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护着她?”宋国公夫人沉了脸:“我护着她?我为什么不护着她?我们姚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早年也没有那么大规矩,可自打你祖父建功立业挣下这功勋起,这规矩就必须立起来了。

“你是国公府的小姐,从今以后行止言语都是顾着体面的,不能你享受了家族荣誉,却不把家族声誉放眼里!

“你本该以身作则,可如今反倒是瑜姐儿一个表小姐把规矩守好了,我不护她,难不成还护你?!”

姚韵之立时噤若寒蝉。

裴氏和姚馨之也跟着起立。

宋国公夫人正色跟裴氏道:“好好管管她规矩!”

裴氏称是。

宋国公夫人刚出门,何瑜就匆匆来了。

看到她神色不定,宋国公夫人也沉了气:“上哪儿去了?”

何瑜环视了一眼屋里,屈膝道:“回外祖母的话,瑜儿上了趟街。”

“不是昨儿才上过街么?”

“……昨儿是去了,回来才想起有几样绣线漏买了,今日又去补了回来。”

宋国公夫人倒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姚韵之随后出来,狠瞪了一眼何瑜,也走了。

何瑜完全没在意她,等人走了,才声色未动回了自己房。

莺儿看了看门外,走进来问:“有线索了么?”

何瑜攥紧手坐着,摇摇头:“还是没有。我只跟到他跟人约了饭局。”

“他没发现姑娘吧?”

“暂时还没有。往后走就不知道了。”

莺儿紧张起来:“那姑娘岂不是会很危险?”

“再危险又怎样?事情明显有问题的,我总归不能半途而废。”

莺儿双唇泛出白色,坐下来:“奴婢万没想到,万没想到会有着这样的可能……”

“世间事想不到的多了去了。”何瑜摇摇头,扶桌站起来。

莺儿跟着起身。

“你去吧,再去打听着东院消息,不要露马脚。”

莺儿去了。

何瑜再深吸了一口气,抚着案上一株玉兰花,一把给它掐碎了。

……

入夏之后,京师街头都开始活跃起来。

大宁建国到了第三年,经过皇帝的励精图治,各司衙门的不懈努力,朝局日渐稳定,逐渐已有了太平气象。

街头衣衫褴褛的人少了,鲜衣怒马的人多了,就连顺天府近半年的奏折上,打架斗殴以及失盗的也少了很多。

李南风暗暗琢磨着跟前世同期相比,这世相还要好出两分,细数起来跟自己与晏衡的重生也不无关系,心里逐渐笃定,世事总归难料,不是这变故就是那变故,但只要小心向前走着去,倒也不见得就不能逆转命运。

这么想着,便连平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功课也开始认真做了,无论如何,哪怕是温习也好,有机会读书的时候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但目前因为雇佣了袁缜,每个月多了八两银子的开销,又不能不筹谋思索这笔开支。

第196章 谋财之心

李家如今本家三房,也就是长房李清扬一家,与三房李济善一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

除了李存睿当太师后获赐的那份家业由李存睿自行掌管之外,原先其父过后遗留下来的家产,虽然都有遗嘱分家,但还是放在一起打理。

所以各家子弟姑娘的份例也是有定额的,姑娘们每月是三两银子,李南风会多一点,因为到底是太师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家里人并不多,因此除去公中的,李存睿还会从自己这份里另掏三两银子给她。

偶尔李挚又还会接济她点儿。

如此说起来她钱也不少了,但是袁缜这边是每个月都要支出,光靠她这点月例银子,也未免太不够塞牙缝的。

近来她就苦思良计。前世没为钱发过愁,这辈子尝到滋味了,可是她一个纯靠家里养的大家闺秀,靠什么来生财呢?

晏衡瞅着她得瑟了几天,又见她这几日愁眉苦脸起来,忍住了没去搭理她。

不想这日放学她又自己找上门来,问他:“你还记得南边桑蚕遭荒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晏衡瞅她:“你问这干嘛?”

“缺钱啊!我要养护卫,缺钱花。”

晏衡冷哼:“都有本事养小白脸了,还当你早已经发了横财了呢!”

“小什么白脸?少废话!到底哪年,快说!”

前世这会儿他都已经被皇帝钦点到身边当侍卫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肯定记得。

晏衡翘起二郎腿:“求我。”

李南风环着胸脚尖一抬,勾住他椅子下杠。以晏衡翘着椅子坐着的姿势,她只要再往上一挑,他就得倒地了。

当然,如果他不使出他那并不符合他眼下身份所拥有的武功的话。

晏衡白了她一眼,啪地把书合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如今眼目下已经有虫害了,但真正影响到销路的是三个月之后。

“因为眼下桑农与丝厂都还在观望,丝茧还有库存,而三个月后他们才会发现,原该有的丝绸品相达不到标准,根本无法填上这个坑,那个时候才是真紧张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眯眼瞧起李南风:“你想趁机发财?”

李南风坐回去:“有钱不赚不是傻子?”

桑蚕正遭受病虫害,未来丝绸价格必然奇高,而她之所以知道有这么一茬,也是确实知道今明两年丝绸价格贵到离谱,一度成为了如他们这些贵眷也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题。

丝绸制品又不同别的,这东西老百姓买不起,就算个别买的起也不能穿,所以她趁机捞财,也完全不会影响到底层百姓。

她此刻若是囤积上一批丝绸,不出半年,她手头必然宽松了。虽说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囤笔钱缓一缓再说呗!

这么想着她就站起来。

晏衡拉住她:“你上哪儿去?”

李南风把袖子夺回来:“借钱去!”

“跟谁借?谁能借你?”

这话可真问到了关键处。

不是别的,主要是一般人没这个钱。想囤积居奇买丝绸,那可不是三五十两银子办得到的,怎么着也得个千八百两吧。

可能拿出这么一笔银子借给她的人还真的不多,就算是拥有这么多私己钱的人都少。

李挚是大户,但这家伙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这么大笔钱借给她呀!除他之外,还有谁有钱借?还有谁敢借?

但李南风敢这么想,当然她就有她的办法。

“我三叔在管账上是个最有手段的人,我虽然不能从他手里拿到钱,但却可以想办法说服他,让他拿这笔钱去经营。我提前跟他说好条件,他赚了钱必然会分给我。”

“说半天你是要空手套白狼。”

李南风扭头:“我提供消息不值钱?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晏衡绷着脸看她扬长而去,转头也扬长回了家。

房里坐了阵,起身进里屋把暗柜撬开,拿出匣子里一堆银票看了看,又抓起一把珍珠玛瑙什么的来翻了翻。

侧首想想,拢拢作一堆,又把阿蛮叫进来:“我这月的例钱发下来了没呢?”

……

户部郎中刘坤犯事被免职,同为郎中的李济善的差事忽然就增多了起来,这几日别说晌午回府吃饭,就是连按时下衙都难做到。

李勤想寻他爹给他弄把好点的弓,等了几日都没找到机会。

李南风在三房坐了阵,听他口沫四溅地说起来跟梁诚最近比拼骑射之艺的事儿听了半晌,实在没办法对小孩子的好胜心感同身受,便就回了房。

到晚饭前好容易打听到李济善回来了,结果又被李存睿拉去问起了户部事务,知道今儿是没戏了。

就不免也在想要是李济善行不通,接下来又该上哪儿借钱?

翌日到了学堂,还闷头想着这事儿,连晏衡把李舒给拉开,坐在了前面椅子上,李南风也没在意。

“说动你三叔没?”晏衡敲她桌子。

李南风瞥他一眼,把书摊开竖在桌面上拒绝他搔扰。

晏衡把书推倒,说道:“看你那样子就知道没成!”

“关你屁事!”

李南风又把书竖起来。

晏衡一掌压在她书本上,凑近她说:“要不咱俩合作?”

“你?”李南风抬眼,上下扫视他。

“对呀,我!”晏衡瞅了下左右,小声说,“我也缺钱。手头开销大着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空有一身本事,无奈年岁不够,没法入营揽权,想办点什么事儿可不就得花银子么。

就比如早些日子送给晏弘那两匹云锦,就花去了他近二十两银子,肉疼得不行了好么!

李南风狐疑地看了他半晌,道:“这么说你有钱?”

“银票加珠宝,四百两上下。”

“四百两顶什么用!”李南风切地一声。

“那你要多少!”

“如今好的绸缎市价是八两银子一匹,我算你直接寻绸缎商拿货,算上运力,人工,怎么着也得五两银子吧?

“五两银子一匹,一百匹就五百两了,少说也得两百匹起步吧?这就得千两银子,你这四百两顶哪儿用啊?人家谁跟你做四百两的生意?”

第197章 是老婆本

晏衡不高兴了:“现如今上哪儿找千两银子去?你就不能先小打小闹来点再说?”

“小打小闹赚不了钱,还白费我工夫。”

“那你不要就算了。”

晏衡起身。

李南风一把把他拽住。

“放手!”晏衡睨过来。

“走那么快干嘛!”李南风把他扯回来坐下,“我只是嫌少,又没说不要!”

晏衡气笑了:“你一面嫌我穷,一面又想要我的钱?”

李南风把手收回来,一脸严肃:“我要是没记错,是你先找我的。既然你也想赚钱,能不能有点诚意?”

“我还要怎么给诚意?”晏衡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来,“老子昨儿把所有家当全给折成了银票,还把我这个月的月例都提前给支了,凑成这四百两,你还说我没诚意!老天爷怎么不再劈你两道雷!”

李南风瞅着他这钱,伸手拿过来数了数,瞄他道:“一个领俸的王世子,全部家当居然就四百两,还好意思说。”

“你有钱,你有钱倒是别拽我啊!”

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看在这四百两的份上,李南风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我这倒还有两百两,一千两还差四百两,要不你再找谁借借?

“当然能借越多越好,囤越多赚的可也越多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晏衡冷哼:“不借!”

李南风把银票推回来,他又不耐烦地道:“借借借!实在不行我去劫富济贫行了吧!”

“不去是狗!”

晏衡挥手拍她脑袋,李南风抓起银票跑了!

……

有了晏衡的四百两,李南风把自己那四百两加进去,这六百两就成了基石,无论如何剩下的钱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她跟李勤借五十两,李勤掏了掏家底,把他过生日时还有过年时长辈们赏的金锞子抓了一堆出来给她,李南风乐坏了,从中挑了十个一两的,正好换成一百两银子!

她又跟李舒借五十两,李舒先问了她要做什么,李南风就隐晦地说想试着做点小买卖,没想到李舒很来劲,也给她凑了八十两,还说要是成了,下回也带带她……

回房后李南风自己挤巴挤巴凑足了这一百两来。

这里就共有八百两了。

晏衡没闲着,跟薛岚开了口,薛岚二话没说借了两百两给他。碰巧魏行姚凌也过来了,薛岚嘴快,说晏衡等钱急用,哥们都没多问,就各自让人回府取来了一百两。

回来再缠上靖王妃,不敢要多,怕起疑,要了两百两说是想打件好点的盔甲,王妃也给了,当然也附送了数落一顿。

晏衡揣着这六百两找到李南风,一合计,这就有了一千四百两。

李南风立刻着袁缜跟水路上的货船打好招呼,约定好在李府隔条胡同的酒楼里碰面。

李南风没缺过钱,但前世执掌中馈,也跟货商打过许多交道,做买卖这种事儿也是有经验的。

跟晏衡先把钱核算好,两人就依约前往酒楼。

李南风此番是有把握的,货商当然要找已经做出了口碑的。

今儿来的这位是南边有名的丝织厂的二东家,姓洛,这位洛老板一看走进来的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半大孩子,那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李南风他们刚进酒楼,何瑜就从酒楼里出来了,上了马车后她拉上帘子,默然坐在榻上出神。

莺儿随后上来,道:“往清云观去了,店家说买了好些香。每个月都会在这儿来一趟。”

何瑜咬牙:“去清云观!”

清云观是间小道观,建在北衙胡同深处,观里只有师徒四人,平日里只受附近几条胡同的香火薰陶,姚霑到达观里,道长就抱着拂尘迎了过来。

两厢不多言,前后脚进门,观门就被虚掩起来了,护卫们跟着便牵马退了出去。

何瑜乘着马车在胡同口刚好与护卫们打了个照面。但对方只是随意打量了马车两眼便离去了,并没有怎么留意。

等他们走远,她掏了颗碎银给车夫,嘱道:“我要进去上柱香,烦请你在这里等我一阵,回头我还雇你的车回去。”

车夫点头答应,把车驶到了旁侧。

何瑜下车进内,到了观前,看了看周围地形,找了蓬越过墙壁生长,直垂到这边墙地面木香花后站定。

墙内传来道观里头的些微响动,有香烛燃烧的味道传来,夹杂着道士们念念有辞的声音。

何瑜像个木雕似的站在那里,听着道士念经的声音停下,又听着门开了,姚霑垂着首走出来。

曾经也率领过千军万马的悍将在空旷胡同里孑然一身,站了片刻,他才抬脚走出胡同。

等他走远,何瑜接过莺儿手里的香烛纸钱,也推门进了道观。

小道士们正在打扫香炉香台,看到她来施了一礼。

何瑜望着他们,伸手递出了一锭银子。

……

洛老板常年南北行走,接触的买卖人无不是老油条,看到乳臭未干的李南风和晏衡当时就觉得被耍了!

差点拂袖就走,不料那小姑娘一出口就提到了当前布市行情,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这才相信他们是真来做买卖的。

晏衡看到货商那副臭脸也很不高兴,李南风偏生浑然不介意,还笑眯眯地仿佛压根没看出来人家不想跟他们浪费口舌似的,看完了他们的货样,又问了价钱,再有运送到京后提货的方式,俨然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东家。

下了楼后他忍不住道:“那小子狗眼看人低,要不要再货比三家?”

“货比三家当然是要的,但他家的货还是不错的,织工细密,色彩也正,就是价钱贵了点儿。”

李南风还在盘算。

“也对。”晏衡一听又睨着她说:“那四百两可是我的老婆本,你可悠着点儿,别给我败没了。”

“败没了就败没了,活该你千年光棍!”

“你给我住嘴……”

两人边斗嘴边走出酒楼,侍卫们早把马和马车赶了过来。

晏衡叹气:“这马车还是雇的,出来一趟哪哪儿都要用钱,真是世道艰难。”

李南风正要上马车,闻言扭头说:“你又不去‘劫富济贫’?”

说完要上车,忽然又被晏衡给扯住了:“等等!”

李南风差点被他扯了个倒栽葱,待要破口大骂,看到他手指方向,忽然也顿住了:“何姑娘?”

第198章 她不对劲

何瑜自清云观出来,是一路走回大街的。

还在胡同里等候的车夫被她爽了约,她也顾不上了,小道士的话每个字都像是还回荡在耳边,轰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何姑娘?”

有熟悉的清脆声音在耳畔响起来,她定了定神,侧首看过去,作寻常打扮的小姑娘像朵云一样来到面前,她身后还有同样低调打扮的晏衡。

何瑜回神,跟他们行了万福:“二位也在。”

徐涛死那日李南风和晏衡都在现场,甚至多亏了李南风,何瑜才有机会目睹那一幕。

想及那样的果断,她又莫名生出两分亲近,放松下来:“我倒忘了,太师府就在附近,姑娘想必是放学后出来走走的?”

李南风未置可否。方才就见她神色不对,这会儿又见她神色自如,不由道:“你怎么就带着个丫鬟在路上走呢?你的车轿呢?”

何瑜攥手道:“我马车停在前面铺子里,我在这儿逛逛,是想看顺手有没有可买的。”又道:“二位在这里是?”

这两人之前明明被传在相国寺打架,很是不对盘,可眼下一看又竟不是那么回事儿……当然,这念头在她眼下的心境下也只是一闪而过,眼下她并没心情探究这些。

“我们俩也是闲逛呢。”李南风已然看出来她不对劲,但当然是不会强迫人家回答的。“这么巧遇见了,咱们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晏衡方才就是瞧出何瑜不对才拉住了李南风,闻言他立马扭头:“这天儿也是怪热的,阿蛮去找间清静凉快的茶馆!”

又看向何瑜:“何姑娘既然是出来消遣的,不如一起?要不我让人去把姚凌也喊过来,大家一起好说话。”

何瑜忙道:“我表哥就算了!”

察觉自己口气突兀,又说道:“最近各屯营严整,我表哥也不能分心,二位盛情难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李姑娘了,也很想跟你好好叙叙,无奈我还答应外祖母早些回去,只好改日了。

“我马车就在前面,改日,我请李姑娘吃茶。”

她都这么说了,李南风也不好硬留。伴着她往姚家马车走去,一面道:“说起来真是快,说话间程家小姐就出阁了,你最近过得怎样?

“那天夜里也是未经思量,把姑娘带出宫看到了那样血腥的现场,徐涛的事没给姑娘带来什么不便吧?”

听到提及那夜,何瑜停下了脚步。她顿了下,说道:“从前我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所以还好,我只担心我舅舅是否能洗清冤屈,也没顾及那么多。

“后来真相大白了,我也就更没把它当回事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不然我当时只能干等消息了。”

李南风点头:“姚叔险些就要背口大锅,他后来还好吧?”

何瑜缓缓笑道:“也还好,多谢你们。”

李南风点点头,想起李挚从中帮了不少忙,免得尴尬,也就没再往下说了。

姚家马车已经准备好,何瑜颔首上车,透过车窗又道:“改日我去找姑娘说话。”

李南风点头,目送她离去。

她自己也还有事,便未多留,转头也招来马车坐了上去。

刚上车,袁缜忽然来说李挚在府里李南风不着,听说他们往这边来了,便出来寻她了。

李南风怕他来了起疑,连忙启程。

李挚在街口就遇见同行的李南风和晏衡,颇为狐疑地骑在他的枣红大马上看着两人。

晏衡一点儿也不想跟李家打交道,拱手打了个哈哈就策马远走了。

李挚敲着李南风车窗:“你怎么老跟这小子在一块儿?回头又闯祸了,看母亲怎么收拾你!”

“闯不了。”这回晏衡的家底都在她这儿呢,两人目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李南风说着又问:“你找我做什么?”

李挚直起身:“我要去趟兰郡王府,兰郡王妃捎话让你也一道去串门。”

“你无事去郡王府做什么?”

李挚望着前方道:“听说是永王府有东西捎过来,母亲让我去拿。”

李南风一听到高家立时把脸转了过来。

李夫人跟高家的往事还藏在她心头,虽然说过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可一提高家就情不自禁会想这事。

李夫人不是跟永王府没来往吗?怎么又会有东西捎过来?关键是李夫人还让李挚去取?

照她那性子,难道不是不管永王府拿什么来,李夫人都不会搭理吗?

她想了下,说道:“那你在这儿找个地儿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件衣裳就跟你一起去。”

“你快点儿!”

李南风答应下来,飞快回府更衣,一面又把今儿跟洛老板谈判的结果匆匆写下来收好,又另写了两家货商的名号交给袁缜出去联络。

明儿她还要继续商谈,货比三家。这事儿赚的就是个机会,还得赶紧,货商们也都不是傻子,回头回过神来怕不会有那么好讲价了。

至于何瑜的事儿……

何瑜今日明显有心事,她一个那么随遇而安的人,脸上竟有惶惑之色,想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且应该还是有要紧的事,就是不好跟她打听。

虽然不见得跟她相干,但既然让她察觉出了端倪,回头或许也可让袁缜去盯盯看——不是她想操心,实在是这京师各门各户,关系复杂成了一张网,谁也不敢说别家的事情一定跟自家无关,轻率不得的。

收拾好回到李挚所等之处,算算时间倒也才去了两刻钟,但仍落了他几句埋怨,就当耳边风了。

城里权贵多聚居在皇宫周围,如此上朝快,兰郡王府不上朝,稍远,也比不上靖王府的宏伟,但因为是前朝早就有的郡王府,因此也很阔气。

王府内侍卸了门槛,典史亲迎了二人进门,才进了二门,就见庭院里多了些外人,正殿那边更还有说话声传来。

“郡王爷和王妃正在与永王府的来人叙话,世子和姑娘请这边来。”

典史躬身引了他们上庑廊,到达正殿前。

第199章 一只匣子

内侍通报之后,屋里的说话声就停下来了。

李南风跟在李挚身后进门,只见兰郡王与王妃坐在上首,左首客座上坐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年轻的居上,三十来岁,锦衣华服,头上梳着玉冠,腰间也坠着玉佩,鞋子也是织锦制的。

一看到他们俩进门,这人全副注意力就集中在他们身上了,尤其是看到李南风的时候,那目光立刻闪了闪,使李南风立刻有种被狼盯上了的感觉。

“南风拜见郡王、郡王妃。”

上前行了礼,郡王妃笑道:“这么见外,叫舅舅舅母就好了。”说着让人设了座在旁侧。

兰郡王跟李挚说:“这里是永王太妃的内侄,胡家的三爷,大名宗元,如今在永王府管着庶务,昨日到京的。”

又跟胡宗元道:“这位便是延平侯世子,礼部员外郎李仲文。”

兰郡王这番介绍有点意思,永王府是李南风他们的外祖家,就算外祖父高潜不在世了,这层亲戚还在,但兰郡王给胡宗元的介绍却像是李家跟永王府没什么关系。

当然,她知道这肯定是因为李夫人跟永王府不亲近的缘故。

胡宗元立刻起身给李挚行礼。李南风打量他,对永王继妃,也就是她的继外祖母找回了丁点印象。

那年李夫人带着她和李挚回嘉兴奔丧,在丧事上她就见过胡氏那女人一面,胡氏那会儿还年轻苗条,倚在高潜棺材上,哭得肝肠寸断。

胡宗元跟胡氏眉眼只有三分相像,但是举手抬足间这做戏似的作派竟很相同。

高潜在世时曾替宁王筹集过粮草,只是身子骨不行,没撑到天下大统,在世封王。胡继妃把娘家侄儿抬来管了王府庶务,还派他进京捎东西给李夫人,看起来永王府如今搞得还挺团结。

李挚示意他落座,他转道又面向李南风躬了躬身子:“蓝姐儿都长这么大了。那年在姑父丧事上见到你,你还是个娃儿呢。”

李南风又不认得他,并不想让他套近乎,望着他道:“听说胡先生捎了东西来?”

胡宗元笑容敛了敛,点头说:“是。我们王爷特派小的捎了些东西上京。”

李南风和颜悦色:“那东西呢?”

“东西在房里,回头表少爷与表姑娘回府时,我再顺道拿着去拜访太师和郡主。”

李南风并不知道清楚胡继妃娘家底细,高家虽是望族,但高潜当时是续弦,且李南风印象里胡氏那会儿年岁还不太大,不会有哪家大户人家的未婚小姐肯给人做填房当后妈,以此推测,这胡家八成也不会是什么顶好家世,一般读书人家的可能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