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囚六十一天

“……”

钦容当真一夜未归, 得知西北战事的莺莺担忧顾凌霄被派去西北, 赶紧去找了姑母商量。

“乖儿放心吧,只要庆王爷不倒,你太子哥哥是不会放你哥哥去西北的。”

如今张家是彻底倒了, 二皇子一派受到牵连只能依靠庆王爷, 而朝堂上庆王爷党派与钦容的太.子党战况激烈,原兆时的太.子党四分五裂, 不少人还在看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钦容迟迟不对庆王爷出手, 是在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莺莺不懂这些, 顾皇后也不准备同莺莺多讲,她只是哄着莺莺道:“乖儿不用怕,如今咱们顾家背靠太子, 只要太子不倒必护我们无忧。”

顾皇后对自己的侄儿也很是自信,“就算你哥哥被派去西北, 也未必会败, 这反而还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莺莺笑得勉强,不是她不信任自家哥哥, 而是前世西北之战打的太惨,而她哥哥身上的精魄也未拿出,顾凌霄一旦上了战场只会九死一生。

当晚, 莺莺因担忧西北之事和金满堂一事, 索性宿在了凤坤宫, 同姑母睡在了一张榻上。

已经习惯被钦容拥着入眠了,莺莺翻来覆去睡不着习惯往身侧人怀中钻,不同于钦容温暖宽阔的怀抱,莺莺一头扎入姑母软绵绵的胸中,顾皇后被她吓了一跳,当即推开莺莺笑骂道:“没半点规矩,平日你也这般往太子怀里钻?”

莺莺还挺喜欢姑母软绵绵的怀抱,她不觉得羞甚至还大方承认了,顾皇后敲了敲她的脑袋教训道:“快些睡觉,再胡闹明早姑母就在太子面前告你一状。”

“姑母别。”莺莺现在心里还兜着事,哪里敢惹钦容。

听从顾皇后的话乖乖闭上眼睛,莺莺白日没得空闲,静下心来还真有些困了。

月挂枝头,莺莺在静谧的环境中很快睡了过去,沉睡中,她好似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莺莺支吾着把脸埋入被子里,没过一会儿,清脆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叮——

【新任务出现,正在加载中……】

莺莺猛地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身侧空荡荡的没有人。

“三哥哥呢?”莺莺问完才想起自己是在凤坤宫,她揉了揉眼睛逐渐清醒,发现本该睡在她身侧的姑母不见了。

“姑母?”莺莺小声唤了声,寝宫内安安静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莺莺想到自己是被谁吵醒的,于是问系统:“刚刚是你在说话吗?出现了什么新任务?”

系统好一会儿才回道:【宿主不好意思,程序错乱正在紧急修复中,新的任务列表被卡住了,目前无法加载新任务信息。】

“……你好没用。”莺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裹着锦被从榻上坐起,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出去找姑母。

入秋后夜晚寒凉,莺莺白日爬石阶太猛,睡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腿疼,这会儿不太想动。这大半夜的,莺莺想姑母大概是去如厕了吧。

正要重新睡下,系统忽然道:【虽然看不到具体的任务信息,但我看到你姑母的名字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新任务同你姑母有关。】也就是说,第三片精魂碎片在顾曼如身上。

事关自己的亲人,莺莺听到后又重新精神了。

“那我去找找姑母。”掀开锦被正要下榻,系统又忽然道:【别去了,你姑母回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莺莺就听到寝宫的房门被人推开了,顾曼如掀开帐幔准备上榻,发现莺莺正抱着锦被坐在榻上。四目相对间,顾曼如愣了瞬惊讶道:“莺莺?你怎么还没睡?”

莺莺见到姑母回来放了心,打了个哈欠道:“我刚醒。”

“姑母,你去哪儿了呀?”

顾曼如躺回榻上帮莺莺盖好锦被,黑暗中两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顾曼如淡淡道:“晚膳用多了,肚子不太舒服。”

这毕竟是在皇宫,再加上顾曼如来回的时间并不算长,莺莺‘哦’了声也没多想。

第二日清晨,莺莺醒来时新任出征西北的两位将军已经驶出皇城,莺莺听姑母说了名字后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不过好在不是顾凌霄。

钦容得知莺莺昨夜是宿在凤坤宫后,并未亲自来接,他从御书房出来还未回东宫,只是派东宫的女官前去传了个话,也未让莺莺立刻回东宫。

金满堂的事一日不说清楚,莺莺就一日不觉得踏实,她没从凤坤宫久留,用过早膳后就回了东宫。她回去时钦容还没回来,莺莺心下难安,就让晓黛等钦容回来后给她传个话。

莺莺是睡过午觉后,才得知钦容回东宫了,不过他并未回寝宫,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莺莺得知这一消息赶紧往书房走,结果钦容正在同众朝臣在书房议事,左竹和右扬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去,也包括莺莺。

……没事,那她就再等等,反正她今日是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莺莺这次连寝宫都没回,直接抱着两只小猫等在了外面。她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她怀里的猫都睡醒两次了,才听到书房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哥哥!”揉了揉眼睛看过去,房内出来约莫五六人,其中一人竟然是顾凌霄。

莺莺放下猫朝顾凌霄跑去,一把抱住自家哥哥的手臂。顾凌霄摸了摸莺莺的头,示意她放低声音:“殿下一夜未睡,一会儿你懂事些劝殿下快些去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莺莺愣了下,“三哥哥至今还没休息?”

一整夜加一个白天,精神还需高度集中谋划朝堂大事,怕是铁打的人也要撑不住吧。

顾凌霄昨晚也被武成帝召去了御书房,这会儿也是身心疲惫。裘郁只参加了白日的议事,如今出来时已经病恹恹脸色惨白,他身旁的侍从担忧搀扶着他,裘郁看到莺莺后脸色难看,咳嗽着甩开侍从的手道:“本官可以自己走。”

莺莺没能同顾凌霄说上几句话,他们一行人是结伴离开的。

等他们都走后,左竹看了眼书房内提醒道:“娘娘,殿下已经忙完了。”

意思是她现在可以进去了。

莺莺‘哦’了声,垂头站在原地踢开路边的石子,并没进去的意思。深知这位太子妃娘娘对主子的重要性,所以右扬见莺莺犹犹豫豫着要走,当即进屋去见了钦容。

“娘娘,殿下唤您进去。”右扬及时喊住要走的莺莺。

莺莺原本还想先去小厨房给钦容准备些吃食,见状也只能打消主意,鼓起勇气推开书房的大门。

已到申时,书房内阳光大好。

莺莺进去时,钦容正靠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敞开的窗户阳光倾泻而入,洒在钦容的半边侧脸,他单手撑着额头认真看着桌上的棋盘,上面密密麻麻竖立着黑红两色木人,其中红色的那方已经有黑棋入侵,还有几枚红棋人横倒在桌上。

“三哥哥。”莺莺靠近,发现桌上还铺着一张西北地图,上面做着密密麻麻的标注,一侧还堆积着许多书籍。

习惯了干净整洁的钦容,这还是莺莺第一次见钦容的书桌这般乱。见到莺莺,钦容回神按了按额角,他拉着莺莺坐到椅子上,从后面搂着她问:“听右扬说,你在外面等了我许久。”

莺莺点了下头,回神抓着钦容的手臂道:“三哥哥,莺莺有事同你说。”

“很重要吗?”钦容坐直身体,听莺莺回了句‘很重要’后,他揉了揉莺莺的头发将人从椅子上拉起,“好,那我们回寝宫说。”

然后,在莺莺随钦容回寝房后,钦容开始脱衣服。

“三、三哥哥?”莺莺有些懵。

钦容这会儿是真有些累了,最劳累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精神。换上松垮的寝衣,钦容坐到榻边对莺莺招了招手,“过来。”

莺莺没往前还后退了一步,她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钦容点了点头温和道:“三哥哥记得,莺莺来榻上同三哥哥说。”

莺莺觉得怪怪的,但见钦容是真的疲惫,也只能陪他躺在榻上。这样也好,说不定一会儿她撒个娇服个软,钦容也就不追究了。

这样想着,莺莺上榻滚入钦容的怀抱。她先是轻轻喊了声三哥哥,接着很懂事的帮钦容按揉额角,她一边按一边思考着开口:“其实莺莺想说的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细致追究起来,也不过是场误会。”

钦容闻言阖上眼睫应了声,莺莺见他在听,又继续铺垫道:“三哥哥也是知道的,莺莺执拗又胡闹,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什么荒唐事都做的出来。”

“所以呢,当初陛下赐婚那会儿莺莺心里有气,我不想因为凤命之事嫁给你,就、就想了个荒唐法子摆脱婚事。”

“三哥哥知道是什么法子吗?”

“三哥哥?”

莺莺为了能让钦容心平气和听自己说话,特意放软压低了声音,可她没想过自己这声音竟然助钦容睡着了。莺莺话都说到这里了又忽然止住,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只能呆愣愣望着钦容的脸。

……算了。

就好像是老天在捉弄她,莺莺每次想坦白时都不是时候,见钦容这般疲惫,莺莺也没忍心打扰。她窝在他怀中胡乱想着该如何解决金满堂一事,耳边是钦容清浅的呼吸,莺莺窝在他怀中险些也跟着睡了过去。

“有了。”忽然间,莺莺想到一个好法子。

她抬头又看了眼钦容,见他睡得依旧很沉,就小心翼翼从他怀中爬出来,推开门去了晓黛房间。

“快快,晓黛你快去准备纸笔。”见到晓黛,莺莺连忙催促着。

她想,既然她每次都找不到机会同钦容解释金满堂一事,那不如就给他写封信,他看过后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而且写信给他,刚好也能抵消莺莺面对他时的压力,经过思考写下的词句也能更准确表达她的意思。

“晓黛,你来帮我写。”莺莺的字实在太丑了,她怕钦容看不懂她的字。

莺莺念一句,晓黛在纸上写一句,最关键的几句解释晓黛还同莺莺一同商讨如何去描述,就这样一封解释信二人写了快一个时辰,满满四页纸。

“好了。”晓黛吹干纸上的墨迹,晃了晃酸疼的手腕。

莺莺点燃熏香,将那四页纸熏染过后才装入信封,接着她又觉得四这个字不太吉利,为了表达自己的诚心,又亲手拿了张白纸画爱心,歪歪扭扭在下方写上:【吾爱三哥哥。】

“娘娘快回去吧,趁着殿下未醒,您赶紧将这封信放在榻上。”

莺莺点了点头,推门出去才发现天色已暗,捂着信跑回寝房,莺莺忐忑不安想着钦容看完信的模样。

轻轻推开寝宫的大门,房中悄无声息一片昏暗,还保持着她离开的模样。内室中,钦容还在睡着,他侧卧而眠只露出半张面容,黑暗中模糊不明。

莺莺没敢点灯,她屏住呼吸蹲在榻旁,思考了片刻将那封信放在枕边。想了想,莺莺生怕钦容看不到那封信,又轻抬他的胳膊把那封信压在了他的掌下。

若是,一会儿他翻身抬手了呢?

这封信对莺莺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她马虎不得,所以在调换了几个位置后,莺莺最后拉开了钦容的衣襟,将那封信塞入了他的怀中。

“殿下……”莺莺正帮钦容整理着衣襟,门外右扬忽然敲了一下房门。

莺莺的手一抖,抬眸刚好看到钦容睁开眼睛,目光相对,莺莺赶紧从钦容身上爬起来,门外右扬又唤了两声,在得到回应后说道:“殿下,大理寺裘大人求见。”

……是裘郁来了。

莺莺的心提了起来,隐约猜到了是何事。

钦容撑着手臂从榻上坐起,他白衫敞着墨发披垂在身后,哑声道:“让他先去书房,孤马上过去。”

“是。”

等右扬走后,钦容抬手去按额角,闭眸调息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自怀中掉落,低眸一看,只见地面横躺着一封信件。

“三哥哥!”莺莺没想到那信会从钦容怀中掉落,慌张去捡时慢了钦容一步,眼看着那封信被他两指夹起,把玩在手中。

信件上【三哥哥亲启】五字是莺莺亲手写的,房中昏暗,钦容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的字,他抬眸看向莺莺笑着问:“你写的?”

这世上唤他三哥哥的,也就只有莺莺一人了。

“怎会想起给三哥哥写信?”钦容将那封信前后翻转看了番,见莺莺面色发红不太自然,很贴心没当着她的面把信件拆开。

“我先去趟书房。”将那封信又收入怀中,钦容拿起一旁的衣服穿好。

莺莺磨磨蹭蹭上前去帮他整理衣服,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只是勾着钦容的脖子亲了一口,小声道:“三哥哥一定要答应莺莺,看完那封信再回寝宫。”

钦容手上的动作一停,捏起莺莺的下巴认认真真看了看她,片刻后他勾唇应道:“好。”

“三哥哥一定看完信再回来。”

第62章 囚六十二天

“……”

莺莺应该庆幸, 她先裘郁一步把信交到了钦容手中。

书房中,西北地图和棋盘被收起来后,桌上只横放了一只散开的包袱, 钦容目光垂落, 抬起手用指腹缓慢抚过包袱内的首饰,每一件他都印象深刻, 每一件都是他亲自挑选放入妆匣中,未曾想它们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

与金满堂刺客相关的物证里。

如今种种证据都指明,莺莺与金满堂的刺杀案有直接关系。

“殿下。”

裘郁将自己查到的情况如实汇报, 在离开时他脚步一停,末了加了句:“目前虽查出娘娘与赤风楼有所联系,但并不能确定娘娘是要雇凶杀您。”

金满堂一事发生在大婚之前,而莺莺先前百般反感二人的赐婚。莺莺胆子大,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裘郁完全相信莺莺做得出为了废婚约杀太子的事,毕竟, 她说不爱时翻脸比谁都快。

唇边的嘲意一闪而过,裘郁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为莺莺辩解一句。

有夜风顺着门缝吹入,屋内烛火摇曳。

裘郁关门离去时,看到钦容侧身立在烛火旁, 指间捏着一封信不知在想什么。光线明灭间, 层层暗影将他覆盖, 连带着神情也被收拢隐藏。

裘郁心下一震将门轻缓阖上, 他在原地停留了一瞬, 目光复杂落向莺莺所在的寝宫。

“……”

钦容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

莺莺在寝宫内走来走去,心情起起伏伏极度不安。系统见状道:【不如你过去找他?】

莺莺摇头拒绝了,“我不敢。”

她想起系统仅有用的功能,于是问道:“你不是能听到远距离的对话吗?裘郁现在在同三哥哥说什么?”

系统回:【这距离也太远了,我什么也感知不到。】

莺莺气馁倒在桌子上,虽说那封信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说明了,但有一点莺莺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的,那就是她想利用假死逃婚。

【这样吧,你要真想知道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可以站到院子里我尽力一试。】

莺莺挣扎着动了动,因为太过焦虑,在这秋夜中她竟然觉得浑身闷热。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院子里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莺莺走到房门口,手刚刚摸到大门就听到系统高声提醒:【别去了,钦容回来了。】

吱——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拉开。

莺莺来不及躲闪,直接撞入钦容的怀中,钦容动作顿住保持推门的动作,他双臂微张低眸看了眼撞入怀中的人,“莺莺是要去哪儿?”

低缓的嗓音贴在耳畔传来,惊得莺莺几步跳开。

莺莺先是看了下钦容的脸色,见他神情正常并无异样,才小声回了句:“我没想去哪儿,见三哥哥迟迟未归,正想去书房找你呢。”

钦容背对着夜色沾染了寒气,在听到莺莺的话后唇角微扬,悠缓阖上寝房的大门道:“嗯,三哥哥回来了。”

很轻很柔和的嗓音,自然而又随意的插上门栓。莺莺没看到钦容插门的动作,径直随着他入了人内室。

已到子时,屋外夜色浓郁。

钦容回来后表现的太过正常,正常到让莺莺略有些不安。入了内室后,她见钦容开始脱外袍,就站在门边试探问道:“三哥哥有没有看莺莺给你的信?”

钦容随手将外袍搭在衣架上,语气中含着几分笑意:“莺莺亲口交代的事,三哥哥怎敢不做。”

那就是看了。

莺莺放了心,但还是觉得钦容表现的太平静了,难道他就没什么问题要质问她吗?

不等莺莺再追问什么,钦容就抬眸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帮三哥哥更衣。”

莺莺心里想着信件的事,迫切的想要知道钦容此时的想法,所以没迟疑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去解他的腰扣。

“三哥哥……”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莺莺低垂着头心不在焉解了钦容的衣服。

她等不到钦容的回应,就只能主动问道:“三哥哥看完那封信,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话落,她察觉腰上环了一条手臂,钦容倾身凑近她问:“莺莺觉得,三哥哥该问些什么?”

他还能有什么好问的,莺莺为了洗脱自己雇凶杀他的嫌疑,在信件中解释的足够清楚。金满堂一事只是为了助她逃婚,是他钦容为她挡剑的举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引起了这滔天误会。

从庆王爷、到二皇子乃至张氏,或许莺莺也没想到,自己荒唐定下的计划竟会在朝堂掀起一场风波,风波席卷数人唯独就是没波及到她。

“莺莺不想嫁给我,所以宁可舍弃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顾莺莺身份,也要离开。”

呼吸低沉,钦容吐息越来越轻,过分温柔的嗓音就变得十分危险。

莺莺这才察觉到不对,她抬头时被钦容控住了下巴,钦容俯首咬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的探入与之纠缠,另一只勒在她后腰的手力度适中,却不允许莺莺有片刻的逃离。

“唔唔……”此时的钦容依旧是温柔的,然而这种温柔却让莺莺不寒而栗,不由就开始挣扎。

呼吸被掠夺压制,钦容的‘温柔’让莺莺唇齿发疼,他将莺莺整个收拢怀中紧紧拥着,直到听到怀中人的抽泣,他才微微撤离抚上莺莺的脸颊,低笑着柔声:“哭什么。”

对上莺莺含着雾气的双眸,他帮她擦了擦眼泪,与她额头相抵沉沉问着:“莺莺就这般不喜欢三哥哥吗?嗯?”

“可是,三哥哥很喜欢莺莺。”

喜欢到容不下她的逃离背叛,也喜欢到就算莺莺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也不舍得将自己的那些手段用到她的身上。如此,那就只能……

帐幔被一层层放下,莺莺被钦容抱到了榻上。

“……”

莺莺被钦容罚了。

在莺莺将一切同钦容解释清楚后,她还是被钦容好一顿罚。那夜之后,莺莺整整三日未能出寝房。

倒不是钦容囚着她不让她出去,而是莺莺有心出去却没那个精力。又是一日过去,莺莺困倦蜷缩在钦容的膝上休息,忽然她察觉自己的脚腕被轻柔触了下,莺莺缩了缩身体一动,钦容低眸问她:“怎么了?”

“没……”莺莺太累了,说话时目光低垂有气无力的。

钦容的手还握在她的脚腕,有一下没一下的掌握让莺莺极度不安,她不由就想起前世钦容锁在腿上带的黄金锁链,浑身一颤忽然抱紧钦容的腰身。

“三哥哥,莺莺真的知错了。”莺莺声音带了哭腔。

比起这种软性惩罚,莺莺更想让钦容把她关起来打一顿。她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钦容这般温柔的‘折磨’,浑身遍布他的气息,莺莺这几日是真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张榻上。

不复先前的娇俏,此时的莺莺只着了宽大的白色寝衣,一头青丝垂落在身后小脸素白。大概是哭了太多次,莺莺眼眶湿漉漉眼角泛着红,紧抓着钦容的衣襟软绵绵的嗓音一声比一声娇。

真乖,若是肯一直这般乖就好了。

钦容眸色沉郁,抬手捧起莺莺的小脸,他用拇指擦了擦她的眼角,语调轻柔问:“莺莺真的知错了?”

莺莺的脸颊被钦容罩住,才知自己的脸有多小,她仰着脖子看着搂着她的男人,呜咽一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钦容低笑起来,靠近她继续问:“那莺莺喜不喜欢三哥哥?”

莺莺点了点头,回答:“喜欢的,莺莺喜欢三哥哥。”

“那还要不要逃?”

莺莺怔了瞬,咬唇看了眼钦容,她紧着声音道:“不逃了。”

逃不逃这也不是她能定的,就算今日她面对的是前世的年轻帝王,在任务没完成之前她也不敢逃,毕竟她手中还握着哥哥和姑母的性命。

莺莺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钦容听后也没指望莺莺说话算数。定定凝视了莺莺片刻,钦容只是凑近咬了下她的耳垂,“三哥哥这次就原谅你了。”

“若你还敢胡闹,三哥哥就真要生气了。”

【莺莺,若你再胡闹,太子哥哥就真要生气了。】莺莺眸色一闪,想起前世钦容同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钦容没多久就为她造了一座金殿。

她不由心生恐惧,慌张搂住钦容的脖子胡乱亲着他:“变回来,三哥哥你快变回来。”

莺莺还是喜欢先前温柔纵容她的三哥哥,经此一事,她隐约怀疑前世温柔的钦容是活活被她逼成的狠戾帝王。莺莺不由有些怕了,她紧搂着钦容的脖子道:“三哥哥你别这样,莺莺真的会怕。”

千万千万,别变成前世那般模样。

钦容身体微僵,长睫掩住眸中神色,半响后才道:“好。”

手指寸寸抚上莺莺的后背,他柔和道:“今日天气不错,三哥哥带莺莺走出走走好不好?”

莺莺不太想动,但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还是点头答应了。

.

说是陪莺莺出来走走,其实钦容没能陪她多久就有事离开了。

今日阳光很好,莺莺几日不见阳光这会儿越加倦懒,她趴伏在亭子里看着亭外的花草,钦容见她不想回去,就摸了摸她的头发嘱咐:“三哥哥等会就回来。”

莺莺点了点头,看到两只小猫正窝在花丛里打闹。

没一会儿,耳边又有脚步声传来,莺莺还以为是钦容回来了,扭头望去才发现过来的人是裘郁,他玄黑的披风将他全身包裹,肤白貌美唇红眸黑,在对上莺莺的目光时他脚步一顿,站在亭子外就这么望着莺莺。

“娘娘近来可好?”他嗓音比前几次沉了些,身子骨也看似更差了。

莺莺歪了歪头,忽然觉得这一幕与前世某个场景重叠。同样是一个亭内一个亭外,不同的是前世裘郁望着她笑得惑人玩味,而这一世他就只是清冷望着她,不带阴谋只是想简单知道她近来的情况。

果然,她的重生不是无意义的,至少她已经挽回自己与裘郁的死结。

莺莺心情好了些,她笑了笑回道:“挺好。”

除了被钦容按在榻上罚了三日,钦容好吃好住管着她都不曾骂过她一句。

裘郁望着她的笑容呵了一声,“臣看着娘娘也过的不错。”

若不是钦容压下了金满堂的事,这会儿莺莺已经蹲在大理寺被严加拷问了。手指微动,裘郁这才想起自己还提着一个食盒,他眉头皱起又看了莺莺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将食盒放到了亭子的台阶上。

“前几日裘府得了只参鸡,这是家姐让臣带给娘娘的。”

微微风涌,莺莺闻到了浓郁的鸡汤香,这香味似乎比她上次在九华行宫喝的那碗还要香。

看来裘郁这次是真没想要算计她,就连递个食盒都不曾靠近。起身时裘郁动作有片刻的迟缓,身形晃了晃好似要站不住。

莺莺见他脸色越来越白,不由多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裘郁看也没看莺莺一眼,垂着眸子淡声回:“无事。”

很快,前去通报的宫婢赶了回来,她恭敬对裘郁行礼道:“陛下召见,殿下此时并不在东宫。”

裘郁嗯了声,“那我改日再来。”

莺莺见他要走,心急掀开了食盒盖子。她虽不知裘安安为何会忽然想起给她送鸡汤喝,但她这几日被折腾的厉害,的确需要补补了。

伸手去碰汤蛊时不小心被烫到,莺莺嘶了声将手指含入口中。裘郁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他背对着莺莺微微侧身,对一旁的宫婢吩咐道:“等殿下回来告诉他,沉雪已经被关押入牢。”

……沉雪被抓了?!

莺莺一愣,桌上的鸡汤忽然就不觉得香了。

第63章 囚六十三天

“……”

事到如今, 莺莺一直不知沉雪是敌是友。晓黛把这赤风楼天字一号夸得太神了,神到莺莺没想过这人会被裘郁抓住,而且还是在她向钦容坦白之后。

“娘娘。”晓黛在寝房外守了三天, 如今总算见莺莺出来了。

钦容在时她不敢上前, 等到裘郁离开后,她匆匆提着裙子跑上亭子, 蹲下身上下碰了碰莺莺问,“娘娘这几日还好吗?”

虽知钦容温润的性子,但自家主子所做之事终是伤了男人的尊严, 晓黛不知钦容会如何对自家主子。

莺莺摇了摇头,展开双臂对晓黛安抚一笑:“你看我没事呀,三哥哥舍不得打我的。”

顶多狠咬了她几口。

眼下最棘手的还是沉雪之事,莺莺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同晓黛说了一遍,问她:“你说沉雪会不会污蔑我们。”

毕竟, 在金满堂沉雪对钦容刺出的那一剑实在让人没预料,莺莺不知这人的想法。

晓黛思考后道:“沉雪作为赤风楼的招牌, 若是他真正的目标是我们,根本就没必要接咱们这单任务,而且当初他在揽芳阁就能杀我们,所以奴婢大胆猜测, 沉雪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若是沉雪不是冲着她们来, 那就是冲着钦容而来, 只是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因为沉雪需要事先布局, 而且钦容去不去金满堂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娘娘,若是有机会,咱们最好去见一见沉雪。”晓黛是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莺莺听晓黛分析了一通,也觉得沉雪能成为友方的可能性大,她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叹息:“我怎么觉得我最近这么惨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重生后莺莺想远离钦容结果嫁给了他,想逃婚结果掀起朝堂风波还把她自己搭了进去。这一世钦容明明还是好端端的温润贵公子,结果这几日硬是给她来了出‘温柔折磨’,对待她的态度也比往日强势不少。

莺莺此时不敢想,若是沉雪真的要污蔑她雇凶杀人,钦容会不会信她、眼下又是何种局面。

“你快走吧。”

莺莺看了眼天色催促晓黛:“三哥哥虽不生我的气了,但近日并不让我同你接触,让他看到你同我说话定要不高兴。”

尽管莺莺将金满堂的所作所为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但钦容根本就不信她有这智商,若不是她拼死护着晓黛,晓黛定要吃些苦头。

等晓黛离开后,莺莺就坐在亭子里喝鸡汤。

大概是别人家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所以莺莺觉得裘家丫鬟的厨艺比东宫的御厨还好,鸡汤香气扑鼻,汤肉香而不腻,莺莺吃着不由心情都变好了。

钦容没离开太久,当真只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回来时,莺莺正抱着汤蛊捞汤底,钦容见状挥退跟在他身侧的随从,走上亭子将她举起的汤蛊按回桌子上,“莺莺这是饿了?”

莺莺舔干净唇瓣上的汤汁,见汤蛊还剩有两口汤,手中捏着勺子迟迟不放:“是有些饿了。”

终究是没忍住,莺莺当着钦容的面把汤蛊又重新端了起来,用勺子将汤蛊内的碎渣捞的一干二净。钦容就坐到她身旁看着,等她放下汤蛊才抬手帮她擦了擦唇角,好笑道:“就这般饿?”

“你养的那两只小猫都没你这么贪吃。”

莺莺将勺子放下忍不住辩解:“这个好喝,真的很好喝。”

“嗯,好喝。”

钦容帮莺莺擦干净嘴,黑黝黝的眸子看着她似有若无说了句:“好喝到莺莺都想不起给三哥哥留一口尝尝。”

莺莺就是个养不熟也不知关心人的小白眼狼,钦容事事以她优先做什么事都记挂着她,而莺莺平日里连口好吃的都想不起来留给他,当真不把他放在心上。

钦容那句话说的太轻,所以莺莺只听到了他前半句话,并未听清他后半句话。钦容也并未多说,他瞥了眼桌上的汤蛊转移话题:“这汤是谁送的?”

莺莺有了那三日的教训,哪里还敢乱说话,她将先前的事省略再省略,直接提取重点回道:“是裘安安送来给我补身体的。”

钦容眉梢微挑,薄唇的笑意淡淡道:“你们二人近来关系不错。”

“不是饿了吗?三哥哥先带你去用膳。”钦容说着将莺莺拉了起来。

莺莺本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结果用膳途中右扬来找了次钦容,提的就是沉雪一事。钦容好像早就知道裘郁来过了,他帮莺莺布着菜头也不抬道:“审,他不开口就想办法让他开口。”

右扬应了声是,看了眼莺莺又迟疑道:“那晓黛……”

“既然孤的话她当耳旁风,那总要让她长长记性。”

莺莺停下动作,这才察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钦容的掌控中。

“怎么了?”对待莺莺钦容向来柔和,他帮莺莺夹了满满一碟菜推到她面前,净手时见莺莺坐在身侧一动不动,不由抬手触了触她的脸颊。

莺莺黑亮的眼眸盯着他一直看,平缓陈述:“你派人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