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陡地就有根弦颤了颤。

这个世上会叫她姑姑的人只有她哥哥的儿女!

她全身发麻地回头,面前站着的少女与印象中某张脸孔十分肖似,正含着眼泪朝她跪了下来!

“姑姑!我是瑜慧啊!”

她哥哥的女儿,从小帮着她带着淮哥儿的她的侄女,她以为早就死在他刀下的瑜慧,居然在她过了这么长万念俱灰的岁月之后,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懵然地站起来。

卫家那么多人,分明都已经死了呀,为什么瑜慧还没有死?为什么她还在?

她满肚子的话,满腔的震惊,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

“是我,姑姑,您没有做梦!”瑜慧泣不成声,“我和母亲弟弟都还活着,前几日我假扮成送东西上门的商女去刺杀王爷,被贺兰捉住了,他把我交了给王爷,然后王爷又带了我来这里。

“姑姑,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原来你——”

瑜慧的突然出现令卫羲儿一度感到迷惑。

她和她的母亲以及弟弟都没死,也就是说卫家人并没有全死在那场浩劫里。

可是当初不是说一个都活不下来吗?

这是他亲口说的!

“怎么回事?你们住在哪里?那其他人呢?”

她浑身血液沸腾了,难道他是骗她的,那天夜里他根本就没有真的把卫家人全给杀死?他偷偷地全都让他们都活下来了?

“我不知道!”瑜慧抹着眼泪摇头,“那天夜里,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家好几十里了,后来才知道卫家出了事。

“这几年我们在芜州安家,前两个月才搬到京师,打算杀了王爷给卫家报仇的。

“没想到出师不利……我以为他会杀了我的,哪知道他不但没有,还告诉我姑姑在这里,我,我……”

她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卫羲儿也是一样!

这些年笼罩在她心头的恨意突然就被震惊与喜悦代替了!

他说过,他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她,他又怎么会舍得杀了她的家人呢?

他一定是骗她的,一定是!

她顾不上再与瑜慧多说话,抬脚奔出了院门!

他在庑廊下站着,一手支在廊柱上,月白色锦袍将本来就英俊的他衬得看上去年轻又英俊。

“我父亲他们,都没死是不是?”

她激动地仰头望着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们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因为情急,她禁不住像从前一样抓住了他的衣襟,两只脚也着急地轻跺起来。

他没有吭声。

“明辞,明辞,是我误会了你是不是?你快带我去见他们!然后我再回来跟你赔罪!”

她语无伦次地跟他示好,语气温柔得像是从前任何一个时刻。

“你让我做什么都好,你怎么罚我都好!是我把你想得太坏了,是我又犯了胡乱猜疑的毛病是不是?是我对不起你!你快带我去找他们!”

萧放艰难地捉住衣襟上她的手:“你没有误会我。”

她就僵住了,两眼里的火花像是夜空里绽放过后的烟花,眨间归于寂灭。

“活下来的只有你的嫂子们和几个侄儿女,其余人,都死了。”

从卫瑜慧出现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该让她知道真相了。

大周立朝六年,他的权势越来越稳,虽然还没有到最后掀翻他们的时候,可是他已不妨让她知道她还有亲人存在。

她太寂寞了。

寂寞到她在以他看得到的方式摧残着自己的余生。

空气里有短暂的寂静。

接着,她哭着笑起来,从默然的落泪到掩而而泣。

“萧放,你是个刽子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她的心纠结到绞痛。

卫家人并没有全死,她的侄儿女们都还活着,卫家还没倒,她还有亲人!

这原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她怎么心里只留下悲伤呢?

这让她是继续恨他还是不恨他?

是把卫家的血债算在他头上还是不算在他头上?

她忽然就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么多年她全凭一股恨意活着,现如今卫家还有人在,父亲他们也是事先知情的,那么她这股恨意就变得尴尬起来。

“萧放,杀人对你来说,是不是就真的这么容易?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哪怕你还留着一部分人没杀,可你不觉得你同样也很卑鄙无耻吗?

“你的将士们不该死,他们应该有荣誉,那么卫家就活该做出这种牺牲吗?

“你是万人敬仰的王,那么多场仗,那么多的敌人你都对付过来了,为什么连个李锭也奈何不了?!你有二十万的兵马,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她站在太阳底下,在哭着笑。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偏激,也知道他有难处,可是人的情感没有办法控制得住啊!

她抬头望着背光而立的他,情绪并不见得多么愤怒,但是字字诛心。

她重情,也固执,认准了的人和事,到死也不会回头。

他太清楚她了。

哪怕他没有杀尽卫家所有人,也依旧是他令卫家落得如今境地。

她向来以她的行动努力证明她的无悔。

他却在以他的行动逼她承认她的爱是错误的……

所有的话语说出口都像是狡辩。

他不管杀了卫家多少人,哪怕只有一个,于她而言,那也终究是杀过。

“你说我有你在,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可往我心里捅刀子的那个人正是你,逼着我往绝路上走的那个人,他也是你。”

她喃喃地望着院角一株秋菊,眼里的平静连他见了也心慌。

他忽然不知道把卫瑜慧带过来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他宁愿她骂他打他,也不愿意她被这股情绪困缚。

第559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4)

这件事导致的结果,是他更加严格地锻炼萧淮。

卫瑜慧的“尸体”被当着萧淮的面拖出王府,在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他把贺兰谆提为了掌宫。

他与贺兰谆之间的友情,遭到了考验。

他的心不痛吗?

可他如今的威望是经历过十余年征战积下来的。

萧淮从没下过沙场,从小就生活在温暖的卫家的他,打从立国时起就占据着当今天下最为显赫的世子之位的他,凭什么在他死后令王府麾下那么多战功赫赫的老将听命于他?

他注定需要经受比常人更为苛刻的磨练。

除去文治武功,还有意志。

而历练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历练他自己?

他不但要在他面前做到不动声色,在机警的贺兰与细心的霍究面前也要不露痕迹,同时他还要保持不至于用力过猛,而使萧淮逆反得把他们父子不睦的状况显露出去。

朝堂之上,其实是并不亚于攻城掠地的战场。

这里的腥风血雨,比起看得见的敌军更加无形。

又到了一年的十月里,他找来儿子:“沧州那边的军务,这个月就交给你管。”

他虽然拽拽地只扫了他一眼,但他看得见他双明亮眼睛里的火花。

然后他又到了沧州,在她种花的时候跟她说道:“儿子会在生日这天给他母亲上坟。”

他知道她想他,那应该是她唯一的挂念了吧?

卫羲儿还是没理他,只是培着培着土,眼泪就洒在了地里。

自上次的事情后,她生了几天病,浑浑噩噩地,总觉得有无数声音在耳畔回绕。

有时候迷迷糊糊睁开眼,又看见床边坐着有人,宽阔的背与棱角分明的侧颜,像那道刻骨的影子。

她如今也不再赶他了。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图什么?但反过来,就是去寻死,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她仿佛成了天地间最尴尬的存在。

病好后,身边好歹多了个瑜慧。

“母亲和弟弟被王爷送去跟大哥他们团聚了,暂且不能来姑姑,因为这件事情不能让李锭知道。

“王爷为了当年那件事瞒得挺辛苦的,我在打听卫家的时候,也感觉到还有些人在猜测卫家是不是真的死光了?李锭那个人多疑,也只能如此。

“所以这件事是连淮哥儿和贺兰霍究他们都瞒着的。”

有了她在,也有了失而复得的欣喜,日子总算不那么枯闷了。

不管怎么说,卫家年轻一辈的那些人还在,这是喜事。

渐渐地她脸上有了些笑容,偶尔,也会问起其余人的现状。

瑜慧与他们会按时通书信。

她从来不写,但瑜慧仍然会把他们的来信读给她听。

他们都会跟她说家常,但是都默契地不曾提到萧放。

她对他们的宽容一度费解。

按理,是她引狼入室,使得他们的丈夫和父亲死在萧放手下,他们应该对她恨之入骨。

可是他们并没有,她猜想,或者是父亲在就义之前曾经嘱咐过他们什么。

这个时候猛然听到淮哥儿要去祭她,本来平静下来的心情,就又掀起波澜来了。

这一天她还是来到了坟山下。

透过马车车窗,她看到高大英挺的少年,就像他的父亲一样驾着马儿带着随从驰骋到了面前,又自跟前越过。

身上的蟒袍把他精壮的身躯衬得威武极了,眉宇间英气勃勃,引来沿途一路少女们兴奋的倾慕与追捧。

她不觉微笑。

眼泪落在手背上,暖暖的。

当年还缠着她跟她撒娇耍赖的儿子,他竟然已经被他教得这样出众了。

“五郎他,有心上人了么?”她撩着车帘,幽幽地问瑜慧。

她知道瑜慧与萧放有联络的。

瑜慧当时没说话。

这个问题,是隔了两日,他来回答的。

“没有。”他帮她挑选花苗,温声道:“有许多小姐倾慕他,他拽得很,没有一个看上的。

“还染上些怪癖,喜欢住在深胡同里,跟靳宵他们几个人组成小团伙,以聚赌的名义在赌坊里收集各路消息,为怎么弑父做铺垫。”

说到弑父,他语气依然散漫平静得不像话。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清理花苗上的残叶。

从什么时候起默认他伸手帮她干活,她也记不清了。

反正自从知道她的侄儿女们都还活着,她对于他的存在已经漠视了。

是的,漠视。

“他们三个都跟你一样的轴,不肯随便谈婚论嫁,也不肯轻易跟女孩子接触。羲儿,你的专情把他们都给传染了。”

他坐在夕阳下,双手支在膝上,望着她缓慢地这样说。

萧淮接掌了沧州军务,第一时间是把外祖家的祖坟地全部修缮起来。

而他往沧州来的次数增多,她得见他的次数也多。

侍卫们将她防护得极严密,令他没有一次发现她。

慢慢地她的生活开始投进了色彩,她期待着他来沧州的日子,然后藏身在人群里看他在路边打尖,走路,骑马,或者仅仅是站在那里跟手下说话。

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只不过追逐的人从她的丈夫变成了她的儿子。

不管怎么样,她逐渐不再那么阴翌。

她给他做衣裳,在他每年生日的时候让人送到王府去。

萧放第一次把这些衣裳给萧淮的时候,他满不在乎地把它们丢到一边去了。

隔了几日,他找由子把他给打了一顿。

他知道他这样有些不讲理,他又不知道这些衣裳不是他这爹给的,而是他娘给的,可他就是觉得他不敬。

羲儿为了生他,当年受了多少苦?

再过去的时候,她问他:“衣服合身吗?”

“合身。”他很欣喜她能跟他说话,以至于说完这两个字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很喜欢。”

卫羲儿把嘴角轻轻一扬,没再吭声。

她的淮哥儿那么傲慢,他拿过去的衣裳,他能穿就不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欢喜?

她到底不希望他们父子决裂。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她还会高兴看到他死在儿子手下,那么随着时日以久,随着侄儿女们的近况陆续传来,她终于也把心底的恨意恢复到理智状态。

淮哥儿若真杀了父亲,害的不是他萧放,而会是他自己。

第560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5)

他将终生背负着弑父骂名。

介时即便他能坐拥天下,史书上也会记下他这一笔。

萧放是该死,可她既然没有死,便不愿意淮哥儿为了她而做出傻事。

而她若是不让他转交这份生日礼,以他的态度,又怎么可能还会把儿子的生日当回事呢?

建文十年,发生了大事。

李锭死了。

这是她的仇人之一,又或者说是她的最大仇人。

朝中服丧二十七日,她日日穿红衣,言笑晏晏。

夜里,她在月下祭父亲和叔父们。

虽然李锭死于天命,不是出于任何人手刃,但他只留下郑绣那么一对孤儿寡母撑着江山,她几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末路。

她在敞轩里独酌,看着轻幔在轻风里飞舞,忽然起了想去卫家看看的心思。

她趿上鞋子,一路过去,就这么推开了卫府大门。

看着倒映在天井石缸里的自己的影子,她都觉得自己像只鬼。

十年过去,卫家早已经破败。

这是那天夜里发生浩劫之后她第一次回来,院角的石桌椅还是翻倒的,门窗也都还是开着的,死过十几个人的空气里,过了十年,仿佛依旧还飘着血腥味。

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像是生怕踩到了他们的英魂。

她去到父亲的书房,屋里全是蜘蛛网,桌上还有酒,应是他与萧放夜谈时留下的。

自从宅子发生血案,周边人家都陆续搬了。

毕竟会有人害怕有冤魂出没。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你永远也不知道因为它的作祟,会有人而因此面临着什么?

她在庑廊下坐下来,在芳草凄凄的院落里仰头望月。

然后抬手捂着脸,在掌心里无声地哭。

她也害怕惊动在这里沉睡的他们。

一个人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轻轻捏住她的手,温声地说:“不是让你别来吗?”

她没有动。

他把她的头轻轻挪到他肩膀上,跟她在这寂静的夜里枯坐着。

他的身躯依旧宽阔紧实而温暖,让人的心不自觉地安宁下来。

“萧放,将来你掌权了,会把卫家修缮好吗?会让卫家人回来吗?”

“……当然。”他微颤着,吻她的头发。

“那好。”她说道,“那么你我就此一刀两断,我不恨你了,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他在月光下静坐没动,风从身上刮过,掀起他的衣袂,而他静到像是屏了息。

她起身走出去,一步步回了那宅子。

执着地恨着一个人,也是很累的。

她忽然就想放弃了。

如果说当初父亲也选择配合他,那么显然她还坚持着把恨意留在心里,便成了一种执念。

她可以不再恨他,像她的父亲一样,将眼界放得开阔,但让她反过来接受他却是难以做到的。

她觉得可以结束了,一切恩怨。

既然她没有死在十年前,那么她也许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着,而不是为了仇恨。

……

萧放坐在原地,听着晚风刮过眼前满庭芳草的声音,想起了十年前她与他的决别。

她义无反顾地想要去赴死,他冲过去拦阻,还是迟了一步,她头上血流如注,一双曾经只会对他脉脉含情的秀眼,只剩空洞。

她比他想像得更固执,更决绝,他在那一刻里发了狂,抱着她一路奔回了城里。

好在,他为防卫家这边有闪失而带来的军医手法一贯老到,把她硬生生自地府别沿救了回来。

她昏迷了有些日子。

醒来后,她问他:“都死了吗?”

他没吭声。他与卫老先生有言在先,暂不能告诉她实情。

她就笑了。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下来,瞬间把她鬓发与枕头打湿。

“你要是再寻死,岂不是便宜了我?”他望着窗外说,“我如今有权有势,又没有了妻子,随时可以续弦再生,到那时候淮哥儿也不重要了。卫家的人,就真的白死了。”

她笑得咳嗽起来,然后敛了笑,说道:“你说的对啊。你不配我这样。”

他确实不配,他配不起她这一腔深情。

他走了,像一个凉薄的负心汉那样。

她养了半个月伤,瞅着侍卫们“不留神”的当口,也走了。

她走的时候,他在街口看着她蹒跚而去的背影,有种心肝脾肺全部跟着被撕扯剥离的感觉。

就像现在。

她说,萧放,我们一刀两断,我不恨你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不恨你了,几个字比起她哭喊着打骂着他,说她有多么恨她,来得更为残暴。

她连恨都不恨他了,他们之间的唯一的纠葛都已经没有了。

她恨你,你得受着。

你伤了她,你就得赔。

卫老先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知女莫若父,作为父亲的他,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他今日的落魄吧?

……

时间穿梭似的过去了。

五郎在沧州建了座别院,还挺气派的。

卫羲儿和瑜慧商量着在他别院附近买了座小院子,然后搬了过去。

小院儿因为临街,有商铺,所以从阁楼上可以看到他家门口。

每当五郎一过来的时候,姑侄两人就坐在窗户里,捧着瓜子花生或者水果什么的,一面吃一面看他。

然后讨论他这次是不是看上去比上次又长壮些了,又或者观察他的表情,像不像是有心上人了?

要是他在门口停留的时间够久,她们还会再议论一下他的衣着打扮,像不像是会吸引女孩子的样子。

瑜慧也有二十岁了,卫羲儿老早的就曾想过要不要把她嫁给他,但是她又觉得这样太不美好了,两个人就算有缘,也应该是他们自己去发展比较好。

而且瑜慧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个意思,因为每次她关注五郎的地方都是他出糗的时候,一说到这个她就会哈哈大笑……

她也就算了,哪里有这种会把“心上人”的糗事当成笑话乐滋滋地回味的?由此可见瑜慧不喜欢他。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瑜慧也已经有未婚夫了,在芜州,但男方比她小两岁,刚好去年又母亲过世,于是就得等孝期过了才能议婚。

“其实我也还不知道我跟他将来会怎么样?”说到这个,瑜慧也有点发愁。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是燕王殿下的内侄女,要是他知道,我估摸着他能直接吓趴!”她夸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卫羲儿也哈哈笑起来:“怎么这么胆小?”竟不由忽略了那句“燕王殿下的内侄女”。

第561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6)

“别提了。”瑜慧郁闷的说,“小时候走夜路都是我护着他!看到耗子也是我帮着他打!

“平时见了官爷大气也不敢出,一天到晚只知道跟我之乎者也。”

卫羲儿正要说话,她却忽而又甜蜜地把托腮的手放下了:“不过他还是挺能疼人的。而且胆子小归小,旁人若是敢欺负我,他却是也不怕的。

“有一次城里的恶霸抢我的东西,他二话不说抡起砖头冲上去就把人脑袋给开瓢了!”

卫羲儿觉得这样的男孩子可真有男儿气概。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勇敢地站出来,这就很不错了。

瑜慧说:“我听母亲和哥哥们说,王爷当年更英勇。”

她神色立刻就黯下来了。“比不上你那个。”

“不可能——”

“好了瑜慧,”她正色望着她,“以后不许再为他说话,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已经一整年没有再与他碰过面,是真的断了。

这一年里她刻意去忘记那些事,姑侄俩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平淡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