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究也没含糊,从细把话说了给她,萧淮又着人将打包好的点心让她拿着,她这才又折转身。

转身当口因着沈羲之前的话,也扭头看了眼贺兰谆,而对方眉眼不动,只是静坐着垂眸抿酒。

倒是沉得住气啊……

贺兰谆仿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是该午歇的时候,沈羲却仍在窗前出神。

脑子里乱乱的,戚九问的问题还萦绕在脑海里。

对于贺兰谆,其实或许她心里已经有过答案,但因为种种原因,他的回避和否认,她对萧淮的没有把握,导致她未能深入。

但逃避没有用,事情一件件在发生,她需要将所有谜底全部揭开,要让那远去的或者是仍在延续的阴谋现形。

大周朝廷对赫连人的穷追猛杀,背后必有原因……

然而眼下线索挺多,却总差着一条线将它们串连起来。

也许她早在怀疑大秦亡国的原因与成亲王府的案子有关时就应该想到,她死于五十一年前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那会儿张徐两家虽是世交,但没曾订亲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危机感。

订了亲就不一样了。

当今天下因为大秦的亡国,而得到最大好处的只有三个人……

“二姐,你怎么没有出去吃饭?”

沈嫣忽然走进来。

她连忙将桌上簿子纸张什么的全都收起,顺势扶着额道:“身上不舒服。”又道:“你怎么来了?”

“屋里呆着闷,就过来坐坐。”沈嫣坐下来。

但她眼尖,沈羲收东西的当口她还是察觉到了她有事瞒着她。

再去看她神色,果然不如平时好,便道:“你跟我姐夫没事儿吧?”

又不去吃饭,又神色恍惚地,她只能这么想了。

“瞎说什么?”沈羲笑着,却也打不起精神往下继续。

事乱如麻,实在无心说笑。

“姑娘!”

正到此处,戚九忽然匆匆回了来,“世子让我给你带的点心!”

沈羲抬眼,果然见她拎着好几个小食盒。

“事情呢?怎么样了?”她把点心接过来说道。

戚九看了眼沈嫣,说道:“霍究说,第一次码头结识那船老板的时候是去年冬月。

“至于那歌姬,应该是他第二次去的时候,当时他们有四个人,见她从隔壁船出来,所以顺势就唤了她进来助兴。

“他说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所以也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是潜藏的杀手。”

因着她这一看,沈嫣想到沈羲先前神不守舍的样子,猜想她们有要紧事,便就借此告退了出来。

沈羲也没拦着。

温婵是十月死的,而她与贺兰谆在徐家坟园那一夜也是十月初,霍究在码头遇到他们的时间恰恰是这两件事过后。

虽然不能肯定一定是有关系,但起码是在嫌疑范围内了。

至少连沈若浦都看出来他们是冲着贺兰谆而来,这事已然值得深究。

对着花圃深思的当口,戚九已站到她身边。“能想到什么么?方才世子还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回头去禀他的话。”

她张了张嘴,却又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萧淮。

这跟朝上事没有关系,是她的私事,而且还关系到贺兰谆的真正身份,她不能确定萧淮若知道贺兰谆很可能就是徐靖,他会有什么反应?

目前八字还没有一撇,她不能贸然先把事情弄砸了。

第428章 故友生辰

她拿起扇子,迅速收敛了心神。

回到正题上。

如果说对方是因为徐家坟园的事才开始有了怀疑,又或者说是那个时候才惊动了他们,那么不止是贺兰谆,八成连她也没能逃掉他们的注视!

毕竟她是因为温婵母女的逼迫才去到坟园——这么说来,有危险的倒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她!

她心下蓦地一沉,脑子里快速滑过近几个月来身边的异状,最后她猛地问道:“你还记得老太爷办寿宴时,旺儿来说府外有人打听我的事情吗?!”

戚九微怔,点头道:“记得。”

那阵子正是韩凝频出夭蛾子的时候。

那日寿宴上不但发生了沈蘅失踪的事情,还有旺儿来寻沈羲说及府外杂货铺子里出现过有普通妇人打扮的来打听沈羲的人。

而且此人用的还是外乡口音。

事后虽然并没有查到什么,但当时都以为是韩家兄妹搞的鬼。

“我怀疑并不是韩凝的人!”沈羲道,“铺子掌柜说她们操着外乡口音,韩凝为什么非要用操着外乡口音的人来打听我?”

戚九神色立时也凝住了。

沈羲笑起来:“看来这几个月里我过得并没有想象中惬意。”

她这笑却分明透出一丝寒意,令人在这临近初夏的下晌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姑娘,梅家那边递贴子过来了,请府里太太小姐们,还有老爷少爷们明日过府用午宴。”

正说到这里,珍珠又扬着张精美的纸笺进了来。

沈羲对着窗口定立了半晌,才慢慢接过帖子来看了看,然后恢复神色,交代戚九:“刚才的事先不要告诉世子,等我弄清楚再说。”

戚九点头转出去,不再说什么了。

沈羲重又看回手里纸笺,原来是之前梅家刚到京时,黄氏曾经设宴接风,于是梅夫人见沈家事务暂定,便就挑好了日子准备回请。

她说道:“三姑娘知道了么?”

“知道了,刚刚正好在院子里遇见了,顺势就告诉了。”

沈羲点点头,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吴腾送个信去给韩夫人,让她着重帮着盯盯韩顿近来与凌云阁与云南那边有无动向。”

说着她又深深望着她:“叮嘱她务必小心。”

珍珠颌首。

沈羲扶着桌沿重又看向窗外,眉头的结像是怎么也解不开。

穆氏收到戚九传来的消息,自然不动声色地思索着如何打探。

她如今管着内宅,虽然也知韩顿必然暗中布下了许多哨,但是要想留下点口子容戚九递点消息进来,还是不那么难。

听到沈羲的嘱咐,她也不由深深地点了头。

外面的事她不甚懂,但沈羲既然特意叮嘱,自然不敢大意。

沈嫣回到融月斋,听丫鬟们说起去梅家作客的事,顿时意兴阑珊。

也许世上最不期待嫁人的人里,她该能提得上前几名了。

想起前世里她失贞的事情被捅出来后,梅琪瑛虽然试图维护,但梅夫人却不肯罢休,并且立刻作主给他纳妾的模样,心底还是一抽一抽地。

在梅家前后几年,她始终没习惯跟婆婆融洽相处。

“姑娘,您不舒服么?”扶疏端茶进来的时候看到正揉着额角的她,遂问道。

不舒服倒也是个好借口……

她停了手,嗯了声说道:“是有些不舒服,去请柳大夫过来给我瞧瞧吧。”

柳梦兰如今公开的身份是府里的家医,但都知道他是沈羲的人。

扶疏前去禀过沈羲之后,柳梦兰就到了融月斋。

“柳大夫能不能给我开几剂心窝疼的药?”打发了人出去后,沈嫣悄声问他道。

她虽然不知道这位柳大夫医术去到哪里,但是既然能得沈羲重用,定然是差不到哪里的。

心疾重的人生不了孩子,如果他帮她散布有心疾的消息出去,那这婚事……

她心虚地绞紧了手指头。

“姑娘怎么不直接让我帮你证明你没法儿生育?”柳梦兰一面把脉一面觑着她。

“那也行啊!”沈嫣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倒是来了劲,如果能证明没法生育,这就更妙了!

梅家再怎么着也绝不会娶个生不了孩子的小姐当儿媳妇吧?

“柳大夫若能帮我,我必有重酬!”

她比出三根手指头来。

柳梦兰身子定了定,转而哼哼冷笑:“我怕遭雷劈!”

说完刷刷开了张方子推给她:“早晚服用,持续五日!”

然后起身走了。

刚出院门就见沈羲执着扇子立在对面角门下,顿一顿,不能不过来打招呼。

“三姑娘不舒服?”

“是。让我开假方子逃避婚约。”他说道,然后还比划道:“还出了三百两银子收买我,我没开。”

“那你开的什么?”沈羲扯扯嘴角。

他嘿嘿两笑,捋须道:“滋阴健体,利于受孕的药。”

沈羲脸一沉。

不过深深看了他两眼,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转而她又转头与珍珠道:“我有个朋友,原是立夏的生辰,算了算也快到了,你去准备些祭品,立夏那日我去给他上上坟。”

身后的珍珠与正要跨门槛的柳梦兰都停止了动作。

珍珠是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个立夏日生祭的朋友,而柳梦兰则回头看了眼她,然后才走了。

沈羲再在廊下站了会儿,便就回了房。

沈嫣这里贿赂无果,便认命地坐在窗前绣花。

忽然扶疏又撩起帘子进来:“姑娘,元贝姐姐来了。”

帘开处,元贝笑吟吟地拿了封信跨了门槛:“嫣姑娘在屋里呢?

“我们姑娘有封信要送去给世子,偏又身上不爽利,所以想请三姑娘帮着走一趟。”

沈嫣正好嫌屋里呆着闷,闻言便把信接过来:“姐夫他在哪儿呢?都和谁在一块儿?”

元贝道:“世子在揽月楼与贺兰大人他们吃饭,没有外人,姑娘直接过去就成了。”

沈嫣听得这句没有外人,略微收拾了下,便就出门。

元贝看着她上了车,回到抿香院,沈羲倚在栏上问她:“去了?”

“去了。”她点头道。

沈羲便沉了口气,目光远比素日要晶亮得多。

第429章 我想见他

揽月楼这里刚刚上菜,杨潜性子随和,又颇长袖善舞,有他在,气氛很活跃。

这里酒过两巡,苏言就匆匆进来了,扬首看了屋里一轮,索性立在帘栊下就道:“三姑娘来了。”

屋里一静,几个人随即齐刷刷地往霍究看去。

沈嫣进了门,便恰恰对上几双铜锣大的眼睛。

她目光自霍究脸上漫过,最后停在萧淮与杨潜两人之间,笑道:“姐夫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萧淮清了下嗓子,杨潜就起身道:“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你姐姐呢?”

沈嫣也看了眼霍究,然后走向萧淮:“二姐让我来送信,这就准备回家去用饭呢。”说着她把手里信封给了萧淮。

萧淮将信展开,眉宇间的疑惑很快化成蜜意,随即将信收了,说道:“天快黑了,苏言送送嫣姑娘。”

沈嫣推辞道:“不必送,我有护卫跟着的。你们慢慢吃,我先告辞。”

霍究随即站起来:“这酒不好,我下去看看。”

众人忽然皆都抱着胳膊笑起来。

沈嫣一张脸,不知怎么就红了。

下楼回到马车上,帘子忽然就被人挑开了:“走那么快,有人追么?”

霍究立在车窗下,表情淡淡地。

沈嫣略凝神,说道:“不快点,得赶不上晚饭了。”

霍究唇角扬着,没说什么。

她想去抽帘子,他却紧紧攥住,说道:“我带你去吃饭。”

沈嫣下意识拒绝:“孤男寡女……”

“不就是因为孤男寡女才约么?”他睃她道,“你若是成了亲,打死我也不约的。”

沈嫣轻抿着唇,发现竟然说不过他。

但她虽然没成亲,也是有婚约的人,这跟成了亲有什么区别?

“不了,我要回去。”她还是坚持。

霍大人垂眼看了看她,忽然塞了个纸包到她手里:“先垫着肚子。”

说完他往车头说了句什么,接着马车便就跟着翻身上了马的他出了院门。

沈嫣连忙探头:“这是去哪儿?”

“牙行!”

牙行?是要卖了她不成?

沈嫣轻瞪一眼他背影,低头看着手上纸包,是包糖炒栗子。

……去就去吧,正好她也有些话想跟他说。

萧淮他们几个临窗望着,说道:“看来今儿不会回来了。”

众人一阵叹气。

贺兰谆忽然扭头:“这小子结账了没有?”

把他们都叫出来吃饭,结果他帐都不结就走人?!

但不管怎么说,正主儿已经走了,吃得也差不多了,这聚会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萧淮得了沈羲的信早就已经归心似箭,杨潜因为沈歆近来孕吐,也是惦记得紧,贺兰谆这边则需要去散散酒气,便正好,一齐出了酒楼大门,便就各奔前程。

沈嫣坐着的马车一直往南行驶。

过了南城集市再往东,行人逐渐便不那么密集了,就算是有,也皆是作差役与营服装扮的男子。

所见之人又无不对马上的霍究顿步行礼,很快,就路过一座有着宽阔大门的衙署。

又往前行了一里路,街上人越发见少,最后在一座门前种着歪脖子大龙柏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但停下来也只是为了等待卸门槛,接着,马车又进了门。

沈嫣下了地,一看这宅院阵势,不用问也知道是他霍大人的宅邸。

再一看,这院子有四进,一个人带着下人住这么大院子,真是浪费。

“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边说边卷起袖子来,插腰立在庑廊下。

沈嫣迟疑:“你做?”

他扬唇:“保证好吃。”

沈嫣咬唇未语。垂头默了会儿,她说道:“可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有几句话想跟大人说。”

霍究眸色微凝,抱臂望着她。

她沉气,说道:“那日大人与梅公子起争执的事我听说了。不管大人是出于什么心情,我都想说声谢谢您。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跟梅家有婚约,只要这婚约一天还在,我就不能做出对不起人家的事来。

“这是我的私事。大人的心意,沈嫣心领了。往后,希望大人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困扰。”

霍究闲立着的身躯骤然收紧。

即使隔着两步远的距离,沈嫣也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你的意思是,我纯属自作多情?”

沈嫣心里有些疼,但她仍然道:“大人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于礼不合。”

如果说先前她还对他的心意不确定,如今眼目下,她也能摸到几分了。

寻常男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女子带回府来吃饭?

她很想留下来,很想跟他分享独处的时光,更想叫他一声霍哥哥,享受他给予的温情,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接受。

如果在她与梅琪瑛尚有婚约的情况她纵容自己,那她对不起梅家,对不起沈家,也对不起霍究。

也许她懦弱无能,舍不得名声去跟梅家提出退婚,但她到底不想牵累无辜。

她总不能因为一己之欲,而置这么多人处境不顾。

所以,把一切扼杀在初初萌牙的阶段,是理智的做法。

霍究像石雕一样僵立着未动,直到望见那双半垂的眼帘开始微微泛红,他才缓缓放下双臂,说道:“真是这么想的吗?”

她静默片刻,点点头。

霍究望着她,不再说话。

沈嫣刚好踩着晚饭的点进府门。

沈羲倒是有些意外她回得这么早,她还以为霍究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霍大人在定狱,贺兰大人去了遛马,世子已经回别院了。”

听完下人如此禀报,她也不再说什么。

饭后上了等在门外的苏言的马车,直接往鹿儿胡同去。

萧淮刚进门换过衣裳,正站在庑廊下等着她。听说她到了,随即就在门外迎到了她。

“不是说不舒服么?怎么又过来了?”

抬手覆上她前额,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一双手却环在她腰上,一点要放人的意思都没有。

沈羲心思渐定,一面解着披风,一面说道:“我想见见毕太傅。”

她感觉腰上的手微微顿了顿。

萧淮不解:“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满大周的人,我最不了解的人就是他了吧。”

沈羲走到帘栊下,转身看了眼他。

第430章 你想多了

这一整日捋完线索的结果,就是她顺藤摸瓜,最终怀疑到了毕太傅头上。

“我总感觉很他这个人很神秘,虽然看上去一点问题没有。

“我听说他已经有六十七岁高龄,这么说来他与温婵年岁不相上下,我想看看我认不认识他。”

“你怀疑他是昔年那幕后凶手?”萧淮很快捕捉到她话里关键,走到她面前来。

沈羲没说话,但沉默即代表着是。

至今为止她还没有见过毕太傅真容,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些皮毛。

昔年大秦有头有脸的,或者说能跟成亲王府结得上仇的人她都有印象。

毕太傅毕尚云,这个名字她完全陌生。

但名字可以改,而且他的年龄还有他如今取得的地位都符合昔日背后凶手的特点。

所以她必须去见见,以鉴定她的猜测对不对。

萧淮也没有再追问,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桌上纸镇拨了两拨,说道:“见他容易,要使他不起疑却就难了。

“他近年都不曾露面,即便是出府也是低调得紧。

“你我尚未成亲,倘若陡然带你去见他,既于礼不合,他若真是你认为的凶手,也定然会起疑。”

沈羲坐下来,执壶倒了两杯蜜枣茶。

难度她知道肯定有,但就是因为有难度才会来找他。

“真没有办法了吗?”

沈羲抬头。

他想了下,说道:“不过是想见见而已,明着不行,也可以来暗的。

“不过太傅府的防卫也很森严,就算我带着你去,也得安排安排。”

“有多严?”沈羲道,“比起宫里呢?”

戚九从前就是宫廷影卫,只要不比宫里还严,而且他们又不打算干什么大动作,应该不至于没把握。

“自然比不上宫里。但是既然你有了怀疑,我带着你去了就不能只为着见见他的面,总归还要再找找别的破绽。

“所以不能马虎。”

萧淮说到这里揉起额角来,末尾的话也略有些含糊。

沈羲点点头。一看他在揉额角,又说道:“你喝了酒,要煮醒酒汤么?我去吩咐厨下。”

萧淮摇摇头,拍拍旁边空地:“陪着眯会儿就好了。回头我送你回去。”

沈羲乖顺地偎过来,半躺着陪他养神。

两个人都似有心事。

他十指交握扣在腹上,双眼闭着,眉头却惯性地轻拧。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睁开了眼睛:“你别想太多了。

“太傅是个书生,我从未见他露过武功,昔年好几次还是李锭救了他。首先这就不符你的猜想。

“再者,他是大秦已经起了兵乱才到的李锭身边。

“那会儿江西广西各地都有了乱党,并且还经朝廷镇压之后,朝局相对稳定之时他才去的李营共谋的大事。

“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中间那么些年他在哪里?

“最要紧的是,李锭起兵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大朝未亡,许多秦臣甚至乎还当面见过他。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认识他,更没有提过他与成亲王府或秦朝宗室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是不是想多了?”

沈羲纵然前后已反复想过,此时却仍如同泼了盆冷水。

昔年能够做下那么多举措,能替温婵抹平所有凶杀痕迹的人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而且他定然还有不小背景。这样的人在京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认识?

难道她真的在病急乱投医?

萧淮看她无精打采地,又有些后悔说得太直,伸手摸摸她鬓发道:“先别操心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