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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瑛恭顺地听着婆婆和老爷子聊从南边的事儿聊到了大姑姐在美国新买的房子,这些事儿没她说话的份儿,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丈夫。

赵平津眉头微微蹙着,人已经走了神。

晚上吃了饭,小两口回自己家里去。

回去的路上,赵平津专心致志地开车,一路无话。

郁小瑛坐在他的副驾驶座,忽然对他说:“舟子,咱们要个孩子吧。”

赵平津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明显地听见了,他没有出声。

晚上郁小瑛洗了澡,走到书房,赵平津穿了件白衬衣,戴着眼镜,正对着电脑屏幕。

郁小瑛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肩上。

赵平津回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忍耐着温和地说了一句:“别闹,正忙着呢。”

郁小瑛没停下手,她的胸前顶在他的背上,洁白的波峰隔着真丝的睡衣轻轻地摩擦,手伸进他的衬衣,挑逗地捏了捏他的敏感部位。

赵平津一动不动地坐着。

郁小瑛感觉自己的手里,男人的皮肤是冰凉的,有一丝微微的寒颤。

她不是不解风情的女人,在国外读书那会儿,她本来还不想出去读书,觉得功课太难烦人,是她爸郁卫民看着周围亲戚朋友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出去了,觉得就这唯一的闺女,不有层镀金的洋学历那就给老郁家丢人,她拗不过她爸,只好答应了。自打离了家庭的樊笼,在洛杉矶的留学生圈子里,郁小瑛觉得自己简直自由得如一只快乐的小鸟,亚洲的,西方的男朋友都交往过,对于如何施展女性魅力勾起男人的性欲,自打学会谈恋爱以来,就鲜有失手的时候,她之所以自信,是因为太了解男人的反应了,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生理本能那是无法抑制的,只是最没想到的是,结了婚之后,她自己的丈夫,却是最大的例外。

自打他们结婚后搬到一块儿住以来,除非赵平津愿意,否则任由她怎么努力地挑逗,都无法激起他的情欲。

她满心的不甘,扭着腰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平津转过身,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郁小瑛含哀带怨地望着他,嘴唇微撅,眼底有朦胧的水光泛起。

两人的婚礼办得隆重,郁小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很满意的,这也表示了赵家对娶这个儿媳妇的满意,除了结婚当晚出了点意外,赵平津身体突然不适,婚礼办完后,婚房都没进就被送去了医院,但他很就快出了院,新婚后第三天陪她回门,恭谦周全,家里亲戚都送了重礼,给足了郁小瑛面子。

婚后,两个人搬进了郁家购置的霞公府,这里是城区中央,繁华热闹,并且离郁小瑛娘家不过十多分钟车程,赵家为赵平津在东城备有婚房,郁小瑛不喜欢那个地段,她妈去跟婆婆周老师商量了一下,周老师心里犯嘀咕,这结了婚住女方家的房子算怎么回事儿,回来跟赵平津提了提,没想到她那挑剔的儿子竟然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周女士也只好作罢。

郁小瑛知道了,心里喜滋滋的,他还是疼她的。

赵平津工作忙,一个礼拜里头有四五天晚上有应酬,郁小瑛起初还守在家里等他回来,等了几次,赵平津明确跟她说她不需要这么做,她也就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晚上有时跟小姐妹逛街泡吧,有时回娘家,晚上回来,赵平津有时已经在家了,有时没回,不管多晚,他总是会回来的。

早上两个人各自出门上班,夜里回来,迅速进入了平淡的婚姻生活。

她妈跟她说,哪对夫妻生活都是这样的,你俩要个孩子就好了。她就寻思着是应该要一个孩子了,跟他暗示明示说了几次,去妇幼拿了一堆优生优育的宣传资料搁在客厅,兴致勃勃做各种准备。

赵平津也不反驳她,也没答应她,他只是淡淡的,可有可无的。

一周一次的欢爱,仿佛像完成任务似的。

他仍然没忘记带套。

赵平津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我还有工作,你先睡吧。”

郁小瑛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赵平津起身走了出去:“你别生气。”

郁小瑛看着他平静无奈的脸庞,他就是这样,他从不跟她争吵,她发脾气,他就默默忍着,外头都说赵平津子弟脾气大,骄纵蛮横,人不好处。

郁小瑛高中就出国去了,对赵平津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的解放军大院儿流传的土匪恶霸名声当中,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介绍人是她姑姑,她姑姑在教委工作,跟她婆婆周老师是以前的同事,两人吃了一顿饭,聊了点国外读书的经历,就这么认识了。

两人谈了半年的恋爱,赵平津十分之绅士,每次约会,接送那是一定的,妇女节儿童节劳动节,每个节日的浪漫鲜花礼物从来不少,当男朋友,他不能说不尽职尽责。

认识了大半年后,她妈妈过生日请吃饭,郁卫民跟闺女说了句:“跟舟子一块儿来吧。”

一个星期之后是端午节,赵平津带着她去老爷子那儿吃了顿饭。

就这样,两家的关系就定下来了。

后来极少数几次,她跟着他出去跟他那几个发小厮混,她看到赵平津彻底放松下来的样子,跟在她面前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纨绔子弟样儿,满嘴的京片子乱飞,没一句正经的,唇角薄薄笑意,好看的一张脸。

搁到她这儿,就规规矩矩的。

她跟小姐妹们描述过心里的疑惑,她姐们儿大欢儿说的:“他喜欢你呗,喜欢你,就正经了!”

她相信了。

那天郁小瑛在国盛胡同的婆家,听到隔壁钱家的阿姨跟赵家老保姆聊天,钱家的阿姨一边择豌豆尖儿一边说:“人都说舟哥儿娶了媳妇儿,跟变了个人似的,混不吝的混儿样倒没了,人前人后踏实多了,也疼媳妇儿。”

老保姆听见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搁下了手里的豆苗,掏出手绢儿,擦了擦眼角。

钱家阿姨纳闷地道:“哥儿结了婚稳重了是好事,您哭什么呀?”

老保姆笑了笑:“风头吹的。”

chapter8

郁小瑛结婚后,倒没见过他多骄纵狷狂,看见最多的就是他这种表情,麻木的,温和的,甚至是默默忍耐的。

郁小瑛心里也有委屈:“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待一个屋?三天两头的加班,回来了就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

赵平津给她倒水:“我工作忙,我以后争取早点回来。”

郁小瑛索性就说开了:“我理解你工作忙,我管过你了吗?你自己扪心问问,我们结了婚,你在这个家待的时辰,一天有超过三小时吗?”

赵平津神色宁静,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我每天下了班就回来了,有时太晚,就不想打扰你休息。”

一句一句的冠冕堂皇,郁小瑛心里简直要发了疯,站起来冲着他瞪眼:“三更半夜一趟一趟的出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儿!”

赵平津说:“我没去哪儿。”

“你去没去哪儿你自个儿清楚!”郁小瑛尖叫一声冲进了卧室,赵平津站在了客厅。

里边安静了许久,没见他进来,一个玻璃杯子发狠地摔碎在了地板上。

然后是梳妆台上的东西被稀里哗啦地乱砸一通的声音。

赵平津默默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回到书房,坐了许久。

凌晨一点一刻,偌大的公寓内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片安静。

赵平津拿起车钥匙,出了门,车子从车库驶出,他把车窗开了,深秋的风吹了进来。

一阵一阵的,都是凉意。

车子开在凌晨首都的心脏之地。

途径天安门东,在路口转了个弯儿,身后笔直的长安街上灯火通明,沿着建国门外大街,抬头望去,不远处高耸着的一幢天际高楼,顶层幽幽的一点红光。

云层遮住了天空,没有一丝月光。

心里变成了一片荒凉空旷的废墟,雪茫茫的白,寒风吹过去,又呼啸着卷回来。

赵平津驶近了柏悦府停车场的南二出口,那么多个夜晚,他会驶进车库,上楼去,在她的房间里坐会儿,或者工作会儿,有时不知不觉,就耽搁到后半夜了。

今晚他没有停车,开过了南门,经过柏悦酒店西门,他曾经在前面的楼下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