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仍然想试试,如果能够团结便最好,万一不能,再舍弃也不迟。

说完她没有管沈歆变换的神情,而只是道:“蘅姐儿或许这事还有因由,嫣姐儿去哪儿了?你回头让她去问问她。”

乔氏那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心计手段是有点的,却远没那么大的胆子起大风浪。

沈蘅才七岁,如今又仅有个生父疼她,且马上又还有新的嫡母入门,她哪敢在这当口使这种小性子?

照乔氏那女人灌输给她的,应该是要牢牢抓住沈家才对。

而今日人多眼杂,有心人不敢在明面上动手脚,却难保暗地里放冷箭。

沈歆恍然,连忙点头。

燕王还没有走,与沈家父子在敞轩里吃茶。

沈若浦找不到沈羲,恰遇到她,便着她去书房拿他指定的两本折子过来。

哪知道半路就遇到沈嫣在葡萄架下与人说话,对方精壮高大,冷酷利落面容上又漫出他不常见的一抹随意安然,居然是霍究。

沈歆心急,匆匆过去打了声招呼,遂与沈嫣道:“你二姐姐寻你有事,你快去一趟。”

沈嫣正愁走不脱,闻言便跟霍究深鞠了个躬,说道:“霍大人请自便,我先失陪。”

说完便就掉头走了。

对面八角亭里凭栏坐着的贺兰谆望见霍究眯眼站着,遂扬声道:“挡酒的还不快过来?”

这寿宴声势浩大,总有人一见面未能尽兴,直至太阳偏西才走。

沈羲帮着黄氏忙完里外事,等停下来时燕王府那几个已经全都走了。

萧淮是与几位将军一道走的,在闺帏以外的事情上他办事一向利落,也并不会儿女情长到只争朝夕。

打从她开了学舍之后他们腻在一处的时间不如从前多,但是仍然会保持两三日一见的频率。

晚饭前沈嫣寻了过来,见她正准备吃饭,遂让人把自己那份饭也传了过来。

“果然姐姐没猜错,蘅姐儿是被人挑唆的。只不过那人却不是咱们府里人,而是来赴宴的女客。

“蘅姐儿在三房外头巧遇她,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引诱着蘅姐儿出府去找乔氏。”沈嫣一口气说下来,顺带已动作优雅地喝了口汤。

女客?

沈羲把汤勺放下来。

能入府的都是官家小姐。谁有这么无聊?而且她还能认出沈蘅,并且知道她与乔氏关系,还挑唆着她出府,这么说来应该是极了解沈家的。

会是谁呢?

她问道:“她有没有说过对方什么模样?”

“相貌寻常,单眼皮儿,尖下巴,翠绿的衫子。”沈嫣很快道。

沈羲没有印象。更不是他以为的史蓁。

史蓁其性可恶,相貌却远不能说是平常,且也不是单眼皮,否则的话,哪里来的自信去追逐贺兰谆?

贺兰那样的人,她至今也想不出来该有什么人能配得上的——王府里的男人,身上仿佛都自有股能让人知难而退的气质。

“查到是谁了吗?”她说道。有这么多的线索,应该并不难找。

“自然是查到才敢来告诉姐姐。”沈嫣道,“是六科给事中姚晦的妹妹。”

听到这六科给事中沈羲就明白了。

韩顿的亲弟弟韩缙岂不就在六科任给事中么?

因着这层关系,姚家在沈家宴上闹出这么点小风波多正常!

倘若今日不是早有防备,让沈蘅出去了,消息传开来,便又是“家丑”一桩了,如此便又能在韩顿面前邀邀功,徒增便利。

——看来她果然没有料错,这事儿还真就是韩家用来投石问路的!

朝中这样的人甚多,前次有个文远铮,那会儿还得靠萧淮出面收拾,如今沈羲却不打算放过。

“老太爷若回来了,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她交待珍珠。

沈若浦如今既是阁老,那么想必拿捏一个姚晦不在话下。

在其位谋其政,得意不能忘形,但有时候适当的手腕是必要的,燕王让沈家进入内阁,必然也不是让他去当眼线。

第390章 兜不住了

沈家寿宴的盛况事无巨细皆传到了韩顿耳里。

“毫不露怯,很有气势。”说到最后谭缉也终于忍不住作出了评价。

“不光是男宾这边应对雍容,女客这边更是和谐融洽。

“原以为以沈家如今只有一位出身小户的当家太太持家的情况下,定然状况百出。

“然而她们似乎算到了每一个可能出错的环节,就连来宾里曾有过嫌隙的两方,也都细心地分开两处。

“更甚至姚晦尝试从他们防守最松散的三房下手,都未能得逞。”

韩顿虽听得认真,却又并无意外。

他感觉当初令他嗤之以鼻的沈家,如今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倒也不光是愈来愈硬的后台,而是这一步又一步他们好运气的背后,令他隐隐看到了一股子底蕴与实力。

当然这底蕴实力并不来自于他们族中每一个人,然而这场寿宴展现给世人的却仍然惊艳,让人隐隐察觉沈家并无人们意料之中的浮躁与肤浅。

而这样的雍容,也令他回想起了昔年大秦那些贵族们。

他凝眉燃了颗香,投进香炉里。

片刻后香雾缭绕,有沁人的馨香传来。

这是当初沈羲送给温婵的香,自从韩凝跟他说过她对沈羲的怀疑,他便正眼看待起这件事。

这香从形到色再到味,都绝不是一般的人做得出来的。

韩凝到如今为止,也制不出来这样的香。

不管沈羲就是张盈的说法可不可信,出身拓跋族的她能够拥有这样一身底蕴,都很耐人寻味。

“阁老!”

门客陈祺突来的声音打断他的神思。

他看过去,陈祺已走进来:“方才有消息传来,凝姑娘在翠湖的事不知何人将之传开了!

“一夜之间好些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并且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把史大人梁将军那日同与凝姑娘有过接触的事都挖出来了!”

韩顿目光在眨眼之间转寒。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仔细算来,应是昨日沈家寿宴上传出来的!”

陈祺自知兹事体大,也不禁滚动了两下喉结:“虽然只是捕风捉影,但终归有人有门路,开始在打听那日翠湖边上的事情!”

韩顿像是定在了椅背上。

翠湖边的事他动用手腕费了好大力气压下来,原本除了韩萧梁史四家之外,顶多再加上个沈羲。

因为外头至今都无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梁史二家自不会自找麻烦抖落出去,燕王因与他有了沈若浦入阁之约,他不至于。再者他品性如斯,也不屑于!

沈羲这边他自信她不会如此没品,不想偏偏是沈家寿宴上传出来?

与宴的都是各府官眷,这种场合下宣扬开来的,他能怎么压?怎么压得住?!

“把东湘楼的掌柜给我传过来!”

手畔的香炉扔在地上,里头未曾燃尽的团香与香灰一路滚出来。

因着姚家女眷的小动作,沈羲一大早起来便开始关注起朝上消息。

当然姚晦的事没那么快有动静来,但沈羲却意外听到梁修又被人参贪墨军饷,——

这却令人匪夷所思了,梁修对小皇帝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贪亲军卫的饷银?

但旺儿的却说确有其事,如今外头都有消息传开了。

当然!

同时传开的,并且动静更大的消息却是关于韩凝失贞的消息!

而这消息还是突然登门的何韵生生插送进来的!

“如今只差是没有寻上韩家去打听了,各府女眷议论的不要太欢!怎么那日竟出了那样的大事,而我们居然全不知情?”

何韵拿小香扇扇着风,面上一派欢欣鼓舞。

“我早觉那韩家家教有问题,果然这韩凝比起韩敏来更为下作!原来竟跟史家有关!”

威远伯府爪牙颇多,他们又是王府心腹,再加上有确切时间传出来,联想近来事件一想,要想打听究竟哪有那么难?

沈羲从未刻意替韩家隐瞒过这件事,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

眼下听得何韵将来龙去脉说毕,随即就有了些不妙之感:“这话不是我说的!”

“不是?!”何韵也愣了。

沈羲眉头紧皱。

当然不是她说的,可怎么偏生这事是从沈家传出去的呢?

这话是谁传的?沈嫣绝不会擅自鲁莽。那就是女客。那女客里又会是谁?

是梁家还是史家?

抑或是早就捕捉到风声的某个家族,正好借着这机会相互之间交换意见以至流传出去?

昨儿这场合,别的动作他们做不了,可要散播传言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下子不但韩家压这事不住,就连沈家都得背上一黑锅了!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对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她即刻问。

何韵到这会儿才正了颜色,说道:“这话是昨儿我跟前丫鬟在你们府里听到的。

“早上我听她们嘀咕,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儿个好些官眷私下都提到过这事儿。

“而话的源头我找不出来,不过,有几个人你可以留意留意。”

说着她一连报出来好几个女眷名字给她:“这几个人都是最早着人上翠湖查探的。你查查座席簿子,看看她们同时与谁一起呆过,或许有眉目。”

宴席名单是沈羲经手的,虽不说烂熟于心,但大致印象都有。一听这些人名,她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与她们同桌的有史蓁!”

韩顿打发走了东湘楼掌柜,直接沉着脸寻到韩凝院子。

“你和史棣的事已经捂不住了!昨日沈家寿宴上不知被谁传开,如今已暗地里满城风雨!

“我方才传东湘楼掌柜的来问过话,他交代昨日到今日确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前去打听过你。

“而伙计们嘴再严,终归也说明来查探的人掌握了一些讯息!”

韩凝闻言如五雷轰顶,摇摇晃晃站起来:“沈家?沈家传出来的?!”

“并不能肯定不是沈家说的。但的确是从昨日他们的宴会上传出来的!”

韩顿面有怒色,但理智未失。沈家来客那么多,很难说会不会暗地里有人借机出夭蛾子。

然而韩凝却没法儿冷静!

这种事你让她怎么冷静?!

“必然是沈羲……必然是她!她前日才把那两名女师彻夜转走,她这是在报复我!”

第391章 让她赔罪

她面容有些扭曲。

这事一传开,她如今便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即便她可以不承认,她总归捂不住他人的嘴,她再也得不到旁人真心而虔诚的仰慕的目光,她将真正从云端直跌到地下!

这就是直接对她施行打击的最好办法!

而她之前原还以为她至少有些底线呢!原来也是这等不择手段的货色!

拿她的贞操说事算什么本事!

她面色紫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我要去找她!我要见她!”

“凝姐儿!”

这时候门外传来同样充满怒意的声音,随之凌乱的脚步声跟至,安氏带着婆子丫鬟们大步冲进屋里!

也顾不得韩顿还在,她随即已脱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压住了吗?!怎么突然间又闹得满城风雨?!”

韩凝可是他们二房要紧的人物,说句比韩嘉还重要也毫不为过!

这次丢了身子好歹把事情捂住了,韩建彰也进了朝堂得了实职她也就算了,可是再势利,她也是韩凝的娘!

这事传开了,她这老脸还能往哪里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跟咱们作对?!绍逸,你可把凝姐儿给害惨了!”

安氏到了此时已按捺不住,有个婚前失贞的女儿,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光彩事!

而如果不是韩顿,他们又如何会落到这一步!

韩顿脸色转寒。

随后赶来的韩嘉连忙解围:“此事不怪大哥,话是从沈家传出来的!还有人说就是沈羲说的!”

“沈羲?”安氏愣了愣,随即怒容上脸:“她是不想活了!——来人!备车!我要去寻她理论!”

说完她一把拽起韩凝手腕,拖着就要往外走!

“慢着!”韩顿出声拦住,“凝姐儿不能去!——太太呢?”

穆氏的姐姐钱夫人是两天前到的。

韩顿派出的人传话到别院时,穆氏正带着韩卿卿陪着钱夫人列礼单。

“二太夫人怒意难平,阁老发话,请太太伴着二太夫人去沈家走一趟。”

庑廊下陈祺立在穆氏面前。

“阁老还说,太太前去的时候,声势可弄大些,但去到沈家,还须拦着些二太夫人。”

穆氏听完,慵懒勾起唇角:“那我究竟要怎么做?”

陈祺看了眼他,说道:“让沈羲认下这搬弄是非的罪,再让他们赔个不是还凝姑娘清白,也就够了。”

穆氏睃一眼他,唇角又讥嘲地动了动。

打发他回去,穆氏回到房里。

即便是特意避开了钱夫人说话,钱夫人也还是看出了端倪来:“韩家如今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

“上次你们老太太过世,我听你姐夫回去后说,你这几年简直跟白担了这首辅夫人的名头没两样。

“底下人虽然也听你派遣,但看上去却像是才接手。你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之前府里一直是二房管着家,这并没有什么。”穆氏淡淡安抚。“我正有些急事,兰姐儿先留下来跟灏哥儿玩罢。”

转而她便就起身回了府。

安氏已急不可耐地等在门下,一脸的愤慨,活似韩凝当真冰清玉洁,受了莫大屈辱。

见到穆氏回来,她随即便招呼起大群婆子丫鬟,浩浩荡荡赶往沈府去!

穆氏路上着人把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倒也没有十分意外,韩顿树敌颇多,韩凝失贞这样劲爆的事情愈加会被人盯住。

否则的话韩顿之前也不会急着把韩凝送走了!

但若说是沈羲说的,她却未能苟同。

她见过沈羲的次数不多,印象深的却有两次,一次是韩述华挑衅她那次,一次是便是在东湘楼。

她无意接近梁家与燕王府的人而引火烧身,但她觉得她既有当面痛打对手的魄力,便用不着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害人。

但既然韩顿派了这差事给她,那她就来吧!毕竟她还没有与他对着干的本钱。

她对这两兄妹的作为难屑一顾。

韩顿又是什么好东西?如是真顾着妹妹,就该不顾一切把她送走。之后留下来,不过是打的物尽其用的主意。

韩凝不甘落败,仍想着做一番垂死挣扎,若是成了,韩顿则以逸待劳。若是没成,韩凝也就废了。

穆氏对韩家是看得极清的,她也许心计比不上韩顿,更莫说比燕王,但胜在她了解这一窝子人。

自温婵往下,韩家出过什么心里干净的人?当初挑了她嫁给韩顿,也不过是想拿她断了韩顿跟郑绣的念头。

她若早知道,便是宁愿碰死也不要嫁过来的。

韩夫人伴着韩二姑娘的母亲一路气势汹汹前往沈府的事,怎么会不引起人注意?

沈羲正咀嚼着何韵给她的那几个人名,许容就箭一般冲进来:“姑娘!韩家来人了!安氏与穆氏带了许多人前来兴师问罪!”

枯坐了这半晌,听到这里,沈羲散漫的目光方才闪过抹精光!

韩家来人兴师问罪?!

“真是岂有此理!”何韵已忍不住拍起茶几,大怒起来:“这韩家一个个地脸皮怎生比城墙还厚?!

“自家没家教,干下那龌龊事儿,如今倒还有脸过来兴师问罪?!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告诉世子,让他过来收拾了她们!”

她气得与许容说起来。

沈羲却抬手:“慢着!”

她站起来:“区区小事,何须惊动世子?

“许容伴着珍珠去把昨日里与史姑娘同桌的所有女眷全部请过来,半个时辰之内,必须一个不漏地请到。

“尤其是史蓁,她若不肯来,你们押也得给我押过来!”

许容领命离去。

沈羲沉脸撑着额角,对韩家最后一丝耐性已然磨光。

自鹿儿胡同到鹿鸣坊总共也不过两三刻钟的路程,何况又走得急,安氏一行很快就到了沈府。

“二位夫人拨冗光临,真是荣幸!”

前来迎门的是黄氏,早前在房里听说了韩凝这事,正在房里吃惊着的,这里猛地听说韩家来人了,连忙迎出来,心里却还打着鼓。

“沈羲呢?!”安氏咬牙切齿,脱口怒道。

黄氏微顿,挤出个笑容:“不知韩太夫人寻我们世子妃何事?”

第392章 贞洁烈女?

“让她滚出来!”

安氏自来瞧不起沈家这等人家,如今听到黄氏居然大言不惭地把沈羲称作世子妃,更是后槽牙都已经被咬酸!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世子妃’究竟跟我们凝姐儿有何冤仇,要这样把她往死里逼!”

黄氏笑笑,没有说话。

她心里自然也是惧的,却也谨记着沈羲与沈崇义素日提醒她的,高官夫人就该有高官夫人的样子。

安氏这气急败坏的模样,跟往日的纪氏和她有什么差别?

安氏气极。

穆氏从旁见状,少不得上前解围:“我们太夫人今日前来,乃是有件事想要请教下沈姑娘,还请沈夫人着人请出来一见。”

黄氏正待说话,这时候门口就来人道:“二姑娘已经来了。”

沈羲跨进门,先与穆氏行礼见过,随即便与座上安氏笑道:“听说韩太夫人要寻我?”

“你来的正好!”安氏沉下脸,“我问你,外头的谣言可是你散播的?!”

沈羲道:“我几日不曾出门,实在不知道外头有什么谣言。韩太夫人不妨把话说清楚。”

“就是关乎凝姐儿花朝节的事!

“你少跟我装糊涂,都说谣言是从你这儿出去的,你今日若不给我们韩家赔罪,把这事儿给对外澄清了,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安氏一起身,身后几个健壮婆子也立时站到了她身后。

“你们凝姐儿花朝节能有什么事儿?

“是指她带着官眷为着那三千两银子为难我,还是指她在韩敏身上动手脚,栽赃我弄碎了她的玉?

“这分明都是事实,怎么就成了谣言了?太夫人当世人眼睛都是瞎的?”

沈羲执着纨扇,隔着三步远冷眼看向她。

安氏大怒:“你少跟我顾左右而言它!我指的是东湘楼的事!”

“太夫人怎么还有脸提东湘楼呢?

“若是我,早就把那不成器的女儿推进井里淹死,再把教女无方的自己喂两口毒药去自尽了!

“东湘楼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在韩凝与史棣两厢情愿的份上,就差没送上贺礼恭祝令嫒与史大人百年好合了,太夫人还怒气冲冲地来寻我?

“韩凝失身了就是失身了,我虽然不屑于借机下手,把她再害惨一点儿,但是要想逼着我承认她是个什么贞洁烈女,那你们是做梦!

“你们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既能想出来那卑鄙下流的点子,如今又舍不得这高贵小姐的身份,还是民间俗话说的好,你们韩家还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沈羲手里纨扇啪地摔在茶几上,说话间已是满脸寒霜。

满屋子人俱都被她这番话掷得震了一震!只有见识过她发威的黄氏与沈嫣唇边有浅浅笑容。

韩凝闹出这事来,他们早就该有风声走漏的准备,如今不关上门来赶紧善后,反倒是寻上门来找她们示威,想逼着沈羲出面帮着澄清,合着她们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招惹的?

既然她们自己都不把这脸皮当回事,当然就别提什么让沈羲替他们遮掩!

安氏没与沈羲交过手,原本只道她十几岁的小姑娘再得瑟又能得瑟到哪里去?

如今听完她这毒又辣的话,顿时就憋得面红耳赤,说不上话来!

穆氏暗里也觉痛快,面上却配合地凝了凝眉。

想起陈祺那番传话,少不得上前:“羲姑娘息怒,怪我们太夫人心急没说清楚。

“原是今日一早,我们府里听说街坊里有了些于我们凝姑娘不好的传言。

“而我们老爷查了查,又据说是贵府昨日寿宴上流传出去的,所以我们来就想问问,这些谣言究竟是因何而起?

“又究竟是怎么偏偏落到我们凝姑娘头上的?

“羲姑娘如果知道,那么给我们一句明话也好。”

韩凝出事那日沈羲与她都在现场,都是明白人。

沈羲有心拉拢她,知道她如今是以韩夫人的身份出面行事,也不能不与她周旋。

看了她身边安氏一眼,也就望着她扬唇:“倘若真有此事,就是韩夫人不说,我也是定要弄个清楚的。

“只不过这话不但不是我说的,更不是我沈家任何一个人说的。”

“哦?”穆氏扬眉,“不知传谣的这人又是谁?”

沈羲看了眼安氏,说道:“夫人先别管是谁,我有话问太夫人,倘若回头有人认罪,那么韩家打算怎么给我赔礼?

“你们今日气势汹汹闯到我府上,还指着鼻子说我传谣,太夫人回头若是没个交代给我,我沈家大门好进,却也不是那么好出!”

安氏闻言怔住!

她来的时候原是听韩嘉说这话就是从沈家出来的,她也只想把声势弄大点,逼得沈羲无奈之下认个错赔个不是,全了韩凝名声罢了。

倒没想到沈羲居然说回头会有人认罪……

“冤有头,债有主。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太夫人,烦请你给个话!”沈嫣从旁催促。

黄氏唇角一扬,也慢吞吞说道:“沈家虽不才,却也不能任由家里子女平白无故在外受委屈。

“太夫人为了凝姑娘着急上火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