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顾莺莺还没想起来,等到从记忆中搜寻出有关‘情人喃’的信息,整张小脸都白了。

“你、你真的把这东西给钦容用了?!”顾莺莺吓得笔都拿不住了,直接去抓兆时的袖子。

她抄了一天的经书,拿笔的姿势不对还弄了一手的墨汁。此时她一抓兆时直接把墨汁弄到人身上,兆时洁癖严重,迅速去拍莺莺的手,“拿开你的脏爪子,手上黑乎乎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顾莺莺顾不上回答,“你真的把那药给钦容用了?”

“用了用了,孤还能骗你不成。”兆时冷抽着气拿出帕子,赶紧去擦弄脏的衣袖。“昨儿父皇在玄武殿宴请张将军,孤特意让心腹把这药掺到了钦容酒里,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

也不知该说兆时胆子大还是脑子不正常,他竟敢在武成帝眼皮子底下给钦容下.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要是被抓住就是有两张嘴也说不清。

偏偏兆时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竟还嘲笑莺莺:“瞧你胆子小的,宴席上这么多大臣,他查不到孤头上。”

对,钦容是查不到兆时头上,因为他查也不用查,闭着眼睛想想就知道这是她顾莺莺做的好事。

‘情人喃’是顾莺莺花重金在一个异域女人手中买来的,说它是毒.药倒是更像蛊。这毒不会要人命,每七日发作一次,发作时会心痛难忍,需要服用特定的血液才能缓解。

当初顾莺莺买下‘情人喃’时,那名西域女人给了她红绿两个瓷瓶,她告诉莺莺只要服下红瓷瓶中的药,那么她就会成为中毒者的特定解药,顾莺莺努力回想着上一世的情形,她记得她是在挨完板子的三四天后才服药的,似是与这个时间差不多。

“还好还好……”莺莺想到这里舒了口气。

情人喃必须两药一起服用,不然只一方服用不会起作用。幸好因为莺莺重生的缘故,一些情节被改变了,如今被罚在佛堂的她还没机会服药。

“另一瓶解药呢?”莺莺着急给兆时要,当时为了图方便,她是把两瓶药都给了兆时。

兆时从身上摸了摸丢出个小瓶子,莺莺本想藏起来找机会丢掉,谁知拿起来发现这瓶子异常的轻,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空的。

“里面的药呢?”顾莺莺懵了。

兆时直勾勾看着她也不回话,顾莺莺快被这人急死了,“你倒是说话呀。”

他们二人从小熟知算是青梅竹马,又因为脾气性格相投,感情非常的好。见莺莺是真的耐不住了,兆时不答反问:“你今早是不是吃的白果桂花羹?”

顾莺莺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点了点头后继续追问:“你先告诉我解药去哪了。”

这么问完,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兆时果然没让她失望,他眨了眨眼睛抛给顾莺莺四个大字:“被你吃了。”

“你不是说‘情人喃’服下后,必须要在六个时辰内服下解药才能起效吗?”

“皇祖母不准人来看你,孤担心过了时辰耽误你计划,就派人把解药放到你的桂花羹里,今晚偷偷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惊喜。”

兆时后来又说了什么,顾莺莺听不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今早觉得那碗白果桂花羹甜腻腻的十分好吃,将它吃的一干二净。手中的药瓶忽然变得无比沉重,它重的就好似锁链,直接绑住了莺莺的手腕。

上一世,莺莺就是用这种无脑又恶毒的方式给钦容下了毒。等到钦容发作时,她蠢蠢跑到他面前摊了牌,那时她自我感觉良好,翘着二郎腿托腮望着脸色苍白的男人,心疼道:“美人哥哥我实在太喜欢你了,为了得到你我只能如此了。”

“哥哥是不是特别难受?你过来亲亲我,只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解药。”

如今回想起来,顾莺莺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给皇子下.毒,自以为用药物就能控制钦容让自己为所欲为。

她一直以为钦容温柔好脾气,却没发现这人骨子里的控制欲与强势。向来只有他控制摆弄别人的份儿,所以哪怕心口传来撕裂的疼,钦容苍白着一张脸都没靠近她。

后来,还是莺莺心疼他主动跑到了他的面前,她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擦到钦容唇瓣上,焦急求着他:“三哥哥你快喝下去,喝下去就不疼了。”

顾莺莺没控制好力道,指腹流血太多往钦容嘴里塞,艳丽的颜色蹭满他的薄唇异常的红。

有几滴鲜血,还落在钦容如玉的下巴上,顾莺莺看着他那张脸不由就呆了,觉得他又好看又妖异,温润柔和的气息荡然无存。

其实那是顾莺莺最接近真实钦容的一次,只可惜她傻傻的除了觉得钦容好看就是太过好看,一点都没发现问题。后来还是钦容让她回了神,他轻轻擦去唇瓣上的血迹,执起顾莺莺的下巴低哑警告她:“你再这般胡闹,三哥哥就真的生气了。”

顾莺莺笑着去抱他的手臂,“才不信三哥哥舍得生莺莺的气。”

回忆到这里顾莺莺叹了口气,她想所谓的报应不爽指的就是她。

最初她是怎么逼迫钦容、对他使手段的,等到钦容成了太子后就如何报复的她。后来等钦容解了‘情人喃’,他又命人将这药改进用到了莺莺身上。

每三日就要服用一次特定血液,疼起来五脏六腑皆疼令人丧失理智。

而莺莺的特定血液,是钦容的血……

不敢再继续回忆了!

莺莺想到这里闭上眼睛,赶紧将那些记忆封存。再次睁开眼睛,她忽然发现手中的解药瓷瓶不太对劲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莺莺的心漏了一拍,颤着声音看向兆时太子,“你确定你是把这个用在了我身上?!”

兆时被她吓了一跳,他还在擦衣服上的墨点子,不耐烦道:“你当孤是傻子么,不是你说红色是解药,绿色是毒.药么。那只绿色的药瓶孤的心腹还没来得及还给孤。”

顾莺莺手中的药瓶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音。她觉得头晕脑胀有种窒息的感觉,紧抓着兆时的衣衫一字一句艰难吐字:“兆时你是不是色盲。”

莺莺被他气的险些离开这美丽的世界,“你给我好好看看,地上的药瓶是什么颜色的!”

对,兆时把顾莺莺的话记得一清二楚没出任何错,然而地上躺着的‘解药’瓶子,四分五裂泛着幽幽的碧色,怎么看也不是红色。

兆时不是色盲,他也很清楚记得解药与毒.药的区别,但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把那瓶本该用给钦容的情人喃,下到了莺莺早膳的白果桂花羹里。

钦容没有中毒,中毒的是倒霉的莺莺!

这究竟是何种荒谬让人窒息的行为,顾莺莺十分不解,明明前世并没有出现这种错误。

“兆、时!”顾莺莺气息不稳。

若她没记错的话,情人喃与解药同时服下的当天会发作一次,发作前会眼前发晕呼吸不顺。莺莺不知是被兆时气的还是情人喃要发作了,总之她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莺莺妹妹你怎么了?”兆时才回过神来,见顾莺莺好似不舒服,他也顾不上什么洁癖,连忙去扶摇摇欲坠的人。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自知理亏,身为太子的他气势一弱再弱,完全乱了分寸。

“这可怎么办才好。”见顾莺莺软趴趴的歪在了他身上,兆时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着急。“你不会现在要发病吧?皇祖母不准人来看你,孤是偷偷跑来的。”

“你这么个大活人,孤可没办法把你弄出去啊。”兆时很清楚情人喃的药性,他病急乱投医,“不如孤现在找人去刺杀钦容,给你弄点他的血来?”

就这么说着,佛堂外似有宫婢唤了声‘三殿下’。

“你快点走!”顾莺莺自然也听到了,她的眩晕症恢复了些,但是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佛堂虽大但空旷并无藏身之所,莺莺顾不上其它只想让他快些离开。

兆时担心顾莺莺发病,他挥了挥手不在意道:“都说了皇祖母不准人来看你,想必钦容也是偷偷过来的,他来的正好,孤刚好可以……”

话还没说完,二人只听到脚步声渐近,慧云女官在门前站定,恭敬对钦容行礼:“太后只给殿下半个时辰,还望殿下早些出来。”

伴随着房门推开,兆时想也不想就钻到了供奉佛像的桌子底下……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好莺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做坏事!更不要和猪队友一起做!坏!事!

坏嘤嘤:今天的我也很棒棒哦。

第7章 囚〇〇七天

初夏略带凉意,佛堂的大门被推开时涌入丝丝流风。

顾莺莺跪伏在佛案旁,她一手压着纸张一手握笔,视线落在地面,只见案几下方的桌布晃动厉害,阴影笼罩。

“在写什么?”钦容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案桌上,倾身靠近莺莺时一缕墨发垂落,刚好搭在她的手背上。

莺莺这会儿慌得不行,强装镇定抬起脑袋,她装做才发现钦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喊人:“三哥哥。”

“嗯,这次倒是没喊错。”钦容低低一笑,不仅没站直身体反而又凑近了她。抬手撩开她额上的碎发,见她额上的红印消失无踪才起身站直。

莺莺身体僵直,被他触碰时背抵着案几,一动都不敢动。

钦容是替顾皇后来看莺莺的,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不方便过来,就只能托钦容过来。

“这些都是你姑母做的。”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几碟糕点,钦容从最下层拿出一个白瓷蛊,掀开瓷盖时香味扑鼻,莺莺定睛一看竟然是白果桂花羹。

她本就胸闷难受,如今看到这桂花羹更是难受了。

张了张嘴,莺莺刚想说这会儿不饿,钦容就先她一步开口,玩笑似道:“你姑母生怕饿着你,非要三哥哥在这监督你吃完再走。”

话的确是顾皇后说的,不过顾皇后不是担心莺莺饿肚子,她是怕莺莺在佛堂闭门不能出把自己闷坏了,特意找机会让钦容去陪她。

“姑、姑母对我真好。”莺莺声音干巴巴的。

她本就没什么食欲,想到案几下还藏了个人就更没食欲了。不过现在的她也没别的选择,为了让钦容快点离开她只能认命的去拿瓷勺,只是手才刚刚抬起,钦容忽然道:“别动。”

话音落,钦容屈膝已经蹲在她的身侧。握住莺莺纤细的手腕,他帮她一根根擦拭着指上的墨汁,动作极为温柔,也过于缓慢了。

嗒。

很细微的碰撞自桌案下传来,在这安静的佛堂很是明显。钦容睫毛一颤朝发声地看去,莺莺心里一慌喊他:“三哥哥!”

不等钦容回应,她就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就指着桌子上的糕点道:“三哥哥陪莺莺一起吃好不好?”

为了转移钦容的注意力,她当即捏起一块糕点抵到钦容唇边。

烛火悠暖,收回视线的钦容直接将目光落在莺莺脸上。男人肤色白皙面容俊美,在暖光的照映下瞳眸黝黑不见底,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看。

正当莺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时,钦容微微垂眸将那块糕点含入口中,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温软的唇瓣触碰到莺莺的指腹,惊得小姑娘迅速把手收回。

接下来的时间里莺莺没敢再看钦容,她垂着脑袋努力吃光碟中的糕点,却总觉得钦容在盯着她看。实在没忍住,莺莺故作不经意抬了头,结果发现钦容手支着下巴真的在看她!

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说来好笑,莺莺竟自恋的感觉钦容像在勾.引她。这要是以前的她,这会儿见钦容慵懒支着下巴看自己,一定忍不住扑上去了。如今的她只会呆呆同钦容对视,那双明亮懵懂的眼睛略带怯弱,嘴巴微微张着唇角还沾着糕点渣。

钦容长睫掩目投下淡淡的阴影,不知是想到什么,他抬手抹去莺莺唇角的碎渣,掌心贴在她的面颊并未拿开。

“莺莺近日懂事了不少。”

钦容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微微靠近莺莺,不知是何用意道:“小姑娘长大了,不再缠着三哥哥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可莺莺脊背生寒莫名觉得寒戾。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样,莺莺闷疼的心这会儿突突狂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三哥哥……”莺莺大脑空白,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钦容却在这时轻笑出声,抽手离开的干干脆脆,他眉眼含着笑意薄唇轻勾,“三哥哥在夸莺莺呢,莺莺紧张什么。”

莺莺这会儿实在笑不出来,总觉得钦容话里有话。

佛堂本是清静让莺莺安心的地方,如今因为兆时太子和钦容的到来让她分秒难熬。想着赶紧吃完让钦容离开,莺莺之后硬着头皮吃完了桂花羹。心口突突的疼痛越来越严重,等到莺莺伸手去抓糕点时,额角已经出了冷汗。

似乎……真的是情人喃发作了。

莺莺咬住唇瓣,瘦弱的肩膀不受控制的发抖,这种疼痛熟悉的让她颤栗。前世数次的情人喃发作,让莺莺深刻记住了抵抗无用,唯有服用‘解药’才能止痛。

眼前满满都是她抱住钦容吸咬的画面,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最后莺莺忍不住发出嘤.咛,险些失去理智。

“这是什么?”钦容好像没发现莺莺的异常,他的目光不知在何时又落在地面,良久后弯身捡起地上的碧玉碎片。

不经意间,尖锐的碎片划破钦容的指腹,血腥气夹杂着情人喃解药的芬芳。莺莺一闻到这个味道几乎失控,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好香啊。”看着钦容流出鲜血的手指,莺莺凑近嗅了嗅。

她舔了舔唇瓣,仰头看着钦容小心翼翼询问着:“能让我吸一口吗?”

“就一口哦。”

不受控制的越靠越近,莺莺抓住钦容的手指,一点点含入口中……

.

当顾莺莺恢复意识时,一切都难以收场。

口中还含着钦容的手指,唇齿间血液的芳香流转,莺莺颤巍巍看向钦容,只见他正幽幽盯着她看,一双漂亮的眸子暗沉无比,瞳眸后似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神情实在太像了。

此时的钦容像极了前世成为帝王的他,金殿内每当莺莺失去理智吸.吮了他的血液,清醒后钦容都会用这种阴森变态的表情看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下肚。

“那个……”莺莺咽了咽口水,哆嗦着抽出钦容的手指。

她究竟该怎么圆回眼前的局面呢?

莺莺想了又想,胡编乱造:“三哥哥可能不知道,受伤的手指只要放入口中含一含,很快就能好的。”

看着眼前修长如玉的手,莺莺干笑,“三哥哥的手这么好看,莺莺也是一时心急,就、就……”

就怎么样了呢?就主动把人家的手含入了自己口中?

“三殿下,半个时辰到了。”就在莺莺编不下去的时候,一直守在门边的慧云推开了房门。

钦容闻声缓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烛火下他修长的手指上只余血痕,周围水亮亮的似裹了层水膜。

一点点将地上残留的碎瓷片捡起,钦容离开时并未追问此事,将餐盒收起,他在案几前顿了顿,柔和的嗓音略微低哑:“你在这乖一些,三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随着房门闭阖,莺莺直接瘫在了地上,还不等放松,她忽然看到桌布下露出的藤黄衣角。

莺莺:忽然有种不好的猜测。

“……”

兆时太子最后是翻窗离开的。

他从案几下爬出来时有些狼狈,目光复杂望着莺莺,他愧疚道:“是孤害了你。”

莺莺幸好是重生的莺莺,不然以她之前的臭脾气可能会和兆时打起来。实在是对他露不出笑脸,莺莺擦了擦薄唇上的鲜血无力道:“你要真觉得愧疚,就赶紧把情人喃的解药找出来。”

这药虽然是从异域而来,但不是无药可解。

兆时点了点头,满口承诺着:“孤一定在七日内给你找出来!”

这么说着,他临走前还又摸了摸莺莺的额头,突兀一句:“见惯了你蛮横不讲理的模样,刚才看你对钦容娇娇怯怯的好像还蛮可爱。”

“这是你勾.引男人的新手段吗?

“……”莺莺虽然清楚兆时这话没什么恶意,但她还是想骂.人。

.

大概是中了情人喃,自重生后还没做过噩梦的莺莺罕见做了噩梦。

说是噩梦,她不过是梦到了前世的场景。奢华暗淡的金殿内,身中情人喃的莺莺在床榻上蜷缩着抽泣,年轻的帝王端坐在金椅上看着她,嗓音温柔。

“难受吗?”

他轻轻笑着,“只要你过来亲一下孤,孤就给你解药。”

莺莺没能亲到钦容,因为梦到这里她的头重重磕到了桌子上,直接把自己吓醒了。

“佛祖啊。”

莺莺醒来仰头看着慈眉善目的佛像,随着重生的时间越长她越觉得自己前世错的离谱,双手合十她虔诚的在佛像面前一拜再拜,“莺莺真的知错了,自此一定一心向善不再行恶,还请佛祖给莺莺一个弥补的机会。”

前世的苦果莺莺真的吃够了,她真的没勇气再面对同样的结局。

“求佛祖保佑保佑莺莺吧!”

莺莺想,只要能让她安稳渡过这一世,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这么想着,莺莺又给佛祖磕了个头,因用力过猛她的额头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一声。

叮——

天旋地转间,莺莺脑海中发出清脆的机械音:【重启无效,系统002为您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莺莺:佛祖大概不喜欢我。

第8章 囚〇〇八天

消失已久的系统回来了。

说实话莺莺并不觉得惊喜,反而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系统重现先给了莺莺一波惊吓,它用莺莺熟悉又恐慌的声音温柔道歉:【很遗憾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BUG暂时无法修复,接下来由我,系统002号全程伴您完成任务。】

听着耳畔传来的柔和低音,莺莺后背发麻捂住耳朵:“你怎么和钦容的声音一模一样?”

要不是此时身边无人,莺莺都怀疑是钦容伏在她耳边说话。

系统咦了声,【宿主不喜欢吗?】

这么说着它的声音又变成了裘郁,接着它又用兆时太子的声音道:【根据检测宿主您是声控,002号可以为您模拟出任何您喜欢的男人声音。】

莺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声控,一个钦容‘趴伏’在她耳边说话就足够她吃不消了,更何况是裘郁或兆时太子。莺莺揉了揉耳朵有些疑惑,“你只会模拟男人的声音?”

系统:【您不是最喜欢男人吗?】

莺莺睁大眼睛被他一噎,“我现在恐男了。”

她前世就是因为沉迷于男色才吃尽苦头,这一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既然系统都出现了,莺莺抓住机会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都问了出来,“你不是说只要我完成任务就能从这壳子中出来吗?为什么我现在不仅没出来反而还重生了,难不成我还要再替原主活一次?”

系统分条回复:【1.你没有完成任务;2.重生是因为传送中系统错乱出现未知BUG;3.是的,恭喜宿主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莺莺听得迷迷糊糊,她只明白了第一条,“不是说只要让钦容杀了我,哪怕是他身边的暗卫下手我都算完成任务吗?”

系统:【钦容没有下杀令,杀你的人是华乐公主。】

当时千钧一发,莺莺朝钦容扑去时前后两方都有暗卫瞄准了她。一方是钦容的人,另一方则是暗中保护华乐公主的人,自莺莺中箭后001号的系统就遭到未知干扰,任务失败而进行的传送任务与未知干扰冲撞,形成巨大BUG才会将莺莺卷入重生。

“竟然是华乐公主……”莺莺想起那张艳丽慵懒的面容,短时间内消化不了这个信息。

她想不通,当时在这么紧急的关头,钦容身边的暗卫怎么可能忍住不动手。要知道那群人一直秉承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他们就不怕他们一时的放松会害自家主子丧命吗?

“是钦容的人没动手,还是说他手下的人不如华乐公主的人下手快?”

系统给出很明确的答案:【经检测,动手的只有一方。】

也就是说,钦容那方暗卫根本就没准备拦截她……

“怎么可能呢?”莺莺始终想不明,她不懂在那个时候钦容为什么还没杀意。当时就算是华乐公主的人先下手,只要钦容动动嘴皮子下了令,就算他的人动手不如华乐的人快,也算完成任务。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莺莺中的可能就不是一箭的事了。钦容的人下手向来狠,但凡他的暗卫出手,莺莺一定会被扎成刺猬。

“我前世都那么坏了,你说钦容对我为什么还没杀念?”

系统没能回答莺莺的问题,它自顾自补充了一条:【先前给你派发任务的是系统001号,它在修复BUG时以身殉职,我是更新后的002号。】

莺莺恍然大悟,“我就说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前世莺莺接触的系统001号一直是机械音,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把莺莺弄入原主的身体后就消失无踪没了存在感。而这个系统002号很明显和001号性格不同,莺莺想起它最开始说的话,“你说你会全程伴我完成任务?”

比起系统002,莺莺更喜欢没存在感的系统001,她推拒道:“不就是再替原主活一场嘛,我自己可以的。”

莺莺前世之所以敢为所欲为,就是因为系统001号在消失前曾告诉莺莺,她会无性命之忧的一直活到寿命燃尽,也就是说她无法自杀也不会因他杀而死,只会是死在钦容手中,或者是被钦容折磨到油尽灯枯而亡。

系统当时给她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唯独没提前告诉她她会因谁、为何而死,不然她也不会逮着钦容不放了。

“这一世……我也是要死在钦容手中吗?”这是莺莺唯一纠结的地方。

她都准备做个好人远离钦容了,如何再死在他的手中呢,难不成让她同上一世般继续去作?

系统很快回复:【钦容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之子,你唯有死在他手中才能从这具身体中出来。不过因系统出现BUG,你要想从这具身体里出来,还需额外完成修补任务。】

“什么修补任务?”一想到自己还要再死在钦容手中,莺莺情绪低落。

她都已经规划好自己以后的生活了,并不想因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而改变。就这样恹恹听着,再加上系统说的全是些她听不懂的话,等到系统说完,她良久后才问:“所以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系统默了一瞬:【简单总结,就是你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收集散落在这世界的修复碎片。】

001号开启传送大门时,未知干扰将整个系统时空撞的七零八碎,BUG至今无法修复的原因就是组成空间的主精魂碎片遗失,只有找到它们才能修复BUG。

莺莺还是不太懂,“那如果我不完成任务会怎样?”

【若你无法完成任务,等到原主寿命到头时,你的本体会随着这具躯体一起死亡。】也就是说,莺莺会随着的原主一起死。

“……”

深夜已过,天幕泛起浅蓝,燃了一夜的蜡烛到了尽头发出啪嗒的声响,在这安静的佛堂很是清晰。

自系统说完后果后,莺莺低垂着头许久没再言语。系统又等了会儿,见莺莺还是不说话,它以为人是被吓住了,思索着如何安慰,“其实这任务挺简单的,只要……”

话还没说话,莺莺忽然抬了头。

她仰望着佛像双手合十,“我想好了。”

【什么?】

“我决定不去招惹钦容,也不接受任务!”

莺莺的声音轻但说的很坚定:“百年的无趣飘荡我已经过够了,上一世我活得虽肆意但造下杀孽太多,如今能有重来的机会,我只想无憾活一次,不想再被别的东西束缚。”

系统没想到莺莺会这么说,【就算你会为此而消亡,也不后悔?】

“不后悔。”

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变得明朗,莺莺说着舒了口气,“我原本也有些犹豫,不过现在觉得这个决定好极了。”

人最怕的就是拥有,没拥有前也没觉得怎样,如今莺莺感受了两世为人,之后再让她无实体的飘荡百年,那还不如让她死了。

想清楚后莺莺也就释然了,之后无论系统再怎么劝说莺莺,莺莺都不为所动。接下来的几天里莺莺认真抄写着经书,系统劝了她一会儿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就没了声息。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莺莺在佛堂思过的最后一夜。

消失许久的系统忽然又出现,它叹了口气模仿着含笑的男音:【莺莺,你真的不准备接受任务吗?】

莺莺握笔的手剧烈一抖,在白纸上划出浓黑墨痕。

“你、你……”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睛发红,抽了抽鼻子小声道:“不许你用我哥哥的声音。”

莺莺就只有一个亲哥哥,那就是顾凌霄。

只要一想到他,莺莺的眼睛就不由的发烫发疼,记忆中的血色蔓延,这是她最最不能触碰的一段记忆。

系统将莺莺的弱点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抗拒不了顾凌霄的声音,就一直用他的声音同莺莺讲话。到了后来,系统见莺莺还是固执的不肯接受任务,它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想不想真正的活一次?】

不是用谁的身体或代替谁活,而是拥有一具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血肉为已而造,血液为已而流,情感命运的牵绊也因自己而缠绕。

系统还是用着顾凌霄的声音:【只要你帮我完成任务,我就让你真正活一次。】

系统002号是因莺莺而存在,他们说是互帮互助也不足为过。

莺莺被系统的话惊呆了,坚定的理智开始动摇,不得不说系统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渴望。

“我……你容我想想。”莺莺再也无法坚定的说不,思绪乱成一团。

第二日清晨,慧云女官推开佛堂大门请她出去,六日的思过惩罚算是结束了。

莺莺要先去熙华宫谢恩,招宣太后很明显还没消气,特意让莺莺带着她的手抄经书。看着白纸上那一行行如蚯蚓般的字体,招宣拧着眉许久才认出莺莺写的是什么,她气笑了,“这就是你给裘小公子抄的经书?”

莺莺就知道自己会挨骂,她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吭声,没脸说这是她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的字。

招宣太后也知道顾莺莺是什么水平,也没过多在字体上难为。大致翻了翻纸张的页数,她掀了掀眼皮拖着长音:“你也是有心了。”

“哀家见你是诚心认错,这些佛经也不能让你白抄,刚好裘家公子近日身体渐复,你就带着这些佛经去看看他罢。”

捏着那一小叠手抄经书放到莺莺手中,招宣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特意交代,“你一定,要亲自把这些佛经交给裘郁。”

莺莺觉得,招宣太后是怕裘家打不死她。

第9章 囚〇〇九天

“……”

莺莺出宫的时候,顾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宫门口。

晓黛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见到自家主子她就心疼道:“姑娘都瘦了。”

这几日莺莺吃在佛堂睡在佛堂,的确没休息好。她摸了摸脸颊笑了笑,“瘦了好呀,瘦了就好看了。”

虽说莺莺喜好美人,但她这张脸只能算是清纯可人,距离华乐公主那种祸水绝色还差远了。她前世之所以会被称为祸国祸主的妖后,是因为她成为太子妃后总爱穿些颜色艳丽的衣裳,还总是把自己那张脸捯饬的花里胡哨。

招宣太后的命令莺莺不敢不听,一上马车她就吩咐车夫去裘府。

晓黛歪了歪头,她啊了声眼睛发亮:“姑娘这是要去裘府算账?”

她是莺莺的贴身丫鬟,能文会武自幼跟随莺莺,没有正确的是非观观。晓黛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家主子至上,她思考了下道:“裘家大小姐和小公子是该教训,但咱们这样明晃晃打过去不好,不如奴婢想个法子偷偷教训一下他们?”

莺莺听着心情复杂,上一世莺莺做的坏事大部分都是晓黛教的,被裘安安推入水中后,莺莺受罚结束后就是晓黛帮她设计的裘安安。

裘安安把她推入水中,那么晓黛就让莺莺用同样的方式把裘安安推入水中,之后又得知裘安安是钦容派人救上来的,莺莺醋意大发,晓黛就蒙面把裘安安堵在小巷子里,套头暴打了一顿,

那时莺莺就在巷子口守着,转身就看到钦容站在不远处。莺莺丝毫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她跑过去笑嘻嘻去抱钦容的手臂:“三哥哥不会过去救她的对不对?”

钦容脸上的情绪很淡,冷清着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是三哥哥把她救上来的呀,莺莺吃醋了。”

说实在的,莺莺至今都看不穿钦容那时是什么心情,她只记得钦容定定看了她许久,漂亮的眸幽黑深不可测。目光望向巷中的晓黛,他只是轻慢拂开她的手,缓声告诉莺莺:“你有一个好丫鬟,只是可惜了。”

莺莺听不懂钦容话中的意思,就姑且当他是在夸她和晓黛了。直到后来晓黛为了帮莺莺逃跑死在了钦容手中,莺莺才懂他话中的意思。

原来在那时起,他就想杀了晓黛。

“晓黛。”

清楚了祸根,莺莺自然要帮晓黛避过去。知道这丫头比她还没善恶观,她只能慢慢改变她:“我这次是要去裘府看望裘郁,不是去找人家麻烦的。”

晓黛很是不解,“可姑娘就是因为他才受罚的呀。”

莺莺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绑了人家,又怎么会受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