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姜图的行踪。”晏衡压着声音说,“这么一来,恐怕大理寺带回来那老头不是一般人。”

李南风道:“我也这么想。”

晏衡沉气,片刻道:“回头我去找我父亲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点什么来。”

晏驰压根就没走远,晃了个半圈他又回到门下,立在迎春花藤后头张望着屋里窃窃私语的那两人,心下那气儿又不顺了。

这俩果然把他当贼防!可既然要防他,又把他叫过来做甚?真是气煞人也!

他拂袖沉气,忽又想到他们先前忙着藏起的纸张……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急急收起来的东西是什么?

他扭头看了下,眉头皱了皱,抬步又进了门。

李南风已经停止说话了,正在舀豆腐羹吃,见晏驰回来了,就也道:“驰二哥尝尝这豆腐,好吃。”

晏驰拿起汤勺,舀了块豆腐,然后突然指着她脚下:“快跑,有蛇!”

李南风听到这个蛇字,弹球一样从座椅上弹起来,尖叫着扑上了隔壁的晏衡,死死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晏驰则以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速度,迅速从她椅垫之下抽出了她之前塞进去的纸张!

晏衡正在吃豆腐,哪里料到李南风会这么生猛?他是练武的人下盘稳,人倒是稳稳坐在原处,只是一股幽香袭来,惊得他勺子碗筷都掉到了地上!一时间连晏驰做了什么也顾不上理会了!

“下来!”他喉头滚动了一下。

“我不!”李南风斩钉截铁,声音都还是颤的!

晏衡鼻息里全是她温热香甜的气息,忍不住心浮气躁:“哪有蛇?他骗你的!快下来!”

“好啊!”刚说到这里,晏驰扬着手里几页纸,也激动地说起来:“你们竟然在暗查朝官!”

李南风顿了下,扭头看了眼,麻溜地跳了下地。

“你竟敢干这种事,我要去告诉父亲!”

晏驰将纸揣进怀里,掉头就往外走。

李南风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他去路:“你不能走!”

晏衡也嗖地赶到了门口,抓住晏驰胳膊就往屋里拽。李南风也赶紧掏帕子上来捂他的嘴巴,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弄回屋里按坐在原处。

晏驰挣扎不止,晏衡掌压在他肩膀上:“你要再吭声,我就让人往今儿的菜里下砒霜,说你要毒死我!”

晏驰眼里血丝都瞪出来了,但总算是没挣扎了。

晏衡把李南风的手拿开,果然他没喊叫,只是大口呼吸着瞪过来:“你就算眼下制住了我,等我出这个门,回头我也还是会说的!你这是犯法,难道我还揭发的不对?!”

李南风跟晏衡对视了一眼,忍下先前被他恐吓那笔账,笑道:“驰二哥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不妨先看清楚,那上头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晏衡干的?要是没证据,王爷也不会信啊!”

第401章 要我帮忙?

晏驰伸手就要入怀,忽一顿他又冷笑道:“你想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是想从我手里抢回去!你想得美!到了我手上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还给你们?

“我要原封不动地交给我父亲,看看他要怎么跟他解释!”

晏衡这个暴脾气,听到这儿便伸手揪住晏驰衣襟,另一手探进他怀里。

晏驰气得大骂:“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敢如此无礼探我衣裳!”

李南风连忙安抚:“驰二哥别恼,我们只要把东西拿回来就好了。”

晏驰哪里敌得过晏衡的魔爪?三两下就胸前失手,那几张纸又回到了晏衡手上。

晏驰气极,爬起来整理衣衫,一面怒指着晏衡:“你拿回去又如何?拿回去我也要告诉父亲,我就不信你就没别的把柄了!你敢这样对我,我定要让你好看!”

“侍卫!”

晏衡怒喝,顿时四面跳出来十来个人,团团把敞轩外头给围住了。

晏驰已经气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手指头指着晏衡狂点,却说不出话来!

李南风见状,拉了晏衡到角落上,压声道:“围堵不是长久之计,动静大了搞不好把王妃也给招来了。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有什么万全之策?”

李南风示意他低头,踮脚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晏衡凝眉听完,点点头回到了饭桌旁。

“给二爷上茶。”

阿蛮提着茶壶进来,给晏驰的茶杯满上。晏衡道:“二哥坐。”

晏驰沉哼,仍气得满脸通红地指着他说:“你无耻!你别叫我二哥!”

“方才我是急了点,但二哥也不用这么激动嘛,坐下来,我们继续吃饭。”晏衡和颜悦色地说,甚至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李南风也雍容大度地说:“是啊驰二哥,玩笑开开就行了,动真格又伤身又伤心,何必呢?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喝会儿茶,眼下这时节,可正是赏景消遣的好时光。”

“谁跟你开玩笑?!”晏驰道,“我眼下再认真不过!”

“可是驰二哥认真也没有办法呀,你现在又告不了晏衡,你也听他说了,你要是告状他就往菜里下砒霜,这样一来,你到时就算是洗得清,也得费不少工夫吧?再说了,你当真确定一定能洗得清吗?”

晏驰当然不确定!

他要是能确定的话,又何必还留下来听他们废话?难道他要走,晏衡还敢在这儿把他灭口吗?

原先以为晏衡是个祸害,没想到这丫头同样也是个祸害!果然他们俩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眼下假模假式地跟他套近乎,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想到这里他机警地瞪着他们俩:“你们想干什么?”

“驰二哥还记得英枝吗?”李南风问。

晏驰眉头皱起,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人?当初因为这个奸贼,险些让他死在他爹脚底下,至今晏衡也还对他耿耿于怀地,他就是变成白痴也绝不会忘记这个人!

“记得又怎样?”他瞪了她一眼。

“驰二哥深受英枝连累,险些背了口大锅,难道就不想朝廷尽早把余孽除尽,二哥也好出口大气?”

废话,他当然想了!他这么睚眦必报的人,那帮余孽害得他被亲爹踹到几乎没命,他当然希望他们碎尸万段,恨不能亲手将他们挫骨扬灰!

……打住!

这死丫头这么循循善诱,肯定没安好心,他不能被她带沟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绷紧了脸。

“那些余孽既然也是驰二哥的敌人,驰二哥为什么不报了这个仇呢?晏衡查这些也是因为想报这个仇,没别的意思。你想想,亲手剐了敌人,该有多么痛快,以二哥无情揭露程淑的那份魄力,应该是很期待才是。”

晏驰看看她又看看晏衡,指着他们道:“我知道了,你们想要我帮忙!”

“驰二哥觉得能帮我们什么忙?”李南风反问。

晏衡没吭声,忽把阿蛮招手唤进来,又耳语了几句打发他出去。

晏驰再次冷哼:“你们查这个那个,却都是追剿敌人的相关线索,今儿姚将军又回来了,你们鬼鬼祟祟交头接耳,若不是想知道姚将军带回来的消息,我才不信!”

“二哥真聪明。”晏衡听到这里接话了,“那你可愿意帮我们打听打听?”

“我凭什么去?”晏驰梗着脖子,方才被欺压而起的怒气一股发散出来了。

“就凭二哥是父亲愧疚最深的人,你又这么聪明,稍稍动点脑子,还能打听不出来?”晏衡依旧和颜悦色地说。

“你是他亲亲儿子,你怎么不去?!”晏驰一语顶回来。

废话,他要能去还用得着你?早前杳杲的事靖王就盯了晏衡很久,这怎么能自己送上门去问?

可晏驰就不同了,他向来不管外面的事,关键是他身子不好,他不会武功,手上也没有什么势力,靖王是万万防备不到他头上啊!

李南风道:“这不是为咱们做事,也是为二哥自己做事,您想想,真到了仇人进京的那日,二哥想朝他们扔烂菜帮子,恐怕还得晏衡带人护驾呢,你说是不是啊!”

晏驰冷笑:“那烂菜帮子扔不扔我倒无所谓,关键是我就是不想看他逍遥法外!——还有你!你也变坏了!你跟着他一个鼻孔出气!”

李南风拉下脸:“二哥这话说的就过份了,刚才谁吓唬我有蛇来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说起我来了!”

“行了!”晏衡看了眼门口,忽一把抓住晏驰手腕,而后招手把门口捧着个小托盘的阿蛮唤进来。

而李南风则二话不说掀开托盘上的绸布,拿出上头一盒印泥塞到晏驰手底下!

晏驰还没反应过来,五个手指已经全被按上了猩红印泥,并且极迅速地压在了先前他抢夺过的那一叠纸张上!

这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压根就容不得人反抗,看到纸上完美的几个指印,晏驰险些都要晕过去了!

“好了,如今这上面有了你驰二爷的指印,这要抖露出去,你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你是听我的话照做呢,还是想要我把它交到父亲跟前去?”

晏衡从容自若地抖了抖手上的纸。

第402章 没那么傻

李南风并不想激化他们兄弟矛盾,只是想阻止晏驰告状,证据拿回来了,便立刻也就换了副脸,亲手给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晏驰斟着茶,说道:“驰二哥别动气,我们只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徒生枝节。

“你方才吓唬我的事就算了,方才我俩冒犯你的事希望你也看开点儿。”

晏驰伸出猩红的五指怼到她脸前:“你们压着我强行画押,你让我怎么看开!”

李南风后仰,晏衡抓着她椅背往后拖,接而掏出一沓纸沙拉一撕——

晏驰定睛看去,只见那七八张纸立时被撕成了两半,很快两半又变成了四瓣,最后变成一堆纸片堆在桌角上!连个完整字都难找着了,哪里还看得着什么手印?

“你当我真那么想威胁你?”晏衡冷眼望着他,“我用得着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你当我什么人?我跟你闹闹你就当真了?咱俩是亲兄弟,我去告你的状,看你受斥我有什么好处?”

李南风张大了嘴巴。

晏驰也张大了嘴巴,他伸手掏了掏耳朵,这么义正辞严地他确定没听错?还“亲兄弟”?他不是做梦吧?

但他居然把“证据”给撕了,是真的撕了,这说明什么?他真没打算威胁他?没打算反咬一口告去他们爹那儿?

“你一天到晚把人往歪了想,你就不亏心吗?你对得起我吗你!”晏衡敲着桌子继续往下说,“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六亲不认的人,我是非得要弄得这家鸡飞狗跳才开心?我是那样的人吗!”

连李南风都不能不为他而折服了!眼下这痛心疾首的跟先前二话不说上手的是一个人吗?

但不管真不真,她得趁火打——不对,是顺势安抚啊!

“驰二哥看到了?”她敲着那堆碎纸片,“这就是晏衡的诚意!他这个当亲弟弟的一片心意,驰二爷难道还看不到吗?

“还有这桌菜,这可是王妃特意嘱咐做的一桌菜,目的是想为调整驰二哥的不当饮食习惯而做的,二哥就算不看晏衡的面子,也得看王妃的面子吧?王妃是那么宽容大度的一个人,她曾经给二哥你出过面哪!”

晏驰回不上话来!

被他们指控的,他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点!看着那堆碎纸片,他几乎都要怀疑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驰二哥你醒醒!你跟晏衡都生份几年了,难道要一直生份到老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晏衡呢?你应该跟他携手共进才是啊!

“那帮余孽是你们,不对,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你为什么不为此做些努力呢……”

“行了!”晏驰打断她,晦气地道:“我就算去打听了,你们又能做什么?难道你们还想自己行事不成?”

“就算不行事,多知道点消息也不亏啊!”

晏驰黑脸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

……

乾清宫这边,议完事之后皇帝也留下三人晚膳,席上边吃边说京城防卫的事。

还有半个月就要移灵前往皇陵,除服之后就没什么约束了,皇帝打算再派个钦差跟着姚霑进行下一步动作。

问到他们有没有推荐的人,袁邺就道:“论机智机变,莫过于太师,只可惜朝堂之上也离不开他。”

靖王道:“今年风调雨顺,眼下哪有那么多事?能者多劳,还是太师去吧。”

李存睿瞅了他一眼,没搭腔。

皇帝就问道:“存睿能去吗?”

李存睿道:“皇上,臣以为靖王比臣合适。靖王有勇有谋,这捉贼的事还得他上阵。”

皇帝点点头,就又往靖王看来:“太师这话有道理啊,要不就还是崇瑛跑这一趟?”

“皇上,”靖王为难地放下了牙箸,“最近臣家里有点事,能不能不去?”

“有什么事?”皇帝把脸拉下来了,“要你们办点事儿,怎么都推来推去的呢?”

靖王支吾:“就是点家事,要不臣给您推荐个别的人吧。”

皇帝反倒好奇了:“什么家事?”他们家那点事他能不知道?

靖王觑着他,没吭声。

皇帝越发纳闷,看向李存睿,李存睿就哼了一声,说道:“皇上,这家伙最近得意的很,衡哥儿母亲又有喜了,他又要当爹了。”

皇帝顿住,定睛看了靖王半晌,直身道:“真的假的?”

袁邺也瞧了过来。

“臣还能欺君吗?”李存睿揣起手来,“他还找臣给孩子起名儿呢,不过臣没答应他。”

“哈!”皇帝睃着靖王,“你不错啊!动作还挺快!”

靖王干笑了下,顺势瞪了眼李存睿。

皇帝举着酒杯,侧首片刻,又拖长音道:“那恭喜啊!”

靖王笑容更加勉强了:“皇上……”

“你又当爹了,朕是不是得给你赏点什么?……”

“不用不用!”靖王弹起来:“这孩子臣也不是故意要怀的,只是他非要来投胎臣也没办法呀皇上!

“大蒜什么的不用麻烦您赐,最多臣自己去买,买它十斤八斤,一天三颗,吃完为止!皇上您就别操心了!”

皇帝睨着他:“哼。”

……

可想而知靖王这顿饭根本没吃饱,不但没吃饱,且还差点被皇帝跟李存睿两坛酸水给直接腌了。

当然无论如何他们酸也是白酸,能看到皇帝眼红,总的来说这番白眼挨的还是值得的。

敞轩里晏驰迫于淫威选择了屈服之后,剩下来的时间总算把这顿饭给安生吃完了。

李南风先回府,晏衡送她到门口,她问道:“你怎么真给撕了?”

“我哪有那么傻呀?”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那上面赫然印着晏驰的手印。

李南风这才恍然想起来,先前他也藏起来了一叠!

当下放心,上了马车离去。

靖王在天擦黑时到府,如意门下遇到了晏驰,脚步顿时慢下来。

晏驰跟他施了礼。

靖王道:“天黑了,你要去哪里?”

晏驰道:“我想上街买两方墨。”

“这时候买什么墨?我那儿有现成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晏驰站着没动,说道:“省得再麻烦了,儿子不如随父亲回房取可好?”

第403章 缺嫂子吗?

靖王也就是习惯了说让人送,毕竟跟这个次子并不那么亲密,晏驰这么一开口,他心里立刻又有点自责。

这不早前靖王妃才劝说父子俩要改善关系嘛,当儿子的就在跟前,多好的接触的机会,他怎么就不会利用利用呢?

便招手道:“来吧,随我回房!”

父子俩到了书房,丫鬟奉了茶来,靖王就将墨找出来给了他。问他:“怎么功课怎么样?”

虽然听着有些尴尬,但他相信次数多了总会变得自然的。靖王本就对他心存愧疚,若不是当初闹出来那件事,是断不至对他如此冷落。

晏驰是被迫前来刺探“军情”的,可不是想跟他套什么近乎,见他这么样,也就只好道:“前番写的两篇文章,涂先生都有圈点之处,回头再呈给父亲看看。”

“那就好。”靖王道,“你又不会武功,多向你哥学——哎,其实习武强身健体,你要不要试着习一习?不求学成什么功夫,就当是练练筋骨。”

这么一想他竟觉得可行,又道:“你三弟从小就洗得一身好本事,回头我让他教教你,从基本功学起。”

听到这话晏驰就冷静不来了,他道:“多谢父亲一番心意,只是此事可从长计议,不急。”

揣着两方墨,他又说道:“父亲可去过姚家不曾?听说姚将军回来了?不知姚将军可曾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是回来了。”靖王点头:“今儿我已经见着他了。消息当然是有的,但这个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晏驰手指蜷蜷,说道:“真是希望姚将军能早日将这帮余孽捉拿归案。若不是他们,也许我当初也……”

说到这里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闭眼露出痛苦的神情。

靖王立刻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默半刻,也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意图搅局,弄得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的人,终究逃不掉。”

“有多快呢?”晏驰抬头,“儿子也算是苦主了,真是恨不能手刃这些贼人,姚将军查的这姜图,莫非跟英枝是一伙的?”

靖王张了张嘴,又合上来。他:“这是军机,我不能告诉你。”

“就我这身子骨,就算知道了机密,难道还能影响到朝廷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靖王看到纤瘦苍白的他,说道:“军机之所以是军机,就是涉案之人以外任何人也不能知情,包括衡哥儿和王妃。

“你放心,家里有我,有你弟弟,还有你哥哥,这种事不会要你操心。你好好养着身子,平平安安的,父亲也就安心了。”

晏驰凝眉,默了下来。

晏衡在宝瓶门下等了片刻,就看到晏驰往这边走来。

他跟他招手,俩人出了宝瓶门到了角落里,晏衡才说道:“怎么样?”

晏驰没好气道:“什么都没说。你还不如自己去呢!”

晏衡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去,他道:“父亲当真什么也没透露?”

晏驰道:“只说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们母子。”

晏衡皱了眉头,靖王居然当真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按照他对他的了解,这不应该。

如果不是他之前被靖王防范过,他自己上去打听的事情,包括当年作战前的攻略,哪至于瞒得这么死的?

看来这就只能有两个可能了,要么是他不相信晏驰,要么这消息确实要紧得很。

“还有事么?没事我回房了!”

晏驰道。

晏衡摆摆手。

“等等!”

刚等走两步,他又把晏驰给叫住了,说道:“明儿起下晌到我平时练功的院子来。”

晏驰警惕:“干什么?!”

“教你练武功啊!”

晏衡以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睨了眼他,而后走了。

晏驰顿在原地,教他练武功?这么说刚才靖王跟他说的话,他竟然听见了?

他不由打了个激灵,这死家伙,在靖王眼皮底下,他是怎么办到的……

……

李南风回到府里,门房刚要落锁。

看到她溜着墙根进来,门房只作没看见,弯腰拍了拍腰盖上并不存在的灰。

李南风跟他吐了吐舌头,把带回来的一包点心给了他,便要悄摸回房。

斜刺里这时走出个人来:“干嘛去了?”

这声音严肃又阴凉,把李南风的脚步立刻锁住不能动了。

李挚负手立在庑廊下,拉着一张脸,鼻子里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好啊,我才多说了两句话你就不见人了,现在胆儿肥了是吧?都会跟着外头野小子跑了,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你别回来呀!”

李南风吸气拢手:“这可真叫恶人先告状,我问你,你这多说了两句话,是说的什么话?跟谁说的话?”

“你先回答我!”李挚斜眼扫过来。

“你干的事在前,凭什么你不先回答我?”李南风围着他绕了半圈,“你跟谁说话,把你妹妹都弄丢了,你倒是说呀!

“你这哥哥怎么当的?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自己没看管好我,居然还有脸来这里堵我,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

“啧啧啧!”李挚来拧她的耳朵,“死丫头片子这张嘴是越来越来厉害了,我的事要你管?你知不知道母亲一下晌找了你三回,都是我在替你挡着!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李南风摸着耳朵:“母亲找我干什么?”李夫人好久没找过她了,还一下晌找她三次?

“我哪知道?”李挚收手回去,说道:“不过上晌母亲出了趟门,据说去的是英国公府,不知道是不是跟薛家有关。”

李南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李夫人真有事找她,迟早总会再来的,她还是先溜回房要紧。

哪知道李挚又把她给唤住了,扇子敲敲自己肩膀,连清了几下嗓子说道:“你觉不觉得你缺个嫂子?”

李南风白了他一眼:“不觉得!”

李挚扇子停住,没好气道:“母亲独自操持太师府内宅,光是来来往往的应酬就是不小的活计,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体谅她呢?

“再说了,你要有个嫂子,多好啊,既能替母亲分忧,回头还能一起疼你!这不是好事吗?”

第404章 我掩护你

李南风哼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你这个亲哥都能半道上把我给弄丢了,我还能相信嫂子会疼我呢?”

“怎么不能信?把你丢了那不能怪我,你要跟着别人跑我还防得住?”李挚瞄了眼她身上,抻身道:“入夏了,想穿新衣裳吧?明儿哥哥给你挑几身好云锦缎子。”

“打住!”李南风扬首道:“这是小看谁呢?我堂堂县君是缺几匹绸缎的人吗?我自己就开绸缎铺子呢!

“想给我娶嫂子你倒是来求我呀?你要是能摆出千八百两银子出来,我明儿就跟父亲说,让他和母亲给你提亲去!”

李挚沉脸:“你要不要再黑一点?大家都是兄妹,张嘴就是千八百两银子,你这当我是冤大头呢!”

“你不是冤大头你是财主!”李南风想起皇帝给他的那些赏赐眼都红了,“就凭你去年到今年,皇上赏你的都够我开十座铺子了!

“你想我帮忙娶个亲你居然这么抠,你这个铁公鸡,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人家!你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人家!”

李挚脸黑到不能看了:“咱们家温厚待人手足互助的传统你没学到,这嘴上工夫倒是不输人。不就是千两银子吗?我把那绸缎铺子的股转给你成不成?!”

李南风抬头:“当真?”

当初那铺子他就刚好出了一千两,就数他和何瑜入的最多呢!这两个月铺子盈利都还不错,他肯全股让出来,那她日后花销就不愁了!

她激动地道:“你要是反悔你来日就变个秃子!”

李挚瞪眼:“你要是拿了我的好处不给我办事,你也要变个秃子!”

李南风笑嘻嘻推着他往院里走:“走走走,赶紧立字据,立完字据我好去办事。”

太师的儿女相互立个字据不在话下,两刻钟的时间字据就立下来了,双方各执一份,言明李挚放弃绸缎铺股份的文书,换李南风帮他去跟李存睿他们提及这事——说是提一提,当然还是有附加的任务,比如说她得负责说这门婚事撮合成功。

也就是说能够顺顺当当的当然好,若是不能,那就得李南风上。要是办不成,这钱就得退回来。

李南风为了钱,只能不遗余力了。

晏驰完全没想到晏衡居然会听他和靖王说话,他是个读书人,身边武将虽多,却从来没见识过武功的厉害,没想到晏衡竟有这样的本事!

他还以为他不学无术,纯靠着这世子身份在外耀武扬威,没想到……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要教他功夫,莫不是又打算坑他一把?

晏驰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翌日到了学堂,便顶了两只大黑眼圈。

李存睿上朝去的早,李南风早上没遇见他,便先到了学堂。看到晏驰她就想起昨夜的事:“驰二哥昨儿见过王爷了么?”

晏驰没好气:“见过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晏驰木然应道。他又道:“你们俩居然也有消息不互通的时候?”

“那可不,”李南风道,“我跟晏衡毕竟也不是一家人。”

要成了一家人那还得了?那这大宁还能有安生之处吗?晏驰忍不住腹诽。

李南风见涂先生进门来,便抓紧问了几句昨夜刺探军情的经过,随后回到了座位上。

李絮路过晏驰,放了两颗糖在他桌上,晏驰眉头皱了皱,把糖拿起来看了看,顺手抄进了怀里。

……

姚霑这一回来,少不了朝官登门拜访,晏衡晌午下了衙也到了姚家,进门就遇见姚霑送李存睿和袁邺出来。

他就地跟李存睿行了礼,李存睿就下意识地探头看了看他身后,而后道:“你来找凌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