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事再加上个学舍,还不够你忙么?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她叹气,没再说什么。

其实萧淮酒喝的并不多,也并不想打击她的信心。

可是如果毕太傅真是前朝什么要紧的人,那么沈羲认识,徐靖必然也认识。

贺兰谆见过毕太傅可不止一两回,要是的话早就认了出来,又哪里需要等到她去见?

他私心里不希望她涉险,更早决定好这件事由他和贺兰谆来处理,所以想来想去,的确是不打算带她去冒险。

上弦月低挂在天空,映得河水微光粼粼。

贺兰谆与萧淮他们告别之后并没有急着回王府。

而是沿着筒子河堤岸不紧不忙遛着马。

遛到第三圈的时候侍官追上来,将一封卷成卷的纸笺递了给他:“刚收到的。”

他勒了马,低头看了看纸卷上的印记,手速加快将其展开,看完之后眉头凝起,随即静默了一会儿,随即道:“还有别的消息么?”

“没有了。”侍官恭谨地道。

他再静默了一会儿,便说道:“去东阳街。”

马蹄声远去之后,河岸这边的大柳树后随即转出道身影来,对着他们去向看了两眼,而后便往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沈羲回到抿香院的时候旺儿随后进来。

“方才姑娘出去过之后,姑娘让小的盯的人果然出去过!

“小的跟了一段,他去的是北门大街的三清观,但小的不能进观,也就没盯到他去做什么。”

“去了多久?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停在院里问道。

“出去了一个时辰。去的时候不到戌时,回的时候刚好戌末。”

沈羲立定想了想,说道:“知道了。”又问:“还有另外前去盯梢的人呢?”

接下来好几天萧淮都并没有来沈家。

一开始她以为他真的很忙,但他却又有时间在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给她挑点心。

还有空着人请绣娘到沈家来给她量尺寸,做新季的衣裳。

她深深觉得倘若他真的忙到连过来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那么是不会记得这些的。

看来是猜到会缠着他带着她去见太傅了。

这日去梅家宅子赴约。

沈羲与沈嫣坐着同一辆马车,于重重心事中沈羲想起这桩婚约,便忽然问起沈嫣:“那天你跟霍究去哪儿了?”

提到这个沈嫣脸就红了,嗫嚅了半日才说道:“去他宅邸了。说了几句话就回来。”

“哦?说了些什么?”她笑道。

沈嫣脸更红了,但还是把原话告诉了她。

沈羲听完也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她又敛色道:“如此也好。”

第431章 夜入虎穴

她虽然不干涉她的选择,可到底还有婚约在身,真出了格,到时候不光是两家面上不好看,对沈嫣来说也是无可挽回的损失。

细想起来,那日梅琪瑛到底还是给了面子的,将心比心,人不能做得太过。

事后到如今梅夫人那边也没传来什么微辞,可见他是并未把与霍究的锋争告诉家里的。能够如此,也算是有担当的男子了。

沈嫣点点头,不做声了。

梅家这小宴相谈甚欢。

沈羲与梅琪瑛也打了个照面。

下晌回到府里,却逢戚九刚好见过穆氏回来。

“近来韩顿似乎对穆氏稍有懈怠,她打算设法让韩叙出城了!”

一进门戚九便说道。

沈羲凝眉:“就这么送出去?”

戚九微愣:“那还要怎么着?”

她沉吟着没说话。

解下披风在窗下坐了会儿,她又说道:“你现在去探探太傅府的情况,摸清楚太傅的日常作息,回来告诉我。切记不要让太傅府里的人发觉。”

戚九点点头。又道:“那你还是在怀疑毕太傅?”

沈羲摸着指甲尖,点头道:“对。”

她是怀疑他。哪怕萧淮说的理由再强大,她也想去亲眼印证一下。

至于萧淮为什么阻拦她,她其实是能猜到的,无非是不愿她冒险而已。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毕竟与成亲王府挺熟,京中如今没有比她更有资格去验证毕尚云是不是在成亲王府出现过的人了吧?

而她查了这么久,也确定他不会轻易出府,那么她就只能冒一冒险了。

带着沈梁一道看了会儿书,戚九回来的时候恰是晚饭前。

“作息规律什么的倒是很好打听。毕太傅每日鸡鸣时起床,在园子里打完五禽戏,然后用朝食。

“上晌看书一个时辰,到午时之前看看朝廷政务,午初用膳,膳后午歇,未初起身,而后自申时之前吃茶抚琴等等消遣。

“或是会客,到酉初用暮食,戌正之前会在后花园散步消食,或听琴赏舞。而后戌正回房熄灯。”

沈羲放了书:“这么说来,每日里只有早晚散步的时候他才会离开正院?”

“若无要事干扰,便是如此。”戚九道。

沈羲看看漏刻,这会儿将至酉时。

她垂头想了会儿,说道:“每天夜里在后花园散步消息准确么?”

“是自府里婆子口中打听到的,并不是什么机要秘密,不存在说谎的可能。”

沈羲点点头。

“再去盯他几日,然后把他每日作息,包括见过的客人都告诉我。”

她交代完,然后又叫来珍珠:“过两日就立夏了,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珍珠道:“都办好了。”

沈羲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两日,她又找来戚九,问起毕府的动静。

戚九跟她细细说了,她遂道:“如果天黑之后,让你带着我潜进毕府花园,可做得到?”

戚九想了想:“倘若只是潜进去见见他面容,问题不大。但这有点冒险,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么?”

她以为如果要见毕太傅,是可以想个迂回但相对稳妥的做法的。

这是堂堂太傅府不说,倘若毕太傅真是那背后的凶手,那么他身边不知隐藏着多少高手,岂不是真正的危险?

比如说她可以找个机会混进府里去什么的。

“你说的我都想过了。”沈羲摸着杯口,“我虽然不认识毕府的人,可相信毕府的人对我已经不陌生。

“尤其当如果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的话,他肯定对我的容貌烂熟于心。

“只要我进府,你觉得他会看不出来?

“再者,堂堂太傅,岂是随便一个外来的人又能得见的?若是看破,反倒下不来台。”

戚九又道:“那为什么非得选在给徐靖上坟的同一日?”

沈羲笑了笑,深深望着他:“自有我的道理。”

戚九愣了愣。

“这些你不用管了,你只说能不能带我进得去。”

戚九磨了半日牙,最终点了头。

“那好。”沈羲接着又唤来珍珠:“明儿晚间你穿着我的衣裳,坐着我的马车,替我去祭坟。

“这件事除去与你同去的人,此外谁都不要透露。”

戚九愣住:“让她去?”

珍珠也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不过是去代为祭个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不过听到是晚间去,她还是说了句:“一般祭坟都在上晌。”

“必须晚间去。”沈羲端茶道。

戚九神色有些复杂,却也没说什么。

很快到了翌日。

沈羲这里私下里自有安排不提,就是萧淮随口问及她近日忙些什么,她言语间也未曾落到实处。

到了晚饭后,等珍珠换好衣裳登车出了门,该走的都走了,她这里便也与戚九准备起来。

夜色笼罩了大地的时候,换过装束的她们以及旺儿便就到达了太傅府后花园墙下。

吴腾他们几个是临出发前才给出的命令,到达时个个俱都神色凝重。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打量着四周问道。

这是府后小胡同,胡同这边也是民居,太傅府里的下人宅所分布在东西两边的胡同,只有这里寂静无人。

当然越是无人的地方防守越重,沈羲到得墙根,已经能察觉周围静得令人无形紧张了。

戚九道:“墙内每隔三十步皆有一处护卫岗哨,得越过岗哨才能进去园门。园内布防倒是不如这么要紧了。

“我带着你进去,吴腾你们断后,旺儿带着护卫在墙下放哨。”

既然敢带着她来,自然是早做好了准备的。

侍卫们与他们一点头,这里便就各自行事。

这里沈府护卫先往东跑去百来步,轻轻露了个身形跃上墙头,很快园内就传来喝斥声,紧接着有人追踪去了。

这边又有人在墙上瞅准空当,跟戚九一招手,戚九便就迅速挟着沈羲跃过墙头,只在门上一点,随即就带着她飘落在后花园的假山后。

围墙外起了阵臊动,园内也有沉而有力的脚步往这边来。

戚九紧贴着假山凹缝示意沈羲不要动,很快,那脚步声沿着附近游走了一圈,又已经远去了。

第432章 有个少爷?

戚九丢了颗小石头下去,直到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如此她才又挟起沈羲去往了湖畔。

沈羲里头穿的是太傅府里丫鬟的打扮,外面罩上夜行衣与面巾,戚九不露面,穿着夜行衣潜伏在她附近。

虽然说只为看一眼毕太傅面容就走,可终归捏了把汗,毕竟想在堂堂太傅府上出入犹如无人之境,是多么不可思议。

“差不多该来了。”戚九在她耳边道。

“一刻钟前管家着人安排了歌姬在船上奏乐,又将湖心水榭清扫干净了,想来呆会儿便是要在湖心纳凉。

“自正院往湖来的必经之路是前方的花圃,现在我们过去,伏在那花圃下便可看到他。”

戚九指了指斜对面,拖着沈羲往前。

这时候那头就开始有灯影晃动,紧接着稀疏树叶后头就有人影进来,因为灯笼进来的缘故,光线也亮了。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也明显是往这边而来。

沈羲攥紧拳头,将身子隐藏得更严实。

太傅大人派头不小,随行侍者都有十几二十个,但大约是对府里防卫颇有信心,因此随行的人里倒没有什么护卫,而全是家丁侍女。

跟在他右侧的一个做管家装束,面目十分普通,但是行动颇有风范,边走边跟毕太傅正说着什么。

自打毕尚云出现在视野里起,沈羲就没有移开过目光。

只见这是个发须花白的老人,但是精神矍烁,言笑自如,瞧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看不出来什么病态,但是空气里却仍然传来股药香,淡淡地带着苦涩。

等到再近了点,终于能借着园灯看清眉眼。

这是双有着清亮光芒的双眼!眼珠儿虽然也已浑浊,然而那目光却不容人小觑。

他的眉骨英挺,长眉入鬓,虽然肌肉已经松驰,但鼻梁与脸庞的骨骼却都呈现出年轻时的利落!

此人虽已至耄耋,却竟然有张年轻时应该极为出色的面孔。

“认识吗?”戚九趴在她耳边,以气声问道。

她摇摇头。

她对这张脸居然没有任何印象。

她有些失望。

毕太傅符合她对那嫌疑人的绝大部分猜测,可现实却相反。

能够与成亲王府结下这么深的仇恨的,以及还能够摧毁大秦的,必然有手段有背景,不是泛泛之辈。

以张盈在京师上下混迹多年的阅历,关键是她离开大秦才只一年,只要是京师贵族圈里有名有姓的,她不会不认识他。

难道她猜错了?

毕太傅真的不是在码头上对贺兰谆下手的凶手?

“……是南边新来的歌姬,抚的一手好琵琶。”

这时候人群已到达极近的位置了。陪伴的管家的声音都已经很真切地在身前响起来。

沈羲全身紧绷,不敢露出一丝气息。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毕太傅的身影都已经覆在了她这片区域。

而透过草木,他衣袍上的刺绣都已经十分清晰了。

他身上有很重的中药的味道,也许的确常年服药。

“少爷他”

一片衣袂悉梭声与管家的浑厚话语声里,忽然间缓缓响起这么一道沧桑又慵懒的声音。

少爷?!

沈羲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毕太傅的声音。正当她纳闷着少爷两个字的时候,忽然间耳畔又一片寂静。

那些有着精美刺绣的衣袂,停在眼前不动了,紧接戚九搁在她腰间的手突地发紧!

而后不等她有所反应,她整个人便随着戚九的跃起而往后方退去!

在她近跃的那一刹那,一道沁骨凉意恰好贴住她的脖颈传来

她们被发现了!

当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将脸扭转过来,极速地没入了夜色里!

追杀声连同脚步声一齐涌入耳里!

原来不是毕太傅对墙下的防守太有信心而疏忽了防备,而是府里的护卫早已练就极强的反应速度……

“有办法逃出去吗?!”她问道。

戚九在夜色里将她身上的夜行衣一扒,露出里面的侍女服饰,说道:“你顺着这墙根走去角门!

“吴腾他们在院墙各处接应,我来引开他们,角门下旺儿在那里把守!

“不要怕,你腰间有两颗霹雳弹!如果他们发现你了,你把脸蒙起来,然后掏出这弹药亮给他们看就是了!”

霹雳弹威力不算大,但是要想用来自杀绰绰有余。

毕府既然发现她们,必然会想留活口,他们有顾虑,一时半会儿的确不会有危险最起码可以撑到援兵来临。

她身边加戚九在内有十一个侍卫,无论如何可以突围了。

沈羲这里点了头,戚九就在先前假山石后将她放下。

然后将手里夜行衣随便找了个木桩子裹住,挟在胁下跃上了墙头。

假山后异常黑暗,沈羲手握着霹雳弹,还算能保持冷静。

近在耳畔的脚步声果然顺着戚九离去的方向而去,很快远处又传来有节奏缓慢的音律声。

看来即使是发现了府里来了“刺客”,也并没有扰乱太傅大人的步骤,他依旧去往水榭听起琴来了。

这会儿四面静谧,这琴音却是又将她先前听入耳里的那声少爷给勾出来了。

能令他毕太傅毕尚云称为“少爷”的人,必然不会是寻常之辈。

可毕尚云没有儿女,连妻室都没有,那这声“少爷”又表示什么意思?指的又是谁?

难道会是他的侍妾新生的子嗣?

可这又多么不可能,他都已经六十七了……

纵然也有诞下子嗣的机会,可他堂堂太傅,忽然之间添了麟儿,这样大的好消息怎么可能会不往外透露?

她脑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毕尚云高居太傅之位,怎么可能不想要添个儿女?

可他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子嗣露面,那么他刚才口里的这个少爷,会不会是一直被他藏在这太傅府中……

不管怎么说,一定有秘密!

低头看了看手上两颗弹药,她横了横心。

左右还有这两颗东西傍身,日后再想进来恐怕也难了,而她既然来了,又怎好空手出去?

仔细听了听外头动静,她将弹药塞回腰带里,然后拂拂衣襟,半勾着头往前面水榭去。

第433章 要送死吗?

眼下是夜里,纵有园灯,也不如白天好认人。

且她早让戚九查得明白,太傅府的格局也是常规的四合院,不过是里外总共有六进之多,俨然一个小王府的面积。

而毕尚云日常常去的院落她也熟记在心,所以往园门口这一路去,她心里约摸是有数的。

然而才刚踏出石山,前面就出现了几盏灯笼,有人往这边走来了!

她赶紧退回去,绷住狂跳的心,大气也不敢再出。

“姑娘!”身后就近处有声音,是吴腾找来了。

她心下一松,即刻回头,压声道:“能不能想办法去府里探探‘少爷’这个人?”

吴腾背贴着石壁,等到那路光影离去才说道:“属下先送姑娘出去。”

完了不由分说,拽住她手臂便将她往墙根暗处走去。

沈羲也只好跟着他后撤。到了接应处,刘撼下来将她身子一挟,随即跃上墙头到了府外。

沿着府外又疾行了两里路,到了安全处,旺儿他们全都迎上来。

沈羲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等吴腾他们。”

这里话音刚落,忽然半空便响起道哨声,两长一短,声音甚微弱,但入耳又清晰。

“是苏大人!少主来了!”

许容蓦地回头看一眼沈羲,目光意味深长,完了也回应了两声过去。

沈羲愣住,萧淮来了,这岂不是把她抓个正着?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几道轻灵身影已经倏地到了跟前,萧淮浑身冷肃,俯视下来的双眼里凛凛有寒意散发,而苏言以及众侍卫们则都也以一副“自求多福”的目光望过来。

沈羲自知理亏,把面巾取下来:“我没有什么危险。”

萧淮瞪着她,半晌才缓缓抬头,望着刘撼:“怎么样了?”

刘撼道:“没有弄出太大动静,戚九甚有经验,走时解了个丫鬟的衣服,毕府里的人许是当成了寻常贼子作案,并没有追出多远。

“太傅眼下正在水榭纳凉,还有两刻钟的样子,将会回房去。”

沈羲听着他们说话,像是早就碰过头的样子。

再想想先前吴腾强行将她带回府墙,猜到他们是进墙之前就跟萧淮他们有过联络了,索性也不再做声。

萧淮却沉声道:“拿身衣裳给她套上。”

她这里抬头,便见苏言已经重新取了套夜行衣来给她,而她到了眼下才发现,萧淮他们个个都做着夜行装扮。

“这是?”她不解地问。

萧淮冷笑:“不是要送死吗?我带你去!”

沈羲无语。

苏言咳嗽,压声道:“我们这边这几日也查得点消息,没想到少主还没来得及跟姑娘说,姑娘就行动了。

“少主说,既然来了,索性就趁今夜去探个分明。”

“哪那么多话?!”萧淮又怒道。

沈羲看了眼他,心下了然。

但眼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当下走到背人处将衣裳套上,又走出来。

萧淮望着黑衣下紧裹成了一小只的她,脸上怒容退去了些,但还是冷冷将她一牵,一点也不曾怜香惜玉地挟着她跃上了屋脊。

随后苏言他们几个则以瞬间隐匿的方式四散奔向夜幕。

再回到先前藏身的假山处,居然一路畅通,没遇到任何阻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苏言他们暗中行过事了。

沈羲脸上有些灼烫,想起先前她那番鳖脚的作为,大约已足够令他们耻笑三五年。

“你探到些什么了?”趴在假山后静待的时候,萧淮垂头瞥了眼怀里的人,漫声道。

沈羲忍住赧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听到毕尚云提到个‘少爷’。”

说着,她便趴在他耳边将所见之事尽皆说了出来。

萧淮一面斜着眼睨她,感受着耳边气息带来的轻痒,一面把眉头皱起:“少爷?”

沈羲点点头,又问道:“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合着这两日他并没有不把这事儿当回事。

他凝眉道:“近日有发现飞鸽传书送达毕府。”

飞鸽传书?!

沈羲禁不住心一动。

飞鸽传书这种东西并不曾广泛运用于朝堂,一来训练准确度困难,二来不如驿道快马保险,但却常被江湖上人所用。

毕太傅身居高位,又深居简出,按理更应该与这类物事绝缘,若毕府真有这种通讯手段,那足能说明毕尚云这些年呆在府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慵懒了。

“还没有捉到实证,须得先查查看再说。”萧淮道。然后又捉紧她的手,柔声道:“怕吗?”

仿佛刚才的怒气与责备都是旁人看错了似的。

她心微动,点点头。

说不怕是假的,只是在外人面前她把自己当铁人,在他面前,什么伪装都不需要。

萧淮单手搂紧她,伸手在她背上轻拍拍,然后掏出把短匕给她:“苏言他们都在周围,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但是需要拿着防身。”

这匕首只有两寸余长,十分轻巧,她收入袖中,冲他点了点头。

“你虽然对他没有印象,却不见得他就没有了嫌疑。呆会儿若有机会接近,你务必仔细看看他。”

萧淮改为牵住她手腕,又道:“本来不想你涉险,既然都这样了,印证一下也好。眼下水榭人多,进不去,我们先去探探他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