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打听到靖王在书房,他寻了过去,进门道:“父亲,听说朝上要办武举是吗?”

靖王正写军报,闻言撩起眼皮瞄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又没那个本事!”

这话晏衡就不爱听了。“您都没看过,怎知我没本事?”

“你有本事,怎么没见你干点正经事?一天到晚在外遛达!”

说到这个晏衡就无话可说了,他干经事的时候也没让他知道不是?

想了下他道:“母亲最近喜欢吃葡萄,才上市的,好像什么模样的葡萄来着?”

靖王瞬即抬头。

晏衡又把嘴闭上了。

“皮痒了是吧?”靖王沉脸。

晏衡道:“您说说,到底会不会开武举?”

靖王写完一行字,才道:“有这个想法,这两年敌人还是很猖獗,姚霑出京追查姜图,发现还有些偏远之地不知道朝廷易主,不少人把周室还引为君王,这对稳定朝局很不利。

“接下来五军都督府的主要任务是清剿这些暗敌,少不了需要武将,开设武举,也是激励各家子弟上进。”

平时骂归骂,正经的时候还是该正经,晏衡是世子,将来要顶门户的,不能把他当一般小孩子。

晏衡想了下,就起身道:“西郊有个叫响马屯的村子,种着颗好多年的老葡萄藤,结出来的葡萄又大又好吃!”

靖王没理他,他走的时候也没抬一抬眼皮,直接把手里军报给写完了,唤来初霁拿去送给兵部尚书,而后才道:“备马,去西郊!”

第219章 摊上事了?

晏衡前世奋斗了半辈子,之所以能到最后养成个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性子,正是因为他一刻都不曾放松,让人无缝可钻。

他已经十四岁,严格来说腊月就满十五了,十五岁是可以入营谋前程了的,这两年韬光养晦,看着是舒坦轻松,但是手上无职权,想办点事情也是特别不方便。

朝中若办武举,按说是他极好的参与的机会,但是靖王对他的疑心多半还没有消除,这当口若贸然展示出来他的真本事,那肯定是要露马脚的。

可不参加又真是可惜!

还没想出辙来,另一件好事却来了。

七月一晃就到,袁缜办事得力,这期间连见了几个商行掌柜的,成功把手上有货待销的消息丢了出去。到七月中旬各家绸缎铺就兴旺起来了,而到了八月,从前八两一匹蜀锦,如今涨了半两,十两一匹的云锦,涨了有一两,妆花缎就不用提了,足足涨了有二两!

李南风每日里除去读书,就盯着街头的行情,到中秋时,价钱又涨了一番!

这时候陆续有人上何瑜的粮油铺子打听李掌柜。李南风只不露面,打发袁缜去回应,什么时候谈到合适的价钱就出手。

到了九月初,打听的人多了起来,洛咏再进京的时候也带来南边的消息:“虫害加上天时不利,生丝紧缺,好些小作坊都关张了。

“朝廷派钦差组了经验老道的桑农整治桑田,最早也要到来年开春才能缓过来了!你那批缎子要是没脱手,还可压到年底!”

李南风知道年底价钱将高到前所未有的势态,但她底子空,冒不起这么大的风险,中秋过后,就以每匹十二两银子的价钱把绸缎给抛了。当初买进的时候是六两一匹,这等于就是赚了一倍!

到了分赃,啊不,分钱这日,她连本带利摆出一千六百两银票给了晏衡,然后把李舒那笔给还了,还给了她和李勤一人二十两银子的利钱!

李舒高兴坏了,道:“我们下回还做么?”

“不做了。”李南风,“不好赚了。”

别说洛咏手头肯定挤不出货来给她,就说如今已九月,她就是跟他订了货,送上京也得一个多月,到时就冬月了,犯不着去拼这点利。

不管怎么说,这回大家手头都宽裕了!

晏衡做东,把学堂里读书的都请到醉仙楼吃招牌大猪蹄子,李缘李絮头一回感受到了这个晏世子的顺眼之处。

晏驰没去,放了学自己回府了。

由于借着何瑜的铺子才发了这笔财,隔日李南风又请了她一回。

一看何瑜竟行色匆匆,不由纳闷:“你很忙?”

“有点儿。”何瑜先喝了口茶润喉,“下晌我还得带着韵姐儿她们做女红,吃了饭我就得回去。”

李南风惊讶地道:“你教韵姐儿做女红?”

“想不到吧?”何瑜微笑,“我已经带着府里的姑娘做了两个月的针线了。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上回说过话之后,我就琢磨着能为姚家做点什么,大的我做不来,就想着从小的地方改变吧。

“姚家是行武出身,姑娘们从小没学过读书女红,我就跟外祖母提出来,每日下晌跟姑娘们一道练习。

“然后我不是勉强还会做几样吃食么,姐妹们有兴趣,我也教了她们。”

李南风疑惑:“那韵姐儿肯做?”

“一开始当然也是不肯的,你知道她的脾气。但她学做了一双鞋垫之后得到了外祖母称赞,就用心起来了,虽然对我还是不亲近,可是每日都还会很主动。总之啊,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是比过去有长进了。”

李南风听了也替她高兴:“那夫人想必乐见其成了。”

说到这儿何瑜微有些腼腆:“谁说不是呢?想想原先这些年,我只是自以为是地做个乖孩子,并没有想过如何回报。

“如果这样做能对姚家有些许好处的话,我自然是很愿意的。”说完她又道:“还是要谢谢你呀!”

李南风啧声:“又来了!”

散了饭局后她又着袁缜去打听了一番街头巷尾,果然听到早前对姚家的议论已经淡了下去,姚家内部的消息他自然是打听不出来,她便又去问了问与裴氏常有来往的梅氏,梅氏说姚家安静得很,啥事也没有。

由此可见,姚霑带来的这一坎,何瑜应该是迈过去了。

而姚霑那边的消息时有进京,具体内情就不是李南风能打听的了,反正三个月时间快到了,姚霑还没回来,同行的徐初和那几个将军也没有回来。但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

李南风这日又拉了一车吃的穿的到了袁家。

她要请袁婧吃饭,袁婧不让,索性就给他们送供给来了。

袁婧望着堆成山的吃用之物笑叹:“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别我们离京了还用不完。”

李南风道:“令兄要回来了?”

“还未。不过已经来了信,说是年前会到的。”

袁婧端了杯热茶给她说。

李南风心里有点遗憾,前世她唯一的手帕交是程淑,结果被她撬了墙角,这一世认识了何瑜,又认识了他们姑侄,这又不一样了,他们相处久了忽然要走,还真是舍不得。不过这是他们的选择,她也不能强留。

手里有了资本,就该寻思下一步怎么赚了。

分得的八百两银子,除去还给李舒李勤的两百两外加利钱,还剩下五百多两,两百两变成五百两,其实还是不算有钱人。但怎么着也可以周转了。

进了九月,就到了遍地菊花黄的时节,燕京虽然干冷,但连日晴朗,也还不负秋高气爽四字。

近日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盘个铺子来开,洛咏忽然又找上李南风:“你还要不要货?七两银子一匹给你。”

当初李南风是六两银子一匹拿的,如今市场是当时的两倍,但洛咏此时不但主动找到她,而且还以只升价一两的价钱给她?

“洛老板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她问。

第220章 冷漠弟弟

“不是我摊上事儿了,是杭州那边出了点转折。上回跟姑娘说过的那位皇亲胡爷,他前不久已经入了织造局!”

李南风顿住:“胡宗元进了织造局?”

这倒是让人惊讶了,孙易芳看着是个挺严谨的人,怎么让这种人进了织造局?

“可不是?”洛咏摊手道,“那胡爷一来便开始伸手揽事儿,排挤民间商行,短短两个月弄得怨声载道,这都没法往下做了。

“我又不给织造局干活,手头货反正也不多了,索性让给你,我躲几个月图个清静去!等什么时候织造衙门有话下来再说!”

洛咏往常一个财大气粗意气风发的人,此时却是怨气冲天。

李南风道:“他是怎么进去的?”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有永王府为靠山,只要想进,又怎么会没有办法?”

这倒也是。

但李南风怎么觉得这姓胡的这么作死呢?他是真当山高皇帝远,朝廷管不到他头上?

一看洛咏满脸晦气,便说道:“我回去筹筹钱,明儿再答复你。”

洛咏答应了。

李南风回到家里,先找到李挚:“听说胡宗元进杭州织造局了,有这回事吗?”

李挚不管官吏任免,还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李南风想想,觉得跟他说说也没关系,便就把她私下里做成了一笔生意,又结识了洛咏的事跟他说了。李挚听完就来拧她的耳朵:“好啊你!堂堂太师府千金,居然干起倒卖的营生来!难怪上回舒姐儿及笄你都要坑我的银子,合着自己的钱就拿着去钱生钱了!”

李南风道:“再扯耳朵就下来了!”

李挚再拧了两下才放手,道:“赚了多少?”

李南风比出两个指头。

李挚眯眼:“好的很,都快赶上我半年俸禄了!快还我首饰钱!”

李南风忙作拱:“您世子爷底子厚,哪敢跟您比,您怎还惦记我这点小钱。”

李南风揉揉耳朵,又说道:“你倒是帮我打听打听胡宗元这事儿。”

虽说山高皇帝远,但织造衙门底下进人这种事必须上报吏部,所以去查查也就知道真假了。

俗话说无奸不商,她跟洛咏毕竟才做过一回生意,扯到银子的事,还是谨慎点先去摸个底为好。

李挚敲了她两颗栗子,去吏部了。

傍晚回来就给了李南风准信:“那人没说谎,胡宗元的确进杭州织造局两个月了,如今负责丝绸采买。”

李南风凝眉:“这姓胡的明显就是去捞油水的,为何孙易芳还是许他进去了?而且永王府这么拽的吗?在信阳还把手伸到了杭州。”

“没有什么不可能,”李挚想想道,“如今皇室近亲还剩几个?血缘最近的就是永王府了,其次是兰郡王。

“兰郡王还在京师,也就是说在野的就永王府一家独大,只要不干政,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高家原本家族兴旺,毕竟是有好几百年历史的皇族后裔,但是皇帝揭竿,高家也不少人参与协助,伤亡了很多。

皇帝自己的亲兄弟只剩下一个,还在战时受伤,儿女尚幼,也是无暇露什么锋芒。

只有这永王府不但跟皇帝血缘近,而且都还成年顶事儿了,再加上那胡家人的禀性,不出夭蛾子才叫奇怪。

胡宗元进织造局虽说摆明了是去捞油水,可光这事,还到不了让皇帝过问的份。

李南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得什么时候把上回被冒犯的那口气给出了才好。

“等着吧!”李挚道,“胡家那就是小人得志,这次又这么轻易地进了织造局,八成得意忘形,早晚栽到自己手上。”

李南风点头。

洛咏这边还等着回复。

李南风算了算自己手头的钱,心一横,翌日学堂里又找到了晏衡。

“你再投八百两银子出来,咱们再干一票。”

晏衡正琢磨着武举的事儿呢,听说后抬起头:“又要钱?”

“你不干?不够我找别人去。”

她如今可不缺借钱的主儿了,李挚有钱,何瑜也有钱,李舒手里也有私房,要不是看在做熟的份上,她才不叫他呢!

“行吧!”

晏衡拿这婆娘简直没办法,着阿蛮去取了银票回来,往她面前一推:“索性你给我收着得了!”

“那不行!我又不穷一辈子,干嘛拿你钱?”

晏衡瞥她一眼,没再吭声。

下晌就仍揣着一百两银子跟洛咏下了定金把这买卖做成了,货仍是一个月后到,这边静等旺市不提。

九月底跟随姚霑一道出京的四位将军里有一个回京了,一回来就直奔宫中,什么情况也没有人知道,这是军机,就连要被靖王府重点栽培的靖王世子也不能知晓。

不知道当然也不能强求,晏衡仍然关注着他入职的事儿。

观望了两个月,没有想到有合适契机捞到好的职位,反倒是到月底朝廷终于下旨要办武举了。

告示下来的这日,墙下人挤满了一堆,晏弘正好奉命与晏衡上相国寺添香油钱,便也跟随他在墙下看起来。

“你可以去试试。”晏弘道,“我觉得你行。”

环着胸的晏衡扭头看了他一眼。

晏弘道:“真的,你平时虽然看着淘气,但办起正经事来从来不马虎,我看过你练武功,有时候觉得你比父亲更青出于蓝。”

晏衡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晏弘看着他绷得紧紧地的嘴角一侧,微微扬唇,又打量起兴致勃勃看告示的人。

这里有不少是装扮普通的练家子,但更多的是衣着不俗的子弟,这场武举因为是要选拔将领,因此跃跃欲试的人有很多。

有时候他也会感觉到这个弟弟对他并不亲近,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冷漠。仔细想想,他心思也没有那么难猜。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场地越来越拥挤,才站了这么会儿,身后就有细弱的声音催唤起来。

晏弘侧身让开一点,只见是个纤瘦的年轻姑娘,嘴里说着请让,目光却已经快粘到告示上去了。

晏衡示意走人,才转过身看到这姑娘,他忽然又愣住了,随即飞快地看向晏弘……

第221章 有婚约吗?

晏弘把目光自那姑娘脸上收回,道:“怎么了?”

晏衡摇头:“没什么,走吧。”

晏弘也没起疑。

晏衡走出两步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先前那姑娘正踮着两脚往墙上看。

这丫头可不是别人,正是晏弘前世的媳妇儿徐宁,他们俩是相亲相到一块儿的,听说婚后夫唱妇随,生了儿子后更加亲密无间。

但是很可惜前世都死在他晏衡的手上——当然,不是他亲手杀的,也不是他派人杀的,但是要不是他晏衡,他们肯定不会死。

徐宁死前心有不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方才一看到他们同时出现他就以为会有一场电光火石,没想到居然这么云淡风轻……

不过想想也对,都两辈子的事儿了,不至于老天爷还让他们非就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换个人嫁娶的话前世他们一家三口都死在他手上的事情也就能揭过去了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一世另娶一个,他好我也好!

晏弘当然不知道晏衡有这么多弯弯绕,走出人群后继续跟他说武举的事情。

“父亲位高任重,你该早日立业帮帮他,我不从武,就是读过书也帮之有限。眼看你就要满十五了,我看别家继承人都是十五六岁就开始议婚,要是成了亲,你的担子就更加重了。”

晏衡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怎么还不成亲?”

晏弘顿住。

晏衡也没往下说了。

沈侧妃其实一直都在给晏弘物色,有时候还会过来寻靖王妃商量,但晏弘不知道怎么想的。

据晏衡这过来人观察,他也并不是矫情,而是太操心,他操心晏驰,操心沈侧妃,有时候连他晏衡的事他也要操心一把,要不是他脸上没褶儿,简直要让人以为他已经成了管家婆!

俩人同走到马下,晏衡握着马缰,忽而又把跳上去的脚收了回来,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姑娘有点面熟?”

晏弘凝眉回头:“是好像哪里见过。”

晏衡心下哼哼,可不就见过,前世里还躺一被窝里生了个儿子呢!

“是徐元则的妹妹。”晏衡本着慈悲之心,点醒他道。

徐元则的父亲徐栎,是靖王的老下属,如今是朝中的三品将军,徐元则则是太子的侍卫,他们兄妹四个,徐宁是老小。

徐家兄弟也上府里来过几次,彼此当然是认识的,但徐宁来得少,严格说起来,只在公众场合见过那么一两次。

“原来是她?”晏弘恍然。“上次看到她时还是我们才进京时,那会儿她还不大。”

如今这女子却做大姑娘打扮,至少是已经及笄了。

晏衡想到他先前那句“青出于蓝”,又慈悲了一下:“她小时候的样子你都记住了?那你要不要去打招呼?”

晏弘回头看了看,摇头道:“太唐突了。”

说完先抬步了。

晏衡定看他半晌,也走了。

前世晏弘成亲比这早,那会儿是世子,年纪又到了,自然婚事张罗得快。

晏弘到如今还未娶亲,不知道议的怎么样,而徐宁也许早就有未婚夫了,这俩人没缘分也说不准。算了,他不掺和了,看看李南风,她信誓旦旦,李挚媳妇儿至今还连头发丝都没见着。

关注点便还回到武举事上。

但因为先前徐宁在看告示,猜想是徐家也有人要下场,便着管卿打听了一嘴。

管卿回来果然道:“徐将军家的二爷三爷都年少有为,对此跃跃欲试,此外各武将府几乎都轰动了,尤其是天罡营那一批。世子要下场的话,一场场打下来也不是个轻松活儿。”

晏衡没决定参不参加,但是关注是肯定要关注的。

“徐姑娘有未婚夫了吗?”

“……这个却没听说。”管卿瞄了眼他。看他最近跟李南风混的挺热乎啊,合伙搞事情,联手做买卖,知道的他们是利益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早就冰释前嫌了呢,怎么还有空惦记别家姑娘有没有未婚夫?

晏衡也不指望他能打听得出来,这日听李南风说到李挚那一年之期早已经到了,李夫人近日已紧锣密鼓给她相起了嫂子,想想就进了东宫,慢悠悠地打听到徐元则在哪儿,然后找过去问他:“那天看到你妹子。你有妹夫了不曾?”

徐家跟晏家相比差着多少距离,徐元则往常在晏衡面前也是不敢错了丝毫规矩,一听这话也不知道是受宠若惊还是骇了一跳,连忙杵着剑道:“世子有什么想法?”

他妹子年方十六,但是姑娘家生得纤瘦,又娇气,看着也就十四五的样子,这位世子爷刚好也快十五了,难不成,难不成……

嗐,这是不行的呀!他们兄弟仨儿才有这一个妹子,怎么舍得把她高嫁让她去伏低做小?

再说了,这个晏世子不学无术,他怎么可能会是妹子的良配呢?!

“我能有什么想法?没夫婿的话当然是催你赶紧帮她找个夫婿啊!”

徐元则一抖,更加不能自已。

“到底有没有?”晏衡问。

徐元则松了松牙关,摇摇头。

晏衡又问:“没跟谁有婚约?”

徐元则唾液咽了又咽,又艰难地摇了头。

晏衡点点头,端看了他半晌,这才掉头进东宫去。

徐元则这人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当晏弘大舅子也很合适了,来个精明厉害的,晏弘只怕又要多桩操心事。

虽说他是极其又极其地不想再看到徐宁与晏弘再成一对,天天在眼前晃着提醒他前世里干过些什么,但是还是罢了。

他么,大人有大量,前世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这世还是让他们好好在一起得了。

这边打听好,他回府便找来初霁。

“大爷那边婚事议定了不曾?”

初霁也奇了怪:“您还关心大爷娶亲呢?”

“这不是应该的么,我是‘世子’啊!”晏衡说的很流利。

初霁望着他,点点头,说的也是,放在平常人家,都是长兄继承家业,所以操心弟妹婚事也是由长兄来,晏家特殊点儿,晏衡既然是世子,那你也不能说他管得宽。

第222章 她配不上

“不曾。”初霁拢手摇头,“世子莫非是有合适的人选提供?”

“我觉得徐栎将军的女儿跟大爷挺般配的。”说着他把日前在街头的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大爷一看到人家就痴痴站着移不动脚步了,要不是我拉着他,他还不肯走。

“他这个人迂腐守旧,要等他主动上前,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初叔不觉得该提醒提醒父亲,可以帮帮他么?”

初霁当然是认识徐栎的。只不过听到晏衡这么一番描述,他迟疑了一下:“大爷会在街头痴痴看着一个女子?”

晏衡点头。

初霁还是不相信。家里这几个爷什么秉性,他心里还能没数么!晏弘那是最持重的。

但晏衡也不会无缘无故捏造这些,想必还有几分真。再想想晏弘确实该成亲了,是夜就还是去告诉了靖王。

当然把晏衡从中抹去了,免得他没事再挨几句骂。

晏弘是长子,又这么长进,靖王怎么不着急他呢?可儿子又不是他带大的,他没那个底气去插手决断。

听到初霁说到徐家,那是自己的老部下,这知根知底的人家,哪怕是门第有些差距,但既然晏弘与徐宁都见过了,那也可以试试看嘛。

果然就着初霁去跟沈侧妃说及这事了。

晏弘一听沈侧妃说考虑要跟徐家姑娘议婚,就立刻想到了晏衡,当然他对徐宁并不排斥,哪怕并没有什么接触,但是晏衡居然会这么婆妈操心他的婚事……原本以为对他有些了解了,这一来又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不够。

“那徐小姐的父亲才是个三品武将,怎么配得上大哥?父亲怎么不把这徐小姐许给晏衡呢?”

晏驰听说是靖王的主意就立时拉了脸。“大哥是进士出身,怎么就只能配个三品将军的女儿?”

沈侧妃道:“三品将军也不低了,只要姑娘人品好,相夫教子持家有道,能跟你大哥相互扶持到老,倒没有关系。”

晏弘也睨他:“我又不靠裙带关系,要权贵府上的小姐做什么?”

“你们都真糊涂!”晏驰道,“将来晏衡成亲,若讨个厉害的婆娘回来,不把你媳妇儿吃的死死的才怪!”

晏驰站起来,把庚帖放下,气乎乎的出了门。

晏弘与沈侧妃一眼,都没有理他。

晏驰走出半条庑廊,见身后没人跟来,沉脸又踹了栏下趴着的猫一脚。

猫粗着嗓子嘶叫一声,跑了。

这一夜都没有人来刻意搭理晏驰,早饭后到了学堂,他的脸便还是阴的。

李絮歪着脑袋瞅他半日,问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他没好气。

李絮嚼着牛皮糖说:“我娘说不高兴就不要憋着,谁惹你,就把他骂一顿好了。”

晏驰也不知道谁惹的他,靖王勉强算吧,但那是他老子,骂不了。

不管晏驰什么态度,毕竟是靖王推荐的人选,再者晏弘是着实该娶亲了,沈侧妃怎么着也得慎重。

说起来晏弘婚事没定好,倒不是他挑三拣四,也不是她这婆婆眼光刁,而是她每选一个给他他都说好,问他哪里好他也说不上来,这不就跟没说一样么!

沈侧妃为此没少沤气。

这次想到可能又是这么个结果,沈侧妃一开始的神色就不太好看。

晏弘也察觉到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就答应认真考虑,当场问起了徐宁一些习性什么的,沈侧妃这才脸色好一些来。

晏衡也不知道这事成不成,但他是不可能从头跟到尾的,推到这儿就先看看他们自己的缘份吧。

这边厢武举快开始了。

殿设时间在十月初四,连续半个月,前面都是晋级试,初四初五两日是考名次的了。

李南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之所以知道,却是因为李勤激动不已地四处撒播。

李勤这家伙已经无可抑制地迷上了武学,几个月前梅氏拗不过他,便跟李济善商量,往家里请了个武师,一来也提高提高护卫们的造诣,二来也遂了他的心愿。

但前提是不能耽误了读书。

李家的传统,不管做不做官,书是一定要读好的。

李勤自然是满口答应,每次路过他院子前面,都能听到他喊破喉咙的读书声。

不过李南风觉得他从武也好过像前世那样浪荡,不能不说,有些公子哥儿的堕落就是因为过得太安逸。李勤在读书上天份不算拔尖,但他绘得一手好丹青,如今已经小有名气了。

但武举仍然没他的份。

因为晏衡看不起他,他不服,晏衡便让他跟自己比手腕,要能赢,他就有资格进。结果当然是输了,李勤自认丢脸,恨得三天没拿正眼看晏衡。

晏衡脸皮厚如城墙,浑若其事继续在学堂里当恶霸无赖。

初一是李南风生日,又到了大伙该送礼的时候,晏衡早有准备,送了她一串沉香手串儿,还是让相国寺和尚开过光的,只指望她能心存慈悲,这辈子别那么杀气腾腾的,毕竟好容易才走到能合伙做买卖的地步了,可千万别再记着雷劈那茬儿。

到初四这日,晏衡就走了个后门上考场来观战了。问李南风去不去,李南风看了看那手串儿,倒是比去年那头老虎值钱,看在这份上,她打算给他个面子。

放了学让晏衡先去考场门口等着,她回府挑件厚实的披风披上再出来。

马车刚出门槛,忽然停下来了,袁缜叩着车壁说:“姑娘,洛老板找您来了!”

李南风一算日子,二十多天了,洛咏也是该来了,但这不急,就道:“跟他约明日上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