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读书,但她们却不信奉什么三从四德,也不在乎什么礼教拘束。

如她一样,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只为认定的人而改变。

他比她大两岁,大秦那些年并不太平,他打小就跟着父亲在营中历练,所以性格也比同龄人要沉稳很多。

他总是说的少,做的多。

她不喜欢梳繁复的发髻,他从来不责备她惫懒,只是每次出城回来给她带各种质地的发带和绾发的发簪,各种绢花和发钗。

他说发饰整得漂亮些,那么头发梳得简单也不会有人看得太出来了。

在她十六岁生辰过后不久,那天下晌他又接她出去溜马。

“傻妞,我要回南边了。”他拂着她的头发说,“最近局势越发不好,我——”

她惊呆了。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他们不是应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

她急得抓着他的衣襟跺脚:“你是不是要回去跟别人成亲?你这个负心汉!”

第549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4)

那时候他们其实从来没有谈到过婚嫁的问题,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来了。

他噗地笑了一下,然后定定地望着她,牵起她的手来说道:“我萧放以这身血肉发誓,此身非你不娶,不管生前死后,也不管我们有没有成亲,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他抚她的头发:“我回南边,一是因为局势,二是因为朝廷有军令,在职将令不得娶驻地女子,我只有先调回去才能前来提亲。

“羲儿,你的孝期还有两年呢,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也许随时都会有仗打起来,一旦打起来,也许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我很怕我一生会落下不能与你生死与共的遗憾。

“所以我想赶在天下大乱之前先和你在一起,让你冠上我的姓氏,成为我人间地下都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怎么会负你?我只怕你会觉得我太自私,明知道生死未卜还要拉上你一起。”

她的心倏地落了地,扑上去抱着他笑了。

她知道他不是负心汉,如果他真是负心汉,那么凭他一个人单刀独马替她报杀母之仇的那份赤诚,她也认了!

她就是想听他的保证而已。

情人嘴里的话,永远也让人听不腻。

她勾住她的脖子,踮起脚,小心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僵直了,脸上也变得火热。

她心里砰砰跳,顽皮地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被他艰难地拒绝了。

她不管不顾地咬住了他的唇,他顿片刻,脸上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幽幽地望着他。

他想也没想地拒绝。“我们还没成亲。而且万一我回不来——”

“那我就更要生了!”她固执地,“你回来了,我们就成亲!

“你不回来,我就守着你的孩子过活。我好好带着他,再让他给你生孙子!冠上你们萧家的姓!”

不管他未来怎么样,到此时此刻为止,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所有啊。

到此时此刻为止,他也已经值得她为他付出。

……

那个年代,不像是后来的太平盛世,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温存款曲,没有太多的安稳可以期待,更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日常的猜疑和斟酌得失上。

平安相守四个字超越了财富和荣耀,超越了一切浮华,成为乱世里的人们最大也是最切实的希望。

在看上去平静的世道下,已经蕴藏着无数峰火硝烟,活不到明天的人数之不尽。

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是一生。

她图的并非朝夕之间的男女欢爱,而是延续他的子嗣。

替他延续血脉,替他留下个孩子,成为她许久之后依旧存有着的坚定信念。

她一辈子只爱着这么一个人,不想因为规矩的束缚而留下任何遗憾。

如果真有万一……她不敢想,但不能不想。

礼教规矩在乱世之下,与人心中渴望着的这份相知相守比起来,实在已算不得什么。

但他始终不肯,而且还不停地笑话她,说她是“傻丫头”。

她觉得难过。他为什么不能明白她的心情呢?

那时候他已经有独立的小寓所。

她趁着他临行前一夜喝醉了的时候,悄悄藏在他屋里,然后惴惴躺在了他身边。

那时候她以为这么靠着睡一睡就能怀上孩子。

谁知道一觉就睡过头了,早上她醒来,看见衣着齐整的他正满脸复杂地望着她。

“萧将军,恭喜你,这下你要当爹了。”她愣了一下,然后从被窝里爬起来,故作老练地说道。

他却慢慢地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是我的心肝!这辈子若是丢了你,我萧放也不要活了!”

他把她的手合在他心口,缓缓地这样说。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傻呀。

她甚至都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那么傻乎乎的她!

他离开沧州的那些日子,比起想象中来难熬得太多。

她觉得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相思像毒药,一天天,一点点地将她侵蚀。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疲倦地画他的肖像,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静默的,认真的,闲适的。

然后她又频繁地打听着朝局消息,也找来许多军事方面的书籍来看。

她迫切地想要更了解他,了解他的一切,身份,职务,他面临的环境或者变动。他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会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可是接触的越多,她越悲伤的发觉,她帮不了他任何忙。

他在为他们未来的命运发愁,而她那时候却在想着他会不会移情别恋!

但凡她能体谅他一星半点,她也不至于会说出那些不大气的话来。

数月里对朝局的关注,虽然不曾使她脱胎换骨,但大约也知道未来的天下将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她知道他是有雄心的,也是有才干的,男儿志在四方,她理应支持他去顺应大势,但她同时又为自己的使不上劲而难过。

三个月时间,她仿佛突然就长大了。

那天她躺在桃花树下,安静地翻着书,一只玉佩忽然间垂落在她面前。

“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以为她在做梦。

一双手忽然将她腾空抱起,融合着汗意的男人气息扑入鼻腔,他抱着她坐在她坐过的位置,眼眶红红地冲着她笑。

玉佩挂在她脖子上,他问:“喜欢吗?定亲的信物,我母亲给的。”

她愣了半刻,哭着抚他的脸:“你瘦了!”

从前丰润的脸庞如今变得又黑又瘦削,眼窝也陷了下去,十八岁的他,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他伸手抹她的眼泪:“我怕你等及了,一忙完就快马加鞭地往沧州赶。三天没合眼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见到他时的心情。

像是走了三千里路,终于到家了。

又像是熬了好多天夜做了件衣裳,终于做完了。

又像是想吃了很久的京师那家老牌子点心铺子里的点心,终于吃上口了……

心里的满足说也说不完。欢喜和安宁,就这么随着时光一道滚进她的灵魂里了。

但是她后来才知道,他不止是为着赶来见她而三天没合眼,那三个月里,他还带兵打了两场仗。

婚事定了下来。

只是在他提出想马上迎娶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点点阻难。

第550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5)

卫羲儿母亲的死带给了卫家极大的打击,也带来了恐惧。

没有人不希望这天下早日恢复正轨,让人心变得安定。

卫家的长辈看好他,也愿意成就这桩婚事。

只是听说他想在孝期里娶她,却是反对的,不管怎么说,这样总有些不合规矩。

她跪在祠堂里,对着母亲的灵位诉说她的决心。后来他也来了。

那段时期乌马族人也与赫连朝廷频起了几次纷争,卫家子弟都不弱,但在仕途上始终争不过那些纯正血统的赫连贵族子弟,这种憋屈感一朝一夕尚能忍耐,长久几代地下来,便令人生起了反叛之心。

而萧家已经在伺机起事了。

她的孝期还有两年,于乱世而言,两年时间实在可以发生太多难料的事情了。

何况,母亲的仇还是他拼命帮他们报的。

父亲看到了他们珍惜彼此的决心,在与祖父及家里叔辈们商议过后,便还是答应了他们。

现在想起来,于他们来说,当时这决定几乎等于是孤注一掷。

萧家一旦起兵,萧放便成了反贼,如此卫家定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他们这是以合家性命压在了这个少年将军身上。

很快他们订了婚,商定了成亲的日期。

但是为保险起见,他们的婚事对外一概是保密的。就连他回到卫家来,也是秘密进行的。

因此直到后来她嫁到萧家,也没有人拿她孝期出阁的事来为难他还有卫家。

在他准备出发回南边准备婚事的前夕,她又钻进了他房间。

他将她拢在身下,把她疼进了心坎儿里。

关于床帏,那时的她就是图着给他生孩子去的。

她就想早早地怀上他的孩子,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地去办他的大事。

“我萧放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生生世世都不要弃我。”

末了,他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这样说。

明明跟他比起来,自己才是没用的那个,可她竟然听出来他的忐忑,仿佛忐忑的孩子,在确认自己的归属。

他爱她,这点她确认不疑。

她忍着眼酸,豪气地拍拍他的背:“你放心,日后谁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就灭了她!”

他笑起来,捏她的耳垂:“怎么灭?放大黑吗?”

那样的甜蜜啊……

那时候,他们俩只要在一起,外头天下乱成了什么样,似乎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一个月后,她被他派来的马车接出了城,以去黔地省亲的名义瞒天过海,嫁去了萧家。

半路上来接她的他,一路牵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只是在下马车前的时候他才缓缓说:“羲儿,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还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呀。”

她这样悄没声儿地自卫家出嫁了,按世俗眼光来看,是不光彩的。

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在乎的,比如他。

她进门之前,他已经主动把事情全都跟家里交代过了,并且也因为婚前失检的事挨过了他父亲几鞭子的惩罚。

但她过门后并没有受到半点不好的待遇,公公婆婆以及萧家上下,甚至对于卫家能够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萧家的支持,而十分感动。

成亲后那几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而十天后,他突然接到北方李锭传来的消息,出发准备起兵去了。

萧家上下进入全面戒备时期。

而就在那十天里,她终于怀上了。

他也很高兴,派人送来一只木雕的小娃娃给她。

某天他又突然派来身边心腹前来送信,让他们即刻收拾细软去屯营。

他们连夜去往屯营,才知道朝廷已经派人往萧家和李家的祖宅下手了。

接连的奔波使她水土不服,呕吐得厉害,也消瘦得厉害。

而他忙于应敌,但凡有空就守在她身边,默默地给她递痰盂,递帕子,然后不厌其烦地喂她吃东西。

夜里她也睡不好,翻来覆去,总是做梦,他时刻保持着轻眠,给她盖被子,安抚她。

她不忍他分心,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才放任自己的反应,他在的时候,总是极力克制,表现得很好。

他那么细心,又岂能不知道?

他不忍她辛苦,开始起了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说:“不如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以后打完仗,舒舒服服地了,咱们再生。”

她当然不肯,这是他的孩子啊!而且这是头胎!她受苦归受苦,却无论怎么着也要生下他来的!

她反应激烈,最终他妥协。

她思考了几日,也提出来:“不如我回卫家吧,在这里你总是不能专心。”

他也不肯。“看不到你我更加不专心。这天下我一半是为黎明百姓打的,一半是为你打的。你不在,我有什么意思。”

没几天,他重新给她和家人找了个住处,隐居在营房附近一个小镇上。

他隔三差五地回来,那是相对安定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肚里的孩子也在卯足劲地长,大夫说是个男孩儿,她很高兴。

男孩儿多好,将来可以用兵打仗——不不,用兵护国就好,打仗就不用了!

不管怎么说,男孩子可以代替她帮他,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他这么英勇,他的儿子,将来也一定也会很有出息的!

她把他的想法说给他听,他凝眉捉着她的手说道:“傻瓜,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不会那么淘气,能让你省心些。”

危境之中,情人间的每一句话都是刻骨的情话。

其实那些年里她所面临过的险境并不少,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唯一令她害怕的只有在他和孩子面临危险的时候。

城池很快攻下来,但这天夜里,他们突然被官兵包围了。

他的两个叔父带人突围,掩护着她出了城!

在郊外荒山脚下,她等到了他,他披着伤,提着遍布着血污的剑冲到她面前,如同一头极度愤怒的雄狮,红着眼眶,将她按到胸前无声地流泪,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上马车,彻夜往北上进发。

这天夜里,萧家所有人都被朝廷军杀死了。

他的父亲,在带领家人撤退的时候被乱箭穿胸。朝廷军原是要捉住他们要胁正在攻城的他,是他的母亲下令让全家人自刎。

他面临着最为艰难而且巨大的失败,他要崛起,要求生,就只能选择把她送回卫家。

第551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 6

她并不想在那个时候离开他,可是却知道自己的留下只会令他更加施展不开。

由于经验的原因,他们的起事遭到了朝廷倾覆性的打击,就连一路悄然北上的途中,他们也遭到了伏击。

辗转路过徽州的时候,有五百人之众的敌军将他们包围。

而他们只有包括他在内的三十七个心腹将领——他几乎把身边最得力的人都传来护送她了。

他像被逼到绝地的凶兽一样不要命地厮杀,满山谷里都充满了他的怒吼声,敌军传来的惨叫声。

这么多的人,就是摆在那里任凭他们刺杀,也累啊!

这一夜山谷里尸横遍野,他们带去的三十六个人,最后只剩下七个。

他背上中了一箭,腿上被划出半尺长的刀口。

但他却没有让她受到一点伤,她和孩子都好好的。

她哭着摇他的肩膀,说不要这个孩子了,不要让他成为他的累赘了!

她放弃了,她不要他这么辛苦!

他背靠在石头上,徒手擦她的眼泪,大手稳稳将她揽在怀里,和血笑着说:“我萧放的妻儿,怎么能因为战争而死?

“我已经为了这个天下赔上几乎整个家了,你应该与我一起,享尽完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然后在太平盛世里寿终正寝才是!”

……后来的后来,她每每回想起这句话,都会对世间的誓约感到迷惑。

的确如他所说,她与孩子没有死在那些年的战乱里。

他做到了,他甚至再也没有让他们遭受丁点了不得的危险。

但他仍然把卫家人给屠尽了!

她看不透这个世界,如同她看不透人心。

如果连那些年他为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不能算是爱,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爱?

……

最后他们改变路线,从别处绕回了沧州。

他拖着伤,将她安放在远离卫家的沧州西端的一处宅子里,然后作了一番严密布署,使得卫家在三个月后以十足正当的理由搬到了这所宅子的隔壁隐居。

而她则以丧夫寡居的身份在娘家住着,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丈夫居然会是南边的萧放。

随同他活下来的那七个人留了下来。他们的家属也陆续地接到了沧州,对外皆称是邻居,在卫家周围,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保护着他们母子。

直到她生产之后有新的人接替前来,他们才又以各种理由陆续回到营中。

后来那些年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危险,但在他安排的人保护下,并没有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孕中的颠簸,使她生产的时候极不顺利。

好在,她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平安了。

果然是个男孩儿,她昏睡之前看了看他,长得真可英俊啊,浓浓的眉毛,英挺的鼻子,哇哇大哭时张开的方口,好像他。

她笑着,安心地睡了过去。

但她醒来后却被告知,难产的时候创伤较重,恐怕日后会难以怀孕,所以要好好调养。

十天后他回来了,胡子拉碴的,一身尘土,匆匆洗了个手就冲进来看她了。

虽然知道月子里不能哭,但她还是哭了,捉着他的衣襟说:“怎么办?我大概不能再给你生孩子了!”

他笑着抱她,摸她的头:“我觉得一个已经很够了。想要孩子,让他将来长大了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子就好了!”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然而她还是想给他生孩子啊。

已经不仅仅是想给他留后了,而是一想到他们的孩子一个个粉嘟嘟圆滚滚地站在面前,她就莫名的满足。

因为,孩子的爹是他,娘是她呀。

他在卫家呆了两夜,喂她吃饭,给她擦洗,然后亲手给孩子换尿布。

他说他留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他恨不得每一刻都花在照顾他们娘俩身上。

而她则脱他的衣裳下来数他身上的伤疤,看看这段时间没见,他的疤是不是又多了?

他给孩子取名萧淮,给了她生产时那夜攻打下的城池里夺回的一枚斑指作为礼物。

这斑指颇有来头,是四百年前赫连王祈镇玉的一件旧物。

“下一次再送给你,我希望会是妃印。”

这个时候他已经以南昌王的名义广招义士,并下了檄文。

北漠王李锭在约定起事之初,就与他有誓在先,来日李锭若为帝,那么他便为摄政王,与他江山共治,同享无上尊荣。

“我才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反正你的妻子只能是我。我只图你平平安安地,完成你的抱负之后,再也不要与我们分开就好了。”

她抱着他的腰耍赖。

他送给她的礼物,都是不平凡的。

可这些不平凡都是他的血肉身躯拼来的,你说,她怎么可能会欢喜雀跃得起来?

他并不图着皇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去,但是这个王位却是他为创建新的皇朝而拼搏的见证,是他对麾下所有付出了血汗的将士的交代,他不能不要,且也必须得要。

她给淮哥儿取了乳名叫五郎,因为他萧家排行第五。

当年他留下的那七个心腹的家属,也都有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五郎打小跟他们几个一起长大,靳宵和杜嘉略小,刘贺稍大些,但是大伙都因为他是王的儿子而让着他,卫家又把他当宝贝一样,便使他逐渐养成了骄横的脾气。

她很头疼。

她并不希望养个纨绔出来。

这些年的经历也使她迅速成长,在他面前她或许依旧爱娇而不讲理,可除此之外,她已经变得独挡一面。

他们这辈子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他不在家,她不能把这个儿子给毁了。

她希望他未来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天下人的敬仰与信服。

她让他读书明理,习武强身,该父亲担的职责她一样不曾落下。

而他的父亲——他每攻下一座城就会回来一趟,渐渐地,他身上的新疤越来越少。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加,他不但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变得沧桑,反而青年的他越来越有魅力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叱咤天下的豪迈与霸气。

她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迷恋地仰望他,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

这就是那二十几万骁勇将士们眼里的主帅,是被他拯救过的城池里的百姓们敬爱拥护的王!

而这个王,是她的!

是她卫羲儿一个人的!

这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能对他撒娇耍赖发脾气,在他身上掐掐捏捏,对他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也只有她一个人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姓名前冠上他的姓氏!

她,就是这么的骄傲和神气,没有任何顾虑地。

第552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7)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充满了自豪和满足。

他有时候发现了,就会停下手里的活儿,微笑着搔搔她的头发说:“我们羲儿也越来越美了,比从前更妩媚,更有风韵。也更加让夫君我放不下啦。”

他用夫妻之间独有的方式火热地印证着他的话。

哪怕是成亲好几年,跟她说话也总像是哄着孩子的语气。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热烈地抱着他,跟他索要,而他宠爱她,极尽所能地取悦她,满足她。

因为她还是想生他的孩子啊,这些年她一刻也没有放松调养身体,虽然一直没怀上,她也不气馁。

她坚信他是她一个人的。

然而有时候……也不。

随着南昌王的军队横扫江南,沧州城里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也开始多起来。

谁叫如今天下只有两个王,而且南昌王还格外地俊美又英勇呢?而且他居然还没有娶妻,人家北漠王李锭都妻妾成群了!

五郎五岁的时候,城中就传起了南昌王新收了美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