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听到这里来了精神:“那你跟我去?”

沈羲瞥了眼她:“我闲的?”

沈歆怏怏坐回去,不敢再吱声。这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她一起去她没胆儿啊!

沈羲垂头望着纸上乱七八糟写出来的字,只只都围在心口那个纪字上头绕。

但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把纸倒扣了,看向了沈歆。

沈歆不由自主端正了坐姿:“你看我做什么?”

她托腮道:“你有多恨三房?”

沈歆咬牙握拳:“恨不能撕碎纪氏去喂狗!”

很好。沈羲半伏上桌子:“那你想好怎么报仇没有?”

沈歆发窘,脸上臊红。

她哪有那个本事想好怎么复仇?

她又不许她打架撒泼,阴谋诡计她也不知道要怎么使,再说真把纪氏撕碎了她还得被砍头啊!

但是这笔帐不算她着实难安,她说道:“就算还没有想好,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就好。沈羲直了直腰:“不如这个仇我来替你报怎么样?”

沈歆还以为听错:“你说笑呢?”她帮她报仇?这怎么可能!她可不像是那种会白给人打工的人!

“我是那种喜欢说笑的人么?”沈羲歪撑在矮桌上,斜睨她。

沈歆这就吃不准了,她略想,试着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好歹也跟了她快一个月了好吧?这点窍也总归还是得开的。

在她面前,别想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

她不过才抢了她个瓷枕,她就讹了她五百两银子,这要是真帮她帮仇,还能不奉上她全部身家?

第116章 真是狠辣

“不要你杀人也不要你放火,你跟着我帮我打下手就成了。”

沈羲淡淡瞥着她道:“你现如今仪态差不多了,行事也稳多了,但就是这心计城府让我不放心。

“为了把老太爷交代的事情办妥当,我只能亲身示范给你看。”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悠着。

沈歆高兴起来:“那我要怎么做?”

“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纪氏究竟有多少私产?”沈羲问。

沈歆想了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她不是自己开铺子做买卖了么?应该有不少吧?”

“一间绸缎铺,不过开了两三年,能赚多少钱?何况她铺面也不大。”

沈羲提笔算帐给她看:“我就按市面同等大小铺面给她算,每月纯利二百两,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两。三年也才七千二百两。

“你再看她房里摆的那对官窑大梅瓶,用的那套吉祥如意五彩粉盏的茶具,露过面的首饰珠宝,七七八八加起来就有两三千两银子了吧?”

沈歆看完,迷朦地道:“那又怎样?”

沈羲继续道:“按你的说法,在这几年之前,纪氏是很穷的,那就说是她的私产应该绝大部分就是这几年挣下的。

“那如果算起来她总共只挣了八千两左右的银子,那她拿出一半家当来添置这些摆设等等东西,合情理么?”

不合。沈歆摇摇头。

三房都三个儿女,就算婚嫁什么的费用府里会承担,可她当娘的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出。

按这算法,这八千两银子还不够三个儿女分的,怎么可能会花那么多钱添置家当?

她终于嗅出点味儿:“你是说纪氏私产来路不正?”

“你说呢?”沈羲慢吞吞拿眼溜着她。

沈歆倒吸了口气,照这么说来,纪氏这几年的暴富确实让疑心啊!

不过她又道:“她掌着中馈,不是也可能捞点油水么?”

“所以说,我们就得看看她究竟有多少财产!”

沈羲循循善诱:“现如今我们已经能看到她手头是有不少家当的,接下来我们再去查查她钱庄里还存有多少银票。

“如果数量庞大,那她要么就是从公中贪得太狠了,要么就是依靠别的什么来路来的钱。

“不管哪种,都不算正路不是么?”

沈歆简直折服!

这沈家家产乃是三房共有的,倘若纪氏担着这中馈贪了巨款,那就是长房能饶她沈若浦都饶不了她!

而倘若她在外干些什么别的勾当营利,也可以做为把柄让她无所遁形!

如果让她来报复,她最多就是想想怎么给她们添堵,或者以牙还牙也坏了沈嫣的婚事。

可沈羲却直接从纪氏私产上下手进行报复打击,这可不比她设想的狠辣多了么?!

要知道她若是真坏了沈嫣婚事,回头她可也逃不了重罚!

她望着沈羲,立时觉得连头发丝儿都要表示臣服了!

“我听你的!”她激动地道,“你说,我怎么做!”

沈羲道:“你先去查纪氏如今手头究竟有多少家当?

“拂香院丫鬟多,也多是府里家生子,与三房丫鬟必然私下有些来往。先想办法打听出来大致数量,然后再打听纪氏把银票都存在哪家钱庄。”

沈歆暗暗记着,点点头。

沈羲又说道:“这可是我交给你办的第一件事,切记不能走漏消息。”

沈歆深吸一口气:“包在我身上!”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去。

沈羲拿起扣着的那张纸,挑了挑眉。

在没有极之有效的办法之前,就先摸摸底吧!

沈歆出了梨香院,便就径直往拂香院去,庑廊下一面走着一面轻声吩咐着秋蟾冬萤如何行事。

这边厢恰在正院庑廊下踱步的沈若浦远远瞧见个姑娘如行云流水般走来,便就停步道:“那可是羲姐儿?”

福安抬头看了看:“是歆姑娘。”

沈若浦微顿,沈歆?她能有这般仪态?这么想着便就信步到了拐角处,恰迎上漫步而来的沈歆。

“老太爷?”沈歆蓦然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就福身下拜,拢手立在旁侧。

沈若浦见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她立在那里,如同枝紫玉兰似的温婉端庄,便不由心下暗惊。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股轻狂气哪儿去了?

“你打哪儿来?”他问道。

“我从梨香院来。”沈歆抬头应着,声音不轻不重,落落大方。

沈若浦听到梨香院,才猛地想起这段时间她跟着沈羲学规矩的事来,不由再次将她细细打量。

只见她站了这么久居然半点小动作都没曾有,眼神也沉稳多了,并不如从前那样左顾右盼扭扭捏捏。

再看衣着打扮,确也讲究了许多。

不禁暗自点头,虽然说跟沈羲本人比起来还差着不少距离,但能够改到这地步,也算是下了工夫了。

他摆摆手。看着她去了,略想了下,又抬步往梨香院来。

沈羲反正无事,便又在庑廊下捣香料。

秋氏那边尚无动静,但她相信总会有消息来的,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做好与温婵碰面的准备。

沈若浦刚进门就闻到股异香,信步进了门,一直到达内院廊下,便见沈羲正坐在廊椅上捣香料。

她居然还会制香?他讶异不已。

沈羲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连忙站起来:“老太爷。”

沈若浦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厅堂。

他虽然好奇她制香的手艺,但却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心里烦闷信步来看看罢了。

沈羲洗手给他沏了茶。

他望见廊前捡石子玩的沈梁,不由唤过来:“你成日只知玩耍,也不曾读书么?”

沈梁双手背在身后,朗声道:“回老太爷的话,孙儿刚刚才写完五遍大字。”

才多大的人,就写了五遍大字?他不信。沈若浦拉长音:“拿来我瞧瞧。”

沈梁便跨出门槛,蹦蹦跳跳地往房里去了。

转眼拿来几张纸,递了给沈若浦。

沈若浦一看,果然五遍大字一个不少,虽然都是结构简单的字,但是却也端端正正有板有眼。

心下不由纳罕,他记得他可是才启蒙不过两个月而已。就算之前也曾写写画画,两个月时间这进度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第117章 为什么死?

“除了写字,能背书么?”他说道。

“能。”沈梁点头,张口背了弟子规,又把三字经也给背了。

沈若浦进而考他:“‘首孝悌,次见闻。’是何意?”

“就是说,为人者孝悌为首要事,而后才是增长见闻。”小胖子操着童音,张口就来。

沈若浦缓吸了口气,深深望着他。

他岂会不知道这些都是沈羲教出来的?

沈家子孙斤两他原本都有数,却没料到竟忽然出了个这么能耐的孙女!

他望着眼神慧黠沈梁,沉默起来。

沈羲端详半日,试着道:“老太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若浦撩眼看了下她:“看出来了?”

沈羲笑着点头。

他便就唔了声。端起杯子酝酿着,一看杯子里老得跟他差不多的茶叶,不由道:“就没好点的茶?”

“府里领的就是这些。好的我也买不起。”沈羲仍然笑微微。接着便跟丫鬟们使眼色,带着沈梁退下。

沈若浦皱着眉头抿了半口,然后捧道:“今儿上晌,韩阁老忽然把我传到了公事房。”

听到韩顿,沈羲也顿了顿。“他寻你做什么?”

“他问我,在审陈修的案子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处。”

沈羲微愕,问道:“那您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他道,“但实际上却并不是。

“陈修罪名虽然不算全冤,但有一部分证据确实有些蹊跷。

“也就是说,如果照实来断的话,陈修罪不致死。”

罪不致死?沈羲忽然想起刑场上陈修临死前那句话来,这么说,难道陈修真是被萧淮所诬了?

难怪他那么急着赶去大同,想来定是陈修部众在闹事了。

“那这事燕王知道吗?”她问道,“韩阁老打听这件事又做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燕王。因为我感觉,目前燕王也还不知道陈修的罪证有虚的。”

沈若浦忧心地道:“陈修是世子抓的,证据也都是他提供的,我原本以为这是燕王府的决定,但是前阵子我却听说大同又有军报传到兵部,说是大同有陈修的同党在闹事。

“如果燕王知道陈修被诬,或者说是燕王想杀陈修,那么西北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起反抗。

“所以我猜想,杀陈修是燕王世子个人的主意。韩阁老之所以问我,无非也是看到兵部的折子。

“这件事我若据实与燕王交代,那就得罪了世子,若是不说,回头燕王追究起来,我怎么办?”

这父子俩他谁都不能得罪,他们不但各有权力,关键还是血亲父子!

得罪谁都等于得罪了一双。

沈羲凝眉回想,那日在小胡同里,萧淮说回头打算寻沈若浦说话,还要替他记上一功,看来大约就是看在沈若浦装了糊涂,没曾在贺兰谆面前透露出来什么的份上了。

“你主意多,你来说说?”沈若浦望着她。

按说这些事不该跟她讲,但她见识已超出他的预料,且还稳重,左右也没有人放心商议,他便就且试试。

沈羲也不能张口就答。

倘若萧淮此去大同能捂得住这件事,那沈若浦便大可闭嘴。

倘若没这能力,就还是得跟燕王说。

不过从那日他边涮着羊肉边看着公文来看,他应该降服几个将领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要不然那当口,他涮的哪门子羊肉?

对了,他还有功夫刁难她来着,倘若没把握,他还会有这闲心?

这么想着,她便就说道:“我觉得不能说。”

沈若浦挑眉。

沈羲道:“您要是说了,害世子挨了骂,他那个人若记仇,回头整起您来,燕王还能替您出头不成?”

沈若浦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人家毕竟是父子,不说的话虽是有可能被燕王问责,可毕竟帮的也是他儿子,他也不可能为着个死了的参将真拿萧淮伏法。

何况陈修就罪不致死,也必定要在牢里度完此生,替他儿子办事,燕王也不可能真把他怎么着。

他心下稍安,站起来环视了这屋里两圈,再没有说什么,便就负手跨出了门去。

西北大营气候多风干燥。但每到夏季便雨水骤多。

萧淮在哗啦啦的雨声里拿帕子抹剑,屋角一柱沉水香缭缭绕绕,将军营里的肃穆消去了些许。

但屋里气氛仍是僵凝的。

屏风下捆了好几个黑衣武士,苏培芳跪在地下,顶着一头细密的汗,抬眼暗觑着上方,强壮的身躯已在微微颤抖。

“听说你打算明日进京?”

萧淮细擦着剑上花纹,微哑的语音慢条斯理。

“不!属下,属下并不想进京!”苏培芳急口否认,“属下要在大同坚守岗位!”

“哦?”萧淮扭过头,眯眼瞄了一瞄,“可我看到军报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的,难道我眼花了?

“可这几个人昨夜偷袭我,我看准了是七个,结果捉下来,好像也正不多不少。”

苏培芳口干舌燥,汗如雨下。

他们早就收到萧淮与贺兰谆要来大同的消息,昨日里见到他与从前一样,依然是那副寡言又没有什么做为的样子,他与其余两名参昨夜便谋划了这次突袭,打算替陈修报仇!

但没有想到,他们还根本来不及靠近他的床,七个人便全落入了他的埋伏里!

漆黑如墨的雨夜里他手上长剑如虹,隔着十来丈远正中同来的其中一名参将当胸!

如今他擦拭的,不过是那参将留在剑上的血罢了。

有了他们暗袭燕王世子这条罪,不管陈修他们有多大的冤屈他们也没法申了,他开始知道这寡言世子的厉害,厉害到让所有他们能想到的阴谋在他面前都成了笑话!

“世子,饶命!”他颤抖着伏在地板上。

萧淮垂眼睨着他,目光里的寒意深不见底。

“当年卫家包括妇孺在内的二十三口,在你们和陈修面前,也是这么伏地求饶的吧?”

苏培芳身形俱震,猛地抬起头来!

卫家?!

萧淮以剑支地,缓步半蹲在他面前,寒如冰窟的目光直击到他眼底:“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死了吗?”

苏培芳圆睁着双眼,已然脸如金纸!

噗地一声!

长剑已然没入胸膛,剑刃从他后背透出来,而血则顺着剑柄滴落成线,如同窗外的雨。

尸体轰然倒下。

萧淮拿帕子擦擦手背上的血渍,在侍官捧来的铜盆里净手:“拖出去,喂狗。”

第118章 准备好了!

沈羲自沈若浦离去后,这几日便再没有听他提及这件事,想来是已经有了主意。

沈歆这里她也没催。

事情虽是交给她去办,但哪里能全部放心?到底还是派了元贝暗地里跟随的。

撷香院如今把梨香院防得跟铁桶似的,她派人去,必定得不到任何消息。

但拂香院却不同了,他们到底是长房,就算中馈不在手上,自上回在暖玉斋外嚼舌根的两个丫鬟被重惩之后,下人们也不敢再乱来。

纪氏这般作死,黄氏母女又已完全投靠了沈羲,说不准这中馈什么时候就回到黄氏手上。

所以到底是得给她们几分面子的。

秋蟾冬萤都是府里家生子,就算不直接寻纪氏的人下手,也还是有各种弯弯绕的关系可利用。

何况沈歆为了报得此仇,也还舍得出银子,不过三两日,果然就探得了一些消息过来。

“纪氏如今手头现银至少有一千两!因为有人见到她小库房里几个沉甸甸的铜箱上都贴了记号!

“银票的话都存在瑞丰行,数量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听说大大小小的银票足有小半寸厚!”

沈歆在傍晚到得梨香院,气喘吁吁说起来!

沈羲一听也来了劲儿!

这数量跟她猜想的差不离儿,只不过没有这么准确罢了。

“瑞丰行现如今还是邢家的吗?”她问。

早前曾说过,她当年与瑞丰行的东家大小姐还是手帕交。

只不过邢大小姐当初比她大好几岁,如今十有八九已作古了,就算留着,大约也管不着娘家的生意。

“不是邢家是谁家?”沈歆道,“邢家钱庄都开遍大江南北了,谁也接不了这个担子不是?!”

沈羲沉吟起来。

如果钱都藏在瑞丰行,那她还是有法子拿到纪氏存钱的存根的。

有了存根,起码可以知道她存钱的确切数量与存入时间,如果万一找不到人证,拿了这个与她铺子的这些年的帐本作对照,也还是作为证据的!

但没有人证,总还是差点火候。

纪氏这条狼,要么不打,要打就得一棒子打死!

她凝眉沉吟半晌,又徘徊了两圈,最后停下来道:“你现在再让人去问问三房的人同样的问题,弄点动静出来,但千万别太大!问完了就来回话。”

沈歆不明其意,不过还是立马照做,当着她的面吩咐了下去。

沈羲这里琢磨着,不再说话。

过了约了一两刻钟的样子,冬萤回了来:“已经办到了!”

沈羲点头,又与沈歆道:“如果我需要几个可靠的家丁,你现如今能弄到几个?”

沈歆想了下:“随我们回来的就有七八个,别的不说,这几个总是靠得住的。”

沈羲笑了笑:“那夜里你再到我这儿来。”

两人这里散了,院子里一切如常。

撷香院这边,绿萍却匆匆进了房间,禀道:“方才冬萤来寻管库房的孙嬷嬷,旁敲侧击地打听太太手头有多少私产呢!”

纪氏沈嫣正在吃饭,听到这话立时抬了头。

“她怎么会问起这个?”纪氏望着沈嫣,像是问绿萍又像是问她。

自打上回在万荣堂受了罚回来,她们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动作,也不可能再有动作,但是为什么沈歆竟会盯上她?

她莫非想打什么鬼主意报复她?

沈嫣也凝了眉:“恐怕这还不是歆姐儿的主意,是羲姐儿。”

“是她?”纪氏倏地变了色,“她又想干什么!”

之前的帐她还没跟她算呢!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真以为她拿她没办法么?!

沈嫣放下碗筷想了想,说道:“您还记得上回表姐来时,羲姐儿拿着她的玉追问来着么?”

纪氏凝眉:“记得。那又怎样?那玉是她当初自己转手出来的。就是认得也不能把我们怎么着!”

“就算是她转手出来的,这绕了个弯又到了纪家人手上,不可疑么?”

沈嫣望着她,眸子已十分深沉了:“我怀疑她已经疑心上咱们了。但我觉得,你当初说的话也没有错,或许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纪氏脸色又变了变。“这是什么意思?”

沈嫣望着桌面:“意思是,有可能在杏儿沟这三年,她的脑子因为什么缘故被治好了。

“又或者,上次她那一病,又得了什么奇遇。

“总而言之,她如今已经不那么好对付了。以她近来的表现看,她会疑心上咱们,一点都不奇怪!”

纪氏双唇微翕,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沈嫣神情凝重:“如果这件事真是羲姐儿在谋划,那她绝不可能会让冬萤露出马脚!所以我猜测,眼下这只是她在试探我们。”

纪氏下了地,纠着绢子徘徊起来。

走了两圈她又停在沈嫣面前:“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装作无事就好了。”沈嫣道,“但要把库房里的银子全部挪走,银票也全都藏起来!

“我们手里的都是银子,只要看不到实物,她就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说到这里她想了下,又说道:“你去个信给舅舅,让他连夜到角门外把那几箱银子挪走!”

纪氏点头,连忙唤来史瑞家的。

梨香院这里,沈歆吃过晚饭便依言过了来。

沈羲看到她便抬头道:“都准备好了么?”

沈歆点头:“全都赶在晚饭前就打点好了!只要纪家的人露面,他们立刻会来通知我!”

“那就好。”沈羲道,“现如今我们来下棋。”

沈歆顿住,她这里却已经扬唇拿了棋盘出来。

撷香院这里,纪氏紧张到已经围着屋子转了有半个时辰。

沈嫣望着门下的大座钟,则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忽然间钟摆铛地一响,两人俱都抬起头来!

沈嫣起身下了地,门外紫薇也恰好进了来:“舅老爷已经带了两个人驾车到了西角门下!”

“抬出去!”纪氏道。

“慢着。”沈嫣拦住她,“等我先去瞧瞧。”

说罢她顺手拿了罐茶叶,然后拿起扇子走出门,绕过庑廊走出三房,而后往北走到长房门口停了停,然后又往西跨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