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过世之后的那种迷惘和无助又回来了,他的世界重新变得灰暗而失去希望。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这个夜晚。

可是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竟然真的又回来了!

他全身四肢的血都以失控的速度在流蹿!

可他还有理智。

万一,万一她回来是为别的事呢?

“不用认错,反正我不在乎。”他固执地说。

他是男人,他也要面子的。

这么说出来,他就不会显得太丢脸了吧?

但他心里又很害怕,怕她一怒之下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她再走了,他又怎么办?

他觉得他在亲手把自己的心撕成碎片,撕碎之后还丢进碾石里,一圈圈地碾压。

“沈羲,你没有心。”他心里疼得想哭。如果有心,为什么会看不到他的好?

她生气了。

她竟然生气得要哭了!

好,他再也不会让她走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生生世世也不想再放开。

他认栽。

他早就已经认栽了,从她回头的那刻起。

只要她心里有他,只要她肯为了他回头,他什么都认了。

————

明天起,燕王。

话说你们的刀片少寄点啊,虽然断在这个点上有(太)点(完)销(美)魂(了),但以男女主为主线的情节,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呀~

第546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

四月,沧州烟柳巷。

新的朝代已经建立三年,沧州城里的硝烟早就已经散尽,街头巷尾却还在传颂着关于这个朝代建立者们的英勇,仿佛战乱里流过的血都是锦缎上的染料。

卫羲儿漠然挽着包袱,穿过长巷,叩响了临街一座宅子的门:“我是福宁绣庄的绣娘,来送衣裳。”

前些日子她不在的时候福娘接了单生意,有人拿来一匹云锦请她们做件袍子。

绣庄里刺绣与裁缝都做,平时只接些街坊生意,这云锦缎子通常只有富贵人家才穿得起,从未有人敢拿这样好质地的料子让她们做衣裳。

现在袍子做好了,福娘腿脚不太好,便由她送了过来。

门房虽然早就接到了吩咐,但目光落在她脸上,也仍然藏不住眼里的惊讶。

他引着她进了内,到了后花园门口停下来:“娘子里边请。”

卫羲儿点点头,走进去。

才过了拐角,迎面就多了片阴影,月亮门后走出来一个男人,身躯异样威武高大,英挺面容与印象中的他……

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她闭了闭眼。

男人走过来:“羲儿!”

她脸色苍白,立刻睁开眼丢了包袱,掉头就往外走!

男人一把将她拉回来,熟练地把她按在自己心口上。

“去哪儿呢?我来接你的!”男人的眼里遍布着血丝,一贯的雍容和漫不经心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卫羲儿猝不及防,口里嘶喊着,四肢身躯皆都亡了命地在挣扎!

男人不管她的拳打脚踢,他喉头滚动,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并将她在胸前挥打着的两手环在自己腰上。

“抱着我!”

但很快他身子一僵,手就慢慢松了开来。

依旧漠然的卫羲儿攥着一把两寸长的小匕首自他怀里退出来,刀刃上正在滴着血。

她抬起手,将它飞快抵在自己脖子上:“就算杀不了你,我也可以自杀,燕王殿下对尸体感兴趣吗!”

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男人望着她,眼里血丝更甚,身形却没有再动。

背上被刺穿的袍子底下,有鲜血正在浸出来。

他缓缓轻摸了一把,稠红稠红地。

卫羲儿放下手,眼眶发红地瞪着他,继续漠然地抓起包袱里的新衣服,将沾血的匕首三两下擦干净,然后将衣袍砸到他脚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宅子。

……

正值中午,四月天艳阳高照,卫羲儿却似才见了鬼。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耳畔全是红尘喧嚣的声音。

身边不时有商贩穿梭,挑着担子卖凉粉与酸梅汤的老汉一边吆喝一边与相熟的街坊打招呼。

街两边的商铺热闹兴旺。

茶楼酒肆宾客络驿不绝,就连向来人客不多的寿器店都透着兴隆的气息。

顽皮的孩童举着树枝自她面前呼啸而过,身后是他们母亲懊恼的训骂声。

他们转身吐吐舌头,又接着一路高歌往胡同那头跑了。

……

一切都是活生生的人间的景象,却仿佛与她隔了一世的人生。

透过眼前,她看到的只有三年前那双不肯动摇半分的心,听到的只有那句“他们必须死”!

她抬手捂着耳朵,闭上眼睛。

三年。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她从地狱里滚了一圈出来,以为已经是另一个人,那声“羲儿”,倾刻间又将她从人间打回了炼狱!

卫羲儿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卫府别院里,死在卫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被他杀死屠尽的那个晚上,死在他燕王决绝的言语面前!

他有什么资格来找她?有什么资格再唤她的名字!

他踩着卫家那么多人的尸体得到兵权,成为人人敬畏的权倾天下的藩王,他有什么脸面来见她?

有什么脸面碰她!

他是来跟她炫耀他的战果的吗?

还是来彰显他如今几近至高无上的地位,来亲身证明他的残忍与暴虐都是正确的?

……来接她?他以什么名义来接她!

四月的太阳光下,她浑身发冷。

寒意从心底升起,漫延到四肢各处,浸透了她的心肺肝脾,如同将她置入冰窟。

但她心里又似是有把火在燃烧,这冷热交替之下,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蹲在树下,闭着眼把自己抱紧。

头上创伤留下的后遗症也开始发作,潮水般的疼痛朝她袭卷而来。

她咬紧牙关,掏出帕子来印额上的汗。

“娘子你怎么了?”

身边有稚气的声在担忧地问。

她抬起头,方才呼啸而过的几个男孩子正围在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紧张地望着她。

她摇摇头,勉力站起来,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笑了一笑,又往前走了。

这些小家伙,跟她的五郎一样,淘气归淘气,心地却善良得很。

但他们的善良,也救赎不了她。

卫羲儿还苟活在这世上,没有在三年前那场浩劫里死去,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他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她却还活着。

她的父亲,她的三个哥哥,两个嫂子,四个侄儿,五个侄女,还有府里几位姨娘……

三年前那个夜里,全都死在了萧放部下的刀口下!

死在了他们全部人都无条件地支持着征战天下,使之称霸四方,最后得以与周皇平分天下的他们的姑爷手上!

心里空洞洞的,似深渊而无底。

太阳再烈,也照不进去那个缺口。

刚才那一刀下去,不浅吧?

血都快没到刀柄来了,她甚至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她一点点的不忍心都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扎得更深一些,更猛一些!

她想看看,他的心是不是早已经黑成了墨汁!

她想拖着他的尸体去父母坟前祭告,是她错了!如果不是她爱错了人,不是那么固执地选择了一个心中只有权力和天下的男人,他们不会死的!

至少不会在对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又丧命在他手上!

曾经那么刻骨的爱,也根本抵不过他伤她的一半深。

而说到底,情分再深,在他看来也远没有权力重要。

————

不虐吧?

我一点都不会写虐的剧情呢

第547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2)

“衣裳送到了么?”

拖着疲沓的身子回到绣庄,福娘的声音在门槛下响起来。

“你到哪里去了?刚才那客人又着人送来十两银子的酬劳,说是对衣裳很满意,是额外付给绣庄的赏钱。

“这客人出手还真是大方啊!这单生意赚的钱都抵得上咱们两个月的收入了!

“哦,对了,他还有个盒子给你。瞧着挺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丢了吧。”

她直直望着店堂,眼角也未曾扫向那盒子一眼。

她抬步进了后院,进了西侧自己那间房。

福娘追过来:“好歹看看!”

她摇摇头,把门关上。

有关于他的东西她一眼都不想看,不想触碰。

但门关了,眼闭上了,那些刻骨的记忆却怎么也挡不住。

它们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又像是蒙头撞过来的漩涡,将她瞬间吞没了进去……

乌马族发源于西南的黔地,四百年前赫连王统一中原之后,中原大地重新进行了地名划分。

原先的黔地变成为黔州府,卫家祖先是府衙所在地沅城的贵族,祖上也曾经在乌马王宫里辅政。

后来王宫撤去,族人们也开始融入大局,卫羲儿的太祖父因为在沧州当官,家中子弟也还算出息,后来高祖父就决定举家搬迁到了沧州。

在这里置买良田,扩建府第,繁育子孙,成了本地的乡绅。

而因为他们这一支的北迁,在当地逐渐形成大势,昔年黔地的许多族人苦于疫病困扰,也慢慢跟着迁了过来。

沧州治下的洪南县,便成了他们这批乌马人聚居的第二故乡。

经过几代的发展,洪南乌马人也雄才辈出,比如说,他们卫府隔壁的余家,村头的杨家,一户出了将军,一户出了个三品大员,还出了一位嫁给了拓跋将军的护国将军夫人。

卫家历代虽然也有做官的,却没有在京做大官的,朝廷不让赫连贵族以外的异族人执掌大权。

乡野里的生活远比在城中自在。

十四岁那年春天,她在院里桃树下看梁下燕子筑巢,正看得起劲,忙碌的燕子忽然就被一阵马蹄声所惊走。

乡间四处是良田,朝廷是不许快马行走的,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些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

想到这里她就生气地站起来,走出门一看,远处小道上果然飞奔过来几匹骏马。

马蹄带起一路飞尘,为首的那个却依旧威武得像是自沙场直接驰骋过来——

卫羲儿连京城都没去过,当然也没有去过沙场,但她看到这景象,莫名就想到书里描写过的那些关于塞北的诗句。

“小姑娘,敢问冯蒯冯老先生家怎么走?”

她回神时,为首的这个人就已经在她面前停下,并且还下了马。

原本她对他这声“小姑娘”有些硌应,可是一看他的身高,她就莫名的怂了。

他真的好高,她都十四岁了,大概才及他肩膀。

而且没想到他长得还特别好看,简直比画上的杨二郎还要好看!

卫羲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出色的男子,她没用地把准备说出口的责备又收回去了。

“那个,那个,在那边。”

她话都说不好了,结结巴巴地指着村尾。

这人朝着村尾望了一眼,没急着赶路,居然望着她笑了。

他双手自如地插着腰,露出一口白牙,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他腰上的长剑与及衣甲相碰发出的声音,莫名地又给俊美的他身上添多了几分萧杀的气息。

“你笑什么?”她摸了摸脸。太莫名其妙了这个人。

“没什么。”他笑着上了马,又低头看她道:“多谢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竟是在笑话她的结巴。

如果当时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在他道完谢之后还客气地回他一句不用谢的!

她以为这场邂逅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留下个美丽的影子就算数了。

可是没想到,翌日冯老先生就带着他来府上做客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冯家的外孙,嫁给了前军都督府副都督萧珩的冯家姑太太的长子萧放。

冯氏嫁得远,后来冯家又迁到洪南,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登门。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洪南县,是因为前不久屯营里将他调到了沧州驻守。

那会儿,他已经是营里的千户了。他作为将领,是来代表驻军拜访当地乡绅的。

她的祖父就是本地保长,所以他到卫家竟然顺理成章。

他在天井里看到荡秋千的她,又笑了。

她没提防他突然会出现,身子一闪就摔了下来。

他冲过来将她扶住,懒洋洋地笑觑着她:“怎么这么笨啊?”

她顶着一脸通红,十分懊恼。

怎么老是在他面前丢脸呢?

他告辞出去的时候,她就让人牵了后院看门的大黑狗在门口堵着。

大黑可是全村出了名的凶神恶煞,这么些年他们家里没有失过一回盗。

她藏在墙头后,偷看他要怎么过这关。他若走不出去,或者改走别的路,她就可以走出来嘲笑他了!然后她再当着他的面轻轻松松地把大黑唤走,神气地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她看到他在门口站定,捏着下巴盯着大黑看了会儿,然后一只手忽然高高举起。

大黑以为他要打它,狂叫着往他扑过来!

她心下大惊,没想到他这么鲁莽!

当下早把要看他吃瘪的事情忘到了脑后,急忙冲出来挡在他身前!

她是主人,大黑不会伤害她的。

可要是咬到了他的话,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哪知道她还没有站稳,一只铁臂已将她迅速往身后带,而扑过来的大黑则已经被他堪堪一手掐住了脖子,只剩下老实贴住门框哀哀求救的份!

“不要命了你!”他凶她。

她被他如斯之厉害的身手惊得愣了一下:“我是好心救你!”

头顶的他微顿,然后噗哧一声笑起来,悠然自得把她与狗同时放开。

“既然怕我被咬,干嘛放狗堵我?”

卫羲儿无地自容,看着夺路而逃的大黑,也勾着头灰溜溜地跑回院里去了。

这之后她老长一段时间没见他,因为没脸。

所以虽然他经常到村里来,甚至也常到卫家来拜访,她也还是远远地躲着不跟她碰面。

但是不管她多么回避,她及笄这天,也还是跟他面对面地遇上了。

第548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3)

卫家大小姐及笄啊,来祝贺的人当然很多。

那天她穿着鹅黄色的锦缎衣裙,长发挽成了髻,也插上了精致的珠钗发饰,母亲和姑姑精心地给她上了妆,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也着实像个大姑娘了。

“真漂亮。”

他一身利落锦衣,在庑廊下微笑望着她,目光幽深幽深地。

她觉得他应该已经把大黑的事忘了,也不好再回避他。

加上今天高兴,心里美得很,于是大方地接受了他的赞美。

还顺便提着裙摆开心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我以后都穿这样的衣裳了,梳这样的头发!

“不过我觉得好看是好看,但是好麻烦啊。从前我把头发随便梳梳就能出门的。”

别的大小姐们都忙着在外人面前故作衿持,她却自如地跟他抱怨头发难梳,仿佛面对的是不会开口的花木,相熟的闺蜜,又或者家里常见的家仆。

他插腰看着她,唇角微微扬着,语气柔得好像身上的丝绸:“你若嫌麻烦,让丫鬟们给你梳就是了。”

“丫鬟们梳的更麻烦。”

他笑道:“那,我也认识有很会梳头的梳头娘,要不然我改天把她带过来给你?”

“那倒不用!”

他这么一说,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乌马人祖居山林,不似赫连人重礼节,也不似拓跋人彪悍。

她是自在散漫了些,又或者傻笨了些,但到底也是读书明理的小姐,怎么能连梳个头还要专门往外请人呢?这也太娇气了。

他也没有坚持,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给她:“给你的及笄礼。看在礼物的份上,下次可别放狗堵我了!”

他把梳子塞到她手里,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精心梳起的头发,大步走了。

这是卫羲儿及笄礼上收获的最珍贵的礼物,虽然赔上了精心梳好的头发。

“看在礼物的份上”,她不再回避他了,也不再计较他老是笑话她的事情。

他们的相处就逐渐变得融洽而且频繁起来。

这年他生日的时候,她也送了双自己做的鞋垫给他。

那会儿她的针线做的实在称不上好,但那是她花了好几天时间做出来的第一双鞋垫。

她兴致勃勃地跑去给了他,他也兴致勃勃地塞进鞋子里用起来了。

还说:“有了这鞋垫,我走再远的路,脚都不疼了!”

听到他这么说,她就更高兴了!

他总是这样,对她给的东西,哪怕是一颗糖炒栗子,一张窗花,一片随手捡的树叶,都重视着。

那个时候实在没有人去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有想过这么做是图什么。

甚至她也并不太明白他那些行为背后传达的意思,也没有发觉得自己对他和对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时候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对每个人都还算得上好。

她觉得他人品还过得去,值得交往,她就这么做了。

这年秋天起,江北忽然多了不少流民,打家劫舍之类的事情频频发生。外头也屡有某某地方起兵造反,或者官兵镇压打了胜仗的消息传来。

总之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

他嘱告她不要四处乱跑,但这年的冬天,家里还是出事了。

母亲带着家丁进城收租,在路上被流民劫去当人质,要求卫家给出千两银子的赎金。

然而钱给了,人却还是死了,尸体还没有拿回来。

消息传来,她哭得晕了过去。

他刚刚随着参将大人巡视完,闻讯赶过来,拉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她的手,身子都在颤抖。

“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把这天都捅了!”

那是她的母亲啊,活活被那帮流民斩杀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她怎么可能不哭?

她还是哭。

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等官兵地去围剿,可是官府办事一向慢啊!她恨不能立刻把那些人手刃了!

他安抚了她整个下晌,隔天早上起来,他就浑身血污到了她家门外。

“我帮你报仇了,现在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露出幽亮的眼睛与洁白的牙齿冲她笑着。

她没有看到那些人头,只看到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痕,曾经顶天立地,能够一手护着她,一手擒住大黑的的他,那一刻抹完脸上的血,就昏倒在她面前……

官府当日就送来消息,绑架她母亲的一个不留地全部被剿灭了!有人大清早地放了两麻袋的的人头在衙门口,而那些人头,是劫匪们的!

她母亲的尸体,也已经被找到送回来了。

父亲将他留在府里养伤,她一面服丧一面衣不解带地守了他三天,他才终于醒来。

“我还能动吗?”他问道。

“能。”她哭着说,“什么都能,能扛刀能杀敌,还能捉大黑!”

他笑了,用尚能活动的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那就好。只要我还能动,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她心底某扇门仿佛开启了。

她与他变得格外亲近。在他面前变得格外温柔乖顺。

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因为从小她就大大咧咧地,乌马女子大多性情散漫,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