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和弘文馆是贞观以后才出现的学堂,崇文馆隶属于东宫,弘文馆属于门下省,专门给王公贵族的弟子上学的地方,唐代皇室弟子启蒙时就是上小学,等启蒙课程学完,一般在十四岁的时候去这两馆读书。

名士无忌

从沈奕静室出来后,姜凌和沈沁就抱着睡着的女儿回房了,沈沁接过女儿把她放在床榻里面。

姜凌从身后搂住妻子的腰,“阿文,抱歉。”他们夫妻多年,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的,唯独这件事是姜凌自作主张。大哥、大嫂成亲多年无子,不仅仅是族老,就是父亲和大哥自己都有意愿要把宋国公的爵位传给自己,可姜凌自己不愿意。大哥养病多年,在旁人的印象中宋国公世子只有体弱多病四个字,可在姜凌心目中大哥还是那个十五岁就领着千骑深入草原,枭首突厥左贤王的少年英雄,那个十六岁就敢孤身直面南朝大将方靖,同他江边对弈、谈笑风生的翩翩儿郎。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拿过属于大哥的东西。

沈沁回头道:“我也没想你当世子。”他们夫妻一体,姜凌想什么沈沁还能不知道?姜凌有多尊敬姜凛,沈沁就有多尊敬长嫂,跟姜凌所想一样,宋国公的爵位理所当然的应该是大哥、大嫂的,“你不如让大哥给你安排给去扬州的官职,我们带阿识去江南玩玩也好,说不定还能机会回吴兴呢。”沈沁向往的说,沈氏祖籍吴兴,沈沁的祖母陆氏是吴郡陆氏的女儿,自小在江南长大,沈沁年幼时同她说了不少江南的风景,沈沁一直很想去江南游历。

“你舍得三郎他们了?”姜凌问,他很早就想外放了,但妻子一直舍不得三个儿子。

“舍不得也要舍得,他们也大了,有自己的事做了。”沈沁之前舍不下儿子是因为他们年纪小,姜府子嗣单薄,长房就三个儿子,她家翁极为重视,三个孩子都是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的,带去任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幸好我们还有阿识陪着。”

姜凌对父亲老抢自己儿子的举动也相当不满,“我们再给阿识生个小弟弟吧,让他跟阿识一起长大。”姜凌兴致勃勃的提议,想着膝下幼子幼女环绕就心动不已。

“要生也要等阿识大点再说。”沈沁斜了丈夫一眼,女儿这一年可她折腾坏了,她暂时没心思再生一个折磨自己。

“那当然,要生也要去扬州生,不然哪有我们养儿子的份。”姜凌很有自知之明,他要是在京城,父亲最多只许他养一个女儿,只有到了扬州天高皇帝远,他们才管不着,“我回头先跟大哥说,让他留心扬州那边的官职,空出来了我们就去。”

“好。”姜凌的设想让沈沁听得颇为心动,京城她早呆腻了,去地方上玩才好。

沈府别院里一派清静悠闲,被姜凌闹翻的姜府中却是一派愁云惨雾,下人皆蹑足在家中行走,连呼吸声都降低了,就怕打扰了主人的静养。朝中圣上在行宫避暑,宋国公姜恪和太常卿姜怿都不在府中,姜凌闹了一回后,长房的人也没人回府了,目前姜府中只有二房的人。

“姜左藏令,令兄是因为一时急怒攻心才会晕厥,身上外伤也暂无大碍,只要上了药就没事了。”太医署的医丞客气对姜决道。

姜决听说兄长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多谢吴医丞,不知我兄长何时才能醒来?”

“若是左藏令想让令兄立刻醒来,我可以给令兄施针。”吴医丞说,“但令兄最好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

姜决点头,没让吴医丞给姜准施针,既然情绪过激,那就多休息一会好了,他事情够多了,实在不想让他再给自己添麻烦了。

吴医丞提笔给姜准开了一张静心养神的药方,姜决吩咐下人去配药,自己亲自送吴医丞出门,吴医丞是姜府的常客了,他医术高强,为人和善、口风紧,姜府主人们身体有什么不适都是请吴医丞入府治病的。

“左藏令留步,府中事务繁杂,左藏令自便,我由僮儿领出府即可。”吴医丞笑呵呵对姜决说,他是太医署从八品的太医丞,姜决是左藏署从七品的左藏令,论官职姜决只比吴医丞高一阶,但左藏署隶属太常寺,专司天下赋税和宫中物品的采买,属于官阶不大但实权不小,且油水丰富的官职,莫说他一个小小的医丞了,就是那些三四品的高官见了姜决都要客气几分。

“那我就不远送了。”姜决能当上左藏署的长官凭借是自己的家世,但能在这个肥缺上一干就是五年,上下都被他打点妥帖,绝对不是光凭家世。

姜决送走吴医丞后也不急着去见祖母,这几天官署里事务繁杂,他已经五天没回府了,府中具体发生什么事他还不清楚。

“郎君。”姜决的侍妾捧来姜决的衣物伺候他梳洗更衣。

“到底怎么回事?”姜决问着站在身侧的管事道。

管事将姜凌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末了他略一迟疑道:“郎君,五郎君送来的狮犬该怎么处理?夫人说是让我们都打死。”山鸡打死无碍,可狮犬是宫廷送来的,这么打死总归不好。管事口中的夫人是姜决的母亲郭氏,郭太夫人的侄女。

姜决望着角落中,一只正暴躁汪汪直叫的狮犬、一只恹恹的被剃光了毛的山鸡,饶姜决养气功夫颇佳,也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半晌后他才淡淡吩咐道:“让犬奴好好这只狮犬。”语毕他转身往屋内走去,狮犬向来只在宫廷豢养,非皇亲贵族不得饲养,这只狮犬是宫中刚送来的,即便姜决再厌恶这头狮犬,也不能将它随意丢弃。

姜决很头疼,当初九娘出生时母亲说是要让九娘顺着七娘排名,他就反对的,撇开两房关系不说,九娘可是长房迄今为止唯一的女儿,五弟早被圣上和祖父宠坏了,行事任性,五娣妇又是沈中书的独女,跟五弟脾气相投,夫妻两人爱女如命,哪会服气?果然真被姜凌闹了这么一回。

“四叔。”女童娇嫩的声音响起,姜决回头就见一名红衫女童朝他走来,这小女郎眉目清秀、齿白唇红,十足的小美人胚子,不过四五岁左右的年纪,却举止从容、沉稳有度。

姜决见到这女童,神色缓和,“阿绮你怎么来了?”这女童就是二房嫡长女姜元仪,八月能言,四岁便能读《史》,无论是郭太夫人还是郭夫人都把她宠爱到了骨子里,更为难得的是姜元仪从不恃宠而骄,对长辈孝顺,对弟妹爱护,对下人和善,整个姜府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的,姜决无嫡女,对侄女也十分疼爱。

“父亲身体尚安,阿娘不放心曾祖母,让我过来探望曾祖母。”姜元仪沥沥道,看到被下人关在笼子中的狮犬亦不曾色变。

姜决赞许的点头,这孩子心有丘壑、喜怒不行于色,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定成大器,姜决暗自思忖着,待父亲回府后定要好生请个先生为她启蒙。

姜元仪并不知道四叔心中所想,对笼子中的狮犬也是一扫而过,并非不愿意看,而是怕她再看下去会笑出来,怎么就送了一条种狗呢?应该送匹种马才对!她对这个好色又脑残的古代父亲没有丝毫好感,见了那头嘲笑父亲的种狗也没太多的愤怒。

春晖堂内房中,郭太夫人靠在床榻上半闭着眼睛,珊瑚红的被面衬得她一双手仿佛白玉雕成。

姜决的妻子崔氏伺立于榻前,端着药碗缓缓搅动着汤匙散热,待汤药温度差不多后,送到了太夫人嘴边,“祖母,喝药了。”

郭太夫人睁开了眼睛,由崔氏喂自己汤药,见姜决入内,她问道:“四郎,三郎如何了?”

姜决对郭太夫人道:“吴医丞说三哥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才会晕厥的,身上外伤敷上金疮药就好。”

郭太夫人听到急怒攻心,抓着被面的手一紧,崔氏垂目只专注给郭太夫人喂药。姜元仪上前对太夫人道:“曾祖母,你不要太为父亲担心了,有阿娘在照顾他,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太夫人听了曾孙女的话,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我知道,我家阿绮最孝顺了。”

“阿娘——阿娘——”抽抽噎噎的哭喊声在门外响起,一名衣着华美的贵夫人走入房中,脸上尽是泪水,“阿娘,你可要给三郎做主啊!”

崔氏看到这名贵夫人,头垂得更低了,郭太夫人脸色微沉的让崔氏和姜元仪退下。

郭夫人对姜决道:“去,给你舅舅送信——”她要找她哥哥做主。

“你想做什么?”郭太夫人冷声道。

“我要大哥给我做主,他姜凌太过分了!”郭夫人恨声道。

“你还嫌不够丢脸!”太夫人怒斥道。

“阿姑——”郭夫人被太夫人骂懵了。

太夫人骂了侄女后就暗暗后悔,孙子还在,当着晚辈的面教训侄女有点过了,她放缓了语气道:“这件事谁也不许外泄,万一传出去了,没人会觉得大房可恨,只会觉得我们教子无方。”她是提过一句让小九叫仲华,可那根本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事几乎都被这成事不足的废物给搅没了,思及此太夫人又狠狠的瞪了郭夫人一眼。

郭夫人心中委屈极了,让大房小九叫仲华不是阿姑的主意吗?

姜决见祖母迁怒母亲,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不喜,母亲脾性直爽,他最近又给母亲送了几个小戏,她每天看小戏的时间都不够,若无祖母挑拨,她怎么会莫名就跟姜凌对上?

“四郎,你公务繁忙,家里也无甚大事,你不用太操心。”太夫人转而对姜决和声道,她偏心一手养大的长孙,但倚重的是次孙,次孙精明能干,是二房的顶梁柱。

“圣上不在京城,官署里也没什么公务。”

“圣上什么时候回京?”太夫人问。

“约莫七八天后吧。”姜决也有些不确定,他还是三天前跟父亲通信的。

“你父亲忙,就不要打扰他了,我没什么不适。”太夫人说。

姜决恭敬的应是,见太夫人面露疲色,就同郭氏一同退下了。

郭氏等出来后,才对儿子抱怨道:“等你阿父回来了,一定要让他好好教训姜凌!”郭氏想起那条种狗就气涌心头,“你三嫂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不能生!当初就该听我的把她休了!”

姜决苦笑,长嫂是范阳卢氏的女儿,当初父亲上门求了卢家十来次,才让卢家把女儿许给文武皆不成器的兄长,这些年三哥这么荒唐,卢家早有微词,若不是碍着姜府如今势大,早就闹上门了,母亲这话要是给卢家听到了不是结仇嘛?“阿娘,我上回送你的几个小戏你可喜欢?”姜决转移话题。

“喜欢,这几个孩子好生灵巧,有个小娃娃能学几十种鸟叫呢。”郭氏平时就爱看各种小把戏,姜决侍母至孝,时常让人教调好了小戏送来给郭氏逗乐。郭氏性情五十年如一日的天真,大部分时间还算一个不错的主人,只要不惹她生气,她也不怎么打骂下人,她身边的小戏长到十二三岁她都会给些金银打发他们出去,很多沦为贱籍的戏子都觉得去姜府逗郭夫人是一个非常好的出路。

“我听说天工坊又新出了一种料子,我让阿崔陪你去街上散散心?”姜决的妻子崔氏是清河崔家的女儿,同姜决育有二子,郭氏对崔氏比卢氏要好多了。

“好。”郭氏被幼子几句话就哄得眉开眼笑了。

姜决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先把母亲的注意力引走了,姜凌这性子本就浑,老天又无眼,让他多了一个名士的头衔,名士是什么?就是爹娘死了,别人都要哭,名士可以笑,还能唱歌跳舞、大鱼大肉,没人会骂你,也没御史会弹劾你,还能得来一声名士无忌的赞扬。跟这种人能有什么道理好说?哪怕父亲回来了,也顶多把他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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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女成凤

“阿娘。”姜元仪从郭太夫人处回来后,就见自己母亲卢氏满脸疲惫的从父亲房中走出,她忙上前给坐下的母亲揉肩,“你休息一会吧。”

姜元仪年纪还小,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但她贴心的举动让卢氏很是欣慰,她轻拍着女儿的小手,“你曾祖母如何了?”

“她喝了药。”姜元仪觉得曾祖母也好,祖母、父亲也罢,不止要身体吃药,连脑子都要吃药,“阿娘,父亲有侍妾伺候即可,你不要太过劳累了。”姜元仪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要不是古代孤女难熬,她甚至觉得他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卢氏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鬓发,“阿绮,此事委屈你了。”当初太夫人让女儿取名元仪时,她就不愿意,姜皇后名长晖,彼时长房尚无女,太夫人给女儿取名时她觉得太夫人是别有用心,但没想到她居然真想让长房长女顺着女儿排名。

“我不委屈。”姜元仪扑到了卢氏怀中,好奇的问:“阿娘,五叔给九妹取名了吗?”姜府两房目前共有九位娘子入排行,姜元仪排行第七,姜微第九,这两人也是姜府唯二嫡出的娘子。姜元仪的父亲虽然生了十二个女儿,但因大部分女儿都是贱籍姬妾所出,身份上也是贱籍,不入排行。

“是你九妹的外翁给取的。”卢氏说,“据说名微,字好像也一并取了,叫——”

“妙玄!”姜元仪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卢氏惊讶的望着女儿。

“微妙玄通嘛,我今天刚在道德经读到的。”姜元仪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下是全对上了,其实她在听到五叔母的父亲是沈奕时,她就该确定了,毕竟他也是个大牛人,她只是不死心而已。

“你年纪还小,无需用功过度。”卢氏心疼的女儿读书刻苦。

“阿娘你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姜元仪顿了顿,“阿娘,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九妹啊?”她果然猜的没错,九娘就是未来那个名震青史的姜皇后了!秦书后妃列传上对姜皇后的记载,最开始几句话就是,“后讳微,字妙玄,天水冀县人也,世为冠族。”

她还记得历史上的那倒霉的姜元仪同姜微是堂姐妹,两人的曾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美男子兼职书法大师姜朴,这人跟大秦开国太祖赵凤翔也不知道被多少腐女YY过,无数人翻着史书上的各种记载,信誓旦旦的证明这两人才是真爱!帝皇攻和女王受的经典范例!当时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可真轮到自己穿越成姜朴的曾孙女了,思及往事姜元仪感觉略复杂,作为一个孝顺的曾孙女,姜元仪有无数理由坚信,自己曾祖母才是曾祖父的真爱!

“你九妹身体不好,应该会在别院休养一段时间吧。”卢氏见女儿这么关注九娘心中诧异,低头想了想道,“你想去别院找九娘玩?”

“没有,我就是问问。”姜元仪干笑,谁让自己倒霉传成了姜元仪,看不到姜朴和赵凤翔,看姜微也行。一朝贵妃、两朝皇后,苏了三个皇帝、一个将军、一个皇后,这些人里有暴君有昏君、还有开国英主,品性各不相同,她都能把这些男人迷得死去活来,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不仅桃花开得旺,百合花也开得艳,最后还能迷住一个被记入本纪的皇后,如此境界居然没被史官批为红颜祸水,还赞其“婉嫕淑慎”,这到底是何等的境界。

“等抓周之时她应该会回来吧,到时候她也该入族谱了,你——”卢氏说道,说起族谱,卢氏眉头微蹙,这次让九娘改名不成,大家不会想要…

“阿娘?”姜元仪困惑的望着卢氏,阿娘怎么说话说了一半。

“无事。”卢氏摸摸女儿的总角,“我让人做了些糕点,你用了糕点再去上课吧。”

“好。”姜元仪欣然答应,她前世是孤儿,从未享受过母爱,这辈子卢氏对她的百般呵护让她格外的依恋,“阿娘,你说祖母为什么要让九娘顺着我来取名?”

卢氏嘴角微弯,脸上的笑容温和,但笑意并不达眼底,“这应该是你曾祖母的意思。”

“为何?”姜元仪不解,让九娘顺着自己的名字对曾祖母有什么好处?

“应该跟同你大堂伯有关。”女儿聪慧,卢氏从来不把女儿当小孩子哄,无论她问什么问题她都会同她详细解释,“你大堂伯成亲多年都无子,家中族老早有意要让你大伯让出世子之位。我大秦立朝尚不满百年,当初太祖亲封的国公已有二家因无子而被皇家夺了爵位。他们许是想借九娘取名上族谱之事,提出你大堂伯无子,影响爵位继承。”

“大伯不是可以过继嘛。”姜元仪不解,堂叔和大堂伯关系这么好,五叔有三个儿子,完全可以过继一个大伯,以姜家和皇室的关系,皇上还不认过继的孩子不成?

卢氏似笑非笑,“在爵位面前亲兄弟反目成仇的还少吗?”

“会吗?”姜元仪呐呐的问,反目成仇这四个印在大伯和五叔身上好违和。

“不会。”卢氏很坚定的说,姜恪和姜凛都不是傻子,姜凛无儿无女,姜凌更视功名利禄为粪土,能闹得起来才怪。

“那他们——”姜元仪想不通了。

“他们是以己度人。”卢氏柔声叮嘱女儿,“这些天那你不要外出,无论你曾祖母和祖母想要你做什么,你就托说你累了要回房休息。”姜凛卧床太久了,久到大部分人都忘了他十三岁就开始处理政务,十五岁就敢只身会南朝大将的少年英才了,可卢氏还没忘。

“我知道。”姜元仪柔顺的点头。

“你四叔、四婶——你还是孩子,应该以学业为主。”卢氏可不愿意让唯一的女儿牵扯进姜府的泥潭里,无论将来爵位是谁继承的,都跟她无关,她只要让阿绮平平安安嫁个良人就足够了。她信姜凛和姜凌闹不起来,那是因为姜凛可以完全的压下姜凌,但他们二房——她不觉得姜准有能力压制姜决。

阿娘是让自己离四叔、四婶远一点吗?姜元仪困惑的点头。

卢氏轻拍女儿的背,她这辈子有阿绮一女足矣。

“阿嚏!”姜微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坚持不懈的在软榻上爬着,手腕和脚腕上的的四个小金镯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这不是她有意卖萌,她只是想锻炼身体而已,不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古代医学不发达,她更要好好爱护。

“可是着凉了?怎么打喷嚏了?”沈沁放下书卷,担忧的搂过女儿摸了摸她额头,温温软软的。

“许是因为花粉吧?”细辛给姜微诊脉,并未发觉她身体有异常,她目光不由落在那几朵刚采摘进来的月季上。

紫苏立刻把月季撤下,“细辛你看阿识想要做什么?”沈沁晃着拨浪鼓逗着女儿说话。这坏丫头,明明会说话了,也会叫人了,可怎么都不肯多话说。

“小娘子是想站起来吧。”细辛一手托着姜微的腰部,一手搭在她肩上,扶着她颤巍巍的站起来。

“阿识来阿娘这里。”沈沁张开双手示意女儿过来。

“小娘子还小呢,太早学走路对她骨头不好。”细辛扶着姜微站了一会就哄着她继续躺下。

“耶耶不是说阿识多动动对身体好吗?”沈沁问。

“那也要等小娘子再大些。”细辛说,“姑娘你放心,阿郎还说将来要教小娘子养气功,一准把小娘子养的康康健健的。”

养气功?是内功吗?想不到外公还是武学高手,姜微对外公更崇拜了。

“你也知道自己不学无术。”沈奕手里转着一对掌珠*入内,听到女儿对孙女说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他今天穿了一件蓝色道袍,头冠庄子巾,气质翩然,恍若谪仙,姜微双眼直冒爱心,外翁太帅了!虽然耶耶也很帅,年纪也比外翁年轻许多,但是气场却差远了,两人站在一起,耶耶就是用来陪衬的。

“耶耶——”沈沁听父亲这么说不依了,“人家哪有不学无术。”她怎么说也是京城出名的才女好吧,就是才学跟父亲比差一点。

“阿识叫阿翁。”沈奕不理会女儿的抱怨,逗着小孙女。

“阿翁——”姜微晃着身体往他怀里扑,沈奕连忙抱住了她,见孙女这么黏自己,沈奕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下意识的掂了掂怀里的小娃娃,满意的点头,“比之前胖了不少。”

“那是耶耶养的好。”沈沁笑着说。

姜微身体底子本来就不错,又有身为当世名医的外翁精心照顾,两个多月养下来,就被养的粉白圆润,手脚都胖成了一截截的,跟莲藕似的,远看仿佛一团又白又嫩的小肉球,十分之养眼,让沈沁非常高兴,没事就爱搂着女儿亲,姜微也挺满意自己变胖的,小孩子就是要稍微胖一点,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太瘦就没抵抗力了。

沈奕笑着对姜微说,“阿识,跟阿翁一起玩个游戏好不好?”

游戏?姜微眨了眨眼睛,外公这些天给自己做了不少小玩意,她小荷包里还有三个八卦锁。两个个约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由青黛领了进来,她们手里拿着一筐五颜六色的小彩球和一个空的竹筐,两个竹筐都用柔软的锦缎细心的缝好了,看着十分的漂亮。

“耶耶这是什么?”

“我让人给阿识做的玩具。”沈奕说,他得沈沁的时候正是他最忙的时候,他当时也真不知道怎么养女儿,就是一味的宠,结果把女儿养的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亲了,还是不知世事,沈沁痛下决心,外孙女一定要好好教。

姜微见两个小女孩跪在自己面前,将那些彩球在自己面前丢的天花乱坠,先是两个、然后是三个、四个…难道外公想让自己练这个?这对婴儿来说难度太大了吧?

“这不是小把戏吗?”沈沁讶然道。

“你可别小看这小把戏,学了这个东西,阿识将来左手也能灵便,让她以后左右手都能写字。”沈奕说。

姜微恍然,原来外公是想训练自己左右手一起用的能力,但——

“左右手写字?这对阿识有何用?”沈沁不解,左右手都会写字可以练出不同的字迹,在官场上用处颇大,可阿识是女孩子,要左右手都会写字有何用。

“能比常人更聪明。”沈奕道,“你看阿祈不也是能左右手都能写字,他就比常人聪明。”

“…”沈沁感觉很受伤,耶耶是在说自己很笨吗?但她大哥和阿祈的大哥也不会左右手写字,阿祈不是天生只会用左手写字才让姜家祖父特地纠正过来的吗?

沈奕也知道自己刺激了闺女,安慰她道,“阿文不会写也很聪明,我只是想让阿识更聪明。”

沈奕的话让沈沁更伤了。

姜微同情转过身用小胖身子安慰的蹭蹭阿娘,她很清楚在一群天才前普通人的感受。在她没上大学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智商只在及格线徘徊,等她上了大学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笨,她还年年拿奖学金,成绩年级第一呢!

“阿识真乖!”沈沁搂着女儿柔软的小身子,果然女儿才贴心。

“阿识跟着她们一起玩。”沈奕柔声哄着小孙女。

那两个小女孩丢了一会球后,左手右手一起用,将竹筐里的小球放在空竹筐里。姜微见外公和母亲一脸期待,无奈的玩起了这幼稚的游戏。姜微不是左撇子,但她左右手就能写字,这是被大哥训练出来的。姜微是爸妈的老来女,她妈生她的时候已经四十出头了,大哥其实不是她亲哥,是她爸战友的遗孤。姜微出生时,大哥都已经上大学了,爸妈工作忙,她小时候就是外婆和大哥带大的。

姜微大哥新得了妹妹格外的稀罕,发誓要让姜微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妹妹,在他养母怀孕时他就通读了市面上所有的幼儿教程,苦心钻研,做了厚厚的三大本育儿笔记。等姜微一出生就他就不折不扣的按着笔记上的记载养妹妹,这左右手协调能力向来都是早教的重中之重,望妹成凤的大哥肯定不会落下,所以可想而知姜微的童年过得是多么的“多姿多彩”了。

“阿识真聪明!”沈沁夸着女儿,姜微得意的扬着脑袋,她会玩的东西还多着呢!她一样样给阿娘惊喜的!

“阿郎、娘子你们看谁来了?”良媪的欣喜的掀帘进来。

沈沁心中一动,欣喜的起身,“难道是——”

一阵蹬蹬的急促脚步声,“阿妹,阿妹醒了吗?”兴奋的童声随着脚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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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的一家

咚咚的声音让姜微放下小彩球,刚回头就觉得眼前一暗,随即她就觉得身子一轻,转眼整个人就被人抱入怀中,抱着的她的是一个齿白唇红的漂亮小男孩,姜微见过的孩子不多,没法子确定他到底几岁,就觉得这小正太很高,这是她这辈子的哥哥?姜微下意识的对小男孩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兄!”

姜彻听到小妹叫他阿兄,嘴巴顿时裂得大大的,“阿兄!阿兄!阿妹叫我阿兄呢!”他欢喜的抱着妹妹在房里转圈,要不是接到消息时他已在行宫了,不好随意离开,他早回来了,抱着怀里软趴趴的小妹,姜彻傻乎乎的说,“阿妹胖了好些。”阿妹出生后整日昏睡,清醒的时候甚少,三兄弟的伤心一点都不比父母少,三人得了空就跟阿娘一样抱着妹妹连声呼唤,姜彻对姜微的体重很清楚。

公然说一个女孩子胖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姜微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拳头抗议着。姜彻笑眯眯的张开嘴咬了咬姜微小肉手,见小妹瘪嘴似乎要哭了,忙抱着她往上抛了抛,“阿妹胖些才好呢,这样才壮实!”以前轻飘飘的跟个纸片人似地,他抱着都悬心,姜微眼睛都快被转成蚊香眼了,话说这小子是自己大哥吧?力气也太大了!

“胡闹!阿识都被你转晕了。”姜微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暖暖的掌心落在她脸上,“阿识还认得阿兄吗?”少年沙哑但不失清朗的声音响起,姜微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正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目,“阿兄——”姜微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梦中见过,但她在梦中的时候视力还没发育好,看人都不甚清晰,反正都是哥哥,叫阿兄没错的。

“我是大哥。”姜律失笑的点点小丫头的鼻子,换了一个姿势,让她舒服的趴在怀里。

“大哥。”姜微立刻改口。

姜律同姜微几乎如出一辙的凤眸也在听到那一声期盼已久的“大哥”时成了两道弯月,冠玉般的脸上笑意融融,若朗月清风,好个俊美的小帅哥,要是在长几岁,绝对的少女杀手啊!姜微感慨的想到。

“我是小哥。”姜彻连忙凑了上来逗姜微。

“小哥。”姜微顺溜的叫道,乐得姜彻直拉着她的手。

姜微趴在大哥的肩上,好奇的望着站在姜律身后一直没出声的俊美小正太,他就是二哥吗?

姜衡见小妹趴在大哥肩上,晶亮的凤眸直直的瞅着自己,放柔了声音道:“阿识认识二哥吗?”姜衡个性是三兄弟中最沉默的一位。

“二哥。”姜微糯糯的叫道。

姜衡、姜彻都很想抱抱妹妹,可姜律抱着,两人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姜律见两个弟弟直愣愣的盯着怀里的小妹,好笑将小妹递给小五,小六太跳脱了,他可不敢让他再抱妹妹了。三兄弟在姜氏堂兄弟中排行分别为三郎、五郎、六郎,在自己家中也是按着族中排行叫的。

姜衡又惊又喜的接过小妹,温热的小身子软软的,身上还有甜甜的奶香,还会对他笑,叫他二哥,跟之前镇日昏睡完全不同…

咦?阿娘呢?姜微被三个哥哥转了一圈,发现娘亲和外公都不见了。

“阿识找阿娘吗?”姜衡见小妹小脑袋晃来晃去,猜她是在找阿娘,抱着她往外走。姜律三兄弟自幼习武,身量都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姜衡看着文静,但单手抱着小胖娃还能走得步履如飞,脸不红气不喘。

此时沈奕、姜凌等人都在正厅,厅外的仆妇见姜律三兄弟来了,笑着迎三人入内,“三郎、五郎、六郎、小娘子。”

厅内颇为亮堂,为首正坐着两名气势端凝的男子端坐于室内,左侧一人着玄袍,剑眉星目、神情严肃,右侧之人却是宽袍缓带、蕴藉风雅。

一贵妇人坐于玄袍男子下方,这妇人的年纪姜微有点吃不透,她应该有点岁数了,但脸上皮肤光滑细腻,不见一丝皱纹,相貌极美,脸上带着浅浅温和的笑容,看着脾气十分的温和,可就是让人生不出你半丝放肆的心理,给人的压力一点都不比其上两位男子低。

“祖父、外祖、祖母。”姜律将姜微抱在怀中给堂上三人行礼。

沈奕含笑颔首,对外孙的态度十分温和。

“抱上来给我看看。”玄袍男子淡声说道,声音低沉威严。

姜律低眉顺目的抱着妹妹上前,姜衡和姜彻近乎屏息的站于大哥身后,头都不敢抬,可见姜恪积威之重。

姜律三人怕姜恪,姜微却不怕,她现在还是一小奶娃,谁会跟一小奶娃计较?她光明正大的打量着祖父,长得很帅,能跟神仙外公并排而坐,却没有被外公夺取半点风采,也不是一般人了,姜微有些迟疑的望着那美妇人,她应该是自己祖母吧?好年轻漂亮的祖母啊!姜微想着自己阿娘也很年轻就释然了,古人结婚早嘛,爹娘阿翁也很年轻嘛,姜微此时并不知道她所猜测的岁数,跟这些人的真实岁数有不小的差距。

姜恪垂目同姜律怀中小东西瞪视半晌后突道:“怎么不说话?不是说会叫人了吗?”

姜律闻言忙低声哄着幼妹,“阿识,叫阿翁啊。”姜律是姜恪养大的,对姜恪的性情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的把握,别看姜恪脸上没什么表情,姜律却能察觉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直接哄着她叫阿翁、阿婆,帮小妹刷祖父母心中的存在感。

“阿翁。”小娃娃软嫩嫩的叫着姜恪。

姜律又指着那美妇人说:“阿婆。”

“阿婆——”

王夫人摸了摸姜微的小脑袋柔声夸了一句,“真乖。”她掌心温暖柔软,抚在姜微头上轻轻柔柔的很舒服。

姜恪指着一直笑而不语的沈奕道:“他呢?”

“翁翁!”姜微坚定的叫着,是父母的老来女,一出生就是家中的小太阳,可谓是众星捧月,她外公早逝,外婆却在她八岁那年才去世,外婆不喜欢她叫自己外婆,坚持她要叫奶奶,但是外婆和祖母是邻居,如果都叫奶奶肯定会搅混,祖母也会吃醋,所以姜微打小叫祖母为奶奶,叫外婆为媪婆,一个普通话,一个吴语,互不相干。姜恪这把戏可骗不了打小在两个老人争风吃醋中长大的姜微。

姜微一声翁翁让堂上三位长者同时一愣,沈奕哈哈大笑,“你这老小子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怎么样?我说我家阿识聪明吧。”沈奕对孙女不叫自己外翁很得意,这才是自己小孙女嘛,沈奕一点都不觉得姜微是自己外孙女,明明就是他孙女!

王夫人听了沈奕的话抿嘴微笑,姜恪神色不变的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白玉挂在了姜微身上,姜微一头瞧,羊脂玉,而且还是籽料中的极品,换到现代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姜律看到这挂件心中暗惊,这玉佩是祖翁带了几十年的随身之物,从不轻易示人,更别说是赐予晚辈了,王夫人笑道:“玉石压邪,三郎你给阿识收好了。”

姜律细心的把玉石放入姜微的衣兜中。

王夫人对姜律道:“你带阿识去见你伯父和伯母,他们也很惦记着阿识。”

今天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吗?姜微暗暗称奇,姜律抱着姜微往偏房走去,尚未进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姜微不由打了一个喷嚏,看来大伯身体是很差呢,居然到了别院就开始喝药。

“怎么打喷嚏了?”沈沁听到女儿的喷嚏声,出门接过女儿,摸了摸她的背,没着凉啊。

“把窗户打开。”温润的男声吩咐道,“是被药味熏到了吧。”

“不会,这丫头前段时间还天天喝药呢。”沈沁将姜微往姜凛的软榻上一放,“阿识,叫大耶耶。”

“世父,父亲、母亲。”姜律三兄弟对着屋内众人见礼。

姜凛身体虚弱,不耐久坐,正半靠在软榻上,身后枕了一个隐囊,他年长姜凌十二岁,今年刚至不惑,正值壮年但两鬓隐有白霜,旁人还穿着单衣的天气,他身上已经搭上鹤麾。他容貌同王夫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十分的俊美,虽病弱却没有寻常病弱之人的萎靡,阗黑的双眸深邃如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儒雅雍容。

“大耶耶——”姜微看得有些愣愣的,她怎都想不到那个体弱多病的大伯是这样的。

“乖。”姜凛轻轻抚摸了下姜微的面颊,他的掌心冰凉但干燥,碰在姜微娇嫩温暖的面颊上,姜微还没有什么反应,他就已经迅速收回了手掌,含笑对沈沁道:“阿文,你带阿识去别间玩吧,别让她过了病气。”

“阿兄又没病,哪会过病气。”沈沁道,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姜凛同家中几个孩子都不甚亲近,夫妻两人性子也偏冷,平时修身院里冷冷清清的就跟没住人似地,他们或许还不觉得,但旁人看着就心酸。沈沁就想着先前三个是儿子,或者大哥认为要严加教养,所以不亲近他们,但阿识是女娃,大哥应该会宠爱点吧?她和王夫人是一个想法,有个孩子在大哥、大嫂身边闹闹,两人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寂寞了。

姜微抓着自己的荷包,从荷包里取出外公给自己玩的八卦锁,专心致志的拆起了八卦锁。

“她怎么有八卦锁?”姜凌问妻子

沈沁想到这个,就想起耶耶的左右手聪明论,没好气的瞪了姜凌一眼,“是耶耶给阿识玩的。”

“给她拆的?”姜凌挑眉。

“对。”

姜微把一个八卦锁拆成了一堆木头,堆到了大伯手边,仰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姜凛,这是她跟阿翁常玩的游戏。作为一个软手软脚、啥都不能干的幼儿,姜微必须要学会随时给自己找乐子,不然幼年期的生活太郁闷了,当然卖萌也是必须的,不趁着幼年期刷好感怎么能跟家人处出感情出来呢?没有什么好感是凭白而来的,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

沈沁扑哧一声,“她最近就喜欢跟人玩这个。”

姜凛见小侄女圆亮的大眼溜溜望着自己,长长的睫毛一下下的眨着,每一下都似乎轻柔的触在他心口,他不由伸手拿起长短不一的小木棍,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不过一会八卦锁就装好了。

不愧是大伯,太聪明了!姜微继续把拆锁,这次把三个八卦锁都拆了,还混合了下,继续往姜凛手边堆。

姜凌回头对沈沁道:“她怎么没跟我玩过?”姜凌很郁闷,这游戏他也会啊!宝宝怎么不跟他玩?

“你回来时她不是都要睡了嘛。”沈沁心中暗忖,有耶耶在哪有你陪阿识玩的份?

姜律三兄弟看的都傻了,别看大伯平时比祖父和善多了,从不打骂他们,可有时候他们情愿祖父揍他们一顿,哪怕是跪祠堂都比落在大伯手中好,什么时候见大伯有这么温柔的时候,果然还是小妹厉害。姜彻已经在盘算,以后他要是闯祸了,就让阿识去找大伯求情,肯定一求一个准。

姜凛很有耐心的将八卦锁一个个装好,放在姜微手边,姜微继续从荷包里掏东西。

“她荷包里有多少东西?”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姜微的肩上,姜微仰头,顿时眼前一亮。

“阿姊。”沈沁亲热的挽住了来人的手,来人是一衣着素雅的贵夫人,如果说沈沁是那种优雅柔美、一看就知被娇养起来的兰花的话,这贵夫人就似一株寒冬绽放的冷梅,清冷高贵,只淡淡的一眼,就让人有一种忍不住起身面壁的冲动,“阿识快叫大娘。”

姜律三人再次起身,“世母。”

“大娘。”这就是自己大伯母了?气质上跟大伯好配。姜微见阿娘跟大伯母这么亲近,心中暗想家里人感情看着很和睦啊,和睦就好,她喜欢关系和谐的家庭,整天斗来斗去的多心烦啊。

谢则瞧着跟丈夫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娃娃道:“这孩子像你。”

女神啊,姜微感慨,还是高冷型的!虽然她爹娘相貌也是男神、女神级别的,可那个性总忍不住让姜微有幻想破灭的感觉,还是大伯、大伯母更符合。

“我女儿嘛,当然像我。”沈沁得意道,都说女儿肖父,可她乖囡长得还是偏自己多些,倒是自己三个儿子容貌都极酷似丈夫,以前总让沈沁郁闷不已,现在有了阿识她就满足了。

姜凛和谢则莞尔,两人年长姜凌十余岁,说是长兄长嫂,实则跟长辈差不多。

“阿兄,天色晚了,你今天就在这里歇息吧。”沈沁说。

圣上一直在别宫避暑,刚起驾回宫,姜恪身为天子近臣一直伴驾左右,王夫人也被姜皇后招去别宫,两人直到圣上回宫才能来看孙女。姜凛则一直在离别院不远的私观静养,听说父母回京后,才赶到沈家别院同父母和会。

“明日你们同我们一起归家。”姜凛道。

姜凌和沈沁互视了一眼,眼底闪过心虚,他们这次把太夫人气晕了,二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别院里有阿耶,二叔肯定不回来,可回来姜府二叔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父亲这次应该是特地来接他们回去的吧。

姜凛一笑,“不过一些小事,无须放在心上。”他待自己手微温后,伸手轻轻的刮了刮姜微肉肉的小脸,“阿识到了家中跟大耶耶一起住好不好?我那儿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大兄!”姜凌见姜凛对女儿都快笑出花来心都颤了,“你平时那么忙,哪能让阿识打扰你。”他就怕大哥一句话把女儿抢过去养,儿子过继给大哥他忍了,闺女绝对不行!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姜凛和谢则见姜凌如此,相视莞尔,谢则起身对沈沁道:“阿文,你随我来。”

姜律三兄弟见状知晓大伯应是有事于父亲商量,也随母亲一起退下,姜微还是坐在姜凛身边玩着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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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祈,你真不要接下世子之位吗?”姜凛待众人都离去后,开口问姜凌道,他和姜凌都不是造作之人,他也就直入主题。

“阿兄,你知道我随性惯了,若将来真有我继承了爵位,说不定没个几年就被圣上夺了。”姜凌对着大哥从来不顾忌,这话要是放在姜恪面前说,肯定被姜恪一顿好骂。

“若你不肯要世子之位,三郎便要过继到我名下了,你舍得?”姜凛问。

“舍不得,可即便我得了世子之位,三郎我也要过继到阿兄名下,五郎过继到二哥名下。”姜凌道,他怎么忍心看着两个兄长绝嗣?

“若是担心我们死后无祭祀,你无须把三郎、五郎过继,我和长嫂已经商量过了,再过几年就从族中找个子嗣旺盛的族人过继,两房兼祧即可。”姜凛对绝嗣与否并不在意,青史上多少名人身后绝嗣,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强求也无用。

“过继的哪有三郎、五郎贴心。”姜凌不以为然的反驳,“我的孩子还不是阿兄的孩子?难道过继后你和阿嫂还会不让我们同三郎、五郎亲近?”换了其他情况,姜凌不一定能舍下自己儿子,可自打姜律出生后,全家人都做好了他过继给姜凛的准备,姜恪和王夫人平时教育三个孙子也是让他们同时认姜凛和姜凌为父,要是姜凛现在突然说不要他们过继了,说不定姜律还会困惑呢。

姜凛听着五弟的话心头暖意更重,只是他不动声色惯了,也做不出小儿女之态,只对姜凌道,“待阿识满了周岁后,就开始准备过继之礼如何?”

“我一会同三郎说。”姜凌平时不怎么管教三子,但遇事总会跟他们商量,他算是一个相对比较开明的父亲,姜律三人尊敬姜恪、姜凛,可最亲近的还是姜凌。

姜凛点头,他也挺困惑的,按说他对三个侄子都很和善,平时也从不打骂,可三人就是对他亲近不起来,他们对阿弟倒是亲近的很,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性?

“阿兄,等三郎和五郎过继后,我想外放。”姜凌说。

“外放?”姜凛挑眉。

“对,我想去扬州外放。”姜凌道。

扬州是富庶之地,阿祈过去到也不会吃苦,姜凌沉吟了一会道,“我会替你留意的。”

“多谢阿兄。”姜凌大喜。

“等你们离去后,就把阿识留在我们这里吧,别去叨扰阿娘了。”姜凛道,他第一次动了养娃娃的心思。

“什么!我们要带阿识一起离去的!”姜凌大惊,连忙解释道,他就知道阿兄要抢阿识!

“胡闹!”姜凛呵斥道,“自古江南就是瘴疠之地,阿识一体弱幼儿,焉能去此等穷凶僻壤?”姜凛这会早把之前认为扬州是富庶之地的想法给抛弃了。

“扬州早无瘴疠。”姜凌据理力争,坚决不肯放弃女儿。

姜凛懒得跟弟弟争执,不允便不允,何须理由?他低头见小丫头正望着他们,他莞尔道:“阿识怎么了?”

姜凌也担心说话太大声吓到女儿,反正他是要带着阿识走的,大哥不许,大不了他偷偷带走好了。

哥哥要过继给大伯、二伯?二伯是谁?她怎么没见过?姜微困惑的想到,耶耶要外出当官吗?唔,她当然要跟爹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