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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扬赶紧把绳子往他兰菏手腕上系。

兰菏并不挣扎,他其实没想反抗,一直准备随大流。反正以他的眼力来看,至少这一根没什么用处,但也没坏处。

柳醇阳:“你知道什么,这是化过符的五色丝线,系上不但辟邪。要有什么事,把这个丢出去能缚鬼,就像鬼差的缚鬼索一样。”

兰菏:“…………”

他欲言又止,其实我们管那叫勾魂索……

陈星扬:“我给你系松点儿吧,你看你这儿怎么有条红色的印记,别压疼了。”

兰菏:“好……”

实不相瞒,这是我另外一条绳子。

柳醇阳看他系上,这才满意,又瞥见兰菏桌上的外卖盒,“哎你这吃什么呢,我不是说了要控制体重。”

兰菏说:“我没……”

“没什么没,”柳醇阳抄起盒子,“我看看,悦心居的甜茶粿?啧啧,这个太甜了,没收没收。刚好我也饿了,就不客气啦。”

兰菏忙喊:“导演!”

柳醇阳像生怕兰菏来阻拦,捏起两块甜茶粿就一起塞进嘴里。

三秒后,表情凝固住了,“??”

柳醇阳震怒,含混地道:“这是什么邪恶的食物!”

防不胜防……!外表香甜可口,实际上就像棉花一样无味,简直是对他舌头莫大的侮辱,柳醇阳开口想吐出来。

兰菏和陈星扬眼疾手快,一起按手的按手,堵嘴的堵嘴,逼他吃干净。

柳醇阳:“…………”

兰菏死死按着他嘴:“这是我的减肥餐,没有糖没有油也没有盐的粗粮版甜茶粿。您品品。”

柳醇阳翻白眼了,“唔唔!”

他挣扎着嘶吼道:“那还叫什么甜茶粿,这个甜茶粿没有灵魂!!!”

兰菏:对,灵魂已经被我吸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醇阳:我再也不嘴贱炫耀了

第12章 这传说也太偏了

“你也有吗?”兰菏问。

“有。”程海东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了五色绳,“老大还说我已经有觉慧寺求来的平安符了,而且上回去的时候,我还在觉慧寺撞了钟祈福。不过我还是觉得,像我这种天选之子,还是多点保护比较好。”

——过去一段时间,程海东心态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把接连撞鬼当作酒后谈资,大约不下十桌人听过他的事迹了。

“回头你帮我证明一下啊,今天我还跟吴编说这事儿,想给她做素材,她还说我扯淡。”程海东道,他说的吴编是指这部剧的编剧吴玲,因为柳醇阳不时有新想法,她也一直待在片场。

兰菏:“你又跟人说蓝白无常的事啊,没人会信你的……”

程海东倔强地挺直了身体:“我不管……哎哟。”

他这全身一用力,腰疼了。

程海东是斯坦尼康摄影师,设备重得很,常人上一天班腰都会不舒服,何况是他这样的高负荷工作。

“不行不行,帮我去买点止痛贴吧,我那儿用完了。”程海东对兰菏道。

待会儿两场没有兰菏的戏,程海东就不同,短暂休息一下马上又要工作了,还真没空自己去拿止痛贴。

“行。”兰菏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影视基地也有不少商铺,兰菏在找止痛贴时,听到两个女孩子在说话:

“……那个道具是特意按照原著买的,当时买了几组备用,不算古董,但好像也有点年头了,也不便宜啊,花了几千块呢。”

“嗯,所以现在都传说,那鬼是个雅鬼,冲着好砚台来的。”

“可之前已经拍了好多条有砚台的,现在怎么办,都换了重新拍吗?”

“也没办法了吧……一直找不到丢了的在哪。也不知道会不会停工做法事,好像还在掰扯。”

兰菏觉得她们应该就是传说中隔壁闹鬼剧组的,也算无意之中帮他解了围。但兰菏也没插话,默默拿好了东西,付账回去。

兰菏回了片场,远远就看到编剧吴玲也在,身边有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子。

而程海东,趁着导演给演员讲戏的空隙,和吴玲说:“吴姐你看,兰菏回来了,不信你问他之前我是不是撞鬼了!”

“吴编。”兰菏和吴玲打了个招呼,至于吴玲旁边那个女孩,他就不认识了,看着眼熟,应该也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只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女孩也盯着他笑了一下。

吴玲好笑地说:“我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你这个版本也太偏了。”

程海东问道:“什么叫偏啊?吴编,我问你,你知道女娲补天怎么补的吗?”

吴玲不假思索:“用五色石啊。”

程海东摇了摇手指,“我有个北方朋友就和我说,他们村里传说的是,东北角没长严实,女娲娘娘就用冰凌子插住了,所以东北特别冷,一刮东北风也冷。”

吴玲:“……”

其他人:“……”

吴玲还真有点被说服了:“也有道理,有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小众版本。不过我确实没听过女娲用冰补天,也没听过无常帽子上写的是‘来都来了’。通常民间是两种说法,黑白无常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或者‘你也来了’和‘正在抓你’……”

她想想还有点想笑:“如果一个写的是来都来了,另一个写什么,出入平安?孩子还小?”

她环视一周,对上兰菏的目光,寻求他的赞同。

兰菏当然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嗯!”

“不对!”旁边那安静的女孩眼睛忽然瞪大了,“吴姐,真的是‘来都来了’!”

“……啊?”吴玲顿了一会儿:“你说什么?”

“吴姐,你信我。”女孩认真地道,“真的是‘来都来了’,上个月我去演出,和我搭档演完就撞到了脏东西,找我们演戏。后来就是来了个鬼差,帽子上写着‘来都来了’,把我们放了回去。”

说就说,她也环视,看兰菏,盯着他们寻求肯定。

兰菏:“……”

他就说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原来不是组里的,而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川戏演员啊,只是卸了戏妆,不大认得出来。

——其实因为有两场戏现场需要川戏演员,特意请了专业人士,吴玲刚好认识梦晴,就给找来了,这会儿还没上妆,一起说说话。

梦晴也没认出兰菏来,那会儿哪敢盯着无常的脸看啊,就算看也只看得到眼睛,兰菏戴着面罩呢。

“我的天啊,美女,你也遇到过鬼差?”程海东就像见了亲人一样,激动得很,“太好了啊,我被冤枉太久了!我就说嘛,鬼差有写这个的,他们都觉得我瞎扯。”

“这样么……”吴玲本来觉得程海东的说法很可笑,但程海东举的例子让她半信半疑,现在和程海东完全不认识的梦晴也这样说,还自称是真实经历,那就值得思考了。

“有点意思啊,我要再多问问一些人……其实这种说法倒是比另外两种有戏剧性!”吴玲越说还越兴奋了,“这样的无常,还真多了几分趣味。”

兰菏突然有点虚,不会从此创造了新的传说吧……

这时候,柳醇阳一声令下,程海东又退了几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拍摄了,梦晴也得准备上妆。

吴玲在手机上记录刚才梦晴说的话。

兰菏问了一句:“吴编,下个本子准备写鬼神剧吗?”

“是啊,想写个灵异单元剧,所以到处搜集素材。对了,兰菏,我听摄影老大说你爷爷是开纸扎铺的,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吴玲问。

“呃……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兰菏含糊地道,“我只知道一些老辈的禁忌,给您说一下吧。”

“好啊好啊。”吴玲对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其实不感兴趣,如果有,她只想知道那个鬼的故事跌宕不跌宕,设定离奇不离奇。

兰菏边回忆边道:“像我们做纸扎用的剪刀,是不能带到别人家里去的,晦气……”

兰菏把自己知道的民俗部分给吴玲说了一下,吴玲记录完毕不自觉自语般道:“也不知道多少人知道‘来都来了’。”

兰菏:“不好说。”

……那就要取决于我之后还会见多少活人了。

.

剧组每天拍摄时长十几个小时,中间偶尔没有自己的场次,兰菏可以休息休息,收工回去,又要洗澡准备第二天的戏。

晚上兰菏看得犯困,出了房间,想去酒店的自动贩卖机买杯饮料。

正巧遇到陈星扬也在这儿买饮料,冲他抬了抬下巴,打趣地喊他剧里的名字,“巡春。”

兰菏也想和陈星扬开玩笑,但不是用张巡春的表面性格,而是脸一低,用阴森的声音喊主角名字:“孟景——”

他一喊,灯就闪了两下。

这层楼都安安静静悄无人声,灯再这么一闪,陈星扬还真吓了一跳。

“我靠,吓死我啊!”

“我也不知道灯会闪。”兰菏没憋住笑了。

俩人说了两句就一起往回走,长长的走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酒店的走廊上摆着装饰柜,上放雕像,路过之时,那柜子里传来“嘭”的一声,就像砸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陈星扬觉得动静也太大了吧,伸手就想去看看。

“别看了吧,可能是老鼠。”兰菏对好奇心太重的人都没法理解。

响就响吧,又不是警报响了,你还打开柜子去看。

陈星扬已经把柜门给打开了,只见里头居然是叠在一起的几只砚台,其中一个侧翻,应当就是刚才发出动静的源头。

这砚台石色均匀干净,质地细腻,而且有些年头的样子。陈星扬拿起来一看,疑惑地回头道:“隔壁那个剧组是不是……砚台都丢了?”

不会就是这些吧,他声音都渐渐发飘了。自己还胆大地拿着砚台,手一抖,砚台就要摔落了。

“不要啊——”

细细的声音响起来,与此同时,兰菏也迅速一伸手,接住了那只砚台。这些砚台看起来细腻古朴,却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呜呜……不要……”

又是那个细细的声音。

陈星扬听不到。

兰菏听见了,则是不经意一般向旁边扫了一眼,只见柜子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一个破衣烂衫的长衫长须男子,他低声道:“不要再把我的墓碑拿走了。”

兰菏的手也差点软了一下,默默把砚台放了回去。

墓碑?

这明明是砚台,怎么会是墓碑。

兰菏不及想那么多,对头皮发麻的陈星扬道:“其实可能是剧组的人被偷走,藏在这儿,他们和我们不是同一家酒店么。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放在原处,明天再悄悄和他们说吧。”

陈星扬本来被吓得不轻,兰菏这么一说,表情淡定严肃,他又觉得挺对了,刚才自己响动,可能也是没放稳而已,一想反倒是自己先入为主,大惊小怪了,“成!”

长衫鬼魂抱着腿,继续幽怨地碎碎念。

兰菏熟视无睹,站起来道:“那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

即使荣升反派演员,称得上男二了,兰菏还是小透明,相约和程海东住的一个标间,他倒也不在意就是了。回去之后看程海东已经睡熟了,自己也准备倒头就睡。

只是那长衫鬼可能听到他和陈星扬约定好明天要告状,就在他们俩的房间来回倒腾,嘴里不停念叨:“不要……不要动我的墓碑……”

兰菏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每次刚要睡着,长衫鬼又从陈星扬的房间过来了。

墓碑,什么墓碑……兰菏烦得一下魂魄离体,把面具扣上了。

长衫鬼刚从陈星扬房间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无常制服,眼睛一时瞪大了。

兰菏:“你什么情况,在这儿吵什么?”

长衫鬼回神后第一反应就是要逃,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竟然在询问他的情况。一时下唇都发抖了,“大,大老爷,我好苦啊!!呜呜呜!!”

他一下扑倒,去抱兰菏的腿。

什么习惯!兰菏吓得往上飘了几寸,俯身道:“你有事说事啊,快点。”

长衫鬼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老爷,我因为尸骨不全,无法投胎,一直守在自己的墓边,我老老实实,什么恶也没做啊,几十年了!但是,有个杀千刀的,他居然偷我的墓碑!”

这么多年,棺木都残破了,那人居然还把他墓碑偷走。

兰菏:“偷你墓碑?然后把墓碑弄哪儿去了?”

他好像有点猜到了,但还是要假做不知地问。

“弄到这里来了!”长衫鬼哭道,“老爷,那个人很坏的,他们把别人的墓碑偷走,磨掉字,再卖出去重新做墓碑,或者其他制品。他一个晚上要偷好几块,到处偷,我的墓碑因为是整块祁阳石做的,还被他分开做成了好多砚台。那个墓碑是我辛辛苦苦存钱买的啊呜呜……”

祁阳石又叫永石,产于湘省,非常适合用来做砚台,成砚称为祁阳石砚。当然,条件足够,有大的石料,用来做屏风、墓碑也都是可以的,比如这个长衫鬼。

可惜,被做无本买卖的人给偷走了。

长衫鬼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那个人太凶了,我吓不了他,就想把我的墓碑收起来,可是那些买了砚台的人可能也快要发现了。”

兰菏看他哭得整个鬼都越缩越小了,吵得脑仁都疼,“别哭了,你告诉我偷墓碑的人在哪儿,一定记得吧。还有,你的名字也告诉我,我烧……我让人捎件衣服给你。”

长衫鬼都晕了,怯怯问道:“真,真的么大老爷,我没钱。”

别说他没钱,就是有钱,也难得求到阴差来管这种孤魂野鬼的闲事吧。

“不要你钱。”兰菏木着脸道,“现在你找个地方安静待着,等我消息就行了。”

“谢、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长衫鬼欣喜若狂,仍然不敢置信,“真的吗?这是真实的吗?没有说不好的意思,但我在荒郊野外住了几十年也没想过大老爷能特意免费来给我做主,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兰菏心说无常平时都什么做派,我随手帮忙,还要被怀疑了,他敷衍地道:“今天……今天阴司送正义下乡!”

作者有话要说: 兰菏:做一个创造(冷门)传说的人

第13章 大爷,黄泉路怎么走

兰菏也不知道其他鬼差是怎么解决类似事,他强烈怀疑老白的老式做派,要么不管,要么就直接把偷东西的人拖到阴间恐吓一顿。

但以兰菏的想法,还是要让那人接受法律的制裁,也防止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偷人墓碑,也太缺德了。

因为工作在身,也不想显露出和这件事的联系,包括在那长衫鬼面前。兰菏决定以无常的身份去找——警察。

至于如何找,就不得不提起阴间传统技能:托梦。

……

王粒粒是一名普通的京城民警,每天兢兢业业工作,不时加班,回宿舍沾床就睡。平时他的睡眠质量都很好,这天入睡之后,却是做了一个梦,很荒诞又很真实地梦。

一个穿得像鬼片里造型一样的鬼差,蒙着脸站在他面前,问他:“盗窃案你管不管的啊?”

“是我们辖区的就得管啊,你谁?”王粒粒内心隐隐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做梦,所以没什么害怕之情,甚至理所当然地对话起来,没怀疑这诡异的场景。

“我和你算是同行,但我在阴间工作,特来和你举报的,有条盗窃案的线索。”兰菏说道。

王粒粒一个激灵:“什么线索,还要跨界执法的。”

兰菏看了看自己抄下来的地址,“这个地方的户主陈某,平时偷窃墓碑,重新制作后贩卖出去。”

他为了引起重视,又补了一句,“在阴间影响极其恶劣!”

“还有偷墓碑的?哇,在你们那儿算重案吧?”王粒粒也觉得稀奇,再看地址,“这个地方,是我们辖区,我有点印象。”

重案?好像也不算,兰菏道:“总之麻烦你了,一定要去查一查,他把墓碑重制又卖给别人,也引起不少麻烦,其中一个叫徐贵的鬼因此很受困扰,希望追回自己的墓碑。”

他说罢,又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了……我能不能和你借点纸?”

王粒粒还在琢磨那什么徐贵呢,“纸?什么纸,为什么?”

“你们阳间警察的纸张也是有正气、煞气的,对我的工作比较有帮助。”兰菏道,“我想着,来都来了,能不能借点儿。”

王粒粒的目光顿时移到了他头上,对这四个字印象更深了,来都来了啊,“那可以吧。”

对方非常礼貌地道谢了,然后再次嘱咐他,请一定一定要去破了这桩盗窃案,帮一帮徐贵以及其他倒霉的鬼。

当王粒粒从睡梦中醒来后,言犹在耳。

他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虽然是梦,但这个梦不像以往,醒来就完了,不记得了,反而有种格外清晰的感觉。

而且梦里他的情绪也淡了很多,既不怎么害怕,也不觉得奇怪鬼差帽子上还写着“来都来了”,脸上甚至蒙着面罩……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形象有点儿奇怪。

还有那什么“嫌疑人”地址,和受害人名字,也记得特别清晰。

王粒粒颇觉怪异地翻身起床,准备洗漱,却见到自己放在书桌上的本子被摊开了。这笔记本是单位发的,平时用来记个案情,写个会议笔记之类的,这一本还只用了一半。

但眼下,这笔记本剩下一半空白页竟是不知被谁齐齐撕走了。

“我……靠?”王粒粒拿起笔记本翻了下,突然想起那个清晰的梦里,鬼差对他说,能不能借点纸。

王粒粒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他自觉平时胆子也算大,可遇到这种事还是叫人发毛,尤其是当他查看了一下,发现门锁没坏,钥匙也只有自己有……

不是,就算坏了,未必是有人偷东西偷到警局宿舍来了,还只偷你半册本子的啊?

然后他又刚好做梦梦到有鬼差借纸?那得是多大的巧合。

心神恍惚地洗漱完,王粒粒索性去调了监控来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巧合呢。可结果是,坐实了没人来过。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这种事,王粒粒都不知道和谁说,谁又能信他啊。

王粒粒忽然想到了那个鬼差报给自己的地址,突然心潮涌动起来,这鬼差特有礼貌,也没吓唬他,就是请他查案。纸是真的被借走了,案子是不是也存在?

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遭遇啊,这算什么,阴阳两界通力合作么,这案件虽然不大,但名头也太牛逼了吧,我是什么天选之子啊……查了!

王粒粒穿便服跑去那个地址一看,没有门面,就是一楼的民居,大门敞开,里头放着不少石料制品,十分粗陋。也是,一个原料都不愿意买的人,怎么会租赁门面。

看到经营内容时,王粒粒心里就更加笃定了,那个梦没错。

他假装看产品,趁老板没注意,溜达到了内间的制作室,“朋友介绍我来的,这些都是还没加工好的啊?”

老板毫无所察:“是啊,我这里便宜,你要订做么,我给你刻字。”

“我看看质量……”他蹲下来,目光巡视,看到了其中一块石碑上的字还没磨干净,隐约可见“之墓”“敬立”等模糊字迹。

我的梦是真的,真的有鬼差给我托梦!!

王粒粒心里有数了,忍住激动站起来道:“好像有点薄,我再看看吧。”

——本来就是偷来的墓碑,为了把字磨掉,当然会薄一点。老板直撇嘴,“我们这个便宜啊,薄了一点点而已,你再去看吧,没这么实惠的。对了,你还买别的嘛?”

“不了。”王粒粒在心底骂了句缺德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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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昨晚睡得像死了一样,喊都喊不醒。”程海东打着哈欠道,“我昨晚起来喝水,绊了一下砸在你身上,问你有没有事,你都没吭声。”

但是他实在太困了,兰菏没回应,他喝完水也就睡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是不是不大好呢,万一兰菏其实晕倒了,他岂不是不知道。

“太累了,睡得有点沉。”兰菏也不能说自己半夜……练瑜伽吧。

白天陈星扬把砚台的事悄悄告诉了隔壁剧组,隔壁剧组也偷偷调查了两天,查了监控,可想而知没有人藏砚台的片段。

砚台是找到了,他们还是不敢用啊,正琢磨是不是还是办七天法事的时候,警察来了。

警方表示,他们刚刚侦破了一起偷盗墓碑的案件,作案者把墓碑上的刻字磨掉后再行销售,偶有一些石料好的,也制作成了其他物件贩卖。

如今正在联系受害者,无论是墓碑被偷的家庭,还是购买了产品的。

根据账本和作案者交代,其中几组被剧组买走做道具了。

听完,隔壁剧组的人都傻了。

难怪啊!他们说这砚台不对劲,怎么老闹鬼,还有人说是个文雅的鬼,看上了老砚台,感情根本就是用墓碑做的啊!!

一直保管砚台的道具都想晕过去了,那他岂不是跟别人的墓碑待在同一个房间。

来者正是王粒粒,他看剧组的人脸色都不对,便追问。

“说出来您不要觉得我们……在骗您。”对方迟疑地道,“前些天,我们剧组的砚台一直不见,后来才发现莫名其妙都到了酒店的柜子里,监控却找不到放砚台的人。而且拍摄的片段里,砚台还会自己动。”

王粒粒:“哦……”

剧组的人反而有点愣了,怎么警察同志这么淡定的啊。

王粒粒都被鬼差托梦了,这事儿他根本不觉得奇怪,要不是职责在身,他甚至想说你们这算什么,看看我,我的笔记本都被鬼差借走了!

当然,说肯定是不能说的。

王粒粒咳嗽一声:“这个,反正砚台我还是带走吧,至于钱之后我们案件处理完毕了会联系你们,看能退还多少。”

“好好,没事。”这砚台他们正愁怎么解决,都说警察正气足,他们要压不住,那还得了。但是既然发现这事儿的原委,最好还是请人来扫扫邪气吧,也太让人发寒了。

再说王粒粒,他离开的时候,被一群鸽子给吸引了。

准确地说,是躲着一个男演员飞的鸽子群。

好像是拍一出戏,男演员需要和鸽子群接触,但鸽子老躲开,没法同时入画,导演正喊着让那男演员动作快点,趁鸽子不注意和它们合影。男演员都无语了,说我要怎么比鸽子还快啊。

王粒粒看得一乐,那边已经利用错位拍完了这条,男演员疲惫地拿水喝。

王粒粒就站在旁边,片场人多,也没人管他。

看了两眼吧,王粒粒就觉得这演员有点眼熟,主要是眼睛……

这时,那男演员也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王粒粒一犹豫,问道:“您好,您……”

男演员迅速打断他道:“是要合影吗!”

王粒粒“啊”了一声,稀里糊涂就道:“好啊好啊。”

就拿出手机和对方合影了。他想到了,眼熟嘛,估计就是看过这个演员的戏,长得多好啊,应该正当红吧,还挺平易近人。

但他有点不好意思问人家叫什么名字,那不就尴尬了么。

“嗯,谢谢啊!”王粒粒不想暴露,含糊地道,“……爱你哈,哥、哥哥。”

兰菏:“……”

王警官,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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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兰菏再次魂离体外,找到徐贵。

徐贵已经换了一身新衣,兰菏按照他的习惯,仍烧了长衫,只是光鲜亮丽多了,他见到兰菏就感恩戴德,“多谢来大老爷为我伸冤!”

“没事,主要是阳间的警察做的。”兰菏说道,“墓碑会给你新立一个,剧组那边估计还会给你上点供。你自己现在什么打算呢?”

徐贵喏喏道:“我一介野鬼,哪有什么打算……”

兰菏想想道:“虽然你尸骨无存,无法投胎,但是可以去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待着,听听经,有时或许还有施食,如此一来,也许还有机缘可以超拔。”

徐贵垂首道:“我知道,只是大老爷,我鬼力低微,离不开死地太远。”

他是小鬼中的小鬼了,很多技能都不会,活动范围也不太大。要是砚台被卖远点儿,他估计都没法像之前一样跟着做点手脚了。

“是么?”兰菏琢磨还有空,“那我捎你去觉慧寺吧。”

徐贵跪下来就想磕头,被兰菏拦住了,“早不兴这个了。”

说来兰菏一开始真是觉得徐贵太打扰他了,才理会徐贵,倒管出这么一桩事,徐贵也挺倒霉的,帮鬼帮到底吧,兰菏领着他往觉慧寺的方向去。

有兰菏勾着,徐贵自然是去哪里都成。

不多时已到了觉慧寺外,远远的兰菏就看到一盏红灯,知道必然是同行,上前一看,还是认识的,“严三哥!”

“唔?”严三回头一看,醉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是……小来啊。”

兰菏一看,严三手里的勾魂索拉得长长的,系了一串鬼魂,显然是刚忙活完,要带一批鬼魂去阴司。就是那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嗝儿,今日……吃多了酒,还得赶着去复命,就不多叙了。”严三急得很,只打了个招呼,和兰菏招了招手,就带着魂魄匆匆飘走了。

兰菏看严三身形迅速不见了,回头对徐贵道:“你等等,我去寺里有没有吃的,有的话我们一起混一餐,早听说觉慧寺的素斋味道好了。”

徐贵:“……”

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这时却看到旁边慢慢有个鬼形浮现,手里还拿着酒壶,一脸紧张,蹑手蹑脚想离开。

徐贵看到这鬼就愣了:“咦,你不是……”

这不是刚才另一个阴差老爷拉的鬼其中一个么,他别的不行,记性还是有点的,这才隔了没多久,自然认了出来。

“嘘。”这鬼是个老者形象,诡秘一笑,“大家都是鬼,不要惊扰了那阴差。”

徐贵心想不行啊,我得报告来老爷。

老鬼看他神情不对,拉着他道:“等等,你想不想投胎?”

徐贵一下顿住了。

老鬼看徐贵神情有异,又道:“嘿,你若是不告发,我教你怎么追上去,顶用我的名额。虽然不能立刻投胎,却也可脱离阳间的苦。看你这形色暗淡,过得不算好吧?那些阴差一个个仗势凌人,就会搜刮钱财,你又何苦帮着他们,咱们这些鬼才应该联合起来!”

鬼各有志,他不愿去阴间,但对徐贵来说,能去阴间却是极好的。

徐贵面露挣扎,犹豫半晌,“好……”

老鬼眼中闪过狡黠,这野鬼要是顶用他的名字,别说不能投胎,怕还要受刑,说不定还能让他推免被追缉,少说也拖延一段时间,“嗯,那我教你……”

他还未说完,徐贵已趁他放松心神,一把抱紧了他的腿,大喊道:“来老爷!这里有个鬼逃跑!!”

“你!”老鬼大怒,“你还舔,舔到最后你能投胎么!”

徐贵只紧紧抱着他,“你懂什么,来老爷代表正义。”

兰菏听到徐贵在大喊,心说什么逃跑不逃跑的,回转一看,徐贵紧抱着一个老鬼不放,被对方猛踹,魂体都暗淡了不说,还大声报告这是从方才严三的勾魂索下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