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谢莹要想成功,只能尽快出狠招。

狐狸精算计男人,来来去去就那么些招数,倒是没什么新鲜的。

就是不知道晏衡那边走到哪儿了?

“姑娘,谭峻问您知不知道一个叫何桢的?”

这时候梧桐走进来,俯在她耳边问。

何桢?这名字有点耳熟。何……谢莹的母亲不是也姓何吗?

她想起来了,道:“怎么了?”

“何桢的父亲,也就是谢夫人养病要避喜的那个哥哥何献平,如今就在宛平住着。何桢京城宛平两边跑,据说想入仕而无门。”

谢莹前世曾向李挚举荐了她一个表哥给李存睿,就是这个何桢。何桢没到过李家,也没怎么露过面,李挚给他谋了个外任,他得令就出了京。李南风一直以为他们在长沙府住着,没想到这何献平竟然就在宛平?

笃笃。

正想着,桌子被人叩响了。

抬头一看,是一脸老谋深算的晏衡。

“出来说话。”

老匹夫命令谁呢?李南风瞪他,再看看满屋子人,冷脸把书合了,起身到了院里葡萄架下。

晏衡脚踏着石墩,得意地笑起来:“何桢你还记得吧?”

李南风心念微动,面不改色:“记得,这不很快就要成为你们家亲戚了么。”

晏衡沉脸:“我们家可没这种亲戚!”

李南风呲牙笑起来。

晏衡望着她:“何桢往谢家走的挺勤,还有,谢莹跟何桢是青梅竹马,据说小时候大半日子在一处。

“原本两家是有意联姻的,但何家出事之后,谢奕就连何家去都不去了,再后来朝廷迟迟无人敢保举何家,这门婚事也自然就作罢了。”

眼见着李南风把手松下来,脸色也变了,他又饶有兴趣地扬唇:“我听说前世何家是你哥帮忙举荐入朝的?真是个好亲戚啊,啧啧!”

话没说完,李南风抬脚便往他腰上踹去,弯腰捡起石头又往他身上砸过来!

晏衡跳上葡萄架:“你疯了!想砸死我啊!”

“砸你是因为你敢嘲笑我哥!留你在世上也是个祸害,倒不如我替老天爷收了你!”

晏衡接住石头跳下来,拍拍手道:“要说祸害,咱俩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李南风脸色还是青的!

谢莹与何桢是表兄妹她知道,谢夫人与娘家仅存的这个亲哥哥情份好她也知道,但晏衡话里透出来的是什么意思,是谢莹与何桢勾缠不清!

这是比谢莹抛夫弃子,比她为求虚荣玩弄心机更无耻的事情!这是她退上几万步也无法容忍的!

她瞪着通红双眼望着他:“你有什么证据?”

晏衡正色:“其实不用我给什么证据你自己也有数,你想想她前世离开谢家去哪儿了?”

李南风就是想到了才会这么愤怒!

谢莹若能留在李家,实则也短不了她的荣耀吃喝,不过是艰难一点,须得李煦长大成人之后才能风光复现。

但念她年轻日子还长,李家也不屑强留,便放她走了。都只当她离开京城远嫁了,却没想到她竟有可能是去了寻何桢!

谢莹离开李家那会儿谢奕已经升任礼部侍郎,那是正三品的六部大员了,而何家已经翻了身,何桢经由李存睿之手充了外任,以谢奕后来在朝中的稳当,他要照顾提拔接手了谢莹的何桢,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谢莹虽是再嫁,但何桢要靠谢奕提携,不可能不应允这门婚事。

而以她再嫁之身,能够再嫁回前途无量的竹马,这已经是绝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也就是说,谢莹虽说一出京师再也没回来,但是在京外,跟着何桢也未必过得比在李家当守寡的延平侯夫人要差!

而最令人发指的是,她自以为前世恩仇都清算得差不多了,却让谢家成了漏网之鱼!

第101章 同道中人

李挚死的太冤了!

她胸脯起伏,看向晏衡:“还有什么?”

“还有就得自己亲自去看了。”晏衡想了下,忽然道:“要不今儿夜里你出来,我带你眼见为实?子时初刻我在你们家东南角门外等你,不见不散。”

李南风再瞪了一眼他,转身走了。

回到学堂,李舒小声问:“你怎么又跟晏衡闹上了?”

敢情方才那一幕让她看到了。

李南风心里烦,叹了口气,把书翻开了。

她跟李挚打小打打闹闹,谁也不让谁,但实际上再亲不过血缘,彼此在对方心里什么位置,都心知肚明的。

她相信倘若前世他能活到最后,看到她被陆铭和程淑那样欺负,一定不会比她自己亲手报仇好到哪里去。

可她前世居然把谢莹,不,还有谢家那对老狗,给看漏了!他在九泉之下,该有多么死难瞑目。

这么一想手都是颤抖的。

午饭没怎么吃,不想撞见李挚,关门没出去。

到夜里李挚却找上门来了,直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或是又被李夫人责骂了,带了一堆她爱吃的。

李南风痴痴望着他,一颗心都快绞碎了。

那股子悔恨和怒意就全然化成了杀气,——打击谢莹乃至谢家这已经不只是晏家一方的事了,她也得顺道替李挚把前世这仇给报了!

单单对付一个谢莹何其容易,可她要的不只是这个啊,她得让谢家彻底扑进泥沼里,得让他们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方为解恨!

但行事之前,她仍然要确定何桢与谢莹之间究竟去到了什么地步,恶人她是要打的,但也要看程度深浅。

又要怎么确定呢?

真若晏衡说的那样,子时跟他出去吗?

不,那竖子素来没个正经,不见得那话就是当真的。万一他只是说出来耍耍他呢?她可不能上他的当。

王府致远堂,都夜半了阿蛮见晏衡还未准备熄灯,便劝说道:“时辰不早了,世子早些歇吧,明儿再写。”

晏衡仔细翻着字帖上的批注,边落笔边道:“不歇。到子时来喊我。”

阿蛮道:“爷今晚又要出去?”

“约了李南风。”

阿蛮吃了一惊,在对面坐下来:“爷跟李姑娘约了打架?”

晏衡抬头,定了半刻:“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阿蛮稍稍收敛神色,但仍是藏不住惊疑,不知道这俩除了打架还能有别的什么事可约?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替不会武功的李南风担心,还是该嘱咐晏衡穿厚一点。

晏衡没理他,认真练了几页字,挑出来几张自己还算满意的夹在明日功课里,而后起身取了剑。

这回是光明正大地驾了马车出去,让阿蛮驱着到了李家东南角门外头。

李南风洗漱完上了床,心里却翻江倒海,怎么都睡不着。

前世今生的事全在脑海里浮现,没有一幕是能让她心气平顺的。

耳听着漏刻响到了子时,再也躺不安宁了,起身下了地,绕开疏夏到了窗前。

明月照在大地,偌大个太师府四处已经静得只余下偶尔的虫鸣声。

她要做的事,当然不是李夫人立的规矩能拦的住的。

她下意识看向东南侧,晏衡那老匹夫,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的?该不会她出了门外,结果他又没来?

她咬咬牙,回转身把衣服穿好,然后拍醒疏夏:“我出去一下,你过来给我看着门。”

说完她蹑手蹑脚开门到了廊下。

晏衡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眼看着漏刻从一刻走到三刻,还不见有动静来。

阿蛮都不抱希望了:“李姑娘跟爷素来水火不容,这次八成又是放爷鸽子了。城中还有亲兵呢,不如我们撤吧?”

凭借对李家这件事的了解,晏衡原本是笃定李南风会出来的,但都过去了半个时辰,信心也开始动摇。

但想到不见不散这话是他说出来的,就没道理才等了这么会儿就走,好让那婆娘回头有机会拿它作话柄。

道:“再等等。”

话音落下,就听前方传来极细微的一点声响。掀帘看去,那紧闭的角门开了,月光之下,门缝里头小心翼翼地钻出来个顶着两颗小丸子的脑袋来。

那脑袋左右晃动看了下,看到马车这边,就顿住了,接而立马退回去,砰地把门给关上了。

晏衡有些无语。下车走过去,叩叩门说:“出来。”

里头没动静。他说道:“来都来了,还装什么装呢,快点儿!”

门便又开了,先前那小矮子挺直腰背,瞪着双眼,裹着一身煞气出来了。

晏衡不觉笑了一下,得意地拨了一下她头顶丸子,先自转身走了。

李南风随后踹他一脚,看着他打了两个踉跄扑到马车跟前,才冷着脸在躬着腰的他面前登了车。

晏衡掀帘上车:“你坐着我的车,我还好心带你去求证,你也不对我客气点儿。”

李南风坐在一方榻上,懒得理他。就凭她跟他之间的血海深仇,她能出来这趟,跟他同车而乘,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了。

“先去哪儿?”她问道。都是同道中人,就用不着再废话了,先办正事为要紧。

晏衡道:“去何家。想‘捉奸’是没那么容易的,谢家高门大院你没武功也进不去,何桢现如今如住在南城一条小胡同里。

“房子不是他的,是谢夫人赁给他暂住的。谢莹跟他之间倘若真有苟且,他住处绝对会有蛛丝蚂迹。”

李南风瞥他:“就算何桢住的赁来的房子,我也没武功,不能翻墙也不能不动声色入内。”

晏衡掏出个小瓶子放在炕桌上:“这岂能难得倒我?”

“这是什么?”

“迷药。”晏衡道,“何桢身边只有个书童,吸入指甲缝这么一点儿,保管他们半个时辰醒不过来。”

李南风骂道:“下三滥的玩意儿!你老子顶天立地一条汉子,你却一天到晚尽搞这些歪门邪道!”

这话晏衡就不爱听了:“你到底想去不想去?”

李南风瞪着他,把药瓶拿起来看了下,又咚地放回去:“多放点!”

“……”

第102章 拉皮条的

晏衡对她也是服气。

到了胡同里,他先入内行事,而后从内把门打开,李南风再进门。

果然是个简陋的小院儿,但也有三间,一间堂屋,一间卧房,再有一间便是书房了。

晏衡要进书房,李南风却径直往卧房这边来。

她拿出夜明珠,先到床头凑近看了看熟睡中的这人,十七八岁模样,五官倒算周正,移目又去看他枕头,目光锁定枕下露出半截丝络。

抽出来一看,是个打得极精致的扇坠,扇面留白,但隐约之间却有幽香飘来。

这明显是女子之物,但仅凭这个还不能断定就是谢莹与他有染。

她扫了两眼,放回原处,手指探进的瞬间却又摸到一物,稍顿之后拿出来,是个香囊。

这香囊上绣的图案倒很普通,不过是鸳鸯并蒂莲等玩意儿,再捏捏,香囊里却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看,腻歪得很,是首相思诗呢,但依旧看不出来确切的与谢莹勾缠的明证。

晏衡嫌麻烦,直接掀开何桢衣裳来翻开,也没找到什么。

“去书房看看。”

李南风拿着夜明珠走出来,直接又到了书房。

晏衡轻车熟路,先找四壁,再查书架暗格,再寻地板,最后开始检查灯台茶盏砚台等各物。

李南风则翻书本纸张,何桢带来的有两只大箱子,全部找找,又找到两件陈年物件。

晏衡把何桢搭在椅背上一件外袍抖开,衣服里就飞下只盒子,是盒崭新胭脂。

来来去去都是这些玩意儿,怎么就没个能让她一把摁死的证据在呢?李南风皱了眉头。

“其实也容易,”晏衡说,“何桢这边没证据,那边厢不是还有个谢莹?姓何的手里有这么些东西,其实已经足能说明问题,我带你去谢家,上谢莹房里翻翻,不出意外,定然能有东西对上号。”

李南风冷笑:“谢家上下几十口人,你打算搬多少斤迷药去下手?”

“这你就不懂了,我武功高强,世间少人能敌,只需把关键的几个人撂倒就行了。”晏衡打量她身上,又道:“就你如今这身板,我拎着你进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李南风瞪他,迈步到了院中。

沉吟片刻,她环顾四下道:“何桢身边只带了个书童,姓何的跟谢莹之间那点事,他必然知情。你把那书童带出来,找个地方把他弄醒!”

晏稀讷然一顿,抱了抱拳:“还是您狠!”

书童早已经睡成了一滩泥,晏衡将他扛出来,门下跟李南风打了个招呼,两人便就顺着胡同往里头走去。

这当口夜深人静,别说胡同里无人,便是周围一大片都没有什么动静。

月光照着两人,到了胡同底部一座城隍庙,庙是间破庙,除去疑似乞丐短住过留下的几只破碗破鞋之外,没有人。

晏衡把人放下,然后举目四顾起来。

李南风问:“找什么?”

“弄点水把他泼醒!”

“你没解药?”

晏衡摊手:“毕竟我也没想过下了手还得给救回来。”

李南风骂他都嫌浪费口水。

胡同里有水井,晏衡寻了个木桶拎水浇在小厮身上,大热天的不够刺激,李南风又事先交代多放了点药,提了好几桶水浇下去才有反应。

书童蜷着身子咳嗽了几声,抬头看到面前人影,随即坐了起来。

李南风与晏衡并排而立,冷脸望着地下的他。“醒没?”

书童打了个激灵,回头看了眼庙里两尊破菩萨,而后又瞪大眼望着面前这一对!

“你们,你们是——”

李南风寒脸不语。

晏衡却笑起来,压着他肩膀又把他按了回去,拍拍他脸道:“不用问我们是谁,也不用问我们想干什么,更不要担心我们劫财劫色杀人放火,还有你们家公子在哪里也不要问,你只要听到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成了。懂么?”

书童嘴张了半日,发出了几个无意识的糊音,才又抿紧唇往后缩了半步。

晏衡道:“你们少爷跟谢家小姐青梅竹马?”

书童咬紧牙关不肯做声。

晏衡掐住他下巴一捏,等他啊地痛呼出来,再道:“要不要挨顿打再说?”

书童被捏得骨头都快碎了!扑腾着两只手道:“是!是!是青梅竹马!但他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们姑老爷不许表姑娘嫁到何家,如今表姑娘马上就要过门成为东乡伯府的二少奶奶了!”

“没关系?那你们少爷怎么还三天两头地往谢家跑?枕头底下还藏着谢小姐送的香囊扇坠呢?”

书童发窘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藏着,但还是说明那扇坠香囊的确是谢莹的了?”李南风冷眼扫过来,“她一面跟杜家议着婚,一面还与你们少爷私相授受?”

书童越发窘迫:“小的,小的可没这么说……”

李南风走到他跟前,道:“谢莹跟何桢好到什么程度?”

书童嗫嚅。

晏衡抬手搭到他肩上,他立马惊叫起来:“我说!我说!我们公子是谢姑娘闺房里的常客!不管是我们公子去谢家,还是表姑娘到何家,从小到大都是直出直入!

“我们公子给表姑娘梳过头,穿过鞋,前阵子,前阵子表姑娘生病,我们公子还去安慰过她!”

“出来勾搭男人的主意,是谁出的?!”

李南风怒道。

书童明明比她还高出一头,在她怒容之下也不由抖瑟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不过,不过前阵子我们公子和表姑娘谈论过延平侯世子!

“后来我随我们公子到宛平看过我们老爷回来,他在路上听到有人闲谈提到靖王府,也曾打听过晏家大爷来着!

“谁出的主意我是真不知道!”

李南风收回目光,看向晏衡。

这回轮到晏衡脸色不那么好看了,何桢既曾打听晏弘,那这主意是谁出的还用说吗?!

“说来说去,你们家主子这是一面跟谢小姐私下苟且着,一面又怂勇着她高嫁而后顺道捞好处呢!他还入仕作甚?有这手拉皮条的好本事去长春院得了!”

书童羞愤:“我们家公子才不是那种人!”

气燥的晏衡费事跟他多说,一掌又把他给劈晕了。

第103章 给我憋着!

两个人都有点脸色不好。

书童的话虽是进一步给出了证据,但是也更加给人心里添了堵了,何桢并不无辜,不光是谢家想做这个皮肉买卖,姓何的也想傍着谢莹平步青云,也就是说,这对狗男女这一世算计李家不成,又合起伙来算计晏家!

李南风道:“拉去长春院是个好主意。”

晏衡望着她:“难得你夸我一句啊。”

“姓何的能拉去长春院,那谢家那对老畜生呢?”李南风兀自道。

“当然也不能轻饶了他们,何桢能在谢家出入,必然是何氏纵容的。再有谢奕趁夜去寻曹胜,不可能不知道谢莹准备算计晏弘,也就是说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谢莹,我觉得就让她跟何桢凑一堆挺合适。你觉得呢?”晏衡看了眼她。

李南风道:“她那么想高嫁,怎么能不给她挑个好人家!”

“怎么个好法?”

“我觉得谢家就挺好的。”

晏衡愣住:“啥意思?”

李南风睨他:“他们一家男盗女娼,老聪明了,只别人个个都是傻子!

“谢莹肖想晏弘,晏弘八成不会明知是坑还往下跳。这样她必然要下猛药,等她出招的时候,把她扒光了塞谢家那老畜生怀里去呗!”

晏衡瞪大双眼:“你也不嫌手脏?!”

李南风咬牙:“我要是不嫌,眼目下就要这么干了!”

晏衡道:“冷静点儿,让人乱伦会遭雷劈的。”

“我倒恨不得再劈一次呢,若我被劈回从前去,我头一件先把你剁成肉酱!”

晏衡咂声:“好端端地又提这茬!”

完了又道:“其实你说的这也不是不行,礼部郎中跟自家闺女滚在一块儿,不能不说是个大新闻了。

“而且一步到位,谢奕官身没了,何氏夹在丈夫跟闺女之间,只怕也只剩下去投河的份。不出三日定然会有三条尸。

“美中不足的是姓何的这边还要再费点脑子,能不能想个法子,把他们几个凑一锅端了?”

李南风消去怒气,咬牙抻身,说道:“要收拾姓何的何其简单?只管让杜家知道谢莹私底下跟姓何的怎么勾搭的便是了,照鲁氏的为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双狗男女?收拾何家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但若杜家进来了,事情就得做得干净点了,至少不能让他们拿到咱们的把柄。”

“这个你拿手,你来。”晏衡伸手说。

李南风睨他:“构陷这种事情,谁能比得过你?”

晏衡道:“怎么就没人比我能构陷呢?我堂堂一个正人君子——”

接收到她的目光,他又住了嘴,摊手道:“就算是构陷,也不能凭空捏造,得有这么点让人无法反驳的证据才能使人心服口服。关键是何家这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又道:“其实这事只要禀给咱们两家,根本用不着咱们出手。”

“那不行。”李南风道,“家里虽然会出手,但终究只能收拾他们算计晏弘这笔,且还是未遂,定然也治不了他们所有人。

“皇上也不会答应就此夺了谢家老畜生的官。

“那么他们前世害得我哥哥那样下场呢?我必要将两世之仇一并报了不可!”

晏衡想了下,道:“你哥那会儿堕马是怎么回事儿?”

李南风明白他意思,摇头道:“堕马之事应不相干。谢莹既是个只图荣华富贵的,自然也不会有那么蠢,放着好好的延平侯夫人不当,非得害死我哥去寻何桢。

“她应是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等变故。

“至于何桢,他得了官身之后便不在京师,一个小小的外官,也还没那等本事接近我哥来祸害他。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算计了我哥,算计了我们李家是事实,这点无法抹去!”

晏衡坐在门墩儿上,说道:“那就别想什么构陷了,麻烦。得罪了东乡伯府,还有个裙带一碰就松的闺女,脸都丢到了爪哇国去,谢奕这辈子别说想出头,能保住这官身就不错了。

“还是照你说的,等谢莹再冲晏弘出手的时候,咱们帮她点小忙。”

李南风拂拂袖子:“那就只好让那对狗男女凑一堆了。索性就别去祸害别人了。

“不过凭什么要让谢莹还能嫁个手脚齐全的人呢?她不是嫌弃我哥哥伤病不能动撇下他了么,得让她这辈子就落个守活寡的下场。”

“你去跟你爹哭哭呗,保准他两条腿保不住。”

李南风两眼一冷:“你怎么不去跟你爹哭?不如我让我爹劝杜家退了这婚,再把她正儿八经嫁到你们家去?!”

晏衡啧声:“看你这爆脾气,一点就着。我不就说说嘛。”

“给我憋着!”

李南风怒瞪他。

晏衡摸着下巴,斜睨着这婆娘。余光扫到地上,又道:“这货得弄醒来,仔细交代几句,不然回头得坏事。”

李南风不想搭理他了。

……

有晏衡在,拿捏住一个小书童还是不在话下的。

两人挟着他又回到何家,还吃了还书童孝敬的茶才回来。

路上合计了几句,各自归府,这一夜便无话。

翌日早起何桢照例去摸枕下,问:“我昨儿把扇子放哪儿了?”

书童取过来,道:“放在书房了。”又道:“公子近来事多,迟早把东西给落在别处。

“这光秃秃的扇面什么也没有,丢了也没处寻,倒不如让表姑娘题几个字在上头,一来留些情份可慰藉公子一片痴心,二来回头落在外头也好找寻。”

何桢下地冷哂:“什么情份不情份?她见过一回李挚之后便惋惜不已,还因他气病在床,转头见了晏弘又卯足劲儿地贴了上去,对我哪里有什么情份可言?

“我也不过是不想跟她撕破脸,断了自己前程罢了。”

书童道:“越是如此,公子岂非越应该给自己寻点倚仗?表姑娘只送这些东西给你,却让外人分毫都看不出来来历,说句不好听的,来日表姑娘飞黄腾达了,不想搭理公子了,公子可是连一点筹码都没有呢。”

何桢听到这里想起上回在谢莹处立下的字据来,当下止住穿衣动作:“你说的很是。”

第104章 提个醒儿

谢莹见过晏弘,近日除去收集他行踪,没干别的。也因此得到了不少靖王府的传闻。

传说靖王府有广厦百间,仆从如云,进出院落都有软轿可坐,宫里赏赐隔三差五到来,靖王夫妇也是宫里贵人的座上宾,太子在靖王手下学骑射,与太师堪称在朝堂日月齐辉。

那颗心便漾动到停不下来,又听说晏弘素来禀性尚可,唯一的同胞弟弟还是个病秧子,心下又多出许多计较来。

何桢到来时候她正在整理打听到的晏弘的近日行程,随口道:“我父亲这几日闲,你别被他回来撞见。”

“你当姑父不知道咱们?”何桢坐下来,“钰哥儿还小,姑父还指望不上他。你嫁去靖王府,姑父也拿捏不住晏弘。

“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谢家也没什么旁支帮衬,我之于他,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至多是不让你嫁给我,不至于不许我来见你。”

谢莹将散落的纸张整理起来,说道:“话虽这么说,这节骨眼儿上也该收敛点儿,不要落了人话柄,到时候我进不了王府,杜家这边也丢了,你别说翻身,就是在京城立足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