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会笑,会对身边的小事感到欢喜或雀跃,会因为五郎的出现而生出许多光彩,她不需要再有这么一个人闯进她的生活。

瑜慧便没再说什么。

隔日上街,她去到街尾茶馆,见到了与她姑姑“没有关系”了的那个人。

“姑姑对五郎以及未来儿媳妇的兴趣,明显比对王爷要大很多。”

虽然她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可是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萧放静默半晌,捏着眉心问:“钱够用吗?”

“够的。”瑜慧吃着他燕王爷请的龙井茶,点头道,“托王爷的照顾,每个月铺子里都能有两百两银子的进帐,咱们的绸缎铺已经快成为整条街上最红火的铺子了。

“也按照王爷的吩咐,上个月请了两个伙计,现在姑姑都不用再自己去进货理货了。

“每天早上我都会给她炖燕窝,她很喜欢吃那家叫‘双飞燕’的铺子里出的官燕。

“还有王爷上次带过来的凤钗她也挺喜欢的,一个劲儿问我哪家铺子打的,她考虑再去打一支华丽些的,到时候好送给淮哥儿媳妇。”

他吃着茶,若有所思。

转而,又皱眉望着庭院:“当初怎么偏偏要卖绸缎呢?”

瑜慧略顿,缩着脖子问:“王爷还惦记着那胡掌柜呢?”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他端着茶,凉凉朝她一瞥:“改口叫姑父,可饶你不死。”

……

有了活泼的瑜慧,卫羲儿的日子也欢快了不少。

一晃就到了昭庆二年,李睿登基两年了。

六月,她在店堂里整理布匹,忽然就听闲聊着的伙计们说:“听说燕王世子在与韩家的表姑娘议婚了,这两家要是议成了,那燕王府的权势可就更盛了。”

沧州离京师不过四百多里路,马快的一日能打来回,因此京师大小事消息传过来的也很及时。

她听到议及萧淮,就走了过来:“那韩家,可是曾经被毕太傅提拔上来的韩顿?”

伙计们忙道:“正是。”

她皱了下眉头:“那这姑娘怎么样?”

伙计想了想,才说道:“韩阁老原先是大秦张家的门生,他的祖母也是张家的养女,这位韩老太太就是盛传的大秦最后一位贵女。

“而他们府上的二小姐韩凝,以及这位表姑娘宋姣,都是韩老太太亲自调教的,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当着东家的面,他们也不敢不说清楚。

卫羲儿却对这个韩家有些胳应。

毕尚云是李锭的人,萧放虽然没有跟她提过卫家的事跟他毕尚云有没有关系,但总归不是萧家这边的。

这韩顿既是他们那伙的,那么现如今要跟她的五郎联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儿子现在归他爹养着,她不明白状况,也不好随便置喙。

关键是,她都跟他一刀两断了,说好了都恩怨两消了,她这个前妻又找上门去也不合适。

她没再问,心里却落了影子。

没两日,她正在裁衣裳,瑜慧又过来跟她说:“姑姑,五郎好像要成亲了。”

她停下剪刀:“那个宋小姐?”

瑜慧点点头:“姑——王爷逼着五郎去相亲,五郎不干,他爹要打他,把霍究都叫回去了。”

卫羲儿心里就有些气怒。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她把剪刀重重放下,“当年他成亲,莫非也是他爹逼着成下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啊。”瑜慧掠掠头发,“不过五郎真的好可怜,从小就被他爹虐待,除了承认他是他儿子,从来没给过他半点父爱。

“我要是有个这么凉薄又没人性的父亲,我早就离家出走了,跟他决裂了!”

卫羲儿见她说得义愤填庸,却又缓下了语气来:“那也不能说是虐待,五郎淘气,他又只有这么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往严里教养?”

“可也不能常年把他丢到昭阳宫不闻不问啊!”瑜慧越说越气愤。

“他初进京的时候才多大?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但凡哪里做的不好就要挨父亲的打,没有半点情面可讲,这也太过份了!”

“慈母多败儿,他本来就该严格些的。而且,这燕王的身份是他拿血肉挣回来的,五郎得吃点苦头才能明白守江山的不易。”

她跟她讲道理。

瑜慧却直起身:“姑姑,你在帮王爷说话呢?”

“……我没有。”

她下意识地否认,低头继续裁衣。

她怎么可能会帮他说话?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瑜慧静默片刻,又问她:“那五郎这婚事,您到底过问不过问?您要不过问,他就得被逼婚了。”

她没有说话,衣服却裁不下去了。

她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逼着娶个不喜欢的人,哪怕她再好。

那是她怀胎十月,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逼着他成亲?

可是她又能怎么去阻止?

当初说过了不会再跟他有牵扯的。

权衡再三,她重新拿起剪刀,说道:“他定然有他的考虑,让他去吧。”

第562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7)

瑜慧愣了一下说:“我听说那宋小姐为人十分骄横,比淮哥儿还要傲,她不适合他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卫羲儿绷着脸看她。

“我……”从姑父那儿听说的。瑜慧咬了下舌头。

卫羲儿瞥了她一眼,端起簸箩走开了。

她又追过去:“姑姑要不去找找王爷吧?”

“不找。”卫羲儿不紧不慢地捋着簸箩里的针线,不咸不淡地说。

瑜慧咬着下唇,没再说话了。

卫羲儿对萧放有种莫名的信心,觉得他不会用儿子的终生幸福去拼王府的前程。

不管怎么说,她见过他那些年里的拼命。

如果他是那种需要为局势妥协的人,那么当年在带着怀着淮哥儿的他回到沧州的路上,他不会撑到最后将她保护得那么周全。

一个有能力在那样逆境里力挽狂澜的人,怎么还会对区区一个韩顿妥协?

她觉得,他不过是在找机会打儿子一顿罢了。

瑜慧说的对,他还真是个没人性的父亲!

卫羲儿的这种信心,在萧放这里却成了令他头疼的事。

宋姣跟萧淮议婚的事虽然不是他故意让人透露消息给瑜慧的。

但是他也暗暗希望收到消息的她能对他有点触动。

哪怕是气愤地跑上门来质问他也好,又或者在瑜慧面前失控地指责他也好,那样也许,他还能摸摸她的心思,以图接近。

当初他是骗了自己,觉得余生能够看到她平安到老就好。

可是随着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她的心情不仅没有转淡,反而重新有了奢望。

他渴望能有被她原谅的一天,更祈求能够被她再重新接纳的一天,那么多年的别离,他希望能有机会将它结束,然后翻篇。

人都是贪婪的,尤其之于他。

不是基于愧疚,而纯粹出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执着。

他能对朝局动向掌控得密不透风,但在她面前,却毫无办法。

卫羲儿到底没有等来萧淮与宋姣定婚的消息。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

很快朝中举办万寿节,街上传来各种关于万寿节的消息。

五郎也有两个月没出现,听说他越来越忙了,不但进入五军营成了副都督,还揽下了许多军务,这次万寿节还是他率领将士维护宫里安全。

瑜慧又来告诉她:“前不久淮哥儿把当年杀卫家的那些刽子手都给杀了。”

她觉得欣慰,她的儿子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还惦记着他的外祖家。

瑜慧望着她,又说道:“他还好像有心仪的人了。”

她抬起头来。

她说道:“这次应该是来真的。”

“是什么样的姑娘?”她也来了兴趣。

“是朝中官员家的姑娘,姓沈,也就是前不久万寿节上在校场大放异彩的那位沈姑娘。

“沈姑娘这些日子被朝中官员争着抢着想娶回家做儿媳妇,结果被韩家那个老太太陷害,想把她嫁给西北军户,结果让五郎给截了胡,讨到了赐婚圣旨了!”

瑜慧在她面前绘声绘色地说起来,仿佛亲眼所见。

校场上大放异彩的沈姑娘,卫羲儿也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传得比别的消息都更快。

“五郎也是因为沈姑娘的表现喜欢她的么?”她很好奇。

少年男女的爱恋之情多么美好,她因为再不会拥有了,所以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格外欢喜。

但她又忧心起来:“五郎那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能不能争得过那些子弟们?”

就算是强行赐婚,万一是颗强扭的瓜怎么办?

“这我就不清楚了。”瑜慧认真地说,“他现在身边有很多心腹,不想传出来的消息,是绝不会有人知道的呢。”

说完她顿了一顿,又说道:“当然,还是有个人知道的,知子莫若父嘛。”

卫羲儿横了她一眼。

接着她就叹起气来。

心想五郎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太冲动了,一个那么有才华的姑娘,不应该是没有主见的。

万一她不喜欢他这样的,被他硬抢回去凑和着过一辈子,那他岂不是很伤心?

情伤,可是最难痊愈的。

他又跟他爹一样的轴……

卫羲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想起他。

其实,只要她还在大周天下,想要把这个人完全忽略是无法做到的吧?

他有那么耀眼的光芒,她不提,身边人也会提的。

……

她开始嫌弃沧州离京师有些远来。

四百多里路,京师当天发生的事情,消息传过来最少都是两三天之后了。

中秋赏月的时候她对着天上圆月问瑜慧:“京师是什么样子?”

吃月饼的瑜慧不经意被呛了一口,她抚胸道:“姑姑,您想进京?”

卫羲儿淡淡看了一眼她,没有说话。

她确实想进京看看,但她是为五郎去的。

她就想看看她那个被强行赐婚的儿媳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喜不喜欢她的五郎呢?

……

她到底只是想想而已。

日子陷入了重复之中。

绸缎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赚的钱令她都疑心起自己是不是被财神菩萨摸过头。

但是她一个女人居然才来不到两年,就把周边绸缎铺的风头都盖过了,久而久之就有人看不惯起来。

这天铺子里来了几个人,嚷嚷着说她们以次充好,拿仓底沤久了的料子充当好货骗钱,害得他们家老爷太太才穿上身的新裳就被了扯烂了不说,还染得身上起了一身的疹子!

他们将她们铺子砸了,又不知从哪儿“搜”出两把刀来,说她们是开黑店的,一定有大案在身,于是要拖她们去官府。

卫羲儿认出来,这些人的老爷,正是沧州府同知大人谢运其!

而谢家恰恰在十字街口开了家颇大的绸缎铺,听说近来生意并不怎么样。

卫羲儿自然不肯听凭他们摆布,当即指挥着两个伙计阻止起他们来。

但让她惊讶的是,这两人的身手居然极高,而且竟还不肯好言好语地说话,随随便便就把对方十来个人干了个底朝天!

“反了反了!把这娘们儿带走!”

同来的谢家管事气极败坏,立刻报官喊来官府的人扭住卫羲儿,拖着便上了去往府衙的马车。

第563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8)

两名伙计,不,两名侍卫怒得就要冲上去再干!

其中一人深谙世故,半途忽然使了个眼色,退了回来。

沧州到京师驾马快的话,用时两个时辰多点。

燕王府里,那雄霸天下的一人正在承运殿里议事。

满殿肃静,侍官忽将话递到他耳边,他目光微微一凛,往前方直视而去,满屋子见惯了血光的都督和参将们也没来由地觉得耳畔有冷风掠过。

等到再抬头,他又依旧以波澜不惊的姿态合上了面前折子。

“回头再议。”

威远侯靳修被他留下来。

“跟我去办件事。”

……

谢运其得知人抓来了,觉得总算出了口恶气。

因为这对姑侄新开的铺子卖的货又好又公道,使得城里很多人都不再帮衬他了,他接连这一年损失了不知多少银子。

而且听说这对姑侄长得还如花似玉,他出了气的同时,便又起了些别的心思。

“把她们带到耳房来,我要单独审审。”

他在外书房院里说。

卫羲儿和瑜慧被带了过来。

她们在牢里呆了大半日,除了地方臭点,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不适。

店里伙计的身手让卫羲儿的惊讶创出了新高。

他们不但能赤手空拳打败十几个人,而且还有神不知鬼觉地翻进牢房里,给她们送鸡汤火腿白米饭,以及枕头被褥的本事。

不过卫羲儿觉得奇怪,他们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当时不把她从马车里给抢出来?

现在又为什么不把她们给劫出来?

还有,凭他们这身功夫,就是去街头卖艺,赚的钱都不比给她当伙计要少,为什么他们要屈居在她们店里?

一定有问题。

还没等到他们的回答,她就被带到了那发际线退到了头顶上的同知大人面前。

谢运其望见跪在地下的她们,眼神一亮,嘴巴一砸,心底再一叹,暗道果然绝色。

小的这个眉眼俊俏,英姿勃勃,眼含利气,大约是个小辣椒。

大的这个,三言两语却说不尽她的妙来了。

虽然看上去不如前者年轻,但是她皮肤依旧饱满紧致,目光依旧清澈明亮。

沉静而慧黠,风韵而不见沧桑,并且较之单瘦的少女,微显丰腴的她看起来更加贴近玉骨冰肌四个字——

是个美人,且还是个大美人!

谢运其是个读书人,他心里虽骚,却还不太屑于做于霸王硬上弓那等煞风景的事,至少也得先礼后兵。

他让人松了绑,上了茶点,并请她们就坐,和言悦色,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卫羲儿跟着萧放闯过刀山,淌过血河,面前的老混蛋,不至于让她慌张。

伙计能给她送鸡汤,定然也能帮她收拾这老东西。

她坦然坐在桌旁。

谢运其暗道她识趣,只当这笔买卖做定了。

油然道:“二位的绸缎铺是开不成了,本官却又可怜你姑侄二人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本官身边如何?”

“留下来做什么?”

“留下来——”

做什么,谢运其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声音不是这姑侄发出来的。

也因为昏暗的屋子里,陡然间就从门外负手踱进来一个人。

他那么高大那么耀眼,仿佛点再多的灯也无法把他身上的光芒压下去。

而他眼里的光,是寒光,凉凉往他这里一睃,他就已觉得脑袋有些摇摇欲坠。

“你是谁?!”

他抖瑟着站起来。他堂堂正五品的官员,看见此人竟忍不住两膝发软。

“她丈夫。”

萧放走到卫羲儿身边,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像一副足够宽大的臂膀,将她严密护住。

她望着桌面,身子在颤,心在抖。

她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不曾颤抖,他不过一出现,她就已土崩瓦解。

他执起她一只手,温度通过掌心传遍她周身,烘得她想掉眼泪。

“谢运其!你诬告良民强抢民女,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进来的是威远候靳修与沧州知府。

知府应是才刚从床上下来,官服不太齐整,脚下鞋靴都没穿好,所以他的声音也就格外地大,想以此在威远侯面前挽救一下尊容。

谢运其不认识燕王,却认识威远侯,哪怕不认识威远候,也不可能不认得知府。

他终于趴下地来。

知府指着他一顿怒斥,要发落。

威远侯漫声道:“别的就算了!

“让他自己写份够格的罪状,递到都察院,官就不用做了,免得害人,是掉脑袋还是回老家种地,听凭三司发落。”

有了这句话,结局就定了。

卫羲儿挣开萧放的手,勾着头走到出谢家。

天上尚有明月,身后尚还有道影子。

卫羲儿往前走,他也往前走。

卫羲儿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半夜的沧州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远在天涯,又近在咫尺。

最后,她在铺子附近的街口停住,抬头望着前方,幽幽地说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陪陪你。”

她沉默。

半晌,他又说道:“我陪我的,你走你的。”

月光将他长长的影子拉到她背影上,他心底有隐隐的欢喜。好像这样就离她近了,像与她靠在一起。

刚才在谢家,他闻到了她的发香,牵到了她的手。

一年零四个月,他的鼻腔心腔,他的灵魂,在切实接触到她的那一刻,他才觉得不再是空置的。

相思像克制不住的毒,将他轻松放倒在卫羲儿三个字里。

爱一个人,能让人枯萎,也能让心儿变得饱满而茁壮。

它是毒药,也是甘露。

它让人如此百转千回,又让人如此甘之如饴。

许久,她声音又在清寂的街口幽幽地响起来:“铺子的生意是你私下里照顾的,店里的伙计是你派来的。

“京师出的官燕,瑜慧带来的钗环,包括瑜慧,都是你安排的。瑜慧隔三差五地出去,很多时候都是去见你。”

他悄悄泛着喜悦的心,忽然就有了一丝紧张。

她转过身,站在路旁柳树下,隔着十步远看着他:“你傻。”

明明都说了她跟他没关系,他偏还缠着她这棵树来吊死。

萧放喉头滚动,眼眶有些灼热。

他缓步走过去,到她面前,温声说:“我没有你,三魂七魄都不再完整,又怎么会不傻?”

第564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19)

卫羲儿半垂着头,望着他袍子上暗暗闪着光亮的龙纹,视线逐渐模糊。

这样的情话,她已经久违了很多年。

这样宠溺的语气,事隔多年,她听起来竟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她爱他,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

哪怕是她深恨着他的那些年里,她也没有停止过这份爱。

感情便是如此纠结才让人痛苦,倘若只有恨而没有爱,又怎会伤人?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追逐什么?”她望着地下月影,声音像轻叹,像自语。

“初衷。”他说道,“我爱你的初衷。”

他记得那年他意气风发,带着属从从沧州飞驰到洪南县,路边宅子里小姑娘满面怒容地冲出来瞪着他,像是只被惊扰了睡眠的百灵鸟,等着向他兴师问罪。

他的心则像是被百灵鸟拔动的弦,纵使离去,也余音不止。

他在卫家看到她在荡秋千,情不自禁地心情就好起来。

再见她,他的心情是宁愿变成一棵供她栖息的树。想在她周围筑一道墙,让她得以肆意地释放出她的喜怒哀乐。

她因为大黑的事避而不见他,这样他就见不到她了么?

她在廊下喂猫,跟姐妹们做游戏,在父母亲面前撒娇,他统统知道。

及笄那一天的她美得令周围一切都变得黯淡。

她提着裙摆开心地转圈的那一刻,他想的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一直一直地这么开心下去。

所有细节里包含的意味,都像是一根根丝,慢慢纺成了线,最后又织成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