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指明显是男人用的,虽是银质,但是上头的花纹瞧着却不普通,至少是有品阶的官员所持之物。

再看这帕子,也是上等的天丝织成,帕子角上绣着半朵牡丹,虽然不能肯定是不是温婵的东西,但凭质地,肯定不是柳絮所能有的。

第201章 意外的事

“这斑指不是韩若矩的?”

沈羲略有些糊涂:“你怎么知道她有这东西的?”

戚九道:“她将它们藏在箱笼的夹壁里,夜里柳絮与其女儿说了几句关乎温婵的家常,便就独自在房里坐着发呆。

“再然后她就鬼鬼祟祟地开了箱笼取这些东西。我等她看完之后便趁机将它们取了出来。”

沈羲看着这斑指,倒有些无语起来。

柳絮与韩若矩年纪都不轻了,而且就温婵那副德性,怎么可能容许他们之间有染?

更不可能还放着柳絮活到如今了。

而柳絮既然是和自己女儿谈论这些,也可以说明她与韩若矩之间无暖昧。

既无暧昧,她自不可能还存着男主人的私物,何况还有这块疑似是温婵才有的帕子……

这两件东西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如果这斑指不是韩若矩的,那会是谁的?

她凝眉略想,心下蓦地一动,就着珠光又往这斑指内侧看起来!

但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光亮得看不出任何痕迹,所有的痕迹都在戒面上。

“你知不知道大秦的安国公府?”她忽地抬起头来。

“徐家?”戚九忽然顿了顿,接而道:“当然知道。

“为了对抗周军,徐家满门十岁以上的男子全部出征,七年里只有两个因为重伤而活着回来,最后也在周军攻破京师时从承天门上跳下来死了。

“徐家妇孺提前被送走,但是据说也在半路被当成头号犯人被杀。”

徐家人也全死了……

虽然早就猜想过这个可能,真正听到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心头痛了一下。

徐家也亡了,自然肖家也好不了了。

她的这些亲戚全都是大秦声名显赫的人家,同样也是拓跋人率先操刀的对象。

可是徐家怎么会几乎全都战死了呢?

至少徐靖并不弱,他按理是可以留到最后的。而且十二年前他还不老,算起来才五十多岁,于武将来说正是威风八面的时候!

“那安国公也是死在沙场上?”她说道。

“安国公?”戚九凝眉。

“对!”沈羲点头:“安国公徐靖,他怎么样了?!”

戚九愈加疑惑起来:“可安国公虽然姓徐,却并不是叫徐靖。”

“什么?!”

沈羲瞬间懵了,徐靖父亲到这会儿早已作古,那么下任安国公不是当时身为世子的徐靖又会是谁?!

戚九凝重地望向她:“大秦最后一任安国公,是上任安国公徐渭的次子徐哲。

“姑娘说的徐靖小的并不认识。

“不过,小的倒是曾经听说过,徐哲上头原本还有个哥哥,早在他年少时就已经亡故。不知姑娘说的徐靖,可是这位?”

沈羲望着她,屏息半日也未曾缓过气来!

年少时便已经亡故了?

徐靖压根就没有当上安国公?而是他的弟弟哲哥儿接任了?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

徐靖怎么会死呢?

不,他怎么会那么年轻就死了呢?

难道是哲哥儿为了争夺爵位把他害了?

可印象中徐家并没有这些弯弯绕,而且徐哲与徐靖属一母同胞亲兄弟,徐哲那会儿虽然不是世子,但却也十分上进。

他就是不担这爵位,来日前途也不会差,他有什么理由去为个爵位害死自己的亲哥哥?

“这就还得说回到张家那位早亡的小姐了。”

戚九道:“昔年张家小姐与徐家这位世子是有婚约的,徐世子对张小姐用情极深,哪知道张小姐突遭横祸,在婚前先他而去。

“徐世子猛受打击去了云南,据说没隔几年就也已追随张小姐而去。”

沈羲听到这里,一张嘴是再也合不拢了!

徐靖对她好她知道,但要说到他为了她而落下重疾追随而去……这也太扯了吧!

他虽然不及萧淮这么凶残能打,但是却也是没几个人能斗得倒他的。

昔年在西北大小伤他也算受过不少,可是从来也没有哪次撂倒了他!

他哪里会弱到为了她变成个病秧子?

除非他自杀!

这就更不可能了!

徐靖才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他身上还有保家卫国的担子,不会这么感情用事的!

“他得的什么病?”寻不出别的解释,她竟然只能被迫相信了。

“据说是在云南染上的瘟疫。具体就不清楚了。”戚九道。

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要不是徐家也是京师了不得的权贵,她也不会从同僚嘴里听来这些八卦。

“不过姑娘想知道的话,小的可以再去查查。”她的天职就是服从。

沈羲不置可否。

查查也行。不过她眼下却还未能完全消化这些消息。

原来徐靖在她死后不久也死了,这或许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温婵会成为别人家媳妇了。

但是即便是嫁不成徐靖,她也还是可以有很多选择,为什么她最终却选了韩若矩?而且还是自愿选中的?

如果徐靖那么早就死了,贺兰谆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贺兰谆,贺兰谆……他和徐靖太像了。

徐靖是跟在她之后死的,算起来也是五十年了。隔了五十年的面孔,难怪贺兰谆在京师晃来晃去,也没有半个人感到惊讶。

几十年了,纵然还有些老人见过徐靖曾经的模样,又怎么会一下把他们俩联系到一起呢?

何况徐家所有男丁都已经战死了,而算起来贺兰谆被燕王救下时那会儿周军还没有取得最后胜利。

那会儿徐家还在,也不可能有人会把燕王在死人堆里救下的孤儿,与敌军将领家死去多年的儿子联系在一起。

这么看起来,真的只能是巧合了。

她对着珠光怔了半晌,说道:“柳絮这里有大问题,你最好先弄清楚这两件东西是谁的,然后再查查她究竟知道韩若矩的什么事。

“只有解开这个谜,后面的事情我才有数。”

戚九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拱手称是。

沈羲又道:“我明日便搬院子,后日我就会安排添人,这两日你不要走远,我会把你添进来的。”

戚九点头。略想,又道:“听说燕王今儿要回来了。”

第202章 权力最重

燕王?

沈羲心下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坐了下来。

基于之前在衙门里亲见过萧淮与燕王之间的关系,她对燕王始终存着几分防备。

她就是无端的相信,这世上也许连皇帝太后都不能奈何萧淮,但燕王却一定能有办法压制他。

这次这婚赐得这么突然,也不知道燕王回来后会是什么态度?

她竟隐隐地有些担心萧淮,千万不要因为她,而使他落下什么不是才好。

“你先别管这些了,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再说。明儿我再叫旺儿去琼花台附近打听看看。”

她又起了身。

天亮后便就召集人手搬院子。

忙碌了整天,到得日暮时终于停当。

而这边厢城门刚闭,一路飞骑便就又已经敲开城门,驶入了刚归于平静的燕京城。

铁蹄声如同骤雨,沿着宽阔的街道往皇宫西面的燕王府而去,沿途惊起了群群鸦雀……

“恭迎王爷!”

端礼门内萧淮与贺兰谆率领王府属官与侍卫同声高呼。

燕王下了马,鞭子丢给身后侍官,径直往承运殿走去。

“朝中还好吗?”

萧淮随在他身后道:“前阵子咱们衙门里换了批都事;南郊大仓因天火烧了千余石粮食;五城官马司撤了两名副指挥使。

“太仆寺新进了几十匹蒙古马用以改善西北马匹素质。除去龙诞出了点事之事,其余倒都还好。”

燕王踏入殿中时萧淮恰已禀述完毕。

他在王位前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了会儿,将配剑摘下递了给贺兰谆,然后道:“我听说,你婚事定了?”

萧淮眼观鼻鼻观心:“是。”

“沈若浦的孙女?”

“是。”

燕王负手立在他面前三尺处,再说道:“为了赐婚,你把韩家的表姑娘给弄去了西北?”

萧淮不假思索:“正好相反。我把韩家表姑娘弄去西北的目的,是为了燕王府。”

“是么?”燕王道。

萧淮波澜不惊,接着道:“韩顿与太后联手炮制假刺杀案,无非是替日后抬高韩顿身份而铺路。

“韩顿的目标是控制朝堂,包括燕王府,宋姣作为帮凶,我弄她去西北不过是为杀鸡儆猴。

“我以为燕王府虽无不轨之心,却也不是谁都能伸手的。”

燕王目光逐渐冷下。

盯着他看了半晌,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侍官奉了茶上来,他顺手接过,喝了两口,才又说道:“沈若浦这个孙女,幼时伶俐。

“三岁时跟随父母出远门,半路遇疾性情改变,十来年里虽受沈崇信夫妇悉心教导,但仍然难登大雅之堂。

“而沈崇信夫妇死后不过几年,她却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还能成为你玉器铺子里的鉴玉师。

“短短几年她便修成这身本事,想干什么?”

殿里气氛有些肃然。

萧淮却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姑娘家好学上进,不是什么坏事。她若不是凭着这身本事把宋姣给打败了,我也还瞧不上她。”

燕王眯了双眼,说道:“我本以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人能让你轻易瞧中。”

“我瞧中她的地方,也不过是因为宋姣把她当成了敌人。

“宋姣原本是他们送来给我议婚的,我虽然不要她,但又岂能让别人从眼皮底下娶了她回去?

“我不要的,别人也休想要。至于我自己,娶姓沈的还是别的姓,我认为都没有区别。”

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凉意,目光流转之间的强横,展露无遗。

燕王凝望他,挑眉道:“若是不喜欢的女子,娶回来恐怕也是个麻烦。”

“我不觉得有哪个女人够资格成为我的麻烦。”萧淮昂望着前方藻井。

说到这里,那股强横的意味似已经写在脸上了:“我只会谨记王爷的训戒,唯有权力才是最值得我珍视的。”

燕王看了他半晌,缓声道:“你若真这么想倒好了。”

“王爷若不信,剖开我的心看看也可。”他扬唇看他,那架势仿佛下一秒便要掏刀子。

燕王眼里便渐渐浮出丝愠色,转瞬他凝眉道:“下去吧!”

萧淮再不停顿,退出殿门来。

燕王含着那丝愠色等着他沉入暮色里,才扭头与贺兰谆道:“他说这赐婚是因为不服气,你信吗?”

贺兰谆不置可否,片刻道:“属下可以去查查。”

燕王没再说话,抬头望着前方的玻璃屏风。

而玻璃反射出来的与萧淮酷似的那张脸上目光幽幽,他思绪已不知飘去了何方。

贺兰谆回到玉澜殿,一把长剑便如闪电般朝他刺来!

他倏地后退,踏着廊柱上了屋檐,这边厢执剑的萧淮却又如影随形地紧跟上来了。贺兰谆只好接过底下侍卫丢下来的剑,与他交起手。

新月下铺着琉璃瓦的玉澜殿屋顶上,顿时只听见兵刃交撞的声音。

但是很快,萧剑手里的龙泉剑便直直抵住了贺兰谆的胸口!

“手脚倒快。”萧淮声音像冰块。

贺兰谆虽已落败,却定立在屋脊上不现半点颓色。

他漫声道:“赐婚的消息是我让人传过去的,但你以为沈姑娘的消息也是我传的么?

“若是我传的,王爷又岂会不知道你时常与她在琼花台碰面那一宗?”

萧淮眯着的眼里仍有寒意。

但转瞬,那剑却是收回来了。

他一言不下了地,如同没事人一样大步踏出殿门。

贺兰谆等他走了,于屋顶上沉思片刻,才又下了地来。“去查查韩家。”

萧淮回了昭阳宫,直接道:“去查查,是韩顿做的手脚还是韩家别的人。”

苏言称了是,又沉吟道:“沈姑娘那边,需不需要做什么安排?”

毕竟燕王不见得对他先前的说辞百分百相信。

萧淮低头将佩剑丢在榻上,嗓音更显喑哑:“让刘凌传个话,让她这几日少露面。”

毕竟燕王也不是针对她,不过是冲他来的罢了。

无论如何这是宫里赐的婚,除非有了不得的理由,这婚事谁都取消不了。

只要婚事不成问题,其余人想查什么,便让他去查。

苏言颌。

第203章 他好不好?

抿香院因为空置不过三年,加上年年都有维护,裴姨娘她们又都是这里的老人,因此搬进来也并不觉得冷清。

白天把家具什么的全擦洗过,衣物摆设等等全都放好,到夜里就很妥当了。

正院里仍给沈羲住。裴姨娘住西面的知夏斋,沈梁则住了东面的闻秋院,昔年原主住过的抱厦则空了,沈羲收拾出来做了私下待客之处。

住的地方宽敞了许多,黄氏也极知趣的张罗起了添人的事。

翌日早饭后她便着人送了府里下人的花名册来,沈羲有挑中的便调过来,若没挑中,便就找人牙子。

这里正看着,刘凌就来了。

听他说完萧淮交代的话,她略沉默了片刻,便就应下了。

燕王作为萧淮的父亲,赐婚的事自然需要时间适应,而萧淮如此,自然是为了掩护她,她断无不从之理。

“少主说,也不是绝不能出门,只是尽量避着王爷些就好了。”

刘凌笑面佛似的又道:“姑娘也不用太担心,王爷毕竟是少主的父亲,只要过了这段,自然不会再关注姑娘了。”

沈羲听他说到这里,却不免道:“不知王爷注的究竟是我这个人,还是世子请求赐婚这件事本身?”

作为“公公”,燕王自然没有过于关注她这个人本身的道理。

说得难听点,就算皇帝赐的是个丑八怪,他燕王府也只能暂且应了。

而倘若是关注的萧淮请求赐婚这件事,那这就显然有点耐人寻味了。

父子关系再不好,自己二十出头的儿子婚事好歹定了,他除了高兴,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好值得深究的呢?

即便是有疑问,不是把沈若浦传过去问几句也就得了么?倒还像是要求证什么的意思?

她抛出来的问题,成功堵得在生意场上磨出来一张油嘴的刘凌哑口无言。

沈羲倒也没有催问。

燕王府这潭水不是她一时半会儿能瞧得透的。末了她问了一句:“世子还好罢?”

刘凌略想,笑道:“这层小的也不知,待小的回去问问,再来回姑娘。”

沈羲无语。

刘凌这里出了门,当真去了燕王府。等把沈羲问候萧淮的这话一说,萧淮便斜眼睃了他好几眼。

“你觉得我好不好?”

刘凌略滞,立马道:“世子连日操劳,茶饭不思。”

萧淮摆摆手,让他去了。

到沈家再把话一传,沈羲脸上便没什么好气了。

还茶饭不思呢!既是茶饭不思,还有心思把堂堂铺子掌柜来来去去的当跑腿?

不过想想当初去大同之前,他确是忙得一边吃饭一边看公文,眼窝都陷了下去,也吃不准他眼下是不是真忙。于是道:“请世子保重。”

萧淮也是奇怪。不过短短几个字的回复,听了竟是令他心底微动,对着书案又独自出神了好久。

沈羲仍将心思收回到眼前事上。

府里下人她只挑了两个原先跟过沈崇信的长随,其余一概不用。然后往杏儿沟又挑了几个,再找人牙子买了几个,人就差不多齐活了。

戚九是混在人牙子堆里进府来的。牙婆得了钱,没有什么方便行不得。

沈羲将她收到身边做了贴身嬷嬷。

自然满院子里都感到好奇,不明白这个浑身上下透着股冷气的年轻嬷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体面,一来就被二姑娘收到了身边。

但是猜测归猜测,谁又敢说什么,又能猜到些什么。

何况裴姨娘听到她们议论时,还呵斥她们得意忘形,搬了大院子便忘了规矩,谁还会再把心思放在一个嬷嬷身上。

沈羲给她改了个名叫戚慧,对外的名字。

下晌沈嫣过来串门,看到戚九时脸色却倏地变了一变……

沈羲看到她这反应时也是心下略沉。等到无人时她便装作闲聊:“方才见你好像对戚嬷嬷很留意?”

沈嫣立时望向她:“前世里你嫁去林家,这位戚嬷嬷也跟着你去了。”

“前世?”沈羲听到这里略感愕然,她只以为沈嫣看出来戚九什么来历,却没有想到她竟是在前世里见过她。

不过,前世里戚九也在她身边?还跟着原主去了林家?

她想了下,又问道:“我前世嫁去林家之后,过得怎样?”

“不怎样。”沈嫣轻睨着她,拈了颗盘子里的蜜饯,“你原先的性子连沈家里的人都拿捏不住,又怎么吃得消林家的那些人?你过门几年都没有子嗣。”

居然连子嗣都没有……

是了!那不知他们可曾圆房?

当然这种话却不能在面上问,就是问了沈嫣也未必知道。

沈嫣接着又往下说起来:“你们没子嗣,林霈没两年又纳了房妾,倒是很快就生下庶长子了。”

这个渣滓!

沈羲暗骂。

不过原主喜欢林霈,绝没有名媒正娶嫁了给他,却不答应跟他生孩子的道理。难道这么巧,是她生不出来?

如果是没有子嗣,那么纳妾也还算是有个理由。

可是原主如果跟她一样是赫连血统,没有子嗣可能就有另一种可能了——

一旦圆了房就有生子的风险,沈羲也不知道戚九她们究竟是怎么操作的,或许是假圆房,或许是压根没有圆房,总之,可以肯定她们是做了取舍的。

“不过,林霈虽然和你没有子嗣,但是却十分尊重你,就连纳的妾,生的庶子女,也一律不准在你面前不敬。

“就连林家上下的人,也被交代不能欺负你的,也有那些不死心的人,存心挑拨过,都被他处置了。

“也就是因为他这些方面还算地道,咱们老太爷也常惦记着他的好。”

毕竟那会儿的她能够嫁进林家,已算是难得了。沈羲自己还生不出孩子来!所以对他纳妾的事情,沈家又能怎样?

沈羲听完默想了片刻,终是觉得对林霈这事难以释怀。

到了夜里,她就与戚九道:“这两日寻个机会,见见林霈。

“但是我暂且又不便出去,你先去探探他近来什么情况,而后我再让人去递个帖子。”

左右如今沈歆也出了阁,他自己也已被赐婚,杨家那边自是不必再提防什么的了。

第204章 是你干的?

戚九答应下去,便就张罗起来。

午饭后戚九带回消息:“林霈自被赐婚,连日消沉,连国子监里也未怎么去。”

消沉当然会的,谁摊上这么一门婚事不会消沉?

若那胡姑娘心智健全倒也罢了,偏还是个疯疯傻傻的,这就是想培养些情分都没办法。

沈羲摇着扇子沉吟了会儿便就提笔写了封短笺,唤了旺儿进来道:“去林府交给林公子,务必面见。”

旺儿有些纳闷,但也还是立刻去了。

林家这里已经颓丧了多日,皇帝那圣旨一下,林家没意见是不可能的。

林钧韬与夫人当日就寻到宫里分别见了皇帝和郑太后,但是小皇帝最后逼急了,横竖只一句让他们去寻萧淮,他们又犹豫起来。

他们惹不起萧淮是其一,其二是萧淮既留下此话,分明属于刻意针对,也不知道林霈得罪了他哪里。

急急忙忙回来一问,林霈也是莫名其妙。只知道自己去见了沈羲一趟结果回来就得了这么一道圣旨。

直到萧淮与沈羲的赐婚圣旨也下了来,他才总算悟到点什么!

更说不上什么样的心情,惆怅也不是,忧虑也不是,悔恨也不是,索性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林家上下便就急得不行了,毕竟他是嫡长孙,眼见着这辈子传宗接代怕是没指望了,要是连他也闹出个三长两短来,岂不是雪上加霜?

丁氏这几日眼角就没干过。要不是还担着沈歆的媒人,否则连门都不会出。

林老夫人更是连声地后悔那会儿没顺着他的心许下沈羲。

林钧韬与儿子就不用说了,这事儿能怪谁呢?尤其当丁氏与丈夫还知道点林霈当年做过的事。

这个亏大伙便默认吞下去算了,可到底这亏也不小,又哪里吞得那么顺当?

总而言之,林家一片愁云惨雾,无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