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处置,自然是一视同仁,先把你们这帮刁奴给收拾了,再来让驰二爷给程姑娘公道!”

“姑娘饶命!……”

丫鬟磕起了头。

晏衡道:“程姑娘不敢动手,那就我来代劳吧,免得回头传开了,旁人还道程姑娘是心甘情愿往上扑的呢!——取我的剑来!”

程淑脸色惨白,抖瑟如落叶,摇摇晃晃看似要晕倒了。

“世子饶命!……姑娘,姑娘,您救救奴婢呀!……”

丫鬟拽起了程淑的袖子。

林妈妈焦急地看了看程淑,走出来道:“世子说的很是,这小蹄子护主不力,很该严惩,老身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惩治!”

“闭嘴!”晏衡喝道,“这刁奴在我靖王府的地盘不护主,谁知道她是不是冲着我靖王府来?话不说清楚,谁敢带她走,我连她一块儿杀!”

第381章 脑子清醒

丫鬟哭都哭不出来了,白着一张脸,只剩上牙下牙在打官司,林妈妈再不敢出声,程淑也窘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地方是呆不下去了,但眼下能怎么走?总不能把丫鬟丢下来让他杀吧?这要是留下来了,他还能不挖出事实真相?

到那会儿可就真颜面扫地了!

她僵站了半晌,侧首看了看晏眉,可场下这当口谁还敢说话?晏眉跟晏锦并肩站一起,瑟瑟发抖,仿佛已经预见了回头自己的死法,哪里顾得上她?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有余力相顾,也不可能会帮着她说话呀!

晏衡和李南风就由着她发窘。

管卿把剑取来了,是那把圣上御赐的龙泉剑,剑锋一出来,丫鬟就惨叫着瘫地下了,毕竟撒个谎要赔条命上来很不值啊!

她手忙脚乱地大拜了几拜,说道:“世子饶命!事情不是这样的!驰二爷没有对我们姑娘动手动脚,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怎么样?”

晏衡举起剑在白了脸的程淑面前晃了晃。

“他只是把姑娘言语羞辱了一顿!说话是很不客气,但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我们姑娘!”

“哦?”晏衡挽了个剑花,一剑戳在身旁树桩上:“既然没碰过,那就是程姑娘撒谎了?”

程淑对着丫鬟咬牙切齿,哭道:“你这刁奴,是我程家的,穿我程家的,居然胳膊肘朝外,竟敢歪曲事实!”

“这种歪曲事实的刁奴,还是杀了算了!”

晏衡将剑拔出来,又举高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歪曲事实!”丫鬟又扯开嗓子喊起来,“奴婢句句都是实话!每次都是姑娘自己主动找的驰二爷!

“驰二爷让姑娘来接近世子是事实,姑娘看到世子与南风姑娘情份甚好,就去寻驰二爷理论,驰二爷毫不客气……”

“情份甚好?”

李南风听到这里愕然地看向晏衡,就他们俩?有这回事吗?

晏衡瞅了眼她:“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又示意丫鬟:“你往下说。”

李南风只觉得这跟错了主子的丫鬟果然眼瞎。

程淑脸都气青了,这当口还有工夫唠磕,这俩合着是在把她当猴耍?!事情的重点不应该是晏驰欺侮了她吗?就算是言语欺侮不也是欺侮吗?

她哭道:“世子也听到了,驰二爷的确曾对我无礼!那你们晏家给我个说法是不是也是应该?

“我今日是来作客的,被你们欺负到这份上,我也不敢说什么了,眉姑娘,请你即刻安排车辆让我们走!”

程淑本想着自己给个台阶就下了,没想到晏衡抬剑拦住她去路:“晏驰有没有言语轻侮你我不知道,你的丫鬟红口白牙诬蔑晏驰对你动手动脚,倒是在场你我双方都亲耳听见了。

“你要走可以,但得先劳驾把诬蔑晏驰对你动手动脚的事说清楚,你受了委屈要投湖,我们驰二爷受的这冤屈可比你大得多了,若回头也投了湖上了吊,我倒要问问你们程家担不担待得起!”

树干后的晏驰顿时冲他瞪来一眼。

晏衡陡然放出威仪,这帮人哪里还有人敢造次?

程淑早已经冒出汗来了,林妈妈行事老辣,此刻也全无斡旋之力,一众人屏着息不能言语。

“世子恕罪!”林妈妈忽然跪下来磕起头,“我们姑娘其实是一时气昏了头,才做出这荒唐事来,还请世子看在姑娘家名声要紧的份上宽恕则个!”

晏衡沉脸:“我们眉姑娘好心好意请她过来游玩,结果闹成这样,她自己说在我这儿受了委屈,还要我给她交代,你还有脸跟拿姑娘家名声说事?

“她又投湖又不肯换衣,还不就是不想要这个名声了吗?她既要冲着我靖王府来,我作为靖王府世子,又凭什么宽恕她?!”

林妈妈微愣,又连磕了几个头道:“姑娘瞎说,她不是投湖,分明是失足落水!是姑娘自己不当心!……也是奴婢们侍候不力!是奴婢们的失误!——姑娘!”

林妈妈边说边回头冲程淑打眼色。

程淑看着面前冷硬如钢的晏衡,猛地咽起了唾液,她今日被晏驰那般愚弄羞辱,如今竟又在晏衡李南风面前再经受了一次,哪里还有什么意志可言?

这时候林妈妈已经在给她递台阶了,她不就坡下驴还能怎么样呢?

她双手颤抖,俯身赔礼道:“妈妈说的对……我是失足落水,方才不懂事,使性子犯了错,惊扰到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晏衡睨着她,冷哂道:“分明就是投水栽赃,非说成是失足落水,家兄与靖王府在你眼里成了什么?我又凭什么接受你们粉饰太平?

“——管卿去备车,我们回城,回去后直奔程府,我要亲自寻程大人说清楚,也免得日后再生波折。”

“世子!”

程淑这回是当真慌了,“还请世子高抬贵手!”

晏衡冷笑:“你自行投水反过来栽赃家兄,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心知肚明!

“先前我与李姑娘问及因由你还振振有辞,直以为我们靖王府的人能任由你耍于股掌之上,唆使下人来糊弄我,丫鬟从实招了你还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会儿却让我高抬贵手?

“你倒是好大的脸!

“这是合计着能赖着我晏家便赖,赖不着就装回孙子,我定能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回头你再得了什么机会,怎么往我靖王府头上泼脏水都不知道!

“我晏衡从来不做斩草不除根的事,你还有什么话,留着回了你程家再说!

“——走!”

晏衡说完眼刀往管卿处一扫,即提着剑与李南风往回走了。

“晏世子!”

程淑追上来,却被赶过来的侍卫硬生生给隔在后头。

李南风回头瞧了眼慌乱啼哭的她,收回目光跟晏衡道:“你这家伙脑子还挺清醒嘛!”

晏衡唇角微微扬起。

春风里传来他的声音:“你从前怎么会被这么个人耍了?”

李南风叹气:“眼瞎呗。”

晏衡侧首看她,又笑了一下。

第382章 以下犯上

说好的一日游玩不得不提前结束,一行人很快整队回程。

虽说这园子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玩,但李南风心情尚可,毕竟比起游山玩水,奸人才冒头就被摁下地,这更令人感到舒爽!

回程路上无话,晏衡先送了李南风回去,而后便去往程家。

程淑已经重新梳妆过换过衣裳,马车上不知哭了几回,一双眼睛简直已成了烂核桃,林妈妈不住地劝,但这个时候显然说什么都没用了。

到了程家,程孟尝还未下衙,老太后即将移灵至城外皇陵,等待日后皇陵建好后下葬,太仆寺里为了配合礼部行事,已经连日未曾按时走过人了。

衙役来报告说晏衡去了程家,还要求见他,程孟尝自是愣了,程淑今儿跟随晏家姑娘们去王府园子里游玩的事他知道,妻子向来不会把长女的事情瞒着他,但他并不能猜到靖王世子随着程淑一道去了程家是什么意思……

他看看天色,把手头公务转托给同僚便就从速回了府。

回到府里就见晏衡负手立在正堂内,气氛透着诡异。

果然还没等他把这气氛给缓过来,晏衡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就把他一口气又生生掉起在喉咙口!

“您,您说的是真的?”淑姐儿栽赃晏驰,还闹出投水撒泼的事来?

“我若没弄清楚,也不敢贸然惊扰程大人您,不是么?程大人若不信,大可传程姑娘出来对质。事关两家家风名声,我也以为总得弄明白才是正理。”

程孟尝原配亡故已久,长女幼时自己也是当男儿般亲自教养,读书识字,习学明理,在他印象里程淑一直是安安份份柔柔顺顺地,跟继母虽不算格外亲密,但也相处正常,可以说没让他操过什么心,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丑事来呢?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此刻见着晏衡这架势,他自然也不能跟他顶嘴。

对质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看了眼面色如霜的晏衡,拱手道:“世子且吃杯茶,我去去后头就来。”

说完直奔程淑院子,见她果然哭肿了眼睛,正在给程三太太回话,这会儿不禁心已经沉下了一半,。

再开口一问她,她又半日答不上话,问到末尾才抽抽嗒嗒说道:“是驰二爷言语羞辱我,我一时气愤难当才口不择言。

“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哪知道晏世子不依不饶,硬要来程家跟爹爹告状!求爹爹饶了我!”

程孟尝愣到说不出话来了,管她什么理由,总之她这是承认干出投湖讹人的事来没错吧??

他只觉血气冲顶,逼近一步道:“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当真栽赃了?”

程淑被他这模样镇得不敢出声了,只知道掩着脸哭。

程三太太道:“事已至此,先息事宁人吧。看看怎么给靖王府赔礼是好?这也没法跟人理论。”

程孟尝指着程淑,气得胡子都颤抖起来了,最终扇了她一巴掌,怒而回了前院!

“下官教女无方,致其丢人现眼,特向世子请罪,改日定登门再向驰二爷赔罪!”

晏衡原以为有其女必有其父,这程孟尝搞不好也还要耍些花招,正想着怎么怼回去,不想他竟就痛快认了。

见态度也还不错,也就说道:“程大人弄清楚了就好,我就怕搞得像先前程姑娘那般,到了还要反过来咬我们王府一口,这就伤了你我两家和气了。”

“不敢。”程孟尝作了个揖,“下官回头亲去向王爷赔罪。日后也定当严加管教小女,令她知错改正。”

晏衡也就不说什么了,颔颔道:“那我就代家父在府候着程大人大驾光临!”

说完他便就跨步出了门。

程孟尝恭送他到门下,目送他上马,复又咬牙返回了后院。

晏衡出了程家让侍卫把消息递了给李南风,李南风还等着程家跟这家伙扯皮呢,没想到这程孟尝竟然还挺知趣……

这就真是有意思了,程孟尝能知轻重,又怎么教出个这么不着四六的女儿来?难道也是继母的锅?

这边丫鬟说李夫人外出回来了,便不管她了,按下去迎母亲大人。

……晏驰没跟晏衡他们一道走,管卿找了他两圈,他没露面,等他们走出两刻钟,自己才登车回府。

车上他双拳绞得生紧,暗骂了程淑不知道几百遍,原当她是个蠢货,没想到还是个又蠢又贱的货,明明自己揣着那不要脸的心思,被他戳破了居然还去投湖?

可恨那湖水都被她弄脏了,怕是都要臭上三五个月了!

湖水的事当然还可先不理,要紧的是那蠢货竟然跑去晏衡面前挑拨,虽然先前他是收拾了程淑,没着急找他问这事,可是不代表他回头不会问。

他这手臂还肿着呢,这一回去晏衡那杂碎必然来找他,他要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他!

晏驰只觉烦死了。比来之前更烦。

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今日回城的路似乎也格外短一点,哪怕他一再喝令驶慢点,傍晚时也还是进城了。

他叹了几口气的工夫,马车又进王府大门了!

他先掀开车帘看了看,门庭倒是清静,那杂碎的马也不在,想必跟李南风又去哪儿消遣了没回来吧?毕竟一天的时间他们才在一起呆了半天。

他下车进了如意门,径直就往自己院子走去。

来迎门的小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候院门就砰地在身后关上了!

他闻声转身的工夫,一个白影蹿出来,揪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拖着往屋里拽!

“放肆!”

晏驰气极,抱住廊柱便喝骂起来:“我是你哥哥!你想干什么?你敢对长兄无礼,你以上犯上,你该死!”

青寒着脸的晏衡不说二话,掉回来掰开他两只手就继续又拖着他往屋里走!

晏驰气疯了!

“畜生!你不想跟蓝姐儿见面了吗?你想让父亲打断你的腿,立刻给你许亲吗?告诉你,你要再敢对我无礼,回头我就去把你的狼子野心告诉太师!”

晏衡砰地把门又打开了,冲他道:“你去!你有种你这就去!你若不去你就不是人!”

第383章 兄弟阋墙

门外边下人们听到声音都过来了,晏驰把门又砰地一关,死死地瞪着晏衡道:“你有病吗?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跟我动手动上瘾来了是吧?有本事你倒是来杀了我呀!让天下人都看看你这个靖王柿子多能耐!”

晏衡走过来,一掌拍在栏杆上:“竟敢挑唆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算计我,我便是杀了你你难道还冤吗?!”

晏驰看着那崩裂了的栏杆,咬牙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若不招惹我,我岂会算计得了你?你想杀人,我还想杀人呢!

“我招谁惹谁了?我在家里待的好好的,你这么见不得我清静,你想约蓝姐儿去园子里你自去便好了,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难道我就天生好欺负,活该被你捏圆搓扁吗?!”

“你没招我惹我,我让你去园子里玩玩难道又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去趟园子你就要拉上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给我添堵?老子不惯你这德行!”

说着,晏衡又把他给衣襟给攥手底下了。

外头下人虽然不敢扒门缝,听不真切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先前晏衡开门那刹那的场景是人看到了的,以及里头的拳头砸下来的动静也是听得见的。

大伙都知道王妃与侧妃关系越见融洽,这俩兄弟却一天到晚不消停,这还得了?!

正好靖王就在沈侧妃屋里与她和晏弘说话,就有下人拔腿往这边来了。

靖王这会儿在西跨院沈侧妃处,说的却是要给王妃肚子里孩子取名的事。

昨日听得李存睿那一番话,靖王反复仔细想过,只觉得实在不愧是太师想出来的妙计,夜里便也跟靖王妃商量了。

靖王妃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取名的事了,但是听完也赞成这主意:“咱们年纪都不轻了,衡哥儿那么毛毛躁躁的,还是弘哥儿细心稳重,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将来有几个哥哥帮着管教,也是好的。”

靖王心下大悦,今日下了衙,等到晏弘也回来了,便就到了西跨院。

当着沈侧妃与晏弘的面,他就把来意给说了。

晏弘和沈侧妃听闻都愣住了。昨儿他们娘俩才顺口提到过这事儿,当时还当笑话儿来讲着,今儿他竟就找上门来了。

“这怎么行?”沈侧妃道,“弘儿只是哥哥,小四的名字怎么轮得到他来取!你快别瞎说了,竟搞这些坏规矩的事情。”

晏弘也推辞:“儿子还稚嫩得很,万万不敢托大给弟妹起名!父亲倒不如晏叔代劳,包准父亲能满意。”

“这有什么不敢的?”靖王道,“你爹我老来又得了个子女,都说长兄如父,将来我们老了,还不是得你们这些当哥哥的管着。他也不敢越过了你们去。

“既有管教之责,你来给他取名也没什么不可。更别说你学识也不输人。”

靖王这话虽是对晏弘说的,可他偏生选在这儿说,沈侧妃又岂看不出来也是说给她听的意思?

她如今吃斋念佛,日子过得挺舒心,是早已经把自己当过去的人在对待这层关系了,别说添一个,就是添一打,她也不觉多。

仅仅只是想到自己两个孩子那些年没爹在身边,衡哥儿与这肚里的孩子却没缺父母关心,也替晏弘晏驰感到些许遗憾罢了。谁知他竟然在这当口提出这个要求……

一时间难免激动不安。

激动的是没想到他还能心细想到这层,晏弘如今算是庶子,肚子里的小四儿却是嫡出,让这个侧妃生的长兄来给正妃生的幺儿取名,这摆明了是敬着他们呀!

他们能这么想,又愿意让孩子们跟自己的两个孩子亲近,这哪里又还有什么遗憾呢?

而不安的是这毕竟是靖王妃的孩子,谁知道王妃能不能答应?

她说道:“你倒是想得好,你又问过衡哥儿母亲不曾?”

“问过了,她答应的。”靖王道,“小莺很赞成,也盼着他们兄弟和睦。”又道:“就是取个名儿,哪有那么多顾忌?别推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沈侧妃攥着佛珠,便看向晏弘。

晏弘听到这里,遂起身道:“既然父亲和王妃都这么信得过儿子,那儿子就恭敬不如从命。”

靖王点头,端茶道:“不着急,你慢慢来。”

“王爷!不好了!”

正说到这儿,下人就急急进来了!

靖王满心正惦着靖王妃有着身孕呢,听到这儿手一抖:“出什么事了?”

“世子和二爷在二爷院里头打起来了!”

“什么?!”

三个人齐齐站了起来,夺路就往外走了!

而曦日堂这边靖王妃正给自己把脉,下人们把消息送到,她也倏地变了脸色,丢下纸笔又出了门:“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还去园子里了吗?怎么打起来了?!”

檀香连忙扶着她:“听说关着门在闹,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靖王妃咬牙切齿,骂了晏衡一句兔崽子,三步并俩地就往西面来了!

院里晏衡刚把晏驰拖到屋里,院门就砰地被踹开了!

靖王率先走了进来,挟着怒意大步走向他们,随后是沈侧妃母子,再有就是大帮下人,瞬间把院子都快挤满了!

“你们干什么?!”靖王停在门下,寒脸怒望着屋里,“关了门打架,这是吃饱了撑的吗?!”

晏衡松开手,横了一眼晏驰,咬牙道:“您问他!你们问问他今儿都干了些什么?!”

沈侧妃与晏弘一阵紧张,俱都戒备地看向衣衫不整的晏驰!

靖王也看过来,眼里带着狐疑:“你又干什么了?”

晏驰今日在园子里被晏衡一打,再经程淑投湖那一闹,回来又被晏衡这么一拖一拽,本就血气不支了。

这会儿再听得靖王这个“又”字,便胀红了脸,大声道:“我能怎么了?我敢怎么?不就是我让眉姐儿喊着一起去园子里玩的程孟尝的女儿,今儿在园子里投湖了!”

“什么?!”沈侧妃与晏弘当先倒吸起冷气来!

第384章 为父之责

“程孟尝的女儿为何投湖?她投湖为什么会怪到你头上?!”

靖王忍不住一阵惊怒。

靖王妃恰好也赶来了,听到这儿也是愣着两眼冲着晏驰看来。

晏驰忿而道:“她老想接近我,被我骂了几句,她就投湖,说是我对她动手动手脚!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她反过来诬赖我!

“她投湖关我屁事!我也没叫她起歪念,难道她做的什么事情都要算到我头上吗?!”

“那她怎么跟着去的?!”

程家的小姐在自家园子里投湖,靖王实在不能淡定了!

晏驰没吭声。

靖王便又指着晏衡道:“你来说!”

晏衡看向晏驰,晏驰瞪过来,紧绷的眉目间也夹着一丝紧张。

晏衡移开目光,半刻道:“怎么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晏驰怎么把人家逼到投湖的份上!

“就算是程淑心有歪念,那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好在是没有出什么事,程家也还是有顾忌的,要是来个彻底不要脸的讹咱们一把,看他今日要怎么收场!”

要是说出来程淑怎么往园子去的,晏驰十成十会狗急跳墙,晏衡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把话题绕了过去。

晏驰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眉眼间的紧张散去了。

沈侧妃听到这儿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上前冲着晏驰就怒骂:“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你是要气死我!什么熟不熟的人都敢张嘴乱喷!这要是闹出人命,一家人都让你给拖累了!”

晏弘也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靖王打仗出身的人,听不得那些阴司,他怒斥道:“你简直给我晏家丢人!”

晏驰连番被骂,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大声道:“我是给你们丢人了!我是谁?我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废物!

“平日也不见你们多看我一眼,可出了事你们就只知道骂我怪我!你们都很好,就我最没出息,我是生来的孽种,行了吧!”

“畜生!”靖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这是怪谁呢?!”

靖王妃吓了一跳,往前一步瞪大眼望着他!

晏驰哪受得住他这么一打?身子往旁一甩,靠着门才算站直。

他心下一寒,捂脸咬牙:“我难道说错了吗?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从小到大我见过你几回?就算从前不说,这三年呢?我们日夜住在一起,你管过我什么?问过我什么?

“你是我爹,可我长到这么大,除去打我,你可曾主动接近过我?问过我过去十几年怎么过来的?读过什么书,文章写的怎么样?你根本没有!

“你只是名义上有我这个儿子,尽到了你的责任,可你们谁告诉我犯了错要怎么做?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可曾来帮过我?

“就连母亲和大哥,他们也从来只知道骂我,什么时候又告诉我应该怎么为人处世呢?

“你们都是人精,一个个光风霁月,晓大理顾大局,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比不上你们!

“我只有当个木头人,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才能看我顺眼两分,如果我不惹麻烦,你们压根连想都想不起来还有个我吧?!”

晏驰眼睛通红看着他们,“就是今日之事,你们又问过我来龙去脉吗?首先就已把我认定成罪人了,程家那女儿那副德性,我不骂她,难不成我还要曲意迎合她不成?

“她有那么不要脸投湖,这是我能算到的吗?这也怪上我了,总之什么都是我不对就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不索性把我拘在屋里,不要放我出来添堵?!”

靖王与沈侧妃母子都怔然站着,方才的激动都已匿于无形。

晏驰咬牙深吸气,望着靖王又道:“你知道我是你儿子,我也知道你是我父亲,但除此之外,你于我而言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想想,你对晏衡,跟对我是一样的吗?你虽然打他骂他,但你对他的关心体贴什么时候少过?

“纵然我有过错处,可难道这世上不是先有爹才有儿吗?你都尽不到为父之责,又何苦来苛责来我怎么做儿子?

“这王府说起来也不过是你们撒欢的地盘而已,跟我有什么相干!”

说完他一拂袖,咬着牙出门去了。

“驰哥儿!”

靖王妃回神追到门边,却只看到他快步冲出府去的背影!

院子里变得跟夜一般寂静,在场人没有一个还能出声。

靖王妃回头走到靖王身边:“你打他干什么?你打量他那身子跟衡哥儿一样吗?”

靖王铁青脸攥着拳,片刻后也抬步出了门。

靖王妃咬牙,沉气瞪着晏衡:“你跟我来!”

晏衡看了眼晏弘,吸气出了院子。

方才闹得人仰马翻的院子,顿时人群四散了。

晏衡随靖王妃回了曦日堂,还没站稳已迎来靖王妃怒声:“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晏衡不知道怎么说。

“快说,你为什么打驰哥儿!”

“刚才不都说了吗?他就是欠打,您怎么还问?”

晏衡不想她追问下去,一追问,就什么事情就藏不住了,但他觉得眼下还不是时候。

靖王妃抓起鸡毛掸子往他背上敲下去:“他是你哥哥!他做的不对自有你父亲你大哥管教,你一个当弟弟的,几时轮到你动手打人?!”

晏衡挨了两下,也不敢吭声。

檀香她们纷纷进来劝阻:“王妃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又不住跟晏衡打眼色。

晏衡想想,也不敢在这时候造次,便瞅了个空儿往外钻了。

“我看你跑哪儿去!”

靖王妃扬声斥骂着,又与丫鬟道:“把阿蛮给我叫过来!我就不信今儿我还问不出个因由来了!”

晏衡在庑廊下听见,烦恼地抚了下后脖颈。

先前并没有防着靖王在府,若他不在府,闹了也就闹了,哪能像现如今这样?

他看向瑟索中阿蛮,也只能给他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摆摆手让他进去了。随后又看向管卿,道:“你也去看看人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