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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宽已慢慢回过神来,转头打量窗边的赵平津,他穿了件白色衬衣,卡其色西装外套,瘦削高挑身形,阿宽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句:“原来真正好看的男人,不在娱乐圈。”

赵平津接完了电话,回来冲着她抬抬下巴,“走吧。”

她随着赵平津走贵宾通道。

夜机头等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赵平津说:“让你的助理去坐后面,我有事和你说。”

“我不坐头等,我买的是商务舱的票,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你不跟我对着干你就不痛快是不是?”

他脸色差到了极点了。

西棠只好去跟阿宽说话。

上了飞机,空乘领着他们坐到了中间两个连着的位置。

除了空乘送上欢迎饮料,他说了句谢谢,赵平津一句话也不说。

西棠明白他情绪不佳,但也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闹脾气,赵平津一向脾气大,今晚惊动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救场,他生气也是正常的,但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从欢场里捞个人出来,这种事儿西棠不相信赵平津没做过,女人对他们这些子弟来说不算什么,西棠以前就亲眼见过,高积毅有过一个女朋友,是舞蹈学院的女学生,长得极其漂亮,尤其那细蛮纤腰,灵动如春天的杨柳枝,跳起舞来跟一泓春水荡漾似的,西棠是女生都能看得两眼发直,后来高积毅带出去玩儿,这女孩子被一位常委的公子看上了,高积毅不但没生气,还笑嘻嘻的把人送了过去,这一来二去的还攀上了交情,当然这后头的好处西棠就不清楚了,西棠只知道,他们的世界里,利益和关系能解决的,都不算什么事儿,赵平津不至于发那么大火气。

飞机起飞的时候,颠簸了一阵子,他明显难受,紧紧地蹙着眉头默默地忍着,半个多小时候后机舱渐渐平稳了,赵平津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身旁,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两个人位置之间的隔板是降下来的,西棠也不敢升上去,战战兢兢地抱着小毯子,也不敢睡觉。

赵平津突然转过头,盯着她的脸看,阴着脸一声不响的,西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干什么?”

赵平津忽然说:“当初在孙克虎那里出了事,你送去的哪个医院?”

西棠瞬间愣住了。

也是那一瞬间明白了,他留在酒店顶层套房的那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事。

赵平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沉着嗓子又问了一句:“谁把你送出的北京?孙家在公安方面什么势力我能不清楚?你杀了人,谁把你送出的北京?”

西棠不敢看他:“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赵平津彻底地怒了:“黄西棠!”

黄西棠咬着牙说:“他又没死,还活着继续作恶呢。”

赵平津一下一下的沉重的呼吸,但还是压制着的声音:“伤着哪儿了?”

“孙克虎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他被你捅了一刀,他还清楚个屁,那些人,伤着你哪儿了?孙克虎是什么人,你能活着出去?”

好一会儿,西棠都不说话。

赵平津急了,他侧身过去捏她下巴,眼里一片赤红,殷红可怖的血丝布满眼底:“伤着哪儿了?”

“别问了。”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的眼角:“脸上是不是?”

西棠倔强地抿着嘴,不肯说话。

赵平津一时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地白下去,再也无法冷静,声音都完全变了:“你肚子上的疤痕,你他妈骗我说是拍戏受的伤?”

“黄西棠!”

空乘悄悄地走到了头等舱的舱门。

他阴沉着脸,脸色一阵一阵地惨白下去。

西棠僵着脸,一动不动地坐着。

赵平津终于松开了她,心头一阵一阵剧烈的跳,眼眶的红如炽焰一般地燃烧着,他咬着牙死死地忍着胸口的疼痛:“我当初出国前就该杀了你,出去外面受人欺负,丢尽我的脸。”

下了飞机他的车子已经在机场等,赵平津不用司机,自己开车。

车子开上高速的时候,黄西棠跟他说:“去医院,我妈生病了,在住院。”

赵平津打转方向盘。

车子经过延安高架路,赵平津关掉了车灯,遥远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染红了灰蒙蒙的高楼大厦。

天光照亮了车内的两人,心事再无可遁形,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到了医院七点多,上早班的医生护士脚步匆匆。

赵平津的车子直接开进了医院,停在了住院部的大楼前。

西棠细细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办?”

赵平津已经恢复了情绪,只是苍白脸色隐隐发青,如隆冬下雪前的灰暗天色,看起来格外的阴沉惨淡:“今天顺便处理一下这边工作,然后回北京。”

赵平津按开了车门锁:“进去吧。”

西棠点点头,手在包里翻东西。

赵平津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开了车前的储物柜,给她递了一个蓝色的口罩。

西棠道了声谢,撕开包装戴上了口罩,推开门下了车。

“黄西棠。”

西棠没走开两步,听到赵平津唤了她一声。

回过头来,看到赵平津跟着她下了车,却并不走开,只站在车门旁,他没穿外套,身上一件白衬衣,手插在西裤口袋中,西棠这么一望过去,心里有些酸涩,疑心自己睡眠不足眼花,对面的人似乎比以前消瘦许多。

只听到赵平津望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孙克虎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担心。”

西棠恳切地说:“我不能再这样一直麻烦你。”

赵平津不理会她,只说:“行了,进去吧。”

西棠冲着他点点头,她不敢回头,只微微地垂着头,脚下的脚步渐渐加快,那一束视线,一直烙在她的后背。

谢振邦等在门诊大楼的门前,看见她走近了,略微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低声说:“跟我来。”

西棠猛地放松下来,脚下密密绵绵地发软,一步一步地挪着走进医院楼道里,转了个弯,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谢振邦站在她的面前,西棠低着头,眼泪滴在地板上,泪眼朦胧之中,看到他白袍的衣角。

西棠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

“谢谢你。”

谢振邦耸了耸肩,温和地调侃了一句,“我终于知道我的对手不是风车,也是人。”

事情发生之后的大约一个星期,西棠跟大多数成名的女明星一样,开始多带一名男助理。

黄西棠不太习惯。

倪凯伦准备飞香港生产了,还得给她办理这些交接手续,倪凯伦不容商量地说:“你不习惯也得习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西棠知道事情无法改变,只好点了点头。

倪凯伦神色凝重:“孙家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越红,价值就越大,姓孙的也忌惮,但万事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