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伸手握住她手腕:“我只不过把你的心剖开说了几句话,你就已经在颤抖。

“你这身鸡皮鹤发之下,包裹的只是具名不符实的躯体。你是有多害怕我就是张盈?”

温婵面肌一抖,倏地将手抽回来!

“你敢对我不敬!”她低吼出来。

沈羲笑着歪回去,食指顶着鬓角:“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温婵极力稳住身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说呢?”沈羲将五指再次优雅地覆在她手背上。

温婵望着她这只手,整个人快虚脱!

她的手覆在她的手腕上,这手掌不但白皙细腻,透着健康肤色,而且柔软温暖!

“你是……人……”她失措出声,额间已然汗如雨下。

“你说我是人我就是人。”沈羲微笑着,“你说我是鬼,我就是鬼。不管我是人是鬼,你都会同样的怕我。”

温婵浑身颤抖,两手紧扒着扶手坐在那里!

她是人,便不会是张莹的鬼魂!

她既不是鬼魂,那她为什么又会知道这么多!她的神态坐姿他的语气眼神,全都是张盈的样子!

她心脏狂跳得似要蹦出来!她快疯了……

而沈羲却还安然坐在原处,似笑非笑朝她望来!

她这副模样,令她无端觉得自己的余生全部被她攥在了手里!

她魂飞魄散,只余一丝力气支撑着身子未曾倒下。

沈羲轻瞄了她一眼,扬声道:“珍珠茶。”

火候差不多了。

沈嫣说过她有心疾,下手太狠,日后就没得玩了。真吓出什么好歹,她也麻烦。

珍珠端了茶进来放在温婵手畔。

看到了活生生的人,温婵离体的魂魄这才逐渐归位!

她腾的站起来,颤唇盯着沈羲看了半晌,说道:“回府!”

第227章 怎么对付?

随行的婆子们纷纷进来。她转身疾步跨出门槛!

外头阳光猛烈,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弥香搀住她,她紧咽了口唾液回头,屋里沈羲仍坐在原处,伸出两爪无声地做了个掐她脖子的手势,笑起来。

她再次打了个哆嗦,夺路下了庭院!

余下婆子丫鬟们甚至都有些快跟不上她的脚步。

沈羲盘腿坐在圈椅里,笑得无声又无息。

戚九和裴姨娘她们一窝蜂涌入,怀着满腔震惊望着她!

“她怎么吓成那样?”

除去裴姨娘本身是张家人,对韩家本就没有好感,旁的人因为韩家女眷几次为难沈羲,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气。

但无论如何来的人都是首辅家的老太太,是跺跺脚都能让人震三震的人物。

今日人家不但主动寻上门来,而且她居然还把她吓得落荒而逃!

她不要命了吗?!

这回头韩顿要是理论起来,岂不是又得登门赔罪?

“闹不起来的。”她笑完了之后喝了口水,然后敛了神色,“你们退下,戚九留着。”

众人深知她禀性,闻言只好出了去,而且还将房门给掩了起来。

“现在你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么?”她望着戚九。

先前她和温婵在屋里的时候,戚九便藏身在房梁上。方才那席话,她自然是全都听去了的。

虽是铁营里出来的骨干,戚九表情仍然凌乱到难以直视!

“姑娘,姑娘是——”

“听说过转世还魂么?”沈羲望着她。

“五十年前张盈被温婵亲手杀死在相国寺后的小胡同里,然后几个月前张盈的魂魄在沈羲——哦不,是缓缓的身上苏醒过来。

“给你一刻钟时间消化消化,然后我们再说说后面的事。”

戚九虽然先前从温婵的态度里已经将她身份猜了个六七分,但仍然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回事!

这未免太离奇了,她以为只有志怪小说里才会有。

而如今听她亲口说及,她才迫使自己将面前的她与传说中张家那位意外身亡的小姐联系起来!

但这事到底还是太耸人听闻,她盯着沈羲足足撑了一刻钟才将眼移开。

“怪不得姑娘从姨娘那里打听到身世之前就在关注张府,这——这——小的又该怎么称呼您呢?”

这真相揭露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都不知从哪里下手跟她谈起。

张府的盈小姐,哪怕是她没曾见过,可作为张家上一代的贵女,肖太后惦记着的表妹,她怎么着也是听说过的!

可她如今,究竟算是首辅张解的女儿?还是太傅张解的孙女、翰林院学士张子介的女儿呢?

“我也不知道。”沈羲摸摸额角,“但这些现如今都不重要。

“世子说我在玩火,而我现在确实把这把火给烧起火了,温婵虽然吓得不轻,但必然不会善罢干休。

“但这层我还不怕,她还没有到无所顾忌的地步。只是我身上这身血统,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发现。”

戚九沉吟:“她只是怀疑您是不是盈小姐转世,并没有怀疑您是赫连人,所以暂且会疑心到这层的可能性极小。

“只要咱们这边不露马脚,她基本上不会主动刺探。”

沈羲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我不动便不动,一动便得防个滴水不漏。——你过来。”她招招手。

戚九俯身上前,听她说毕,点了点头。

说完她又望着她道:“温婵其心极毒,接下来又不知会怎么对付姑娘。”

沈羲笑望她:“你猜她会怎么做?”

戚九凝眉:“解决麻烦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斩草除根。”

沈羲敛去笑容,说道:“你说的对。既然确定我是人,自然是杀了我最好。

“但是她却再不会这般冒失。

“暗杀的话,她知道我会提防她,一个不好反而会被我抓住把柄告去宫里,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她不会这么做。

“如果来明的,她还得顾忌韩顿的处境以及燕王府。所以眼目下她不会着急出手。”

从萧淮当初忌讳着她目睹着他与燕王的交锋来着,知道他们父子俩不和的应该只有她,最多也就还有贺兰谆和霍究他们那帮王府的人。

而且她确实也没有听谁议论过他们父子有龃龉,所以温婵不可能不顾忌。

“但也绝不会拖太久。”她又道。

说到这里她想起来:“对了,韩家那位姑太太,不是说要进京替宋姣讨说法么?”

戚九点头,想了下说道:“从长沙府过来,估摸着也快到京了。”……

张盈还魂的事沈羲嘱咐戚九暂莫告诉裴姨娘。

裴姨娘照顾了缓缓那么多年,感情必然很深。倘若突然之间告诉她缓缓换了瓤,即便是理智上会接受,感情上也必然接受不了。

再说韩家这里。

自温婵临出门交代下来要严查这木偶的来历,大奶奶穆氏便就与二太太安氏二少奶奶秋氏立刻带着人里里外外地查起来。

就连韩凝等一波波整个下晌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同时她们听说甚少出去串门的温婵居然还专门去了沈家,暗地里便更加意外。

韩家下人们拥着温婵出了抿香院,看她一言不发脸色煞白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去寻沈羲问究竟?

当下便招呼着她上了轿,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回到安荣堂,温婵仍旧惊魂未定,将一干闻讯前来的子孙们挡在外头,自行进了屋里坐下来。

她本是去为揭沈羲的底而去的,可没想到这一去不但被她指着心口扒了通皮,而且对她的来历依旧不清楚!

她真是活见鬼了,她分明觉得沈羲就是张盈,但她为什么面容会变?

张盈分明死了!她绝对死了!

就算是没死,她如今也该像她一样是个老太太,为什么她还会这么年轻漂亮?

为什么当她鸡皮鹤发的时候而她却顶着青春美貌的外壳在跟她寻仇?

而且沈羲是沈家的孙女这个没有任何人怀疑,也没有任何疑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个还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究竟该怎么对付她?她肯定不能留着她在眼前晃的!

第228章 做不到吗?

诚如她所说,张盈早就活在她骨子里,她血肉里,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将她剔除出去了!

她这满身的富贵是她好不容易谋夺来的,难道她要代替张盈来将她摧毁吗?!

“谁也别想击垮我,谁也别想!”

她站起来,上涌的气血冲击得她起了个踉跄。

她扶着桌子闭上眼睛,等那阵眩晕过去,才又把眼睁开来。

她不能这么轻易地被击垮,她与张盈之间,她可是胜利者!她昔年都能够胜了张盈,难道如今还会奈何不了一个沈羲吗?

“老太太,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韩凝的轻唤声。

她定了定神,试着将手松开。

门外还站着满府的人呢,她不能慌。

她沈羲再厉害,如今不是也没有她位高权重吗?

离她嫁进燕王府至少还有几个月时间,几个月时间,她急什么,慌什么!

她不是还有个当着首辅的孙子么……

“进来。”

韩凝进门时她已经坐下来,双手交握面色端凝。虽然持重如常,但眉眼之间仍残留着一丝惊徨。

“老太太。”韩凝走上去,“您去沈家见沈羲了?跟着去的人说您出来神色不太好,可是沈姑娘说什么话冲撞您了?”

她语意轻缓,极尽抚慰之意。

穆氏安氏等人也纷纷走了过来。

而温婵撑着额角,并未说话。

她能说什么?能跟他们说被她沈羲毫不留情地撕去了脸皮么?

她哪里来的勇气跟她们说出这段往事?

的确,她处心积虑地往上爬,不就是为了把幼时那段不堪经历给掩盖掉么?

她用尽了一辈子的心力,将自己打造成高贵的贵女,一旦告诉他们,岂不是等于把她不为人知的不堪的过去又重新揭开给世人看?

让人知道她不过是张盈从乡野里捡回来的村女,让人知道她是跪在张盈面前,苦苦求着她把她带回的张家!

不过眼下她又必须展现出她的“受伤”。

因为有时候脆弱也是一个人最好的武器……

“我心口有些不舒服,你们先出去吧。”

她摆摆手,起身往里屋走去。

走到帘栊下她又回头:“凝姐儿留下伴着。”

众人皆十分担心焦虑。

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嘱着韩凝仔细看顾着。

家里老太太就是老祖宗,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韩顿,谁敢疏忽她一星半点?

当下一合计,去的去回韩建彰,去的去寻韩顿,去的去寻随同去沈家的下人问究竟,又去的去宫里寻太医,一时间忙碌不已。

令得老太太去了趟沈家,见过沈家二姑娘之后变得萎靡消沉的消息也不径而走。

韩顿正在乾清宫辅佐小皇帝处理政务,听到宫人禀报,即匆匆回到府里。

安荣堂廊下正好遇见出门来的韩凝。

韩凝将大致经过说了:“从昨日起就有些不对劲,早上府里后边挖出几个木偶,接而老太太就直去了沈家。

“听下人说去到沈家后直接见的沈羲,并不知她们在屋里说些什么,并没有斥怒争吵什么的。

“只是后来老太太出门时神色特别不好,而沈羲则还正常。”

韩顿眉头皱得生紧:“你意思是说,那木偶是沈羲着人放的?”

韩凝沉气:“没有证据,这个也不好说。”

韩顿凝眉未动。

“谁来了?”

这时屋里忽而又传来呼唤声。

韩凝赶紧进门。韩顿也随后进了去。

温婵躺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目光立时落在韩顿身上。

韩顿坐在脚榻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沈羲怎么对老太太不敬的,老太太不妨跟孙儿说说?”

温婵紧了紧牙关,却是摇了摇头。

韩顿没泄气,声音更加软和:“孙儿帮您出气。”

温婵扭头看他,目光忽然深沉:“帮我出气?”

韩顿点头:“老太太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我自会给老太太讨个说法。”

她静默地望着他,转而扭过头,望着床前空地道:“倘若你真肯不顾一切地替我讨说法,那又何必问原委?

“我只说她沈羲对我不敬,让你帮我把沈家灭了,然后把沈羲杀了,拎着她的尸首来见我,你便可以照做了。”

屋里果然也静默下来。

温婵盯着他道:“她对我不敬,她恐吓我,我让你带着她的尸体来见我。

“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安心,才能高兴,你杀不杀她?”

韩顿紧拧着眉头,没有答话。

“老太太……”韩凝见状也走上前。

很显然她这已经是在逼迫韩顿。

“你自襁褓里我便开始带着你,教你做人,给你启蒙,送你到张家去读书。

“你这身本事都是我替你争取机会学会来的。如今让你给我杀个人,你都做不到吗?”

温婵继续盯着韩顿放话。

“你已经是大周的首辅了,毕太傅不出面,你就是文官之中第一人。

“你身边幕僚成群,拥趸如云,只要你使个眼色,甘心为你赴命的人不计其数!

“而我只不过让你去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而已,你都不肯为我去做?”

这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长孙,是她花了莫大心血打造出来的年轻首辅!

他杀个人算什么?这也值得沉默?

他就是为她杀尽所有顶撞她的人都是应该的。

“老太太。”

韩顿静默良久之后终于开了口:“孙儿如今是有权势,但是您不说原委,只让我无缘无故地去杀人,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加之她身份殊然,武力上孙儿无论如何也强不过燕王府。别说杀她,就是伤她,孙儿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做到完全不让燕王府发觉。”

“是啊老太太。”韩凝也劝起来,“沈羲即便该杀,您也得说个过得去的理由,否则大哥杀她岂不就成了滥用职权了吗?

“再说落了把柄在燕王世子手上,这对大哥以及对韩家都十分不利。”

她这般执意于要杀沈羲,委实令人不能理解。

温婵不再言语。片刻后才苦笑道:“你们都长大了。都去吧。”

“老太太!”

“去吧。”她再摆手,“我歇会儿。”

韩凝无奈,只得与韩顿使了眼色,一道退出来。

“看来是不能不当回事了。”到了廊下韩凝说道,“大哥打算怎么办?”

韩顿凝眉,半日后道:“那木偶可还在?着人送到我书房来给我看看。”

第229章 看够了吗?

沈羲与温婵这档子事,并没有闹出什么大风波。

一来沈羲委实未曾留下什么把柄,二来温婵有她的顾及,也不可能大肆宣扬。

不过因为有戚九在,沈羲还是知道温婵回去就“病”倒的事了。

她从抿香院走的时候惊吓归惊吓,可不像是什么要病倒的样子。

再者她昔年在张家吃好喝好,身体底子够硬,怎么可能会被这样吓一吓就病倒了?绝对是装的!

而当戚九再次带回韩顿带着木偶回书房的消息后,她也把温婵心思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韩顿有权有势有人脉,眼下她要动手,寻他岂不是最合适又最便利的么?不过韩顿这边究竟会怎么选择,她也很好奇。

沈若浦也自他的渠道知道了这事。

昨儿把人家韩家小姐给打了,今儿又把韩家老太太给吓跑了,他不来抿香院看看显然说不过去!

下了衙见到庑廊下的沈羲,他便就冲她拉下脸来,并且冷哼了一声。

他不说话沈羲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道:“这也不能怪我,人家老太太是自己来见我的,然后又把丫鬟下人全都撵走,要跟我私下说话。

“我不过是顺着她说了几句,她就脸色白白地出了门,老太爷若要训我,那我还觉着冤呢!谁知道人家是不是栽赃我呢?”

沈若浦越听脸色越难看。

人家都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吃饱了撑的,特地跑来栽赃一下她?

不过听她把详情说完,也挑不出她什么理儿,那老太太要不是没安什么好心,能纾尊降贵跑来见她个小丫头片子?

平日里不是吹得跟神佛菩萨似的,去刘阁老家里赴了个宴,就说得连人家阁老都脸上添光了?

怎么这会儿倒不衿贵了,不请自来了?

他心里自有他的计较。

不过他还是问:“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沈羲眨眼道:“真没说什么,就说她这通体的仪态可真好。”

沈若浦当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她既然没把柄落在人家手上,想想便也就走了。

这边厢晚饭后萧淮也派了苏言过来,接沈羲去别院里见。

戚九仍护送她前去,这次苏言则没再拦着。

到了倚兰院,萧淮正伏案写字。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说了句:“来了?”

沈羲嗯了一声,便走到他案前坐下,托着腮在烛光里看他。

许是才沐浴过,他头发梳得十分整齐,拿双龙金冠束着,一袭玄色起暗云纹的常服。

案上烛光将他的面部轮廓完美勾勒出来,下颌线利落到找不出半点暇疵,惯性微凝的眉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

空气里有洁净的味道,也夹着皂角的淡香。

“看够了吗?”他垂着头,漫声道。

沈羲放下手:“才看而已。”

萧淮唇角勾起来,直到写完手里那行字,才搁了笔冲她勾了勾手指头:“坐过来。”

沈羲走过去,挨着他坐着。

“开心么?”他拉着她双手,隔一掌的距离仔细地看她。

陡然挨得这么近,沈羲略有些不适,但仍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说的是温婵那事儿,韩老夫人的轿子进了沈家大门,这种事自然有人告诉他的。

萧淮眉眼里也有愉悦,转而他敛一敛色,又道:“韩顿是韩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他踏入仕途,也可以说是她一步步规划出来的。

“她对韩顿的恩情不浅,韩顿在有些事上或许会被她左右。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想过了么?”

沈羲顺手拿起他案上的纸镇拨弄着:“我估摸着她会先让韩顿来治我,韩顿不依,她才会另外想法子。

“韩顿这边,我赌他不会插手。插手这件事对他百害无一利,我的命事小,他的身份以及韩家一大家子的前途重要。”

萧淮点点头:“他若要插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沈羲道:“真到了那地步,当然会请你帮忙。眼下他应该不会的。就是要为温婵出气,他也顶多是为难为难我祖父。

“可是为难他有什么用呢?温婵要的根本不是这个。除非韩顿有十足把握,否则我想,他跟我们下手的机会不大。

“他即便是贵为首辅,朝堂规矩也容不得他肆意妄为,他明面上压不了沈家,最后只能来暗的。

“若是来暗的,论起心计城府,我倒不见得会比他差多少。”

她平静而平淡地说着,不带半点意气。

韩顿的本事也是张家学来的,她的本事也是张家学来的。

女子与男子只差在体力上,脑子上并没有因为性别而注定谁强谁弱。

论经验他确实比她会丰富些,但若论见识学问,她昔年在大秦皇宫与张解书房里所见到的实例,接触的明争暗斗的关系,并不比他弱。

他六岁启蒙后才入张家,而她却是从记事起便已耳濡目染,她是嫡传。

何况,地位身份越高,所顾忌的以及被束缚的东西也就越多,他不会如她这么放得开的。

所以即便是没法与他在朝堂上厮杀个片甲不留,但她目前若只是针对个温婵而已,除去稍事迂回,应该不会太为难。

“不过我目前没有打算惹韩顿。”她又道。

不管韩顿会怎么选择,他的身份都摆在那里,去惹他没有什么好处。

“惹了他,我就等于逼着他跟温婵一道对付我了。”

倘若韩顿不动她,那绝对是因为抓不到把柄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落了把柄在他手上,他必然就不会犹豫了。

眼下温婵已经被她猝不及防弄乱了阵脚,接下来她只要不断的激怒她,她的破绽将会越来越多。

而她决意要除去她的心情,就是个极好利用的机会。

萧淮盯着她说完,才扬眉收了目光:“真能干。都能跟首辅大人较劲了。”

沈羲怪不好意思地:“我还不是狐假虎威?”

不是因为他在背后撑着,她哪里那么大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