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望闻问切,摸着胡子嘱咐赵老太太:“气大伤身,年纪越大越怕急火攻心,你这次距离中风只有一步之遥,我给你开副药,先吃半个月调理调理,半个月后我再来看,这期间千万不能再动气了。”

赵老太太吓了一跳,盯着老郎中道:“真的假的,有那么严重?”

老郎中瞪她道:“我骗你作甚?那药材铺子又不是我家的,你去抓药我能有什么好处?”

赵老太太难得被人呛得说不出话。

阿娇让翠娘守着赵老太太,她将老郎中请到堂屋,请老郎中稍等,再去东屋拿纸笔与诊费。

除了赵家的十两聘礼、舅舅给的十两赎身银子以及太太柳氏给的十两,阿娇出嫁前自己手里也攒了二三两碎银,都是过去一年里舅舅偷偷给她的零花钱。

诊金便宜,药钱贵,阿娇将荷包收进袖中,出来见老郎中。

老郎中低头写药方。

阿娇低声打听道:“这么多药,您看大概要花多少银子?”

老郎中头也不抬地道:“还行,二两银就能买大半个月的份量了。”

阿娇暗暗咂舌,这药可真贵,不过话已出口,阿娇也不能舍不得这二两银子。她能嫁给官爷,最要感谢的就是老太太,老太太吃了这药多活几年,官爷便能多孝敬老太太几年。

有了药方,阿娇让翠娘去送老郎中、买药,她又进屋去陪老太太了。

“几个馅饼儿罢了,您何必为了这个动肝火?”阿娇一边给赵老太太揉额头一边道。

赵老太太叹道:“我哪是气几个馅饼儿,我是气他不争气,你看他长得跟官爷一样人高马大的,就算踏踏实实种地也能种出十两银子来,可他干得都是什么事?这种败家子孙,他爹当年就该卖了他,别去祸害我的乖孙女!”

阿娇听她火气又要上来,赶紧转移了话题。

外面街上,翠娘即将拐出巷子时,撞见了骑马归来的赵宴平。

“你去做何?”赵宴平勒马问。

翠娘怒道:“三爷把老太太气倒了,小娘子要请郎中给她看病老太太还不愿意,小娘子说她出诊金,老太太才点头,幸好小娘子心善坚持,郎中看过,说老太太差点就中风了,得吃半个月的药才能养好呢!”

翠娘天生小碎嘴,旁人问一句,她相干不相干的能说一箩筐,这次为了凸显赵良有多混蛋,翠娘特意提了赵老太太身子的严重性。

赵宴平眉头紧锁,又问翠娘赵良都做了什么。

翠娘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

赵宴平也被赵良气得不轻,要不到银子就去抢馅儿饼,什么出息!

与翠娘分开后,赵宴平快马回了家。

亲眼看到赵老太太难看的脸色,赵宴平面若冰霜,冷声道:“祖母等着,我去抓他回来给您磕头赔罪。”

赵老太太叫住这就要走的孙子,摆手道:“罢了罢了,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你理他做什么,快回衙门做事去。”

赵宴平沉着脸:“以前您也这样说,看看他变成了什么样?我再不管他,今日他敢抢几个饼,明日他便敢进屋抢您的钱。”

赵老太太不吭声了。

赵宴平看眼阿娇,道:“你随我出来。”

他的脸色太吓人,阿娇心头惴惴,又不敢耽搁,小跑着紧紧跟上他。

赵宴平一直走到院子里,才沉声问道:“他突然上门,可有惊吓到你?”

赵宴平怀疑翠娘是不是有说漏的地方,以他对赵良的了解,见到阿娇,赵良不可能多规矩。

阿娇没想到活阎王似的官爷叫她出来居然是为了关心她。

心里一暖,阿娇摇摇头,轻声道:“他才来老太太就叫我进屋了。”

赵宴平明白了,看着她柔婉的眉眼,他低声道:“药钱我会还你,今日之事多谢了。”

这话也太客气,阿娇刚要说都是一家人,谁知眼前紫色长袍一闪,官爷已大步朝外走去,转眼便骑上马跑了。

“官爷叫你做何?”赵老太太躺在床上,好奇地问。

阿娇谎称道:“官爷嘱咐我照顾好您,说完他就走了。”

赵老太太“哦”了声。

赵宴平去追赵良了。

赵良这次进县城只为讨钱,他身上分文也无,进城是坐的同村的骡车,现在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运气好路上还能搭个车。

从赵家到城门口,赵良已经将抢来的六个馅儿饼吃完了,两个葱馅儿四个肉馅儿,简直是赵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一想到这里,赵良更加怨恨老太太,偏心就是偏心,哪有当祖母的眼睁睁看着亲孙子打光棍却不给钱?

赵良还想到了只打了一个照面的那个小妾,长得花容月貌,那样美,为何只做了妾?村里人很少有纳妾的,大哥再有前程,这事也蹊跷,可惜沈文彪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出了城门,赵良沿着树荫慢悠悠地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赵良回头,这一看直吓得他魂儿都要跳出来,心知赵宴平是来抓他教训的,赵良撒腿就往旁边的田地里跑。

赵宴平见了,催马跳进田野,没多久就来到了赵良身后,赵良还要跑,赵宴平抽.出马鞭,对着赵良的肩膀便是一个响甩!

“哎呦!”

赵良一跟头扑进了泥地里,摔得满嘴土,一身泥。

赵宴平跳下马,对着赵良的后背又是一甩:“还敢不敢去找祖母要钱?”

赵良被鞭子甩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他长得高高壮壮,却没有几分骨气,挨了打便连声讨饶起来:“不敢了不敢了,大哥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宴平还是给了他第三鞭子:“这就是教训,再有下次,我直接将你关进大牢,送你去采石场做苦力!”

赵良一听,被恐吓得连怨恨都不敢再怨恨,跪在地上举手发誓起来。

赵宴平还要回衙门,没时间耽搁,骑着马赶驴一样将赵良赶回了家。

阿娇扶了赵老太太出来,抬头看到赵良浑身是泥、鼻涕眼泪挂了一脸,再无先前来要钱的威风,而官爷就冷冰冰地站在他身后,真成了抓捕小鬼的阎王,阿娇既被官爷的狠辣手段震慑,又觉得无比地痛快、安心。

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只要能真真正正住到他心里,往后还有什么可怕的?

阿娇低头站在赵老太太身旁,看似柔弱乖顺,心里盘算的全是如何赢得官爷的心。

美人近在眼前,赵良却看都不敢看,砰砰砰地给赵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祖母我错了,我不该来找您要钱,不该指望您给我娶媳妇,往后我一定改,我好好种地,我自己赚钱,赚了钱再孝敬您!”

赵老太太半个字都不信,撵苍蝇似的道:“滚吧滚吧,以后别再来了!”

赵良先去看赵宴平,得到赵宴平的眼神同意,他才屁滚尿流、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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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解决了赵良, 赵宴平囫囵吞枣地在家里吃了午饭,吃完立即回衙门去了。

下午有街坊过来串门,向赵老太太打听家里到底出了何事。

孙子再没出息也是亲孙子, 自己怎么骂都行, 家丑不能外扬,赵老太太给赵良留了面子, 语焉不详地糊弄过去了。那些老太太们没听到真相,不过见阿娇殷殷勤勤地在赵老太太身边伺候,赵老太太似乎也对她非常满意,老太太们便有了另一层猜测。

第一,阿娇从花月楼出来时的确是清白身,不然赵老太太不可能喜欢她。

第二,秀才娘子平时对阿娇的诟病全都是诬陷,阿娇一看就老实本分, 自古婆媳难相处, 赵老太太身为婆祖母, 这么多年一直与孙子相依为命,阿娇都能赢得赵老太太的欢心, 性子得多好?秀才娘子才是真正的恶人,平时欺负外甥女,故意散播外甥女的坏话。

老太太们心里这么笃定了,肯定会往外扩散, 只是还需要时间,不可能一日之内就翻转了阿娇的口碑。

阿娇也不知道旁人想了什么, 家里的粗活都有翠娘干,她除了伺候赵老太太也没什么消遣。

傍晚赵宴平回来了,见翠娘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赵宴平走过去低声问翠娘:“今日买药,花了多少银子?”

才过去半日,翠娘记得很清楚,道:“花了二两三钱,官爷问这个做什么?”

赵宴平没回答,只嘱咐翠娘别对老太太提起他曾问过此事。

说完,赵宴平打水去后院擦洗了。

赵老太太精力不济,暂且没精神督促阿娇去伺候孙子,但晚上入睡之前,赵老太太拉着阿娇的手再三叮咛:“别忘了早上我跟你说的话,该大胆时就大胆,笼络了官爷的心,享福的还不是你?”

阿娇哄老太太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老太太吃过药,困得连连打哈欠。

阿娇放下帐子,心想这几晚老太太肯定不会去听墙角,她与官爷也能踏实睡觉了。

带上门,阿娇从西屋走了出来。

“老太太睡了?”赵宴平泼了洗脚水回来,还给阿娇打了盆新的,黑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阿娇点头。

赵宴平便去了东屋,将洗脚盆放在床前,他继续去书桌那里看书。

阿娇安安静静地洗了脚。

两人都躺下后,赵宴平突然从床隔底下塞了两块儿碎银过来,低声道:“这是三两银子,还你今天的买药钱,剩下的你做主给老太太买些鱼虾肉添菜,她节省惯了,花自己的银子舍不得,你只说花的嫁妆银。”

阿娇没去拿银子,朝他那边躺着,仿佛能看到他冷峻的脸一样:“官爷为何这般客气,我嫁了过来便是赵家的人,老太太对我好,我花私房钱孝敬她怎么了?”

赵宴平沉默片刻,道:“你真把自己当赵家人,便该是我养你。”

阿娇已经想好官爷再客气她该怎么劝说了,未料突然得了一句官爷要养自己。

心跳突然加快,阿娇捂着胸口,掩饰激动问:“官爷,你,你是说,你要我当你的人了,不会再想着把我送出去?”

赵宴平看着床顶,答道:“除非你自己想走。”

阿娇忙道:“不会,我说过,只要官爷不嫌弃我,我生死都是官爷的人。”

赵宴平闭上眼睛:“那好,等我有了香云的消息,便收了你。”

阿娇指腹轻挠被角,很想问万一一直都没有香云姑娘的消息,难道官爷便要禁着自己一辈子?

可这话太不吉利,官爷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阿娇希望官爷能找到香云姑娘。

阿娇不怕陪官爷等一辈子,但她怕官爷真的找到香云姑娘时,她已经人老失了颜色,到那时官爷看她不入眼,毁诺不要她了。

所以,她还是得找机会让官爷要了她。

阿娇想,官爷在菩萨面前发誓找不到妹妹便不成家,可她只是一个妾,又不会生孩子,算不得官爷的家,官爷与她在一起,便也算不得违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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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成了吗?”一大早,赵老太太又来问了。

阿娇垂首,害羞似的点点头,反正老太太没去听墙角,她撒谎老太太也不知道。

赵老太太甚是宽慰,还好她的孙子并没有练就对女色无动于衷的心性,如果连阿娇主动送上门孙子都不要,她才要绝望呢。

赵老太太才生出一丝希望,下午阿娇的月事来了,就像赵老太太辛辛苦苦找了一员大将去降服孙子,两人才过了几招尚未分出胜负,她找来的大将先病倒了,至少好几日都当不得用。

“罢了罢了,你去屋里躺着吧,不用伺候我。”赵老太太无精打采地摆摆手道。

阿娇被老太太丰富的表情变化弄得想笑。

阿娇并没有将身子的情况告诉官爷,反正来不来的,官爷暂且都不会碰她。

到了九月十五,赵宴平在晚饭的饭桌上,宣布了后日他要随知县大人去府城一事。

“祖母,大人说我们二十那日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阿娇伺候您,您安心养病,不用挂念我。”

赵宴平正色道,说完却见老太太的脸拉得越来越长,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赵宴平皱眉,以前他也随知县大人外出办过差,并不见祖母反对,这次怎么?

赵老太太以前不反对,是因为她没有怀疑过那方面,现在她已经认定孙子与唇红齿白的知县大人有纠缠,怎么可能放心让两人单独去府城,一住就是三晚?

“县衙那么多人,为何非要你去?”赵老太太放下碗,并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阿娇见老太太要动怒,早已停下用餐,紧张地听着。

赵宴平解释道:“韩知府召诸县知县去府城论政,大人有心栽培我,让我去旁听旁县的大案汇报,祖母不愿我去,是担心老三再来闹事?”

赵老太太哼道:“他被你打成那样,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来。”

赵宴平奇怪道:“那您为何不喜?”

赵老太太抿着嘴,半晌又问:“就你与大人两个?没带旁人了?”

赵宴平:“还有大人的小厮顺哥儿。”

赵老太太眯眯眼睛:“既然大人带了小厮伺候,那你也把阿娇带上,白日她不跟你们出门,晚上给你铺床暖被窝。”

阿娇震惊地抬起头,这种事还能带上她?

赵宴平剑眉深锁,不容商议地道:“不行,大人都没带妻妾丫鬟,我带妾室成何体统。”

赵老太太同样坚持道:“可以让阿娇扮成小厮,大人与你私交深厚,不会介意的。”

赵宴平还想说什么,赵老太太突然捂着脑袋道:“你别气我,你若不带阿娇去,我就不放心,一不放心我就休息不好,你是想看我中风倒床上再也下不了地吗?”

阿娇就算看出老太太是装的,这时候也只能凑过去扶住老太太,熟练地替老太太揉胸口。

赵老太太歪靠着阿娇,拿眼睛斜孙子。

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赵宴平丢下碗筷,冷着脸进屋去了。

他一走,赵老太太马上坐正,若无其事地吃饭。

阿娇疑惑道:“老太太,大人赏识官爷,这对官爷来说是好事,您怎么?”

赵老太太瞪她一眼:“吃你的饭,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阿娇缩缩脖子,不敢再问。

赵老太太吃完就进屋去了,阿娇扫眼官爷的碗,根本还没吃多少,便去东屋,悄声劝道:“官爷,老太太回屋了,饭还热着,你快出来吃点吧,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赵宴平没胃口,躺在床上道:“让翠娘收拾桌子。”

冷冰冰的脸冷冰冰的语气,阿娇更不敢多劝。

阿娇洗脚的时候,赵宴平去了西屋,坐在床边问老太太:“祖母,您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到底为何不愿我去府城?”

赵老太太背对他躺着,气鼓鼓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宴平头疼:“您心里想什么,我如何清楚?”

赵老太太本不欲揭开孙子的秘密,但既然孙子逼她说,赵老太太一骨碌坐起来,死死盯着孙子道:“你迟迟不娶妻,外人除了怀疑你身体有毛病,甚至还有人说你好男风,我是你祖母,我知道你身体比谁都好!”

赵宴平一愣,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好男风。

所以,祖母是怀疑他有那种癖好,这才纳了阿娇过来,这才天天去听他的墙角,这才反对他与仪表堂堂的知县大人一起去府城?

赵宴平更加头疼了,转过身道:“这种话您也信,我都不知道该说您什么。”

赵老太太咄咄逼人:“我为何信?还不是因为你一把年纪不肯娶媳妇,我不信也成,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不肯娶媳妇?”

赵宴平皱眉,反问道:“我都纳妾了,这还不能证明我不好那个吗?”

赵老太太讥讽道:“你是纳妾了,可你对阿娇根本不是正常男人该有的态度,连让阿娇近身伺候都不愿意,你糊弄谁呢?”

老太太自有逻辑,赵宴平居然都无法反驳,差点都要信了老太太的推测。

“罢了,既然您不信,我不去了就是。”

说服不了老太太,又不能气了老太太,赵宴平只能选择妥协。

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赵老太太也没有什么惋惜的,小白脸知县叫孙子去府城本来就没安正经心思,这一趟不去也罢。

翌日,赵宴平去公堂找知县谢郢,称自己不能去了。

谢郢知道赵宴平想去,追问原因:“老太太身子不适,离不开人?”

赵宴平能糊弄老太太,对知县,他无法彻底说谎,无奈道:“老太太年老糊涂,最近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好男风的闲话,担心我在府城乱来,非要我带上家中的小妾。”

谢郢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正经的理由,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

谢郢记起来了,月初他去赵家喝喜酒,赵家的宾客们都奉承讨好他,只有老太太眼神古怪,似有不满,但谢郢自认没有得罪过赵老太太,便没有深思,现在一回想,赵老太太既然怀疑孙子好男风,那他这个与赵宴平形影不离的俊美知县,岂不正是赵老太太最最怀疑的人选?其实赵老太太反对孙子去府城,真正提防的是他吧?

嘴角的笑容凝固,谢郢目光复杂地看着赵宴平。

赵宴平视线低垂,暗暗希望知县大人没有猜到真相。

沉默许久,谢郢忽地笑道:“罢了,既然老太太怀疑赵兄有那种癖好,赵兄更该带上小妾好打消老太太的怀疑,而且,赵兄还要大摇大摆地带上小妾,让那些胡乱猜测的百姓都知道赵兄宠爱小妾,宠得一日都舍不得分离。”

赵宴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谢郢笑着命令道:“明日一早,带上你的小妾到城门口等我,她若不来,你也不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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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阿娇的月事结束了, 白日她想烧点温水仔细擦洗擦洗,赵老太太知道后,只让她先洗头, 晚上再用浴桶泡澡。

翠娘在场, 赵老太太话只说了一半,可阿娇听懂了, 老太太希望她跟官爷一起洗,好发生点什么。

阿娇都想不明白,如果老太太只是想堵住外面对官爷身体的诋毁,官爷纳了她,这个流言便破了,为何老太太还督促得这么紧?

回忆起老太太与官爷争吵那晚,老太太叫她不要乱打听,阿娇忽然意识到, 祖孙俩中间肯定藏了什么秘密。

下午翠娘奉赵老太太之命, 将浴桶刷得干干净净, 提前抬到东屋去了。

到了傍晚,赵宴平比平时回来的早一些。进了堂屋, 见阿娇与老太太面对面坐着,赵宴平沉声吩咐阿娇:“明早你随我一起去府城,现在就去收拾包袱,我带两套中衣一身官服、一身常服, 你的自己选,挑些旧衣, 别太张扬。”

阿娇震惊极了:“我,官爷真的要带我去?”

赵老太太也眯起眼睛打量孙子。

赵宴平颔首,催道:“快去吧, 趁天黑前都收拾妥当。”

阿娇咽下口水,匆匆起身去准备了。

赵老太太这才发话:“不是说不去了?”

赵宴平将老太太叫到西屋,关上门解释了来龙去脉,最后头疼地道:“祖母,大人清风朗月,岂会行那等污秽之事,这次他宁可犯规矩也要我带上阿娇,便证明我与他之间绝对没有什么,以后您切不可再胡思乱想。”

赵老太太半信半疑,绕来绕去还是回到那个根本的问题上:“那你为何不娶妻?”

赵宴平揉揉额头,突然想到个借口,看向窗外道:“我还想再往上爬爬,大人是侯门之子,早晚要回京做官,我若攀附了大人,他日大人也在京城为我谋个前程,还怕娶不到名门贵女?京城的闺秀,总比这边媒婆介绍的那些强。”

赵老太太盯着孙子:“果真如此,你为何迟迟不告诉我?”

赵宴平道:“我若说了,您定会去外面招摇,万一事情不成,咱们岂不成了笑柄?大人还有两年任期,我能不能调进京城,只看两年之后。”

赵老太太暂且信了孙子几分,故作懊恼地道:“你看这事弄的,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何必大费周章给你纳妾?尚未娶妻便有个美妾在家,传出去谁家姑娘还敢嫁你?”

赵宴平心不在焉道:“待我成了京官,这些都不是问题。”

赵老太太骄傲地拍拍孙子肩膀:“那你跟着大人好好干,祖母等着跟你去京城享福。”

赵宴平垂眸道:“我自会上进,但似这次之事,以后祖母不可再犯。”

赵老太太痛快地答应了,心里如何想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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