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他锁了眉头。

他可不记得她与韩家会有什么瓜葛。

“去干什么?”

“听说上次因为打破了齐夫人的玉,沈若浦带着沈姑娘登门赔罪,沈姑娘反倒与韩缙的夫人有了交情。”

萧淮脸色有点阴。

她倒是长袖善舞,去赔个罪都能跟事主搭上交情!

能耐得她!

“还要多久?”他问。

苏言答不上来。

他迟疑片刻,说道:“属下着人去探探。”

萧淮扔了本子,靠在枕上闭目假寐。

小半个时辰后苏言再回来,以为他已经睡着,哪知道才准备离开他便就坐了起来。

苏言只好停步:“沈姑娘还在韩老夫人屋里与姑娘们吃茶。”

萧淮静坐未动。

脸上却阴沉得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来!

如此看来,她岂止是能耐而已,简直都快蹦达上天了!

不过才进了韩家两趟,都能被韩家老太太请去跟韩家小姐们吃茶了?

隔半晌他收腿起身,说道:“回府。”

沈羲在温婵屋里呆了两盏茶之久,见着韩敏仍在旁边抿唇暗瞪着她,不愿意再生瓜葛。

再者这次火候也差不多,便就起身与温婵施礼道:“也叨扰不少时辰了,不敢阻着老夫人清静,沈羲先且告辞。”

温婵也就道:“凝丫头便就帮我送送。”

韩凝这里便伴着沈羲往门外走来。

秋氏等到她们出了门廊,回到温婵跟前,仔细觑着她脸色笑道:“老太太瞧着这丫头的东西可还成?”

温婵信手拿起那扇子来,反复看了两回,说道:“岂止是成?简直是太好了。”

好到有些过头,有些让人不安。

秋氏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无喜色,神色却是又滞在那里。

温婵没理会她,却是又调头望起尤坐在旁侧,百无聊赖拨弄着盘子里零食的韩敏:“素日让你跟姐姐们学着稳重些,你不听,如今知道厉害了?倘若换成我是那丫头,今日定要叫你把脸丢到底不可!

“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传出仗着权势拿捏头次上门的客人这种事出去,日后谁还会敬着你?真是自己不把自己放尊重!”

相对于有韩凝宋姣面前的亲厚,对这位娇俏的小孙女,温婵反倒不带半点温和。

韩敏面红耳赤,再不敢吭声。

秋氏瞧着也不敢说什么。

温婵望着门外,又敛色接着道:“沈家这丫头也是张狂了点。不过看在她才情难得的份上,日后兴许于咱们还会有用处,先不要动她。”

秋氏这才松了口气,垂头称是。

温婵又招手唤过来宋姣,缓下声说道:“燕王父子都不好惹。

“我会着你大表哥去礼部打招呼,折子上的人选最终只会有你。

“过几日燕王府定了日子,王府便会有侍官迎你进宫让世子亲见,你仔细着点,好好表现。

“燕王父子武功谋略都十分了得,如今宋家虽不从武了,但大周会骑射,又有好家世的小姐不多,世子会因为你的骑射而答应这门婚事的可能性便高了。

“只要世子看中你,你可就成了下一任坐拥大周半壁江山的藩王的正妃。”

宋姣面色微赧,垂首扬了扬唇角。

朝廷为显对三公六部各府的恩宠,每年都会着礼部上门给适龄公子小姐们请婚。

而这次温婵又将她安排在了给燕王世子的请婚的同批人折子中,可谓就是冲着让她当世子妃去的。

“我会用心的。”她说道。

沈羲由韩凝伴着一路到达垂花门。

“改日有机会,我得好好跟你讨教讨教这制香的手艺。”韩凝微笑拉着她的手说道。

这句讨教,便立时将先前韩敏露的怯大大方方抹平了。

沈羲欣赏她的大气,笑道:“沈羲又岂有不应之理?”

二人这里道了别,沈羲便就登了马车。

车窗里瞧见她折返进门,才又收回目光。

她虽未想与旁人结怨,但韩敏显然已经把她给惦记上,但愿日后她可不要再来无事生非才好。

顺势看看天色,见着太阳已近当空,当即她便猛地拍起车门来:“去琼花台!”

这一来竟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萧淮可曾掏刀子?

旺儿知道她急,专挑了人少街道走,没片刻便就到了琼花台门下!

刘凌才在后院里送完萧淮回来,见着她匆匆往楼上去,便也赶紧跟上来:“姑娘来晚了!世子走了!”

沈羲走到楼上,只见四面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果然不像是他还在的样子!

再推开东边小阁楼的门,也是影子都不见一个,这才知道她当真没赶上趟!

“几时走的?”她转身问刘凌。

“才走。”刘凌道:“等了姑娘很久的。”

“那他可曾留下什么话?”

刘凌道:“没说什么。也没发火,但我觉得世子好像有点生气。”

生气?沈羲顿住:“有什么后果?”

刘凌摊手:“天知道!反正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有人敢主动惹他的。”

沈羲有些失语。

想想他在小胡同里摆到台面的匕首,她头皮便就有些发麻。

这秋氏!怎么偏赶在这当口来请她呢?

“那你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她又问。

刘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沈羲无可奈何。

竟然是有事找她,

第138章 他会喜欢

萧淮回到燕王府,昭阳宫的侍官便就揣着心肝走上来:“世子,王爷那边来人传话,说是倘若世子不答应议婚,便要请霍究大人进宫来。”

苏言听到霍究这名字,立时往萧淮望去。

萧淮静立在门下未动。

半晌他转过身,端着张阴寒的脸朝向侍官。

侍官下意识退了半步,脸也白了。紧接着双腿一软跪到地上,连连磕起头来:“世子饶命!承运殿的传话,奴才不敢不遵!”

萧淮盯着他头顶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手:“本子呢?”

侍官微顿,而后立刻将持在手上的杏黄折子递了给他。

萧淮翻开看了看,而后道:“宋小姐是么?明日让她来!”

裴姨娘她们几个十分关心起沈羲去韩家的情况,虽然说不像上次去赔礼那么紧张,但是韩家地位摆在那儿,但凡有点行差踏错,那可让人生受不起。

她又是独自一个人去,难免让人担心她会慌了手脚。

不过看到她泰然自若地回了府,大伙又觉得皆在情理之中。

毕竟,若是连她都未能在韩家全身而退的话,那沈家可就根本找不出人来与高官贵眷打交道了。

沈羲暗地里却仍记挂着沈若浦这边,直到他回来也没听说他遇上什么事才彻底安心。

果然她还是没有看错,萧淮坏虽坏,但原则还是有的。

哪知道傍晚时秋氏便就派了人来取香囊。

“不是说了五日么?如何这么急?”她不免疑惑。

来的婆子说道:“事情有了变化,自然也就提前了。也知道姑娘赶不过来,就是来问问手头有无现成的?若有的话那也罢了。”

沈羲愈发起疑。但还是找了两串留着自用的重新装了香料,给了她。

等婆子走出梨香院,沈羲便在庑廊下凝眉,也不知道秋氏拿这香囊到底要做什么?

但从秋氏在温婵面前的毕恭毕敬来看,必然是要去讨好温婵的了。

她叫来珍珠:“你赶紧让旺儿去打听看看,韩家明日是不是有什么事?”

婆子回到韩府,将香囊交给秋氏,秋氏看过之后果然就拿着到了安荣堂。

“老太太您瞧着这物儿给姣姐儿带着去王府可还使得?”她把香囊递了给她。

温婵是没见过沈羲腕上香囊的,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便就禁不住点头:“甚好。东西精致,且装的还是沉水香,世子应会喜欢的。”

说着便招来宋姣,让她戴上:“难得你二嫂子有心,你自小习骑射,女红做得不好,这点很吃亏,戴了这个,多少能让人高看两眼。

“左右嫁进王府也不必自己动手,先蒙混过关要紧。”

秋氏满面欢喜,说道:“我也是打听到世子好用龙涎沉水二色香料,这才着人制下的!”

她本是想借沈羲的手做好了讨好温婵,没想到温婵却会亲见沈羲。

当时那会儿还真慌了下手脚,生怕这差事就让温婵自己分派给了沈羲,让她平白又少了个露面的机会。

好在好在,韩敏插进来的那句话,使得温婵在沈羲女红事上转开了注意力。

“明儿,就你领头伴着姣丫头去王府罢。”

正欢喜着,忽又听到温婵如此吩咐下来。

秋氏按下心中狂喜,福身称了个是。

晚饭后沈羲开始琢磨韩家。

两次拜访韩家,接近温婵的这条路算是打通了。

但随着深入,同时也多了些疑惑。

比如说韩顿的母亲与妻子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还是个谜,温婵与韩顿如何相处的她也还不知道。

韩顿权盛如斯,那她对温婵下手就不能不顾忌到他的态度。

如果堂而皇之冒犯他祖母,想必不用一个时辰她就能死在他手下。

所以在复仇之前,先弄清楚温婵在韩顿心目中的究竟有多少份量,这是必须的。

目前看来这份量不轻,但究竟重到什么程度,她还得再摸摸底。

毕竟她身世隐秘,不能宣之于众,一旦过程里有任何闪失,她不但自己要死,还得拖累沈若浦和裴姨娘沈梁等等这些人。

他们可都是无辜的,怎么能给她陪葬。

不过想到温婵戴着肖氏的镯子,她这心里头就跟有火烧似的!

肖氏是真正的名门淑女,虽然深谙权谋之道,却从来不害人,就是要治人也是摆在明面上,关键那是她的母亲!

她温婵不过是个卑鄙下作的杀人犯,谋财害命的强盗,她杀的还是那血玉镯主人的亲生女儿,她也配戴那镯子?

她简直给肖氏提鞋都不配!

庑廊下一块纳凉的沈歆看到她坐着坐着,脸色忽然就铁青起来,连忙道:“谁又惹你了?”

沈歆婚期定在八月初,还有一个半月的样子,如今她正在猛习察言观色之道。

沈羲望着她,忽而道:“嫣姐儿近来怎样?”

眼下府里的障碍基本上斩除,只剩下个沈嫣该怎么处置悬而未决。

她日常行事的时候,沈歆就从旁瞧着,也会把府里各房发生了什么事都带给她。

如今她留在梨香院的时间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沈羲根本没打算让她立规矩,她也自觉地呆在她左右。

比起从前来,话也少了,只要沈羲不主动问起她,她通常都是眼看的多,嘴动的少。

沈羲见她如此,也不曾藏私,她有兴趣便多说上两句。

包括制香这些,天赋上沈歆虽然是不怎么好,但是对于根基底蕴都只算马马虎虎的拓跋贵族来说,即便不会做,她略懂些皮毛,也不至于在杨家那些贵眷面前显得无知浅簿了。

“听说这几日撷香院里有人在传,纪氏留了大笔私房钱在嫣姐儿那。”

沈歆放低了声音说。

沈羲扇子停下,是了,这消息她早就让紫薇放出去了,这时候才有动静?

直到沈羲熄灯,旺儿这边还没有消息回来。

撷香院这边最近的确动静不大。

打从纪氏出府,沈嫣便鲜少在院外露面,更别说往外走动。

小姐少爷都各有住处各有下人,沈渠已快满十五,早就不需要人操心起居。

第139章 他在议婚?

沈懋年纪小些,也有奶娘丫鬟,何况沈若浦已经交待过,让周姨娘兼顾着他的生活。

沈渠沈懋虽是沈嫣的亲兄弟,但她对他们的情分也寡寡淡淡。

纪氏对儿子闺女待遇完全不同,作为被亏待的一方,她不可能对从小就优越的他们存有多少好感。

纪氏走后,她与他们兄弟基本没有什么往来,但是最近那传言也传到了她耳里。

她也在防着有什么变故发生,因此一步都没有出过屋。

吃过早饭,珍珠就说旺儿来了,沈羲连喝了几口鸡丝粥,便让他进了来。

“小的打听来了。原来韩家表小姐,眼下正在与燕王世子议婚!”

沈羲蓦地怔住了。

宋姣和萧淮议婚?

旺儿道:“每年礼部都会在二品以上的官户里,挑选一部分适龄的未婚男女斟选婚配。

“燕王府作为比亲王权势地位还要高的藩王,每年都会收到礼部递上的请婚折子,而今年韩家则把这位表小姐送到了请婚备选名单上。

“小的在韩府外头打听到,今日正好是燕王世子派人去韩家接宋小姐到王府面见的日子。”

沈羲对这件事竟然一无所知!

当日在韩家就曾听秋氏说宋姣在议婚,原来议的竟是萧淮?

刘凌居然也没有露出过一丝口风来?

她捉着绢子琢磨起来。

宋姣虽然不是韩家小姐,但有韩家这门亲戚,且又是温婵独女的亲闺女,也勉强能算是门当户对。

但别的不要紧,这韩家要是跟燕王府拉上姻亲了,那她日后想要对温婵下手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婚事有多少胜算?”她问道。

旺儿拿捏不好怎么回答,想了下才道:“应是胜算极大罢?毕竟宋小姐在韩家地位也挺高的。”

沈羲凝了眉头。

就冲萧淮那德行,没成倒罢了,倘若他成了韩家外孙女婿,岂还能容得了她在温婵头上动土?随随便便捏死她也就是了。

可他和宋姣门当户对,这事一拍即合的可能性的确是极高!

他不是都派人去接宋姣进王府相看了么?

他要是对宋姣没意思,怎么会派人去接她?

旺儿望了她半晌,忍不住道:“此事很要紧么?”

她点头。

沈府里头的事情她还能一手掌控,这府外的事,何况还牵涉到朝堂,她却是有些吃力了。

倘若沈若浦跻身于一二品之流她或还能有些作为,可这——

不过再想想,韩家为什么会突然与燕王府联姻?

作为当朝两大权臣,若这种情况下联姻,那宫里那对母子岂不任凭他们鱼肉宰割?

郑太后既是随李锭一路打天下过来的,又经历过长年宫斗才赢到最后,她不可能会纵容这种明显于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

而且,燕王府这世子妃份量可不轻,韩家若是要联姻,为何不选韩凝或韩敏?

就算韩凝可能有了婚约,韩敏总不会也小小年纪就把亲订下了吧?

为什么非要选个表小姐去做这个世子妃?

宋姣毕竟是宋家的人,有些荣誉注定只有宋家的人能得到。

照燕王府在大周的地位……这宋姣莫不是个傀儡?!

想到这里她眼前倏地一亮。

是了!执掌天下数十万兵马的燕王府委实堪称平分了大周半壁江山,相较于作为文官的韩家,很有理由为皇室所忌惮。

就算郑太后母子没有能力与燕王府抗衡,她必然也会设法牵制。

而她倘若授意韩家,或是利用韩家来牵制燕王府,这倒是极有可能。

这么想来,萧淮这婚事,味道就变了……

宋姣嫁到燕王府,下场若好,韩家有的是益处!若下场不好,于韩家却无损失。

宋小姐这也是被利用了呢!

萧淮那么缜密的一个人,连对她的疑心都直到确定她提供的路线无误之后才消去,怎么可能会看不透这点?

更不可能明知道是个坑还往下跳了。

如此她心情则缓了一缓。

而这时候旺儿又说道:“倘若此事于姑娘来说极重要,那么小的还有个消息。”

“什么事?”沈羲斟了茶。

“街头巷尾都在传,燕王世子不但前些日子杀了大同参将陈修等七人,而且前不久去往大同,又连杀了好几名参将。

“如今茶楼酒肆都在热议燕王府权势登顶,功高震主,想来王府近来已收到不少弹骇折子。”

燕王府权势登顶,这点沈羲一点也不奇怪。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刑场上代表的是王法,哪个循规蹈矩的臣子会像萧淮一样驾着马就把时辰未到的罪犯给一剑毙了?

可这藩王府是李锭当初下旨赦建在京师的,这会儿拿什么权势登顶之类的说事也是可笑。

哪朝哪代到了定国之后便皆如此,后进的文官们大多满肚子花花肠子,一面攀附着一面眼红着,又一面暗戳戳地针对着。

总想着凭枝笔杆子将功臣良将拉下马,然后给自己在史册上添上一笔,从而名垂青史。

燕王府这些年对这些折子也早就当笑话看了吧?

只不过萧淮此去大同又大开杀戒——

不管怎么说,燕王父子终究是臣。

暗地里怎么做宫里或许管不着,也管不了,但这明面上,你给我面子,我也才好给你面子。

所以礼部赶在这当口递上请婚折子,恐怕也是逼着萧淮给个交代。

于是这么一来,他会怎么选择就真不好说了!

他能看明白的事情燕王必然也看得明白,而燕王明知道这折子是宫里与文官们联手挖的坑,但还是让他议婚,可见他是暂不想他们撕破脸的。

父命难违,萧淮又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总得成亲,娶谁不是娶?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沈羲才舒开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宋姣习武,那双粗手就是会做女红,也好不到哪里去。秋氏问她要香囊,想必就是拿给她装点门面的了。

不行,她得去趟王府!

倘若萧淮真看上宋姣了,那便罢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回头再想办法冲温婵下手便是。

可若是萧淮的确没有结这门亲的意思,他是事出无奈,那她便就要从长计议了!

她怎么着也不能让那老婆子的如意算盘给打响了不是?

第140章 胳膊外拐

昭阳宫这里,韩家人已经到来了。

拓跋贵族们还沿袭着早年北地席地而坐的传统,平日用来待客的宽阔东偏殿里,萧淮已经坐在上首漆案后。

相隔三丈远的对窗下,则坐着宋姣以及秋氏等女眷。

东面则是作为王府陪客的贺兰谆,而西面则是礼部侍郎文远诤与夫人。

萧淮指间拈着把小银叉,望着对面:“听说宋姑娘习武?”

宋姣眼望案面回道:“只是略懂些皮毛。”

来之前温婵再三嘱咐过她,习武虽然有助于拉近与萧淮之间距离,但燕王府要的是世子妃,不是侍卫,她表现的重点,应该还要放在她的闺秀气质上。

燕王府的排场比起韩家来到底还是明显不同。

原先温婵说时她还不觉得。

眼下置身于这宽敞大殿里,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接受着男方的相看,她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韩家表小姐,这会儿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变得肃穆。

萧淮支肘在膝上,叉了一块盐水渍过的雪白荔枝肉:“那真是可惜了,我对会武功的女孩子还是挺欣赏的。”

宋姣略怔。

贺兰谆代表着承运殿在此,他有缓和气氛的职责。

他含笑道:“宋小姐想是谦虚了,我听说令尊令祖骑射都很不错。小姐说的皮毛,定然不含骑射两样。”

宋姣心下稍缓:“确实会些骑射之艺,但当着世子的面,自然不敢称精通。”

她的确是自小练习骑射,原先还在宋家时,出门就是骑马,而极少乘车的。

只不过到了韩家,温婵要求她收敛形态,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来罢了。

萧淮把玩着银叉,说道:“我觉得婚姻并不是相互比能力高低。

“宋小姐骑射强则是强,弱则是弱,并不需要因为面对的人是我,所以就谦称不敢提。这样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你说呢?”

宋姣两颊倏地发起烫来!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应对不得体,他这句妄自菲薄,便将她生生形容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咬了会儿牙根,她说道:“那不知世子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合适?”

她不惯被人踩压,燕王府虽比韩家势大,可燕王明知道宫里要牵制王府,也还是让他议婚,可见是不想得罪韩家的。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被他挤兑?!

“怎么说话这种问题,我觉得宋小姐应该去问问韩阁老。”萧淮支肘望着她,“韩阁老学富五车,韩家也满门才子,定然能给小姐指点迷津。”

宋姣脸上再也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