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是越长越美了,薛琰则是个头直逼父亲,只是没有薛敖的健硕,父子俩站在一起,更像一把宝刀与一杆长枪,各有各的英气。

薛敖陪儿女说了一会儿话,还是更想妻子,便借口身上脏臭回房沐浴去了。

薛琰、薛宁识趣地退下了。

薛敖这一洗就直接与孟氏在内室厮混到了黄昏,稀罕够妻子了,薛敖才搂着孟氏,难掩得意地道“明日朝廷论功行赏,我寻思着,我这四品将军总该升一升了,没准还能捞个爵位当当。”

孟氏盯着他道“你那么拼命,就是为了升官捞爵位?”

薛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为升官爵位,不为让你们跟着我过好日子,老子为何要拼命?京城这地方一堆的规矩,如果不是为了你们,老子何必挪窝,老家的山寨住着难道不舒服?”

因为娶了一个仙女似的大家闺秀,因为她希望儿女有出息,薛敖才咬牙去了战场。

他这个人就是好强,当山匪要当头头,来京城当将军了,他也要当有头有脸的大将军。武将升官只能期待打仗,他憋了十年终于等到机会,不全力以赴,都对不起他这些年的憋闷!

“你好好说话。”孟氏先训了他一顿,不喜欢他自称“老子”。

薛敖哼了哼。

孟氏靠在他身上,手指无意间挪动位置,就碰到一道刀疤。

她心疼自己的男人,但还是提前叫他做好不会太称心如意的准备“三年北伐,你立的功劳确实不小,升官大概会升升,爵位却不是那么好封的,真没封的话,你可别在外面露出痕迹来,皇家最忌讳居功自傲了。”

薛敖懂,他想要升官,但他也不傻啊,若是皇上问他为何那么拼,他肯定会说自己深受皇恩一心报效朝廷保家卫国那些漂亮话。

睡个好觉,第二天薛敖就带着一脸“我虽然立了功劳但我只想报效朝廷绝没有盼望升官发财”的表情进宫,去等候淳庆帝论功行赏。

薛敖想的很美,但他也觉得自己这种山匪头子能受到淳庆帝重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封爵。他就站在此次北伐的主帅、主将后面,只等淳庆帝赏完他马上下跪磕头领赏,但,让薛敖喜出望外的是,淳庆帝不但给他升了二品将军,还赐了他“镇北侯”的爵位!

封侯,直接给他封侯了!

薛敖当场就高兴傻了,他是那么的高兴,高兴到忘了维持精忠报国清高将军的严肃神情,就那么瞪大眼睛望着淳庆帝,直到淳庆帝揶揄他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了,薛敖才猛地回神,扑通就跪下了,给淳庆帝磕了三个响头!

侯爷,他成侯爷了,这下子看媳妇还敢不敢说他白日做梦!

“臣叩谢隆恩!以后朝廷再打仗,臣一定第一个冲出去,抛头颅洒热血替皇上效命!”

薛敖声音洪亮地道,声音震得周围几个臣子都往旁边挪了挪。

淳庆帝就喜欢薛敖这憨厚劲儿,得了赏赐高兴就是高兴,而不是藏着掩着,好像天子赏赐也不算什么喜事一样。

散朝后,淳庆帝还宣薛敖去了御书房。

薛敖领完赏赐就该享受为期五天的战后假了,一心回家给妻子报喜,结果淳庆帝还要找他。

薛敖只好压抑着回家的冲动来到了御书房。

君臣见面,淳庆帝再次夸了夸薛敖在这次北伐里的英勇表现,夸完之后就聊起了家常“朕记得,你有一子一女,今年都到适婚之龄了吧?”

薛敖心生警惕,难道老皇帝看中自己女儿的美色,想要让女儿进宫伺候他?

果真如此,他出宫就带媳妇儿女回老家,继续当山匪头子去!

“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犬子犬女的婚事,臣实在太感动了。”薛敖低着头,假意地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这一套还是跟朝会上偶尔被皇上关怀的老臣们学来的。

淳庆帝笑得想扔他一折子,好在忍住了,继续道“如今你立功封侯,接下来肯定有一堆媒婆抢着去你们家门前排队提亲。”

薛敖自嘲道“臣倒希望有这好事,只是臣出身草莽,京城那些世家大族才不屑与臣结亲。”

淳庆帝笑道“英雄不问出处,朕就觉得你很好。”

薛敖心里一咯噔,啥意思,难道这老贼真看上宁姐儿了?

淳庆帝就是看上薛宁了,对薛敖道“太子家的老三该成亲了,挑来挑去还没有人选,爱卿若是愿意,朕想跟撮合你与太子结个亲家,你看如何?”

薛敖再次傻了眼!

太子家的老三,不就是东宫宠妃赵氏的长子,也就是侄女婿赵宴平的血亲外甥?

薛敖最先想到的是赵宴平,然而目光与淳庆帝相对,薛敖也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魁梧的男人,即此次北伐的主将之一,平西侯樊毅。

樊家世代为将,在将士、百姓们当中颇有名望,这代的平西侯樊毅除了战功赫赫,他还有一重身份――惠妃娘娘的娘家侄子、二皇子怀王的亲表哥。

薛敖真的不傻。

名门世家都看不上他,不屑与他为伍,淳庆帝怎么可能真心想与他结亲,升官赏银都足以让他感激了。结果呢,樊毅是平西侯,淳庆帝就封他做镇北侯,樊毅是怀王一党,淳庆帝就要他做死了太子一党,归根结底,淳庆帝只是想给太子那边添个能用的武将罢了!

薛敖又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太子的其他姻亲中的武将,呵,还真没有比他更厉害的!

☆、149

既然猜到了淳庆帝赐婚的用意,薛敖便无法再反对了。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山匪头子,皇上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才赏他官封他爵位,赐婚也是给他体面,他敢拒绝,谁知道帝王会做什么?还有赵宴平那边,两家亲戚处的那么好,若得知他不想把女儿嫁给三爷,赵宴平会怎么想?

这一堆复杂的关系缠在一起,薛敖只能应下。

但薛敖还是替女儿争取了下,跪在那里对淳庆帝道“皇上,臣女若能嫁给三爷,嫁给您做孙媳妇,那真是我们老薛家祖宗积下来的福分,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臣这边是一万个愿意,太子殿下、三爷那边不知怎么想的,还请皇上问问太子特别是三爷的意思,万一三爷介怀臣的出身,连带着也瞧不起臣女,不喜欢臣女,臣女岂不是,岂不是太可怜了?”

想象女儿被三爷冷落,既没有丈夫爱护又无法提出和离,一辈子都被禁锢在一个地方,薛敖是真的心酸又心疼,新伤遍布的铁汉脸上竟流露出几分委屈。

淳庆帝早就将薛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知道薛敖在外面狂横,其实是个怕妻子疼儿女的重情重义的汉子。

此时的薛敖,让淳庆帝想到了已故的谢皇后。

太子妃与前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谢皇后不知道太子妃心里装的是谁吗?她知道,可为了巩固皇权与谢家的关系,她仍是向他求了一道赐婚,要把亲侄女嫁给她收养的皇子。

皇家子孙的婚姻多少都与利益有关,大多数父母长辈都可以为了利益罔顾儿女的想法,只有少数几个,才能做到薛敖这样,会顾及儿女愿不愿意。

淳庆帝点点头,笑着对薛敖道“嗯,你说的也对,朕会问问老三,左右朕是看中了你家宁姐儿,老三若不愿意,朕就把宁姐儿配给太子世子。”

薛敖心中一紧。

东宫世子已经有了世子妃,三爷若是不想娶女儿,女儿便只能做世子侧妃!侧妃不侧妃的先不提,太子妃与太子宠妃赵氏的关系绝不会多和睦,女儿又是赵氏这边的亲戚,真去做了太子妃的儿媳妇,能有好果子吃?

薛敖好恨自己为何要多嘴,只要他刚刚应了,皇上自有办法让三爷同意,三爷不愿意也得愿意,女儿嫁给三爷好歹有个正妻的位分,现在却……

看眼淳庆帝的龙袍衣摆,薛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看似要提拔你重用你,可谈笑之间也能让你坐立不安。

“臣叩谢隆恩。”如同吞了一口黄连,薛敖真是一肚子苦水也说不出。

淳庆帝让他退下,同时让高公公去叫太子父子俩过来。

这话薛敖听见了,他觉得淳庆帝是故意的,他求仁淳庆帝就给他仁,偏偏这仁里还夹着狠。

薛敖不敢走啊,他得哄着东宫的小三爷同意,不然女儿真被淳庆帝指给太子妃的儿子做侧妃,回家妻子还不撕烂了他的嘴!

薛敖就在御书房外面候着,小太监看见他,偷偷禀报给了高公公,高公公再去禀报给淳庆帝。

淳庆帝头也不抬地批阅奏折,嘴角两侧的笑纹却加深了。

不多时,太子父子俩过来了。

薛敖见了,老远就跑过去,先给太子行个礼,然后就直接对萧炼道“三爷啊,臣是皇上新封的镇北侯薛敖,也是您舅舅赵宴平的姑父,臣女薛宁貌美如花端庄贤惠善解人意才名远扬,这不皇上都听说了,想把她许配给您做正妻,您看行不行?”

太子挑了挑眉,这薛敖,还真是直言不讳、大言不惭。

萧炼自然知道薛敖是谁,听完薛敖的话,萧炼莫名想到了舅母绣铺上的那一排窗户洞。昨日大军凯旋,舅母想看的定是薛敖将军,舅母都去了,薛敖的妻子儿女肯定也去了,那一排窗户洞里肯定有对儿洞是薛宁戳的。

这样的薛宁,能有多端庄?

太子妃那样的才叫端庄,一言一行丝毫挑不出错。

可萧炼并不想娶那般端庄的女人。

他没见过薛宁,但皇祖父既然要赐这门婚事给他,这里面自有皇祖父的考量,再说薛宁与赵家有亲戚关系,萧炼也并不抵触这门婚事。

“侯爷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此事?”萧炼看眼父亲,问薛敖道。

薛敖连连点头。

萧炼反问道“侯爷是希望我同意,还是……”

“臣当然希望您同意了,您看您身份尊贵,长得还这么俊俏,臣女能嫁给您,简直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分!”薛敖打断萧炼的话,语速飞快地拍了萧炼一长串龙孙屁。

萧炼明白了,请示地看向身边的父亲。

薛敖这才想起这门婚事太子的意见也很重要,但他不敢在太子面前放肆,只讨好地看着太子。太子漠然道“侯爷若无事求见皇上,还是不要在御书房外久留的好。”

说完,太子先行一步。

萧炼朝薛敖笑笑,跟上了父亲。

薛敖看着父子俩的背影,突然咬了咬牙。

这叫什么事,本来是皇上求着要他嫁女儿,结果几句话的功夫,就变成他得求着三爷娶自家女儿了!

没个结果,薛敖哪能安心离开,反正没有人出来撵他,他就继续在御书房外面等着。

太子父子俩很快就出来了。

太子要回内阁,没看薛敖就走了,薛敖巴巴地盯着萧炼,萧炼走到他身边,低声唤了声岳父。

薛敖瞬间笑出了一脸花。

萧炼倒也没料到这位不把世家名门放在眼中的山匪侯爷居然如此满意自己。

当天下午,淳庆帝颁发了两道圣旨,第一道是封太子三子萧炼为端郡王,赐端郡王府。第二道圣旨便是赐婚镇北侯之女薛宁为端郡王妃,令择吉日完婚。

第一道圣旨倒没有什么。东宫地方并不大,除了世子一家会一直跟着太子、太子妃住在东宫,太子的其他儿子成婚后都会搬出去,二爷萧烁前两年就封了恭郡王出去了,今年轮到三爷,等四爷长大成婚了,照样也要搬出宫。

官员们吃惊的是端郡王妃的人选。

薛敖能猜到的,很多官员也都猜到了,其中就包括永平侯、永平侯夫人。

永平侯夫人对淳庆帝的这道赐婚旨意非常不满,太子都把赵氏宠成了什么样,两子一女,如今淳庆帝还抬举薛敖给赵氏娘四个增添助力,老皇帝是糊涂了吗,非要在世子未来的路上扔两块儿绊脚石?

永平侯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晚上朝永平侯埋怨,让永平侯想想办法。

永平侯已经六十岁了,淳庆帝如此长寿,他没准都要走在淳庆帝前头,连太子登基都看不到,更何况世子登基?

那么远的事永平侯都不想操心了,但妻子在这里胡思乱想扰得他睡不好觉,永平侯只好给妻子分析分析朝中的形势“皇上不是要给世子扔绊脚石,而是在给太子铺路,你没看樊家这次又立了战功吗,樊毅在西北领兵十万,皇上抬举薛敖,就是要薛敖给太子撑腰,用此震慑怀王一党,免得将来太子登基时生乱。”

永平侯夫人不信“那么多武将,皇上为何非要抬举薛敖?我看他就是偏心赵氏的孩子!”

永平侯摇摇头,道“说你不懂你偏要自以为聪明,薛敖这次北伐战功赫赫,多少将士都服他,真出了事,可能只有他敢、只有他能与樊家死磕。这是薛敖为将的能耐,其二,薛家在京城根基浅,薛敖只有一个儿子,等太子坐稳了朝堂,轮到世子与三个弟弟争权的时候,薛敖也老了,空有侯位没有兵权,何来外戚之患?”

永平侯夫人一怔,竟然是这样吗?

永平侯叹道“你快歇歇心思吧,皇上长寿,太子正当壮年,等太子老了,咱们俩早入土了,子孙自有子孙福,操心那么多有何用?”

永平侯夫人不甘心啊,从她将女儿嫁给宣王时存的就是让女儿当皇后、坐稳皇后的心,现在有赵氏那个狐狸精迷惑太子,她如何放心?

“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放得下。”躺下之时,永平侯夫人小声嘲讽丈夫道。

永平侯望着屋顶,发出一声苦笑。

妻子倒是放不下,但她能搀和皇家的事吗?还不是庸人自扰。

赐婚第二日就是休沐,阿娇与赵宴平带着孟昭、初锦来探望姑父了。

没出赐婚圣旨,阿娇真的只想见见三年未见的姑父,可听闻了赐婚,大家的心思就都在这门婚事上了。淳庆帝真正的意图赵宴平已经给阿娇分析揣测过了,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婚事肯定不能更改,夫妻俩关心的都是一对儿年轻人的意愿。

阿娇先单独跟姑母说话。

孟氏心情很复杂,可惜自家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万幸女儿嫁的是端郡王,而不是去给世子做侧妃。

“你姑父跟我说,他见到郡王爷了,郡王爷见完皇上出来就喊了他一声岳父,彬彬有礼的,看样子应该是很满意这门婚事,不像被逼迫的。”孟氏感慨地对阿娇道,“郡王又没见过宁姐儿,我猜啊,他那么客气,都是给宴平给你面子呢。”

阿娇也只是前日透过窗户洞见过端郡王一面,人长得俊秀,眉宇间有股温润劲儿,既不似太子那般过于尊贵高不可攀,又不似赵宴平过于沉稳内敛难以接近,或许是随了香云姑娘吧?

端郡王会如何对待薛宁,别说阿娇这个舅母,就连赵宴平这个亲舅舅都无法保证,男女之情往往最没有道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跟男女双方的家世、容貌、才华都没有关系,有时候甚至只是一眼的事。

阿娇只能拣好听的也是自己希望的说“宁姐儿长得美,活泼可爱,郡王爷见了她,定会喜欢。”

孟氏更愁了“什么活泼,就是不懂事,咱们家里人惯着她,嫁到皇家,活泼就等于容易闯祸。”

阿娇道“您这是关心则乱,姑父够不守规矩的吧,但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说明姑父心里门清,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宁姐儿也是如此,在家里她当然随性而为,去了外面,她自然会审时度势,包括咱们,不都是这样?”

孟氏看看侄女,忽然觉得侄女这话很有道理。

阿娇拍拍她的手,笑道“好了,我去看看宁姐儿,不跟您说了。”

孟氏点点头。

薛宁人在闺房,正因为有了婚约不能随便出门而百无聊赖,看到阿娇,薛宁欢喜地迎了上去“表姐来了,初锦呢?”

阿娇道“在前面玩呢,不提她,你呢,都要当郡王妃了,高兴不高兴?”

薛宁脸一红。

如果没见过萧炼,她大概会担心一下,怕自己嫁的男人丑,但那日太子一行出城迎接凯旋大军,萧炼骑马在她面前经过了两次,薛宁瞧得清清楚楚,很是俊雅的一个人。

薛宁就觉得没什么可挑的了。

哦,也不对……

“高兴什么啊,本来我喊你表姐喊他姐夫,等我嫁给郡王,从那边论亲戚了,凭白矮了一截。”薛宁嘟嘴嘀咕道,借以掩饰自己对这门婚事的满意。

阿娇自然看得出来,表妹愿意嫁,她就松了口气,剩下就看郡王对表妹的态度了。

“傻妹妹,你嫁过去了,往后大多数时间就在郡王府过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我们几面,操心什么称呼。”阿娇坐到薛宁身边道,“至于我与姑父姑母他们,以前怎么叫以后仍然怎么叫,你安心与郡王过日子就是。”

薛宁咬唇道“他封了郡王就出宫住了,我们在宫外,规矩可以松些吧?”

阿娇想了想,道“嗯,我听说怀王妃、简王妃时常会邀请母族女眷过去做客,她们也会去娘家参加宴席,规矩肯定比宫里松一些。但也要看你与郡王的关系吧,你做什么都提前与他商量商量,他同意了,便可以做。”

薛宁放心了,她可不想活成香云姑娘那样,每年只有宫宴能匆匆地远远地见一眼家人,还有柳氏,既见不到女儿,连女婿外孙都要躲在窗户洞后面偷偷地瞧。

“对了表姐,等我嫁过去了,就请你们去郡王府做客,这样伯母就能与郡王好好叙叙旧了!”薛宁突然提议道。

阿娇笑“你倒是好心,到时候再说吧,看看郡王愿意不,或是合适不合适。”

皇家到底有哪些规矩,郡王肯定比他们更清楚。

薛宁哼道“规矩不允许也就罢了,他要是连自己的亲舅母、亲外祖母都不愿意见,这种人便不配让我喜欢。”

长得再俊又如何,她薛宁才没那么肤浅,更看重的品行!

☆、150

回到狮子巷,孩子们去休息了,阿娇、赵宴平夫妻俩陪柳氏说了会儿话。

得知薛宁自己也愿意嫁她的外孙,柳氏很欣慰,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年轻人互相有好感,婚后才会更加恩爱。薛宁的心意大家都明白了,外孙那边,柳氏想,薛宁漂亮又娇憨可爱,外孙应该也会喜欢。

婆母走后,阿娇与赵宴平回了房间,周围无人了,阿娇才低声问赵宴平“你说,郡王那边是怎么想的?”

赵宴平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道“他都没见过宁姐儿,我若说他完全是自己愿意结这门亲事,你肯定不信,这事我也不能去问他,只能看他们俩婚后如何相处了。”

他是舅舅又如何,外甥敬重他又如何,当初老太太既不能迫使他碰阿娇,后来也无法强迫他真心舍弃了阿娇,那如今他这个舅舅便也不好搀和外甥的婚事,不可能跑过去要求外甥一定要一心一意地对待薛宁。

就算他去了,外甥也未必会听。

阿娇轻轻叹了口气。

赵宴平不想她为此烦恼,将外袍搭在衣架上,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阿娇道“你我刚开始也是长辈们撮合在一起的,现在不也情投意合了,可见奉命成婚的两人只要性情相投,最终也能结成良缘。”

阿娇小声道“不一样啊,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们家来提亲的时候我就想,不论你如何对我,我都会好好侍奉你,而你对我也有怜惜之意,你怜我我敬你,后来咱们才越来越好……”

“你的意思是,我若没救过你,你可能看不上我一个粗人?”赵宴平掰过她的肩膀,黑眸审视着她道。

被他这么盯着,俊美的脸就在眼前,阿娇脸一红。

他长成这样,哪怕没有救命之恩,当初能嫁给他,她肯定也是乐意的。

“你熟读律法,又在县衙做事,哪里算是粗人了。”不愿承认自己会被他的容貌吸引,阿娇挣开他的手,一边朝炕头走过去一边辩解道。

赵宴平追了上来,从后面将她压在炕沿边上,扣着她企图撑起来的双手问“若我没有读过律法,也没在县衙当捕头,只是个在码头扛米的粗野工人,你会不会嫁我?”

阿娇觉得他现在就挺粗野的,三十六岁的大男人了,还要弄些新婚时没有用过的花样。

“会会会,行了吧,你快放开我。”阿娇羞恼地挣了挣。

赵宴平看着她绯红的侧脸,没有放开她,只帮她将裙子放了下去。

阿娇被迫陪他野了一回。

结束后,阿娇长发凌乱,腮红如霞,比十几岁的时候更美更艳。

赵宴平替她擦掉额头的汗,看着她道“他们的婚事自有姑父姑母操心,你才多大,等昭哥儿初锦要议亲时你再发愁也不迟,现在就别想那些了,思虑过重容易催人老。”

前面那几句还都算贴心,最后一个“老”字让阿娇瞪圆了一双杏眼“怎么,你现在就嫌我老了是不是?”

她今年二十八了,再过两年也要跨入三十的行列,赵宴平虽然比她还老,可他是五品大官,他若动了那花花心思,年轻的美人自然会蜂拥而至,心甘情愿给他做姨娘。

赵宴平捏了捏她的鼻尖,俯首在她耳边道“不老,现在这样刚刚好。”

前几年她太嫩,他稍微狠些她便要哭,这两年她仿佛才刚刚长开,夫妻俩在一起,如鱼得水。

阿娇红着耳根掐了他一把。

薛敖这一封侯,却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官升了俸禄高了还封了爵位挣了荣耀,忧的是,他带着家人刚搬进御赐的镇北侯府没多久,淳庆帝就来催了,让他赶紧收拾收拾包袱去东北边疆带兵去,去了边疆,无诏便不能再回京城。

比起京城,薛敖其实更喜欢边疆,因为边疆更自由,只是他想带着家人一起去,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北上。

孟氏却要留在京城操持一双子女的婚事。

薛宁与端郡王的婚期定在明年四月,婚礼有礼部操持,倒不用她操心什么,嫁妆也好准备。让她费心的是儿子的婚事,只有早点将儿媳妇娶进门,她才能放心地去边疆与丈夫团圆,可一时之间,她去哪挑个既让她满意也让儿子满意的儿媳妇?

薛敖临走之前,悄悄鞭策了儿子一顿,让儿子自己物色个媳妇,也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别耽误了父母团圆。

薛琰很孝顺,父亲才走,薛琰就去请母亲为他做主了,说他看上了一位同窗的妹妹。

这么大的事,孟氏当然要跟阿娇说一说。

薛琰去年才从官学结业进了禁军,他口中的同窗便是在官学里认识的,姓唐,名琛。唐家是京城本地人,祖上也风光过一阵,后来败落了,到了唐琛这一代已经彻底与达官贵人绝了关系。唐琛比薛琰大两岁,如今在翰林院做庶吉士,他父母双全,上面有个外放做知县的哥哥,下面有个芳华正茂的妹妹,薛琰去唐家做客,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唐姑娘。

按照薛琰的说法,他只见过唐姑娘两次,行了礼就分开了,没怎么说过话,他心仪唐姑娘也是一厢情愿,不知道唐姑娘是否喜欢他,若非父亲催他早点成婚,薛琰还不会说出来。

既然儿子开了口,孟氏就使人打听了一番唐姑娘的情况,辗转得知唐姑娘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容貌虽然算不得十分美,却也是个清秀丽人。

孟氏看中了唐姑娘的品性,便托媒人去提亲了。

唐家显然也对薛琰很满意,高兴地应了这门婚事。

薛宁是四月里赐的婚,五月底薛敖离京,六月孟氏就替儿子薛琰定下了婚事,腊月成亲。

消息传出去,有人夸赞薛家低调,家里都封了爵位还愿意娶一个小官家的姑娘为妻,也有人嘲讽孟氏急着与丈夫团聚,竟草草率率地替儿子定了这么一门门不当不户对的婚事。

孟氏当年进京后就被一众贵妇人们戏称为压寨夫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岂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儿子的婚事,儿子满意她也满意,这便足够。

表弟要成亲,姑父又不在家,阿娇担心姑母一个人忙不过来,便经常来侯府帮忙,有时候干脆在侯府住两晚。

薛宁笑她“表姐三天两头地往我们家跑,姐夫他真的没有怨言吗?”

阿娇反击道“宁姐儿这一订亲,懂得倒是越来越多了。”

薛宁顿时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