有一点喜欢他,不过现在不可能了,谁会喜欢这么一个神经病啊!”

说完,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歪着头看阮思娴。

“你喜欢他啊?”

阮思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冷笑一声:“谁喜欢他那种自恋狂?我疯了吗?”

话音落下,小小的卫生间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郑幼安竟然从阮思娴的话里还听出了几分讨厌的意味。

她好奇地打量着阮思娴,问道:“真的假的?”

阮思娴觉得自己今天话是真的多,而且也没必要跟郑幼安解释,于是转身就要走。

郑幼安一把拉住她,“难得遇到一个讨厌傅明予的人,走啊,晚上一起喝酒去?”

“……不了吧?”

“走啊,我请客。”

“不了,我晚上有约。”

“什么约啊?重要吗?不重要就推了呗。”

看来这位姐还是属鸽子的。

但是阮思娴在这一刻确实犹豫了一下。

一方面,她对郑幼安的情绪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探究欲总是不受控制。

另一方面,她真的好好奇傅明予到底怎么把这位大小姐得罪成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对她一样,动不动就“你不如做梦。”

-

走近卞璇的酒吧那一刻,阮思娴还处于无限迷茫中。

她也是想破头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和郑幼安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牵线人还是傅明予。

郑幼安面前的酒已经下去一大半了,而阮思娴的果汁还没喝两口。

“明明是你们世航的人打电话邀请我来拍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而且本来最近还有个参展我都推掉了,结果现在他说换掉我就换掉我,凭什么嘛!”

“又不是我求着要来给他们拍的,我也很忙的!而且我们两家什么关系,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是打我的脸还是打我爸的脸呢?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听到这边的动静,卞璇借着送小吃的机会过来,朝阮思娴眨了眨眼睛。

阮思娴轻咳一声,“我先去上个厕所啊。”

郑幼安烦闷地挥挥手,“快去快回,我心里闷得慌。”

“哦。”

阮思娴朝卞璇一使眼色,两人一起去了厕所。

“谁啊?你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郑幼安。”

“听着有点耳熟啊。”卞璇掏了掏耳朵,突然惊诧地说,“你怎么和她搅到一起了?”

这个理由实在难以启齿,阮思娴咬着后槽牙,半晌才说:“傅……”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卞璇截断,“这也能跟傅明予有关?”

阮思娴半白着眼睛看她,“负责给我拍照片的是她,认识了一下。”

“哦,这样啊。”卞璇讪笑,“我还以为又是因为你们傅总呢。”

阮思娴想走,卞璇又拉住她。

“不过她知道你是谁吗?”

根据这几次的见面,阮思娴断定她是不知道的。

“肯定不知道。”

这倒是让卞璇心里拧了一下,“你一直没去见过那边啊?”

阮思娴摇头。

卞璇心想,看来她妈妈也没在那边提过。

“你到现在也是跟你妈妈完全没联系啊?”

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阮思娴却说:“也不是。”

她靠着墙壁,仰头呼了口气,“她一直在给我打钱。”

这次没等卞璇问,阮思娴主动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给我打钱,两三个月就会收到一次吧。”

“多少?”

阮思娴白她一眼,掉钱眼里去了吗?

“没注意,零零总总,两三百万吧。”

“……?”

卞璇倒吸一口氮气,“这就过分了啊你这个富婆,前年找你借钱周转一下你还说没有。”

“我那时候是真没有。”阮思娴说,“我妈给我打的钱我一直没动过。”

“不是,你为什么啊?”

卞璇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多少家庭父母离婚啊,这是很正常的,你爸妈好像也是和平分手吧?也没撕破脸,而且离婚四年才再嫁,这也没什么吧?你怎么就这么介意?”

阮思娴抬头看天花板,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情绪。

等了一会儿,她只摇摇头说:“不说这个了,我过去了。”

卞璇好奇,却也无可奈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阮思娴不想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

坐下后,阮思娴接着刚刚的话题问:“为什么换掉你?”

“他说我风格不合适。”

阮思娴嘀咕道:“他一个学管理的,他能懂这个吗?”

“对对对!”郑幼安手掌连续拍了几下桌子,“我打电话问他,他说什么太细腻不大气,搞什么呢?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的。我去年去非洲拍的动物大迁徙还得奖了呢!不大气吗?他根本就不懂摄影!”

阮思娴摸了摸下巴,郑幼安又继续说道:“还有上次给你们拍照片,给的钱还不够我买个包的,他却说我拍得不好。”

正听着,阮思娴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傅明予发来的消息。

[傅明予]:你还没回家?

阮思娴一边点头说是,一边飞速给傅明予回了个“?”

“还有还有,那次我搭他个顺风飞机去西班牙,十几个小时理都不理我一下,感觉就像把我当做、当做……”

她卡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形容词,阮思娴补充道:“把你当做托运行李了?”

“对对对!”郑幼安激动起来又开始拍桌子,“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忍的。”

同时,傅明予一个电话打来。

阮思娴看到来电心里莫名一慌,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即将被抓包的感觉。

她立刻挂了电话,回了条消息。

[阮思娴]:什么事?

[傅明予]:接电话。

[阮思娴]:不方便,你打字不行吗?

[傅明予]:不行。

[阮思娴]:不行就算了。

“还有以前的事情,那可太多了。”郑幼安一张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以前一见面吧,每次我还没怎么呢,他就离我八丈远,那感觉真的……就……”

“感觉他好像觉得你很喜欢他一样?”

郑幼安猛点头,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对对对!好像我非要跟他怎么样似的。”

这一点阮思娴深表同意,冷静地点了点头。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阮思娴已经开始强行忍瞌睡,忍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姐,你吐槽一个多小时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事,傅明予他不懂得欣赏你的作品,他没眼光,他没眼力,他大猪蹄子。他对你爱答不理,你明天让他高攀不起,而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这就算了,郑幼安重复这么多遍后,竟然还趴着哭了起来。

“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多委屈。”

阮思娴一下子背都绷直了。

女人吐槽男人不可怕,可怕地是她还哭了起来,这样没个三四个小时别想收场。

清醒使得阮思娴立刻拿出手机给傅明予发消息。

[阮思娴]:不能算了,你现在就过来找我。

你弄哭的女人你自己来收场,凭什么要折磨我!

第34章 34号登机口

“你怎么开始玩手机了?”郑幼安泪眼婆娑地看着阮思娴,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我回个消息。”

阮思娴又困又饿又累, 忍住想打哈切地冲动, 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你怎么老是上厕所。”

郑幼安不满地皱眉,又继续趴着哭。

阮思娴拿着手机躲卫生间, 给傅明予发消息。

[阮思娴]:你来了没有?

[傅明予]:嗯。

[阮思娴]:快点!

[傅明予]:别着急,还有几分钟。

催促完, 阮思娴上了个厕所, 不过几分钟时间,外面就有人趁机而入了。

她远远看着, 看见一个穿花衬衫小脚裤的男人端着一杯酒俯身站在郑幼安面前。

“美女, 一个人喝酒啊?”

郑幼安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 看起来楚楚可怜。

男人一下子心都痒了, 非常自然地坐到她旁边, 凑到她耳边说:“哎哟, 美女怎么哭了?”

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郑幼安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脑子没转过弯, 愣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衬衫晃得她眼花。

花衬衫对露出这种表情的美女简直毫无抵抗力,伸手就要去搂她。

然而还没碰到郑幼安的肩膀,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

花衬衫回头, 见阮思娴冷冷看着她。

嘿, 今天有艳福, 又来一个大美女。

“我正安慰小美女呢。”花衬衫笑着收回手臂,目光黏在阮思娴脸上,“你们一起的啊。”

阮思娴不想在卞璇的店里惹出麻烦,能动口就尽量不动手,于是她心平气和地说:“嗯,您这边有事?没事的话我和她要走了。”

“别嘛,这才几点呀,一起喝两杯呗。”花衬衫说着又往郑幼安那边靠,“美女怎么哭了呢?失恋了?跟哥哥说说,哥哥开解你。”

阮思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抱着臂,说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她今天打断了一个搭讪她的男人的腿,害怕坐牢,害怕得哭了。”

郑幼安:“……?”

花衬衫嘴边的笑僵住,几秒后,干笑两声:“嘿嘿,美女真会开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阮思娴活动着双手,“我这方面经验比较多,所以她来找我出主意。”

说完,她歪着头看花衬衫,“你也一起出个主意?”

这要是还听不出来阮思的意思就傻逼了,花衬衫咬了咬后槽牙,抄起酒杯就走,低低念叨:“真是朵带刺的玫瑰。”

阮思娴只当没听见他的土味形容词,递了张纸巾给郑幼安。

“擦擦,眼线都花了。”

郑幼安接过纸巾,却捂住嘴呕了起来。

阮思娴一下子蹦起来,“不是吧,这么点酒你就吐了?我还以为你酒量多好呢。”

呕吐物在喉咙翻涌,郑幼安站起来往厕所冲,还不忘解释一句:“我是被那个男的恶心吐的!”

阮思娴大步跟着她过去,却被关在门口。

郑幼安可不想别人看见她呕吐的样子,那多丢人,进去后第一件事是打开水龙头来掩盖呕吐的声音。

阮思娴敲了敲门,“你还好吧?”

“我没事,吐一会儿就行了。”

既然这样,阮思娴也懒得在这狭小的卫生间添堵。

傅明予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他推门而入,四周打量一圈,没有看到阮思娴的身影,于是往吧台走去。

正在擦杯子的卞璇一抬头看见他,双眼亮了亮,很快又觉得熟悉。

她偏着头仔细打量,突然恍然大悟。

傅明予突然出现在这里,卞璇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来喝酒的,除了来接阮思娴还能干嘛。

“傅总?”

傅明予正好停在吧台前:“您认识我?”

那不可得认识嘛。

卞璇揶揄地笑:“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对你可熟了。”

正在傅明予疑惑时,阮思娴黑着脸走过来,死亡凝视着卞璇:“你没事做?”

卞璇立刻憋着笑意,装模作样地晃了晃杯子,“我去招呼客人。”

说完便屁颠屁颠地走了,吧台处便只剩下傅明予和阮思娴。

他琢磨了一下卞璇的话,大概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所以阮思娴经常在朋友面前提起他吗?

他心情越发好了,低头注视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喝酒了?”

“没有啊。”阮思娴嗅了嗅,“是你喝酒了吧?”

傅明予点头:“嗯,今晚有个应酬。”

阮思娴听到这话,问:“那你是中途过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耽误了傅明予的正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要世航好她才好啊。

“不是,我已经回家了,找我什么事?”

“哦,郑幼安在里面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