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十一娘搀扶着自己的手,和五夫人、黄夫人说说笑笑去了偏殿。

回到荷花里,已是下午酉初,来迎接她们的不仅有徐令宜,还有罗振兴。

“大哥!”十一娘高兴极了。

罗振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冲着妹妹点了点头,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

“可把您给盼来了!”五夫人笑着和罗振兴打招呼,“四嫂天天在家里念叨着您怎么还没有来呢!”

太夫人也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到?”

“让太夫人、县主、妹妹挂念了!”罗振兴笑着回着太夫人的话,却像解释什么似的,目光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比原定的时候晚了大半个月启程。”

太夫人、五夫人看着不好多问。站在垂花门前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太夫人一面往里走,一面笑着和罗振兴家常:“平平安安地到了就好。让老四给你接风,你等会可要好好喝两盅。”又问,“家里还好吧?听说你媳妇怀了身孕,怎样?她还好吧?”

“托您的福。”罗振兴恭敬地道,“家里都挺好的。内人身边有五姨娘照看,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六姨娘来燕京后一直没有回去。

十一娘想着五姨娘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知道罗振兴说的是客气话还是真心话!

一行人在太夫人那里略坐了一会,太夫人见一个兄妹重逢,一个怀着身孕,也不留媳妇在身边服侍,端茶送了客。

五夫人回了自己屋里,十一娘则和徐令宜一起陪着罗振兴到书房坐了。

没等十一娘开口,罗振兴主动道:“你别担心。家里没什么事。是原先和我们家一起做茶叶生意的那个富商,突然携家带口到杭州来,求我帮他在杭州落藉。”

十一娘听着心中一跳:“福建的形势很糟糕吗?”

这种事,不是女人应该关心的事。

罗振兴不由看了徐令宜一眼。

徐令宜却道:“比我们想像的都要糟糕。福建那边报喜不报忧。大安村被屠之事是掩盖不了,这才报上来的。”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

“也就是,李总兵在那里,并不像之前以为的那样,福建的局势渐渐得到了控制。”十一娘沉吟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李霁的军功…

她隐隐有种不好感觉。

徐令宜“嗯”了一声,侧身和罗振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写信给云飞。你把那茶商的事好好和我说说。”

十一娘正想支了耳朵听听,却看见罗振兴又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忙站了起来:“妾身去给侯爷和哥哥倒杯茶来!”

徐令宜不以为意:“让小丫鬟去倒吧!你要是不耐烦听这些,就回屋歇会!”

谨哥儿越来越沉手,十一娘却常常抱着,偏偏谨哥儿又不是个安分的,他总担心十一娘把谨哥儿一时力竭把谨哥儿落在了地上。

“妾身知道了!”十一娘笑了笑,还是起身回避了。

罗振兴很是震惊。

翰林院的人说起徐令宜,都说他虽然内敛寡言,却机智过人,行事谨密。没想到…却任十一娘在一旁听他们谈论朝廷大事。

他低头喝茶,掩饰着自己的表情,目光却忍不住朝十一娘瞥了瞥。

她侧着身子,正吩咐小丫鬟什么。

纤细的身子如杨柳般婀娜多姿,面孔粉白,如刚绽的玉兰花,这样清丽的人,却从骨子里透出几分潋艳来,让人看了不由惊艳。

罗振兴不禁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正说在说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总兵善于揣摩上意,却曲解了皇上的意识。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的,是能帮他镇守福建的帅才,他屡次和区家在小事上纠结,眼孔还是小了些”并没有多看十一娘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罗振兴暗暗松了口气。忙敛了心思和徐令宜说话:“却是本末倒置了!”

十一娘听着走了出去,让小丫鬟吩咐小厨房的吴妈妈给两人治办酒宴。自己回屋梳洗一番,换了家常穿的夹衫休息了一会。

再醒来,已是晚霞满天。

外间传来徐嗣诫的声音:“这个东西不能吃,是拿着玩的!”然后就听见几声拔浪敲的声音。

谨哥儿这些日子抓住什么都往嘴里塞,十一娘生怕他吞了扣子之间的东西,吩咐丫鬟把家里的小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还特别嘱咐阿金好好注意。

知道这是徐嗣诫下了学在外面逗谨哥儿玩,她露出笑脸。

徐嗣谆搬到外院后,兄弟俩还像从前一样,每天早上给太夫人和十一娘问过安后就一起去双芙院上课,中午或到太夫人那里,或到十一娘这里来吃饭睡午觉,但下学后,南勇媳妇就会婉言拒绝徐嗣谆的邀请领徐嗣诫回正屋,赵先生也会留了徐嗣谆单独给他讲半个时辰的功课。一来二去,两人不像从前那样每时每刻搅在一起。好在徐嗣谆的功课加重,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功课上,徐嗣诫每天都要和谨哥儿玩一会,也不觉得寂寞。

十一娘梳洗整齐到西次间的时候,徐嗣诫正吹笛子给谨哥儿听。

虽然不十分懂民乐,但她从徐嗣诫那优扬婉转而流畅圆润的笛声中可以听出来,徐嗣诫在笛子上的造诣已远远超过了比他长三岁、同时学笛子的徐嗣谆。

徐嗣诫吹得很投入,谨哥儿也一改平时的活泼,睁着圆滑滑的大眼睛望着哥哥。

十一娘就站在了门口,听徐嗣诫把一曲吹完,拍了拍手掌。

“诫哥儿的笛子越吹越好了!”

“母亲!”徐嗣诫跑过去抱了十一娘的腰,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说还要多练习才行!”

十一娘摸了摸他的头,抱了在顾妈妈怀里直蹦的谨哥儿:“快去做功课。然后我们吃饭。去给祖母请安!”

徐嗣诫恭敬地应“是”,上炕端坐在炕桌前背起《幼学》来。

今年开馆,赵先生正式给徐嗣诫启蒙。

谨哥儿听着自然有些不耐烦,咦咦呀呀地抓了十一娘的耳环。

十一娘笑着把儿子的屁股拍了一下,待阿金几个把谨哥儿的小手拔出来,十一娘把谨哥儿交给了顾妈妈:“五少爷要背书,别让六少爷吵着他。”

顾妈妈笑着应“是”,抱着谨哥儿去了暖阁。

检查了徐嗣诫的功课,十一娘吩咐小丫鬟摆了晚膳。待给太夫人问过安,又陪着徐嗣诫在西次间的炕桌上描红。

徐令宜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院子里静悄悄的,已换上了值夜的丫鬟、婆子。

灯火明亮的西次间窗户上映着十一娘正做着针线的优美剪影和徐嗣诫练字的小小身影。

徐令宜阻止了小丫鬟的通传,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放轻脚步进了屋。

“侯爷回来了!”十一娘下了炕。

徐嗣诫扭头喊了一声“爹”,放下了笔,上前给徐令宜行礼。

徐令宜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炕桌旁的一个大红锦被上──谨哥儿小脸蛋红扑扑正睡得香。

“功课做完了没有!”他笑着问徐嗣诫,坐到了谨哥儿身边,帮谨哥儿掖了掖被角。

“还有一个字!”徐嗣诫红着脸道。

他怕父亲责怪。

徐令宜却温和地笑了笑,道:“那就快点写完,写完了好去睡觉!”

徐嗣诫高兴起来,“嗯”了一声,欢快地爬上了炕。

十一娘端了茶进来。

徐令宜啜了一口,眼角掠过放在一旁的小藤筐,笑道:“在做什么呢?”

十一娘坐到了徐嗣诫的身边,收拾小藤筐:“想给侯爷做双暑袜。”

徐令宜有些意外。

这还是十一娘第一次给她做东西,何况她还有一幅《谷风》的屏风没有绣完…继而大感兴趣:“给我看看!”

十一娘笑着将袜子递了过去。

姜黄色的细葛布,袜子口绣了黑色的云纹。庄重大方。

徐令宜很喜欢,拿在手里细细地磨挲了一会才把袜子递了过去。

十一娘问起罗振兴来:“大哥走了?”

“没!”徐令宜道,“喝的有点多,我留了宿。”又道,“振兴纳了个小妾,你准备些簪环,明天给新姨娘做见面礼。”

十一娘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又觉得自己话来得太急,缓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大哥前些日子来信怎么一字未提?”

“就这几天的事。”徐令宜笑道,“这种事,他怎么好提。”

十一娘没有做声。

大太太去世了,以后罗大奶奶就是当家人了。要在家里伺候罗大老爷,主持中馈,管理庶务,抚育子女,不可能随着罗振兴到燕京,而罗振兴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人照顾…

最初的惊讶过去,她虽然能够明白这种安排,心里却有些不快。

屋子里就沉默下来。

徐令宜望着刚才神色恬静而此刻却眼神一黯的十一娘,想了想,道:“你别担心。人是你大嫂做主纳的,而且是你大嫂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祖上也曾中过秀才,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

第五百零七章

这与清白不清白、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十一娘在心里腹悱,有点小小的郁闷,不由嘟呶了一句“自怨愁容长照镜,悔教征戍觅封侯”。

如果罗振兴没有中进士,以罗振兴的性格,不管是大太太在世还是不在世,可能都不会纳妾吧!

她的声音虽然小,注意她的徐令宜却听得很清楚。

他有些意外。

想到她刚嫁进来时劝自己的话,想到那次她听到朱安平和七娘私语落泪的事,嘴角不由有几份淡淡的笑意。

十一娘,好像特别羡慕那些能彼此相守的夫妻,甚至对自己能辞官赋闲在家挺高兴的。

心念一转,他不由抬头仔细地打量妻子。

她正低头整理藤筐里的东西。修长纤细的手细,指甲剪得整整齐齐。她细心地把袜子叠好,把针线一一摆放整齐,动作优雅从容,神色淡定温和。他突然忆起小时候,半夜醒来,乳娘坐在床边,也是这样不紧不慢地摆弄着针线,温和地笑,端了温茶给他喝,拍了他入睡。待再张开眼睛,乳娘还坐在那里,拿着烘好了的衣裳,正笑盈盈地待他起床…日子过的平静,却是那样的安稳…一如此刻的感觉!

很多年,他都没有这种感受了。

徐令宜就握了十一娘的手。

望着她投过来的狐疑目光,语塞。很多话涌出来,有点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的好。

十一娘却笑道:“侯爷放心。明一早妾身就会准备好给新姨娘的见面礼让大哥带过去的!”

不能改变的事实,抱怨过了,就要学着放下,免得在心里腐烂成蛆。何况甲之砒霜,甲之蜜糖。

徐令宜点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

十一娘想问个仔细,一旁埋头认真描红的徐嗣诫抬起头来:“父亲、母亲,我写完了”然后把宣纸拎起来给徐令宜和十一娘看。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笑容来,徐令宜甚至还表扬了徐嗣诫两句:“写得不错。要是多花些时间,会写得更好!”

徐嗣诫望着十一娘,笑得像夏日下的一朵太阳花。

南勇媳妇忙过来抱了孩子:“侯爷和夫人也早点歇了吧!”

十一娘点头,待徐嗣诫行过礼后,让秋雨送他们出门。

徐令宜把谨哥儿抱到暖阁歇下,这才去洗漱歇息。

半夜,十一娘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身体里温柔地探索。

张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徐令宜紧紧地搂在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难道会有窒息感。

“侯爷!”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里升起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十一娘“嘤咛”一声,闭上了眼睛,搂了徐令宜的脖子,随他去。

徐令宜却不让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捧了她的脸仔细打量。

她身体不好,对夫妻之间的事几乎没有什么要求。

徐令宜会打量她的神色。

如果她眉宇间有倦意,他通常会立刻收手,让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如果她只是面红耳赤,就会继续细细地抚挲她的身体,直到她被那种暧昧的气氛撩拔,不能自己地投入他的怀抱…让欢爱变成一场盛宴…

这一次,十一娘却躲在徐令宜的怀里不愿意抬头。

“怎么了!”徐令宜只好亲着她的鬓角低声地哄她。

徐令宜对罗振兴纳小妾态度,让十一娘心中微动。

她很早就知道江山难改本性难移的道理。特别是男女之间,以爱的名义让对方妥协让步,大多数人都会以失败告终。何况是受封建士大夫教育的徐令宜。你想去说服他违背他所受的教育,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她也知道,当感情凌驾于理智之上时,人可以一味的妥协、让步,甚至是卑微的地步。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遇到那个心动的人时,所有的条件都形同虚设?

不过是看你对这个人的感情有多深而已!

十一娘想试着留住眼前的这个人。

以体贴、包容的心。就像他在她生病时能放下男女大防让刘医正给她扎针,在她生谨哥儿的生死关头放下家族责任让稳婆先救她的性命一样…

想到这些,她鼻子有点发酸。

头埋得更深了。

十一娘不想他再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你,总是欺负我!”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

徐令宜喜欢十一娘遇事时的理智,说话时的风趣,不一味地顺从,也不咄咄逼人的辩驳,甚至是在她坚持自己想法时在他面前玩弄的那些透着狡黠的小伎俩…闲暇时就喜欢和她厮混,喜欢看她在他面前或嗔怒或娇羞或气极败坏的模样儿。

闻言不由低声地笑,问她:“我怎么欺负你了?你可不能冤枉我”手却探了花溪间的那颗珍珠轻柔地捻搓起来。

如果是平时,十一娘就会娇嗔地推搡着他,又气又急地喊着“徐令宜”…可这一次,她娇吟一声,身子虽然紧紧地绷了起来,却喘息急促地吻了他胸前的茱萸。

温柔的唇,软软地贴着他炙热的肌肤,如油倒在了火苗上,身体“彭”地一声烧了起来。

他的手穿过如云般洒落在大红迎枕上的青丝捧了她的脑袋。

她如染了红霞般的脸仰起来,闭着的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

“默言!”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十一娘没有做声,只是脸更红色,敞开身体,主动地接纳了他的硕大…

徐令宜倒吸了口气,温柔却有些迫不急待地律动起来…

天色刚刚泛白,徐令宜就醒了。

十一娘赤裸着身子倦在他怀里,手下的肌肤如凝脂般细腻,他不由轻柔地磨挲了片刻。

感觉到有动静,她眼皮轻轻地动了动,眼睛到底没有睁开,嘟呶着喊了声“徐令宜”。

声音又细又小,像刚出声的小猫的叫声。

和在自己身下无力的呻吟一个声调。

徐令宜的嘴角翘成了一个愉悦的孤度,在她耳边低低地应了一声。

十一娘就朝着他怀里挪了挪,酣酣地睡了。

徐令宜起身半靠在床头,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拂着她云般洒落在大红底鲤鱼菊花锦枕上的青丝。

就这样,十一娘都没有醒。

徐令宜就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十一娘每次倦极了或是在突然被吵醒,都会喊他的名声,得到他的应喏,又会沉沉地睡去。好像只要他在,他就能安心地睡觉,能把身边的所有事都托付给他。

想到这些,徐令宜不由望着她熟睡后表情安祥的脸发起呆来。

好像很久以前,她已经这样了…仔细想想…就是刚成亲的那会,她虽然不舒服,可从来没有害怕过自己…就是害怕,也只是害怕他要对她做的事,而不是害怕他…

心念转动间,他的微微一愣。

十一娘并不是那种只知道一味顺从的女子,可她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要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院,他被元娘捉奸…

在她的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徐令宜的手柔柔地抚着她的脸。

睡眠被打扰,十一娘秀眉微蹙,侧了侧脸。

徐令宜停止了抚摸。

十一娘的黛眉缓缓地舒展开来,嘴角绽出一个春花般娇柔的笑。

徐令宜不知道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昨天的十一娘。

突然间,她待他多了一分亲昵和信赖…不管他怎么做,做什么,她都只是颤巍巍地承受着…不像从前,一定要弄明白了,才会任他为所欲为。

念头闪过,他不由为她掖了掖本就掖得严严实实的被角。

目光无间就落在了她锁骨上他留下的紫红色烙印。

昨晚那淋漓尽致的欢愉如走马灯般,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里转起来。

他口干舌燥,喉节上下滑了滑,手开始顺着她优美的曲线游走…心里却想着家里有几本秘藏的春宫图…不知道收哪里了…有几副图他小时候看了血脉贲张…拿来和十一娘试一试…不知道会不会一脚把他给踹下床去…要是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只怕又会粉饰太平似地把他拉上床去…

十一娘粉脸带煞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儿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心里的执意更深。

“默言,默言!”索性在她耳边喊她。

十一娘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徐令宜已进入了她的身体。

肿胀的感觉让她软软地吭了一声,眉头半晌才舒展开来。

心里有些模糊。

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徐嗣谆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父亲和母亲虽然脸上都带着笑,可母亲的笑容却显得些僵硬,不像父亲的笑容,从眼角眉梢透出来,温和的像三月的春光。

徐嗣诫就拉了拉徐嗣谆的衣袖。

徐嗣谆很机灵地什么也没有问,回了父亲的话,就和徐嗣诫一起出了门。

“母亲病了!”徐嗣诫立刻对徐嗣谆道,“今天早上我去请安的时候还没有起来。”

徐嗣谆听着吓了一大跳:“那要不要紧?去请了大夫吗?”

徐嗣诫有些郁闷:“宋妈妈说不用请大夫,休息半天就好了!”又道,“你说,怎么有人病了不起大夫的!”

徐嗣谆想了半天,道:“要不,我们下了学去告诉祖母?母亲不好意思请大夫,祖母同意了,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徐嗣诫听着高兴起来:“对啊,我们去告诉祖母!”

第五百零八章

大人哪里知道小孩子的心思。

送走了两个孩子,十一娘打了个哈欠。

“给娘问了安回来睡个回笼觉好了。”徐令宜的表情淡淡的,听在十一娘的耳朵里却总觉得有淡淡的促狭之意。

她全当没听懂,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懒懒地倚在了大迎枕上,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飞起一道红云。

“大哥可决定了什么时候去吏部备报回翰林院了吗?”十一娘做出一副很意随的样子问道,“侯爷和大哥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她也好吩咐厨房里准备饭菜。

徐令宜眼中的笑意更浓,不敢再撩她,怕她恼羞成怒。

“说明天就去吏问。”他语气温和地道,“本来准备和振兴一起去王励那里坐坐的,结果振兴邀了金翰林,想顺问翰林院的情况,只有改天再说了!”

这样说来,罗振兴不准备在徐家吃午饭了。

十一娘笑道:“我还特意让人留了新麦,准备做荷叶饼吃。”

话音刚落,罗振兴来了。

十一娘忙起身将之前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罗振兴:“听说哥哥房里进了新人,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里面装了一对赤金一点滴的簪子,一对东珠珠花。

罗振兴笑着接了,徐令宜、十一娘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请了安,回了弓弦胡同,徐令宜去了王励那里,十一娘刚回去歇息。

刚睡着,黄三奶奶来了。

她只得穿衣起床。

黄三奶奶从三夫人那边来。

她显得有些激动:“你们家三夫人真是…看着方家好说话,方家派人来量房子,她竟然有我把人领到三井胡同那边的院子去。”

女方来量了新房的尺寸后,就要开始请师傅打陪嫁的家具。把人领到三井胡同那边去量尺寸,方家的人只怕以为三井胡同那边是新房…前前后后几进院子,把屋子填满,只怕方家大小姐的那一万两陪嫁还不够,可要是不填满,不免让人觉得方大小姐的陪嫁有些寒酸。

十一娘也觉得有些过分。想了想,道:“那刘侍郎的夫人那边…”

黄三奶奶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方大小姐自幼在方家太夫人身边长大。太夫人去世的时候,曾留下一笔丰厚的财产给大小姐做嫁妆。所以钱财方面,方家也不多计较。只怕和这位刘侍郎夫人说不通。”

可这样做总归是不妥当,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徐家在诈媳妇的嫁妆。

“我看,不如把这话跟方家说明了。三井胡同那边是给勤哥儿的产业,新婚则设在永平侯府。让他们自己拿主意,看到哪边量尺寸。”

黄三奶奶叹气:“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做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十一娘只好笑着安抚她:“要不然,太夫人怎么会想着请姐姐出面──除了姐姐,还真没有人能担得起。”

虽然知道是恭维话,黄三奶奶还是脸色微霁。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说着,话题就转到周夫人身上,“她可是有名的会做媒,喜欢做媒…”又说到了芳姐儿生女儿的事上,“听说周家上了折子,请皇上为太子纳妃。皇上没说什么,太后娘娘却驳了,说两人成亲不久,太子又刚刚册封,应该以国事为重…把这件事推了!”

旁的话十一娘也不好多说,笑着和她说些闲话:“三年生两,放眼整个大周,也是少见的。”

黄三奶奶掩了嘴笑:“我看,是这样恩爱的少!”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黄三奶奶这才告辞。

宋妈妈进来服侍十一娘歇息。

“算了!”十一娘看着就要到晌午,让宋妈妈给她端了杯参杯进来:“索性中午的时候好好歇歇。”

宋妈妈听了笑道:“要不,您去垂纶水榭那边玩半天!”

那年屋子翻修,十一娘和徐令宜在垂纶水榭住了好几个月。后来他们虽然搬了回来,那边的布置陈设却没有变,依旧有丫鬟、婆子在那边打扫凉晒。宋妈妈这么说,是暗示她可以借着玩耍到垂纶水榭那边去歇息。不过,家里的事她又不管,如果歇息,不一定要非要去垂纶水榭。

“到时候再说吧!”她婉言拒绝了宋妈妈的提议。

徐嗣诫身边的四喜过来:“夫人,四少爷拉着五少爷去了太人那里。”

十一娘皱了皱眉。

徐令宜对徐嗣谆的作息时间有要求──除了早、晚进内院来给太夫人、十一娘晨昏定省外,平时没有太夫人和十一娘的传话,不得随意进内院。

“你在屋外侯着,五少爷一出来,你就把他带回来!”

四喜应“是”去了太夫人那里。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人才回来:“夫人,太夫人留了四少爷、五少爷在那边午膳、歇息。”

十一娘吩咐小丫鬟摆了午膳。

太夫人却望着一脸严肃正经的徐嗣谆笑了起来:“你母亲偶尔晚起,未必就是病了你要是不放心,应该当着你母亲的面好好问问。以后行事可不能就这样凭着猜测就下结论了。”

徐嗣谆有些不好意思应了。

太夫人让跟过来的葛巾服侍徐嗣谆和徐嗣诫去暖阁睡午觉,她自己却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

一旁听了全本的杜妈妈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夫人就让杜妈妈去拿本《说文解字》来:“我要好好看看,要是再添孙子取什么名字好!”

下午,罗四奶奶领了新姨娘王氏来给十一娘问安。

十一娘请她们屋里坐,趁着丫鬟们上茶点的时候仔细地打量了王氏片刻。

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白净秀气,梳着圆髻,插一支桃花银簪,穿着粉红色的杭绸小袄,蓝绿色的杭绸月华裙,纤细苗条。微垂的眼睑坐在那里,非常的文静。

看见丫鬟给她端茶,她忙站了起来,见罗四奶奶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这才红着脸坐了下来,显得有些拘紧。

罗四奶奶正和十一娘说着英娘:“…受了凉,就把她留在了家里。”眼角瞥见王姨娘的举动,笑着对她道,“十一姑奶奶是皇亲贵胄,最讲规矩。你虽然是妾室,可也是半个主子,何况是来姑奶奶这里做客,不比在家里。有小丫鬟敬茶,你欠欠身即可,用不着站起来。”竟然一副教她规矩的模样。

王姨娘脸红得更厉害,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罗四奶奶笑着对十一娘解释道:“和我一要样,在乡下长大的。只能多提点些。好在姑奶奶不是外人。”

十一娘笑了笑,接了罗四奶奶之前的话:“英娘受了凉?严重不严重?请了大夫没有?大夫都开了些什么药?”

一句接着一句,很是急切的样子。

罗四奶奶有些感激,忙道:“不严重。请太医院的吴太医帮着仔细瞧了瞧。说是吃两副药就好了。”

“那就好!”十一娘笑着,两人说笑了一会,罗四奶奶就带着王姨娘起身告辞了。

到了晚上去给太夫人问安,太夫人携了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又问十一娘是不是每天都吃二两燕窝,问她库里的燕窝够不够,要是不够,她那边还有些,让她拿去吃,把身体快点调理好之类的话,背了十一娘却教斥徐充宜:“她年纪小不懂事,你难也不懂事。你看十一娘,眼睑都是青的…她现在是年轻,经得起,等再过几年,身体就要败下了来你难道真想背克夫的名声不成?”

徐令宜多少年没被母亲这样劈头盖脸地教训了,很不自在。回到屋里怕十一娘盯着他问,谁知道宋妈妈说十一娘早就歇下了。

他上了床,十一娘睡得连身子也没有动一下。

徐令宜讶然。

仔细地打量着她。

没看见眼睑下有青色,却感觉她好像瘦了一点似的。

他把十一娘抱在怀里。

十一娘轻轻地“嗯”一声,眼睛也没有张开,招呼也没有打一声,继续进入了梦乡。

这样过了几天,徐令宜不由后悔起来。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那样放纵自己。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存粮都吃了。还不如细水长流,每天和十一娘逗闹一番。

十一娘却没有太多的感觉。

她休息了几天,渐渐觉得自己又神清气爽起来,每天听着黄三奶奶抱怨三夫人,顺便也听听徐嗣勤婚事的进度如何,很快就到了四月底。

四娘的贴身妈妈来给十一娘报信:“我们夫人又生了位小少爷,白白胖胖,有八斤重。”

十一娘打赏来报信的人,参加洗三礼,喝满月酒,带孩子,给徐令宜暑袜…忙着,很快就要过端午了。各家的端午礼一送,转眼间到了六月中旬,五夫人在掌灯的时候为徐令宽生了一个儿子!

太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抱了一不小心就会从炕上翻下来的谨哥儿道:“这都是我们谨哥儿带来的福气──他自己来了不说,还带了个弟弟来!”

徐令宽抱着孩子呵呵直笑。

躺在床上的五夫人勒着额帕,望着丈夫的目光中就透着几份骄傲。

“正好!”为了儿子的婚事留在燕京的三夫人就笑道,“等办完了孩子满月酒正好办勤哥儿的婚事,等勤哥儿的婚事忙完了,又到了孩子做百日的时候。这孩子,可真是选着日子出生的。”

十一娘却想着小小身子挺得笔直,正一丝不苟地端坐在炕桌前描红的徐嗣诫。

第五百零九章

五夫人听了笑弯了眉,柔声对徐令宽道:“五爷,您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五爷听着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三夫人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那么急做什么。等我们家勤哥儿成了亲再取也不迟。”

刚出生的孩子一般先取小名,然后等孩子大一些了再取大名,怕福禄太过,小孩子受不起。只是被三夫人这么一说,五夫人很不高兴。

她的孩子出身名门贵胄,有什么受不起的!

何况十一娘家的谨哥儿也是一出生就取了名字。

徐令宽听着也不太舒服,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正想和妻子说笑两句,却见妻子满脸的委屈,立刻改变了心意,道:“我看不如叫‘诜’,言先‘诜’。他是兄弟中的一人,以后还会带来更多的兄弟…”

诜,有众多的意思。

太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笑道:“这名字好。”又问五夫人,“你说呢?”

堂兄弟中孩子排第七,可他们房头孩子却是嫡长子。五夫人觉得徐令宽应该给孩子取个更响亮的名字,但太夫人点了头,五爷言下之意又有让她再添丁加口的意思,也就笑着点了点头,笑着接过孩子,亲了亲孩子的面颊,柔柔地道:“我们诜哥儿有名字了!”

石妈妈忙在一旁道:“恭喜七少爷有名字了!”

五夫人扬着脸笑起来。

满屋的丫鬟、婆子都叫着“诜大爷”。

三夫人不由挑了挑眉。

她生了两个儿子也没有这样的轻狂。

得了孙子的太夫人却不觉这是轻狂,笑吟吟地嘱咐五夫人:“好好调养。屋里的事有石妈妈。天气虽然热,却不可由着性子开了窗户吹冷风…”

太夫人说一句,五夫人应一声,直到太夫人看着五夫人面露倦意,这才打住了话,笑着说了句“明天再来看你”,然后由十一娘和三夫人服侍着回了屋。

到了洗三礼那天,红灯胡同那边来了一大群人,可能都是远亲的缘故,五夫人只向十一娘等人介绍了定南侯世子夫人穆氏。

穆氏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就是人很腼腆,一开口脸就红了。

“看看,看看,”黄三奶奶就调侃道,“和孙夫人一比,我们都成了没脸没皮的。”

孙夫人听着吓了一大跳,忙道:“是我没见过世面。看到诸位夫人慌了手脚。哪里夫人没脸没皮。”

“嫂嫂别听黄三奶奶的。”五夫人很护着这个嫂子,“她是和你开玩笑呢”然后道,“嫂嫂还没有见过福成公主吧?她在我婆婆屋里和我婆婆说话呢!”

这屋里的诸位夫人、太太、奶奶都彼此熟悉,说的也都是她听不懂、插不上话的话。

孙氏闻言松了口气,忙道:“我这就去给福成公主问个安去!”然后匆匆别了黄三奶奶、林大奶奶等人,由石妈妈陪着去了太夫人屋里。

林大奶奶就笑着打趣五夫人:“丹阳,你可把你嫂嫂的话都说完了。”

五夫人不依,嗔道:“我的话不算多吧!”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了进门就沉默到现在的周夫人身上。

自从芳姐儿生下了次女,周夫人就很少出门了。

见状她笑道:“我说话,你们嫌我说多了。我不说话,你们又嫌我说少了。”说着,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怜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在这里都要受你们的白眼。”

一席话让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唐四太太就上前携了周夫人的手:“别理这些泼猴,我们一边说话去。”和她坐到了一旁太师椅上,和周夫人说起女儿的嫁妆来:“…太夫人留下双层珍珠手链,个个桂圆大小,十分难得。姐儿腕子细,戴了往下落。穿了做项链,又短了些;做珠花,又可惜了。不知道怎么办好!”

周夫人笑道:“你可找错了人,这事你应该找徐四夫人才是。”谈话的兴趣并不高。

“你是见多识广,徐四夫人是心灵手巧,”唐四太太话说的好听,“能把你们两位请来给我们家姐儿出个主意,我还有什么可愁的。只是两位都身份尊贵,一时没敢往上想。既然今天你把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客气了。”然后去携了十一娘,“你们两位帮我合计合计,好歹把我们家姐儿体体面面地嫁出去!”

自从知道赵先生不满唐家人的态度辞馆以后,十一娘对唐家的人就有种戒备,不想和他们家的人走得太近。笑道:“我也就是在家里自己折腾折腾还行。哪有这本事帮你们家姐出谋划策。还是请周姐姐拿主意的好!”

唐四太太却不依,坚持着把十一娘拉到周夫人身边坐了。

林大奶奶看着就低声对黄三奶奶道:“听说唐家要唐三公子休妻。看样子,唐家是要把功夫下在周家身上了。”

黄三奶奶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这些日子她常在徐家走动,唐四太太曾借口十一娘身体不好,送了四支百年的人参,十一娘觉得礼太重,转送给了皇后娘娘。后又断断续续地送了些布匹衣料之类的东西,十一娘一一入帐,按着东西的价值送了回礼过去。唐四太太这几天才刚消停。

那边有小丫鬟打了帘子,三夫人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那边的酒宴已经布置好了,大家移步过去坐了吧!”

她昨天主动向太夫人和五夫人提出帮着置办诜哥儿的洗三礼。

自有熟识的人笑道:“哎呀,你什么时候回的京?”

“正月间就回来了。”三夫人笑道,“我们家勤哥儿要成亲了,日子定在九月十六,要把这件大事办了才去山阳。到时候要来喝杯薄酒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她又请林大奶奶、黄三奶奶、唐四太太等人:“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又叮嘱唐四太太,“姐姐遇到西院的唐九奶奶也跟我知会一声。过几天,我再亲自去家里请。”

唐四太太笑道:“一定把话带到。”

黄三奶奶低声问十一娘:“你们家和唐家西院那边有来往?”

唐家西院住着中山侯家出了五服的旁支。

十一娘想了想,道:“可能是三嫂和那边有私交吧!”

事后写请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一次三夫人去唐家吃喜酒,正好西院的唐九奶奶女儿过百日礼,她曾送过两匹缎子做贺礼。

五夫人气得脸皮发紫:“我就说,她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诜哥儿的洗三礼、满月礼抢着帮忙。原来是为了给他们家勤哥儿请客。”又对十一娘道,“四嫂可能还不知道吧?她还请了我娘家远房的两位嫂嫂…到时候她把两个孩子往家里一丢,自己去了山阳。我那两位嫂嫂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我难道还逼着侄儿媳妇拿钱出来还情不成做出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我的脸往哪里耽!”

诜哥儿有些拉肚子,十一娘来探病,没想到五夫人会和她说这些。

这种事五夫人做不出来,她也做不出来。

十一娘轻轻地拍着诜哥儿,笑道:“有时羡慕那些市井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反比我们这样痛快!”

五夫人微微一愣,然后“扑哧”一笑。

望着十一娘的目光就多了分柔和。

“九月秋高气爽,正是赏菊吃蟹的时候。原准备借着诜哥儿的百日礼请七娘来京里小住些日子的。”她皱了眉头,“现在看来,还是等勤哥儿成了亲我再写信好了免得她兴冲冲地赶过来,正好撞个正着。”

十一娘笑起来:“你直管写信好了──三嫂不仅请了我四姐和十二妹,还请了我七姐!”

五夫人张口结舌,半晌才道:“我们实在是太小瞧她了!”

十一娘听着又是一阵笑。

襁褓中的诜哥儿就皱了皱眉。

十一娘忙收了笑声:“差点把我们诜哥儿给惊醒了!”

五夫人见她望着诜哥儿的目光温和中带着几份溺爱,就像看谨哥儿时一样,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四嫂身子骨不好,你还是把他给乳娘吧!”

五夫人对孩子一向看得重,十一娘没有客气,笑着把孩子交给了乳娘。五夫人就和她说起七娘来。

“一直没动静。朱家老太太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朱爷也没有办法。前些日子七娘还回娘家住了大半个月才回去。”

这些事七娘对十一娘却只字未提。

“那,她现在怎样?”

“她虽然没说。可我想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五夫人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想把她接到燕京来小住些日子。看能不能再给她找个大夫仔细瞧瞧。”

十一娘有些汗颜。

自己和七娘是姊妹,反不如五夫人之间亲厚。

“我也劝过她,要不就纳妾算了。”五夫人道,“她不听。说宁愿和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来了,四嫂还是劝劝她吧!”

十一娘隐隐有点明白七娘的感受。

朱安平对她不仅仅是丈夫,还是爱人。所以特别不能忍受,宁愿分离也不愿意委曲求全吧?

回到屋里,她问徐令宜:“能不能查查朱安平之前有没有过子嗣?”

徐令宜笑道:“那还不如纳个妾室。至少身世清白。”

“我不是为这个了!”十一娘沉吟道,“七娘到处寻医问药,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真是七娘的问题,她知道了,也能下决心该怎么做好!”

徐令宜想了想,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