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风忍不住捶他的背!

他道:“别动!这会儿我可还没那么强壮,再动我扛不住你,摔下来你别怪我!”

说完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冲了。

第188章 送你回房?

驻守大理寺的是亲军卫,将领杨德是靖王原先老部下,下晌得了钱墉指示后就交代了各处防卫,一定要严防死守,以免再有人闯入监牢与疑犯接触。

没想到半夜里眼皮刚合上就出了这种事,这还了得?当下就亲自率兵出来捉拿了!

却没想这厮反应也极之利索,能闯进天牢甬道,而且还能在受困的同时利用将士启门的瞬间冲出困境,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机敏了!

又跟着追了几条街,终于发现影踪,虽然那厮看着身量不算突出,但其身手之敏捷,又岂是常人可比?

杨德心下激动,只觉今夜要立大功!定要抓住此贼为国除害不可!

“即刻鸣锣,堵住周边所有街口,一条条街地给我查!”

士兵们得令,立刻分散四方,从近到远,占据了街道出入口。

又不能出城,晏衡便只好扛着李南风在各巷子里转战。

李南风先还绷着身子努力不靠上他,后来腰也酸了,手也麻了,再看他累得跟头牛似的喘个不停,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京城地形她也熟,转了几圈后摸清了位置,便暂且忍着肚子里的火气,指向东面道:“往那边去!那里有间茶馆,我知道有夹壁,可以藏人!”

晏衡也不说二话,顺着她指引过去,进了茶馆。

“人在那儿!快追!”

这边厢还没藏好呢,身后声音就又传来了!

晏衡只好继续往前。疾行数里到了护城河,他扭头一看,问李南风:“你会凫水吗?”

“不会!”

忍无可忍的李南风低吼着在他耳边说。

这活该遭雷劈的死老匹夫!说什么她必须出来帮忙,结果呢?!她本该好好在屋里睡大觉,却被他拖着在这满大街地喝西北风!

她手里要有刀,她能立刻宰了他!

晏衡也无暇跟她多说,当下捡了块石头啪地投入身后水里!

追兵们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停下,而晏衡则趁机又带着李南风藏进了路边一道围墙。

如鼓点般的脚步声很快就在外头响起来,停留了一会儿又有人丢石头下水,也有人跳水下去。

晏衡只觉李南风的手越抓越紧,凑到墙头缝里看了看,又捡了块石头抛向远处水中——

“那边有动静!”

士兵们立刻掉头往远处去,搜索重心转移到了河面。

李南风心跳得如擂鼓似的,黑暗里面朝墙壁,浑身绷紧得如同面前的砖墙!

晏衡手还被她死死抓着,汗都被她捏出来了,有心要提醒提醒她,一看到她这怕得要死的样子,又还是忍住了。揽着她肩膀拍拍道:“好了好了!邹蔚他们马上就来了,有我在,出不了事儿。”

李南风嗖一下甩掉他的胳膊,两手掐上他脖子:“出不了事就好!我正好先弄死你!”

晏衡忙架住她手:“别闹!”

李南风被他架开,跌坐在草地上,也胡乱踢了他几脚才勉强泄了愤!

晏衡坐回来,瞅着气哼哼的她,没皮没脸地又以气音说道:“干嘛这么怕死?不是还怪我害你被雷劈?”

李南风揪住他耳朵:“再叨叨一句试试!”

晏衡嘶一声:“轻点儿!”

李南风狠狠揪了两把才收手。

外头渐趋安静,晏衡揉着耳朵不再说话,耐心等了会儿,又透过墙缝往外看了看,说道:“邹蔚他们来了!追兵走了。”

李南风听着就站起来。

……依旧翻墙过巷离开险地,回到李家外头,总算太平了。

北城住的这带全是达官贵胄,包括李晏两家,官兵就算到了这里,想搜查也得先派人来知会,不会肆无忌惮地往里闯了。

李南风舒了口气,站到后巷暗影处瞪他:“查的结果怎么样?在哪儿被人发现的?”

一路过来并没看到他哪里流血,再看他那么欠揍,想来没有受伤,那么应该是有一些收获。

晏衡把怀里抄录的口供给她看:“口供上显示他们有关牒,多数时间在江南辗转。

“宁王是在南边起事,江南是最先获得战后安宁的地方,那会儿周室也正全力以赴忙着平乱,不可能分得出心去往南边。

“而别的王室子更自顾不暇,生怕自己断了富贵命,更不可能跑到南边去,从这点看,袁婧是乱党的嫌疑的确不大。”

李南风道:“既然没问题,那衙门为何不放人?”

晏衡指着口供上某处:“你仔细看看她北上一路的停留地,所列的几个地方都有蹊跷。”

“什么蹊跷?”

“这几座城池,都跟之前宁军跟周军几场大战的地点相关。简单说,看这个路线,他们北上像是踩着宁军征战的路线上来的似的。”

听到这里李南风也骤然皱了眉头:“会不会是巧合?”

“有可能。但在我们看来是巧合,在大理寺看来就未必了。”晏衡道,“我们可以相信袁家姑侄是来历正当的,是因为她帮了我们。人家可不知道他们替衙门破案还出了力。”

李南风心以为然。想想道:“明儿我去国史馆查查钦天监的档看看。”

晏衡点着头,把纸折起来。

李南风想了想也没别的话了,被这老匹夫搞的心情也糟得很,再待下去搞不好真杀了他也说不准,两厢便就此分道。

李南风悄步走到门下,刚要叩门,低头一看自己这浑身凌乱的模样,又倏地停住了——

她出门之前打点过的,疏夏守在门内等她回来,而后主仆俩再寻小道回房。

且她出来之前也跟谭峻打了招呼,可以说基本不会出岔子。

路上就是遇见了人,她也有准备,只说是出来院子里透透气,不会有人想不开要去李夫人面前告状的。

可是眼下这个样子回了府,这要是被守夜的下人瞧见,谁还敢瞒着不报?

就算是不遇见下人,也得遇见护卫,护卫看她这副模样回来,几个胆子敢瞒下来?!

晏衡没走远,走到街头一回头,见她还杵在门下,便又走回来:“进不去?”

李南风怒道:“知道还问!”

晏衡瞅门看了会儿,说道:“要不我干脆送你回房?”

话音刚落,他立刻就感觉到她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第189章 她老打我!

李南风默默算了算,这死老匹夫今儿把死作到了极点,还害得她满大街跑得这么狼狈,到眼下这会儿还在想着占她的便宜,实在是很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盯着他脖子看了半晌,她道:“你当真?”

晏衡也不过是过个口瘾,哪里有那胆子真进去?看她这模样,就敛色道:“你等我片刻!”

说完嗖一声又蹿入夜色。

李南风简单理了理衣裳,正要敲门,他又揣着一衣兜的东西回来了。“给你!”

她一看,满衣襟的都是梳子头油胭脂花粉,也不管用不用得上。

“你去做贼?”

“我做贼还不是为了你!”晏衡边说边掏出夜明珠,找了个不透风的角落冲她招手。

李南风权衡完,走过去蹲着梳妆起来。

晏衡给她举着镜子,一手拿着夜明珠,一面还要留意四面风声,哪里都不得松懈。

一扭头看见她歪头对镜梳发,那发丝长长地如丝缎般泛着光泽,夜明珠的淡淡光辉照耀着她剥壳鸡蛋也似的脸,半垂双眼却被密长的睫毛覆了个严实,他紧抿着唇把脸撇开,说道:“还不快点绾起来,女鬼似的。”

李南风可不就正快手快脚绾么,偏生他要插这嘴,暴脾气地把梳子摔过去,正中他鼻子。

晏衡只是下意识躲了躲,没回嘴也没做什么。

墙头外风吹得树叶娑娑作响,墙角还有讨厌的蟋蟀在吵嚷——吵个屁啊吵,还嫌不够闹么。

一会儿梳子又丢回来了,他抬头:“好了?”

“改日再跟你算账!”

李南风撂下话,走到角门下把门叩开,头也不回地进门关门了。

跟在后头的晏衡一口气还悬在喉咙口呢,门就差点拍到他鼻子上来了!

……太师府年前增加了三十名护卫,如今也是防得跟铁桶似的了。

好在谭峻早被李南风收服,只要她不闹腾大夭蛾子来,他对这姑奶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李南风让疏夏探完路,快速地与她同回了扶风院。

刚关了门,穿堂那边就传来婆子吆喝声:“谁还在那儿呢?”

接而门缝被灯光照亮,婆子停在门下,轻声咕哝:“定是岫云那小蹄子忘了关门……”说完轻轻把门推了推,见是栓稳了的,才又提着灯走了。

李南风吐了口气,回房熄灯。

熄灯前她说了句:“明儿我要进宫,记得帮我准备准备衣裳。”

……

靖王府这边也不太平。

晏衡处理完首尾回到府里,就见承庆堂那边亮起了灯。

到了致远堂后阿蛮忙不迭地栓门拍大腿:“爷您可算回来了!大理寺来人了,王爷在接见!”

晏衡一听连忙把身上衣裳扒了钻进被窝。

是夜倒无话,翌日早起,靖王传他到承庆堂用早饭。

饭前靖王打量他:“昨晚睡得好?”

“不太好。”晏衡说。

靖王眸色阴沉:“为何?”

“李南风老打我。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我!”晏衡伸长脖子给他看鼻梁:“您看,她把我鼻子都打青了!”

靖王怔了下,半晌才骂道:“欠揍!”

饭后回房阿蛮就来报告街头消息:“大理寺昨夜搜了一整夜,毫无所获,王爷昨夜似有指令,好在没什么别的消息传来。

“衙门那边只是下令将士们好好看守,由此看来王爷虽然有怀疑,但世子应该没落下什么把柄。”

当然没落下把柄,都在这京城里混两世了要还能落下把柄,不是太丢人了?

晏衡掏出靖王给的那块令牌看了看,又揣回怀里:“拴在青楼门前那辆马车,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阿蛮道,“爷前脚走,今儿早上邹蔚就叫人把它给赶走了。没露丝毫破绽。”

晏衡点点头,这才拿起桌上包子狠狠吃了两个。

……

李南风进宫是为了去国史馆。

有昨夜晏衡探到的消息,她更加不相信袁婧会是乱党,按说这个时候可以想办法去大理寺捞人了,但口供上显示的他们北上的路线与宁军北征路线有巧合,这又让她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真是布满了谜团。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国史馆里查到了线索吻合,那么还是先救了人再说。谁让人家帮过她呢!

本来查档这事儿晏衡一个人去就行了,但昨儿夜里已经引起大理寺警觉,他不适合再去冒险,要去也只能走明路。而那渣渣学问那么差,连进馆内找史料做学问的名目都没有,就别说查档了。

收拾好出门时又见到李挚,她顺口问:“哥哥行色匆匆又要往哪儿去?”

“姚凌寻我有事儿。”李挚说完又敲她栗子:“小丫头片子,倒管起我来了。你眼窝里这两片青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夜里没睡觉?”

“是啊,想着给你相媳妇儿,想得觉都睡不好。”

李南风叹气。等着他回话,却见他又笑微微立着似有所思。便道:“你还不去?”

“就走。”

李南风看他上了马,便也乘马车进宫。

东宫这边太子在写字,太监通报后他嗯了一声,便就停笔看过来了。

“殿下。”

李南风行了礼,停在他书案前。

太子微微仰首望着她,扬唇笑道:“坐。”

李南风称谢坐下,扫了眼桌上:“殿下在忙?”

“闲来无事,写几行字消遣消遣。”太子道,“今儿进宫来是来看太皇太后么?”

“不是,我近日开始学文章了,想要写一篇史料,可是府里找不到合适的文献,就进宫来了。”李南风边说边觑着太子面色,“其实我是想请殿下许我进国史馆看看,不知是否可行?”

“你个小丫头要进国史馆?”太子笑着,却仍是回应道,“想看什么史料?”

“都想看看,反正我不碰朝政就是了。”

太子想了下,撑膝起身:“走吧,我也坐累了,带你去逛逛。”

李南风随在他身后,目光滑过桌面上未写完的那篇字,刚好看到了题头的“亲祭”两字……

国史馆在武英殿那边,太监通报后,立刻有馆内官员迎出来。太子说明来意,这官员便引了二人进内。李南风就直说了:“不知与天文相关的史料在何处?”

第190章 七窍生烟

“在这边!”官员引了她到架前。

李南风很容易就看到了历代钦天监官员名录。

再找到周朝的两本,状似随意地仔细翻阅过去,果然在接近末尾时翻到周灵帝的爷爷时钦天监监正名叫袁祧。

袁祧祖籍徽州,致仕后儿子袁培继承衣钵。册上对父子两代描述甚少,从其出山到致仕,不过寥寥几行字。

再翻到下页——下页却没了!

李南风顿了下,重新再翻过,还是没有……

这就奇怪了,袁缜说袁家爷爷往上三代都在周室钦天监任职,这却只查到两任,还一任呢?

她再掰开书去看夹缝,一小条撕剩下的残页留在里头,看起来竟是被人撕了……

袁家来历跟袁缜所说是对得上的,很显然也是还有下一页,那这页是被谁撕了?

“发现什么了?”旁边闲翻着书的太子发现了,挑眉问她。

李南风把书给他看:“殿下,这里怎么少了一页?”

太子凝眉,接过来细看,眉头皱了皱。喊来官员:“这是怎么回事?”

官员双手接过,也愣了一下:“馆内所有书册不管借阅还是浏览,都有登记,请殿下稍候,臣这就去查来!”

李南风看着官员,也蹙起眉来。

但过于看重就未免露马脚,她又顺手拿了本天相书,但书上一个字她也看不进去。

好在官员很快就查了回来:“回殿下,此册自本朝开馆以来无人借阅,也无人浏览。兴许,是自前朝就已经遗失也未定。”

“接管时没有记录么?”

官员面有难色:“馆内藏书量甚大,整理记载的差事一直在进行。”

太子道:“下去吧。”

说完他又递给李南风:“再看看别的?”

李南风点点头。

……

出了馆李南风又与太子一道上寿宁宫陪太皇太后用了饭才出宫。

天色尚早,李南风着人去喊了晏衡出来,挑了个茶馆等他。

晏衡来到之后即道:“怎么进宫去这么久?”

“久什么久?前后就两个时辰。”李南风怼完他,说正事:“周室钦天监确有徽州籍的袁姓官员做监正,而且查到父子接任两代的,该到第三代的那页,却被人撕了,国史馆里没有本朝官员借阅记录,如今都不知谁撕的。”

晏衡也顿住了:“撕了?”

李南风凝眉:“袁缜武功是不错,但我想他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有闯去宫里撕这页纸的本事。

“偏就是袁家第三任,算起来就是袁缜的爷爷,有关他的官档给撕去了。我看了看,那上面不过是记载着官员的父母两族,祖籍地,年岁等等简单信息,是谁撕的?撕了作甚?”

晏衡显然没料到这种局面,说道:“早些年兵荒马乱的,有损毁也未定。”

李南风道:“并不像损毁,因为其余都还蛮好。”

“那也只能去问袁婧了。”晏衡一拍扶手,“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他想了下又道:“我爹还是对我有疑心,这事我不能出面。”

“那难不成让我去?”李南风睁圆眼。

也不是不能,难的是如今口供里确实有疑点,她要怎么跟李存睿解释这事儿?李存睿又怎么跟大理寺保证袁婧是清白的?

不止是李存睿这边不能说,李挚也不能开口。

“那怎么办?”晏衡把窝着的身子坐起来些,“我爹倒是有这个权力,关键我不能说,这事儿我就是去求我娘,我娘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那要是跟你娘说实话呢?”

“那你怎么不跟你爹说实话呢?”

“因为你皮厚经打。”

晏衡板脸:“你这像话吗?”

李南风冷哼。

“哎哎哎,晏大人楼上请,楼上请!”

正扯皮,就听楼下传来掌柜的响亮的吆喝声,并且一路热情似火地传往楼上来。

晏大人?!

李南风跟晏衡一对视,接而同时站起来,蹿到门口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楼梯上掌柜的先行上来,随后便是头束玉冠身穿锦袍英俊温厚的晏弘……

与晏弘一道的还有两名翰林院里的年轻官员,看他们一脸轻松的神情,像是约好了上这儿来喝茶的!

李南风眼不错珠地瞧着掌柜的腰躬成个直角把晏弘迎进门,立刻又扭头跟晏衡对视起来。

晏弘才中了进士,又成了庶吉士,眼下正当红,关键是谢莹那事儿上还受过晏衡的人情!最最关键的是他是晏衡他哥!

晏衡一击掌:“行吧,就他了!你去找袁缜,咱们这就准备救人!”

最近因为晏弘中榜这事儿,他在家里受了靖王多少挤兑?不能让晏弘闲着!不是能耐么,干脆大家一块儿来出出力!

……

晏弘进翰林院未满一月,已经结交了不少同僚。诚然这之中也有真心相交的,但多数还是冲着他有个当靖王的爹而来。

在沈家感受多年冷暖的他怎会体察不出来这些心思?但是就好像出身贫寒注定也会遇到不少冷眼一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同为庶吉士的谭林与柳叙二位是为数不多不会刻意接近的几位之二,这两位都是官宦之家出身,大约是“人以群分”,有相似地位出身的人往往结交起来目的更单纯。

今日休沐,三人约了一道吃茶,相谈甚欢,原本也约了李隽,但是李隽有事未能来,柳叙便又提出约了下次。

回到王府,已是暮色四合时。宏伟王府在夕阳余晖里显得像座宁静的城堡。

晏弘下马跨门,头一抬就见到台阶上背对这边坐着个人。看那身蟒袍晏弘就猜到是谁,他走过去:“坐这里干嘛?”

晏衡垂头没吭声。

晏弘瞅着不对劲,弯腰觑他:“父亲又责备你了?你又没好好读书是不是?”

“没责备。”晏衡站起来,“只是我遇到点头疼事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晏弘道:“什么事儿?”

“前两天我遇见个人,听他说了一件让人听了七窍生烟的事情。”

晏弘微顿:“这么严重?”

晏衡凝重点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户部郎中刘坤,有一天莫名被打昏在街头的事?”

第191章 要告个状

这怎么会不记得?

晏弘点头:“怎么了?”

“打他的人告到我这儿来了。”

晏弘立时倒吸了口凉气!“他是朝廷命官,为何打了他的人还告到你这儿来?”

“他调戏良家妇女,你说该不该打?”

晏弘又愕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调戏谁?”

“他调戏的人已经被他倒打一耙,诬告成朝廷乱党关到大理寺去了。”

说到这里晏衡叹了一气:“难怪从前总听人说官官相护,世道黑暗,我算是有体会了。

“一个丈夫死了多年,带着侄儿相依为命进京谋生的弱女子,不过是赖着祖上传下来的一点占卜的本事混口饭吃,不想在这皇城脚下都让人逼到了这地步,这实在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呀!”

晏弘自己当年就是由沈侧妃含辛菇苦带大他的,这句“丈夫死了多年”立时就让他心念一动。他道:“你怎知是‘倒打一耙’?你又未曾亲眼所见刘坤调戏人家?”

“谁说我没瞧见?”晏衡道,“事主原本租住着刘家一座小院儿,也就是衙门里查到的刘宅附近,刘坤被打之地的那座刘家院子,事情发生当日,刘坤哄开了事主的侄儿,而后进内非礼事主。

“结果恰巧让我给碰见了,我也跟着把他给打了几拳,丢在街头。要不然他刘坤怎么会缄口不语,死不肯说出打他的人是谁呢?”

晏衡摊了摊手。

晏弘讷然:“这刘坤竟然是这种人?!”

“能背地里给提携自己的人捅刀子,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一点也不奇怪了。”

晏弘沉了口气,咬牙摇了摇头。目光再落回他身上,又道:“那你在这儿是?”

“刘坤必须得告啊!这厮道貌岸然,表面上上进勤政,背地里男盗女娼,背后捅刀子不说,他调戏未遂,而且还处心积虑把人扣了个乱党的帽子送进大牢,这种人还能让他安享朝廷俸禄?

“只可惜我太不长进了,父亲压根就不信我,不然的话,我第一时间就亲自上阵手撕了他!”

晏弘听着也气,如果晏衡所说属实,那这刘坤足够御史参到满地找脸了。

回想了下刘坤所为,又看了晏衡,他道:“你也知道自己不长进呢。”

晏衡摊手。

晏弘没再说什么,负手站了会儿,他道:“扣的什么帽子?”

“他说人家是乱党,是前朝余孽!现在事主在牢里,她侄儿还在通缉中呢!”

晏衡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帽子可不小,动辙有个不妥可是绝对要掉脑袋的!

他攥了下拳:“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有人证?”

“当然有人证!我发誓没有虚言!要不是怕父亲责怪我殴打命官,我早就跟他告状去了!”

晏弘深吸气,看他一眼:“那我去跟父亲说说吧。”

晏衡又唤住他:“那被坑进牢里的女子何其无辜,要不是我打了刘坤一顿,她八成也不会遭他迫害,她要是出不来,我良心也难安。”

晏弘望着拽住他袖子的那只手,道:“知道了。”

晏衡再揪了一把:“那明儿天黑前能搞定不?”

“我可不能打包票。”晏弘说着把他手拂下来,“别拽了,我新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