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郎失踪,夫妻俩又有仇家,目前来看此案郑铁匠嫌疑确实最大,谢郢当即发了搜查令,派赵宴平带上四个捕快去大盘村查案。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不是专门的破案文,谈情说爱为主,但偶尔也会走剧情哈,毕竟立意是市井之家,人生百态~

嗯,继续发100个小红包!

☆、018

大盘村离县城不近也不远,赵宴平带着四个捕快跟在张大江夫妻的驴车后,抵达大盘村时已经接近晌午。

“官爷,这就是郑铁匠的家!”

张大江直接将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郑铁匠刚打完铁,休息休息准备吃饭了,郑家媳妇坐在灶膛前烧火,见张大江夫妻真的领了几个捕快过来,郑家媳妇手一抖,慌张地跑进屋里,一把推醒了躺在床上打盹儿的男人:“快起来快起来,捕快来了!”

郑铁匠身材魁梧,光着膀子铁塔一样,还长了一双铜铃似的大眼。

听说捕快来了,郑铁匠脸上也闪过一抹心虚,毕竟这世道百姓们都怕官家。

夫妻俩手忙脚乱地往外跑,郑家媳妇经过灶膛时,注意到灶膛口都是柴禾,她还弯腰收拾了下。

赵宴平骑在马上,他的意思是先去张家找张老头了解情况,之后再来郑家搜人,现在张大江自作主张将他们领到郑家门前,赵宴平面露不快,并未下马。

赵爷不动,陈庆等四个捕快也都没动。

五人都戴佩刀,威风凛凛,震慑得附近出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都不敢大声喧哗。

郑铁匠在大盘村乃数一数二的壮汉,无人敢招惹他,郑铁匠威风惯了,然而在看到赵宴平的时候,一身紫袍铁面威严,郑铁匠下意识地弯着腰,朝赵宴平拱手诉苦道:“官爷莫要听他们胡说,小民昨日去镇上送货,在酒馆喝酒喝到天黑才回来,根本没见过张三郎,鬼知道那孩子去哪了!”

张大江的媳妇扑过来,伸手就朝他脸上够:“你还撒谎!自打石头溺水没了,你们两口子天天去我们家门口晃悠,扬言要三郎给石头赔命,三郎被你们吓得夜夜做恶梦!现在三郎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你去镇上喝酒天黑才归的时候丢,你还说跟你没关系!快把三郎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拼命!”

“你少胡搅蛮缠,我要是抓了三郎就让我天打雷劈!”

郑铁匠推开疯了似的张大江媳妇,他力气大,直接将张大江媳妇推到地上,摔了个大跟头。

这下子张大江急了,冲过来要与郑铁匠厮打。

“都住手!”

赵宴平突然喝斥道。

“听见没,官爷让你住手!”郑铁匠抓住张大江的小细胳膊,猛地将人甩了出去。

张大江打不过他,想到捕快们是他请来的,立即跑到赵宴平的马前:“官爷,三郎肯定在里面,你快进去搜吧!”

赵宴平冷眼看向郑铁匠。

郑铁匠走到一旁,指着里面道:“他们家的人没资格进我家院子,官爷来办案,随便进,今日官爷要是能在我们家搜出张三郎,我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郑家媳妇也站在他身边,气冲冲地瞪着张大江的媳妇。

赵宴平派一个胆大心细的壮实捕头进去搜。

郑铁匠的家并不大,能藏一个七岁孩子的地方也有限,捕头前后院都看过,只用了一刻钟就出来了,一手搭在佩刀刀柄上道:“赵爷,里面没人。”

郑铁匠夫妻俩的身板挺得更直了。

张大江的媳妇突然哭嚎起来:“你个杀千刀的,三郎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扔到哪个山沟沟去了,我跟你拼了!”

她是想拼,郑铁匠怎会让她打自己的媳妇,随手一拨又将她推开了。

眼看两家子又要打起来,赵宴平眉头紧锁,吩咐两个捕快道:“宋伟、王川,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许郑铁匠夫妻擅自离开。”

“陈庆,你去镇上酒馆,看看是否有人能证明郑铁匠的证词。”

安排了三人,赵宴平朝张大江道:“你们家在何处?速带我去。”

他面容冷峻,张大江不敢违背,拉上妻子在前面带路了。

村民们难得碰到官爷来村里办案,一个个都想瞧热闹,午饭都不着急吃了,一窝蜂地跟在后面。

张家住在大盘村的村西,这边房屋稀疏,没有郑家的位置好。

张家家境还算可以,猪圈里养了两头大猪,还有一窝小猪仔,大门口外面的柳树上拴着一头大黄牛。张大江的母亲张婆子才做好饭,愁眉苦脸地带着两个孙子,张大江的父亲张老头昨晚弄丢了孙子,急火攻心病倒了,在屋里躺着。

张老头是最后一个见过张三郎的人,赵宴平让众人都去外面等着,他单独进屋去问话。

张老头才五十来岁,看肩膀骨骼应该是个硬朗的农家老汉,这会儿虚弱地靠在床头,不时咳嗽两声。

“官爷,找到我家三郎了吗?”张老头忧心忡忡地问。

赵宴平道:“我们刚过来,得先了解情况再开始搜捕,老伯您再回忆回忆,昨日是怎么与三郎走散的。”

张老头叹气道:“三郎刚七岁,最是贪玩的时候,每次放牛他都会四处瞎跑,一会儿找不到人,一会儿再从草堆里山坳后面跳出来,昨天也是这样,时间长了看不到他,我还以为他肚子饿先回家了,哪想到家里也没有。”

赵宴平也是农家出身,知道这种情况很常见。

“这边听说过有人贩子吗?”

“没有,我活了五十多岁了,没听说附近哪个村里丢过孩子,除非自己家里过不下去,主动卖儿卖女的。”

“那你们可与谁家结过仇怨?”

“也没有,偶尔会吵两句,但值得冒险偷孩子的少,就上个月石头死了,郑铁匠来我们家威胁了一阵。”

“老伯也觉得是郑铁匠藏了三郎?”

“他最有嫌疑,可到底是不是他,我们也没证据,得靠官爷替我们破案。”

赵宴平发现,与动不动就哭闹的张大江夫妻比,这个张老头说话很有条理,情绪也没那么激动。

赵宴平与张老头谈了两刻钟,该问的都问了,他嘱咐张老头好好休息,出去了。

“官爷一路过来还没吃饭吧,不如现在我们家凑合凑合。”

张婆子端了几张饼出来。

赵宴平没胃口,叫跟着他的捕快吃,他默默地观察张家众人。

张大江夫妻、张婆子的眼里都布满了血丝,想来一直在担心张三郎的下落。张三郎的两个哥哥,大郎十二岁,长得颇为壮实,从他这身板也能看出来张家日子过得不错。二郎今年九岁,模样清秀文静,像个读书郎。

“二郎在读书?”赵宴平问道。

二郎拘谨地点点头,张大江解释道:“就在我们村里的私塾,我们本来是想让三个孩子都读书,老大脑袋笨自己放弃了,老二、老三都喜欢读,特别是老三,夫子都夸他脑袋聪明最有前途,官爷,您可千万替我们找回三郎啊!”

赵宴平沉默,观察过张家前后院的情况,赵宴平命身边的捕快留在赵家,他让大郎、二郎带路,要去张老头平时放牛的山头看看。

张大江激动道:“官爷,我带您去吧?他们两个孩子懂什么。”

赵宴平看他一眼,仍然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三人还在附近的山头走动,陈庆从镇上搜罗证据回来了,在张家喝了两碗水,再马不停蹄地赶到山头,向赵宴平禀报道:“赵爷,郑铁匠说的都是真的,他昨天送完货后就去了酒馆,一直待到天黑才醉醺醺地走了,酒馆掌柜、小二都认得他,能做证明。”

赵宴平与大郎、二郎谈了很久,基本已经确定此案与郑铁匠夫妻无关了。

“你先回去,将郑铁匠夫妻带到张家,我们稍后就到。”

陈庆领命,抹把额头的汗,转身又下了山。

“官爷,郑铁匠既然一直待在酒馆,你怎么还要抓他去我们家?”二郎疑惑地问。

大郎戳弟弟脑袋:“你傻啊,不是郑铁匠,那就是他媳妇,总之跑不了他们家的人!”

赵宴平笑了笑,视线扫过附近那些杂树丛生的山头,他领着兄弟俩往回走。

张家门前挤满了村民。

郑铁匠夫妻已经到了,郑铁匠眉头紧锁,狐疑地盯着赵宴平,他媳妇则一脸忧惧,紧张地抓着丈夫的胳膊。

赵宴平就坐在院子里审案,命人将卧床休息的张老头请了出来。

制止了张家夫妻、郑家夫妻的争吵,赵宴平注视着张老头道:“老伯,听说你家里三个孙子,你最喜欢三郎?”

张老头定定地看着他。

赵宴平继续问:“石头死后,三郎在外被郑铁匠夫妻威胁叫骂,在家被父母数落他不该去池塘洑水惹事,导致他茶饭不思夜夜噩梦,老伯劝不了郑铁匠夫妻,也管不住儿子儿媳,所以时时刻刻将三郎带在身边,尽量不在家里待着?”

张老头僵硬的肩膀垂了下去。

赵宴平看眼大郎,再道:“大郎说,昨天他亲眼看见老伯拿了家里的茶果、肉干,他说你偏心,有什么好东西只想着三郎,准备趁放牛的时候给三郎吃独食,其实是你将三郎藏了起来,那些茶果、肉干是给三郎充饥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院子里的郑铁匠、张大江等人,以及守在村口的村民们都震惊了!

“爹,真是您干的?”张大江红着眼睛问。

张老头敢做敢当,昂首挺胸地承认了。

张大江的媳妇捂着嘴跪了下去,抽泣着埋怨道:“您藏三郎干什么啊,我们都快被您吓死了……”

张老头冷笑,瞪着儿子、儿媳妇道:“我为什么藏三郎,你们俩比谁都清楚!他跟石头一块儿去洑水,石头淹死了,三郎能不怕?他怕得做梦都在喊救救石头,你们俩倒好,因为郑铁匠来咱们家闹事,你们便把气都出在三郎身上,我再不想想办法,让你们记起三郎也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肉,早晚三郎要坏在你们手里!”

这一番话说得张大江夫妻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郑家媳妇听说三郎做梦都要救石头,突然也嚎啕大哭起来。

张老头见了,指着郑铁匠道:“还有你,我们愿意石头死吗,那都是命!你骂三郎一次两次我忍了,你天天来骂,我们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撒气,三郎还是孩子,他是真怕被你打!铁匠我告诉你,我这次藏了三郎,除了要教训我儿子媳妇,也是给你提个醒,你真敢对三郎下手,今日官爷能抓出我,明日就能抓出你,你想去县衙吃牢饭砍脑袋,尽管来试试!”

郑铁匠脸都涨红了,见那人称赵爷的紫袍官爷冷冷地看着他,仿佛真的要抓了他一样,郑铁匠突然蹲下去,揉着脑袋道:“我这不是疼吗,石头没了我难受,我媳妇也难受……”

张老头怒道:“你们难受就来骂三郎,骂死三郎石头就能活过来?”

郑铁匠不说话了。

张老头该骂的都骂了,指着远处一片山头对儿子道:“三郎在那个山头,里面有个山洞,你们去接他回来吧,好好哄哄他,别让亲儿子跟自己离了心。”

张大江的媳妇终于知道了儿子的下落,爬起来就往外跑,两个儿子也都跟着她去了。

张老头走到赵宴平面前,耷拉着脑袋道:“因为我们家的事让几位官爷白跑一趟,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随官爷去县衙。”

赵宴平道:“你这算是谎报案件藐视官府,先随我们回县衙,由大人定夺。”

张老头没有异议。

张大江跪着求官爷们放过老爹,宁可他自己去衙门坐牢。

村人们也都同情张老头一片苦心,纷纷求情,就连差点被张家冤枉的郑铁匠夫妻也求赵宴平网开一面。

赵宴平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否则以后人人都来这么一出,官府人力哪折腾得起?

他冷着脸上马,命人将张老头带走。

.

“白忙一场,真是晦气,赵爷午饭都没吃吧,咱们好歹吃了饼。”

一行人回到县衙,都是黄昏了,将张老头交给知县大人定罪,陈庆四人跟着赵宴平前往刑房。

抱怨的是王川,陈庆看眼官爷,笑道:“还行,孩子平安就好,而且经此一事,张、郑两家应该能和好如初,咱们也算立了功德一件。”

说完,陈庆快走两步,来到赵宴平身边问:“赵爷饿了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给您?”

赵宴平淡淡道:“不必,收拾收拾回家吧。”

交了值,赵宴平匆匆离去。

王川伸手搭在陈庆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背影嘿嘿笑道:“你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赵爷现在不是以前了,家里有个美妾盼着,赵爷一回去就有小嫂子殷勤伺候,端茶倒水,会稀罕你从这边厨房讨来的冷饭?”

陈庆摸摸脑袋,发出两声憨笑。

两人打趣赵宴平时,赵宴平已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奔波一日饥肠辘辘,他直奔家门。

阿娇坐在屋里陪赵老太太说话呢,大门口突然传来马蹄声,阿娇忍不住往外看去,透过支起的窗户见来人果然是官爷,一身紫袍利落下马,阿娇的心跳就开始加快。

小美人一脸春.情,赵老太太笑着瞪她:“傻看有什么用,还不快去舀水伺候官爷?”

阿娇脸一红,低头穿鞋出去了。

夕阳洒了赵家满院,赵宴平将马匹交给郭兴,正往里走的时候,看见阿娇满面羞红地从里面转了出来,粉底妆花的褙子也遮掩不住她纤细窈窕的身段,目光相对,她轻咬红唇垂下脸儿,俏生生娇滴滴顿在门口,宛如一枝诱人摘折的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里涉及的案子基本都是这种调调了,人情为主,不是那种悬疑重案风哈。

p.s.:要为入v三章做准备了,所以这两天都是单更哦,明天见,嗯,这章也发100个小红包~

☆、019

赵宴平看着娇滴滴的阿娇,阿娇低着头,水眸羞怯地瞧自己的绣鞋。

两人就这么愣了一会儿,直到翠娘从厨房里探出头,兴奋地对赵宴平道:“官爷回来了,今日衙门可有什么案子?”

翠娘性格活泼喜欢热闹,整日拘在赵家做事,翠娘最喜欢的便是缠着官爷说那些案子,对翠娘来说,听官爷讲案子就像听茶馆先生说书一样,虽然官爷面无表情也不会用一些夸张的语气吊胃口,但真正发生的案子比那些瞎编的故事更吸引人。

翠娘刚十二岁,长得比实际年龄更小,赵宴平一直把她当孩子,翠娘要听案子,赵宴平便会挑那种鸡毛蒜皮不吓人的给她讲,可如今家里多了一个阿娇,赵宴平忽然觉得别扭起来。

“今日衙门无事。”赵宴平对翠娘道。

翠娘很失望,见阿娇捡起洗脸盆要伺候官爷,翠娘就继续去做饭了。

“我自己来。”赵宴平想接过她手中的盆子,他确实也习惯自己做这些。

就在这时候,赵老太太出来了。

阿娇背对着堂屋,偷偷朝赵宴平使了个眼色,如果官爷不让她伺候,老太太定会骂她。

赵宴平比她更了解老太太,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阿娇去厨房舀水。

赵老太太在旁的事情上不如孙子明察秋毫,但在关心孙子这件事上,没人比得过她。

赵老太太微眯眼睛将孙子上下一打量,忽然皱眉,指着孙子的靴子问:“今天又去哪里办案了,看你这一靴子泥点。”

赵宴平低头一看,靴面上果然有很多泥点,都是在大盘村踩出来的。

翠娘听到赵老太太的声音,立即又冒了出来:“官爷去办案了?那您怎么骗我说没有案子呢?”

赵老太太瞪她:“快去做你的饭,官爷洗完脸就要吃!”

翠娘嘟嘟嘴,又缩了回去。

厨房里全是烙馅儿饼的香味,阿娇闻着都饿了,小心翼翼端着半盆水出来。

赵老太太指着后院道:“你们官爷都在后院洗,你去帮他擦背。”

赵宴平马上道:“洗脸就行,今天不用擦背。”

赵老太太挑眉看他:“你这孩子最爱干净,冬天在外面奔波回来都要用凉水擦背,今天累成这样,怎么就不用了?你就不怕晚上睡觉一身汗味儿薰了阿娇?”

这连珠炮似的一顿反问,直接问得赵宴平无言以对。

阿娇更识趣,默默端着盆从祖孙俩中间走过,去了后院。

赵老太太走近孙子,扯着孙子的袖子一闻,嫌弃地道:“快去擦擦,等会儿换套中衣。”

江南的九月白日里仍然艳阳高照,似赵宴平这样四处奔波,不出汗才怪。

在赵老太太犀利的注视下,赵宴平只好去了后院。

阿娇将洗脸盆放在了东屋后墙根下的板凳上,想来这就是官爷平时擦洗的位置。

见赵宴平走了过来,阿娇低头打湿巾子,然后像个真正的小妾一样站在旁边,等着伺候夫君。

赵宴平低声道:“我把凳子搬到里面去。”

到时候门一关,老太太只能听声,什么都看不见。

阿娇垂着眸子,双颊潮红地道:“官爷以前都不在屋里洗,现在突然改了习惯,老太太能不疑心?再说你在屋里洗,弄得满地都是水,踩着都不舒服。”

赵宴平欲言又止。

阿娇脑袋垂得更低了,小小声道:“我知道官爷的意思,可我早就认定官爷了,你让我做妾,我就给你做妾,你一心找妹妹,那我就先给官爷当丫鬟,等你们兄妹团聚了我再……总之除非官爷看不上我,不想要我,阿娇这辈子生死都是你的人。”

赵宴平喉头一动,她,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阿娇不敢抬头,不敢看他是什么表情,怕他仍然抱着要给她找良人的念头,不高兴她赖着他。

“官爷是自己脱袍子,还是我帮你?”阿娇绕到他身后,轻轻嘀咕道,“官爷再磨蹭,老太太要过来了。”

赵宴平脑海里一片纷乱,但还是解开外袍、中衣,两件一起脱了扔在旁边一块儿能当椅子的平滑大石头上,露出精壮宽阔的后背与窄瘦的腰身。他是捕头,风水日晒脸上、双手都晒黑了,背上却是天生的白。

阿娇身上是雪白,他是玉白。

早在他开始解衣袍的时候,阿娇的心便小鹿似的扑通乱撞起来,当这具宽阔的男人脊背真的呈现在她面前,近在咫尺,一股夹杂着汗味儿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将她拥到了怀里,阿娇脸也红了,腿也发软,仿佛中了什么药。

赵宴平余光往后看了眼,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继续,弯着腰将双手撑在水盆中,撩水洗胳膊。

阿娇迟迟没动,赵宴平微微偏头,道:“快点,我饿了。”

阿娇回过神来,忙去帮他擦背,擦背要用力气,为了方便使劲儿,阿娇右手拿着巾子,左手颤巍巍地扶上了官爷的肩膀。

如柔弱娇嫩的花瓣轻轻落在了坚.硬的虬枝上,虬枝突然绷紧变得更硬,吓得阿娇手一缩,不知所措。

赵宴平粗鲁地撩水洗脸、洗脖子、洗胳膊,一气呵成,他转过身来,没看阿娇,直接抢走她手里的巾子,扬声斥道:“慢慢吞吞没点力气,我自己来,你去屋里拿套中衣。”

他突然发作,阿娇还以为官爷真的嫌自己笨手笨脚,当即被吓退了满腔羞意,小脸变得苍白,又惧怕官爷的怒火,转身去东屋拿衣裳。

赵老太太在饭桌旁坐着,用“不中用”的眼神瞪了阿娇一眼。

阿娇动作很快,抱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回来了。

赵宴平还要擦腿,光着膀子背对她道:“你先进去,把后门带上。”

他语气严厉,阿娇哪敢违背,一一照做。

赵老太太听在耳里,突然怀疑到底是孙子脸皮薄白日不想叫阿娇看,还是依然抗拒女人呢?

阿娇做错事一样坐在了赵老太太右下首。

翠娘端着晚饭进来了,一大盆可能有二十来个的馅饼儿,一盆丝瓜汤,以及三副碗筷。

“老太太,这些长条的是肉馅儿,圆的是葱馅儿。”

离开之前,翠娘解释道。

阿娇听了,好奇地看向盆里,发现十几块儿都是长的,圆的只有八块儿。不过,这一盆饼估计能吃到明晚,并不是一顿的量。

翠娘走后,赵老太太往孙子的大海碗里先夹了两块儿肉馅儿饼,再给她与阿娇分别夹了一块儿葱馅儿的。

葱馅儿的也很香,阿娇忍着口水,问赵老太太:“老太太,翠娘这么小,她的厨艺都是您教的吧,您可真厉害。”

这马屁拍得赵老太太很受用,虽然翠娘的面食手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官爷最爱吃馅儿饼,你闲着也去跟翠娘学学。”赵老太太道。

阿娇点头。

这时候,北门被人推开,赵宴平穿着一身中衣进来了,堂屋里顿时多了一股威严的气势。

阿娇心虚地低下头。

赵宴平看她一眼,大刀阔斧地坐在她对面,他口渴,先将碗里的两张馅儿饼放回盆里,舀了九分满的一碗丝瓜汤,单手端起来,咕嘟咕嘟地连着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