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亲我一口?”郭六不死心的说。

姜元仪终于淑女风度尽失,把枕头丢他脸上转身离开,她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这人就会打蛇上棍。

郭六嘿嘿一笑接下枕头,阿绮真是太害羞了。

宫里借口为圣人祈福,遣散了些宫女改了宫规后,又有大臣上书要求大赦天下为圣人祈福,被赵恒以不应以自家事乱天下法驳回。等宫殿翻修完毕、赵六成亲后,差不多也到了十月间,太子的登基典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启程回宫进行登基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登基大典

宫中翻新,所有的材料都是早已备好的,青砖木材之类的很早就有,不可能到时候再准备的,将作监被太子妃折腾怕了,干起活来格外卖力,终于赶在十月前将后宫翻修完毕恭迎皇后、太子和太子妃回宫。

一到宫中姜微看到长乐宫就笑弯了凤眸,长乐宫全是按着她心目中的模样翻修的,高高的宫阙、粉墙黛瓦、花园中小桥流水假山一应俱全,宫中的花匠们还给她种植了一池子蓝莲花,花园中还有几座玲珑剔透的假山,这是特地让人从江南运来的太湖石。眼下北秦和南陈政治上各自对立,民间交往还是有的,这假山到不是赵恒派人运来的而是林熙。

姜微给林熙的母亲薛太夫人修建疗养别院的时候就曾惋惜过家里没有太湖石,不然选几块好看的摆放在后花园里也挺好看的。林熙记在心里派人南下,精心挑选了好几块太湖石让人运了过来,太湖石并不珍贵,贵的是那份运费,姜微看到那些太湖石惊喜了好些天,却让太子殿下捧醋狂饮了好几月差点就没派人把那些太湖石砸了,想着将来还要无数次的看到那些太湖石他就万分不爽。

其中有一座玲珑曲折的假山让宫里七皇女格外的开心,在假山里爬上爬下,从洞里钻来钻去十分的兴奋,却让她的乳母吓得胆战心惊,追在她后面不停的跑上跑下。

“七娘快下来吃点心了。”姜微站在假山下面招呼着七皇女下来吃东西。

“阿嫂来玩。”七皇女咯咯笑着招呼着姜微。

“可是阿嫂想吃点心啊,七娘不想吃吗?今天有你最喜欢的吃的奶冻哦。”姜微拿着美食诱惑着小吃货。

“奶冻啊--”七皇女咬着手指迟疑了下从假山上爬了下来,“阿嫂等吃完了点心我还能玩吗?”

“当然可以,以后小七可以天天来找阿嫂玩。”姜微弯腰抱起小萌萝亲了一口,然后被七皇女回亲了一脸口水。

李婕妤对着姜长晖悄声笑道:“三娘你瞧小九娘和小七这样要是被太子看了,太子会不会跟我们小七吃醋?”赵恒爱吃醋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连皇后跟太子妃太亲近太子都会不开心,更别说她家小七了。

姜长晖扑哧一声笑了,“肯定会!”她问李婕妤道:“等太子登基后,你想去哪里?我可以给小七先建公主府。”姜长晖的意思就是可以让李婕妤自由了。就如江昭容会被纪王接出王府养老。

李婕妤说:“三娘你知道我也就上了几年女学,略懂几个文字罢了,哪里懂什么教孩子,我还是留在宫里好了。”她家小七才五岁,离成亲还要多久?建了公主府她倒是逍遥自在了,可好容易跟皇后、太子妃培养出来的感情就会没了,她才不干这么赔本的事呢。

姜长晖想了想,“把七娘留下也行,我听说阿识准备开办女学,也不知道她准备开什么女学。”

李婕妤说:“太子妃办出来的女学不会差的。”

“你就会说好话。”姜长晖点了点她额头。

李婕妤含笑道:“我除了会说好话就不会其他了。”

姜长晖被她逗得大乐。

姜微抱着七皇女过来,七皇女看到姨娘就往她怀里扑,李婕妤拿着小勺子喂她吃奶冻,姜长晖对姜微道:“礼服穿着还合身吗?”

“合身。”皇后的袆衣和太子妃的褕翟是不同的,头戴的饰品却更沉重了,姜微只能庆幸自己一年中穿正式大礼服的日子不多。

“等五郎登基后我想出门散散心。”姜长晖说。

“阿姑是想出门游历吗?”姜微问。

“嗯,我想去洛阳行宫住一段时间。”先帝是在洛阳出生的,驾崩也是在洛阳行宫,在赵旻没有登基前姜长晖时常会去洛阳行宫,赵旻登基后他对洛阳没那么深的感情也就没去过了。

“好啊,阿姑操心了这么久是该散散心了。”姜微大为赞同。

“我哪有操什么心,以后一切都交给你了。”姜长晖看着侄女儿微笑,她跟赵旻感情不和,对宫务就没那么上心,只要尽到自己本分就好了,加上赵凤翔和先帝时后宫美人又太多,宫中那些宫女和女官很是有些恶习,姜长晖知道但也没怎么管。原以为阿识会压不下这些老人,却不想她做得比自己还好,姜长晖就放心了。

“阿姑你放心去玩吧,我会被这里打理好的,等你回来宫里的花园说不定都造完了。”姜微说,眼下后宫就剩下后花园就没有打理了,“洛阳牡丹也多,你记得多挑几株好看的回来。”太后去行宫散心肯定要有侍卫保护,嗯,就让清河王保护吧。

“好。”姜长晖看了看天色,笑着说:“快用午膳了,你先回去吧。”不然太子又要来叫人了,李婕妤也对着姜微笑,姜微被她们嘲笑惯了,早就不害羞了,大大方方的起身回宫了。

赵恒今天有事耽搁了尚在外宫,姜微打听清楚同他议事的官员是翁翁后就径直去了外宫,赵恒和沈奕见姜微进来后停下议事笑望着她。

“翁翁。”姜微先给沈奕行礼。

沈奕捻须微笑,他是太傅,赵恒对他是行师徒礼的,也不用给姜微行礼。

姜微坐到赵恒身边,见两人摆放在书案上的奏折内容正是眼下大规模的发展农业,很多都是自己提出来的法子,比如说推广经济林、开拓畜牧养殖,她满足的笑了。

赵恒看着她的笑靥心里痒痒的,要不是碍着沈奕在早上前抱着她了,“微微你上回说的医士院我有法子了。”

“阿兄你要举办医士院了?”姜微又惊又喜的问。

“当然不是。”赵恒摇头,“就是扩展下太医署。”

“扩展太医署?”姜微不解的望着赵恒。

赵恒望着沈奕,沈奕耐心的给孙女解释,姜微说要开医士院的事赵恒当时反对,但细思又觉得她说的也对,就跟沈奕几人商量下,沈奕本身就是一名出色的医者听赵恒一说就觉得也不是不可行。眼下太医署的官员大部分都是父承子业,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很多年轻的太医都吃不了苦,在太医署能给多少人看病?想要做一名出色的医者光会背典籍没用,最重要的就是要多看病人,所以沈奕干脆提议扩大太医署,眼下太医署约有三百多人,以后每年多招收三十名幼童,从小培养等大一些就下放去乡里磨练医术,等考核过关后就能回太医署任职,考核不过关就一直在乡间当个月俸斗食的小吏。

“这样好,一年三十名十年就三百名了。”大秦当然不止三百个县,但眼下只是试验性的实行,不能一开始搞得太大,姜微见自己的提议得到采纳笑得两个酒窝都出来了。

沈奕见赵恒毫不掩饰的看着孙女,无奈的摇头起身告辞离去,眼下的长辈做的可不容易。

赵恒等沈奕一走就把姜微搂在怀里亲了一口,“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姜微毫不犹豫的捧着赵恒的脸啃了几口。

赵恒轻笑着咬住了她的嘴,“坏丫头。”他手轻轻的触了触姜微敏感的一处,还不等小丫头有什么反应,他叹气道:“微微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他这是嫌弃自己胸小?姜微顿时毛了,伸出爪子对着他耳朵用力一拧,“你才长不大!”她以后天天吃木瓜!

赵恒搂着她的腰意有所指的笑道:“我是不是长大了你还不知道?”

“你这个流氓!”姜微红着脸拧他腰间的肉,赵恒不为所动压着她的亲了好几下,两人才起身进午膳。

新帝登基大典很隆重,赵恒和姜微虽不怎么太忙碌,但宫里宫侍们早就开始准备了,待登基大典前夕宫里上下已经沉浸在一片花的海洋中,所有的鲜花都是用锦缎扎成的。很奢侈的行为但眼下大秦正值盛世,国库满满的,自然不在乎这点小开支,喜庆的日子值得这点装束,姜微也没有去规劝,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人生大事她也希望能举办的完美无缺。

宫外命妇们也穿戴整齐早早的入宫恭贺这次盛典,这次宫中大手笔,姜长晖下旨特许与民同乐,连很多没有品阶在身的小贵女和贵妇都可以入宫一观。

几家近亲的女眷们前一天就入宫了,姜微连姜明月都接入宫了,姜明月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没嫁人,一直守着何太夫人过日子心如止水,这让何太夫人、高夫人都很焦急,她年纪还轻还能这么过下去?姜微不知道该怎么劝姜明月,但这种大盛事接她入宫散心还是可以的,说不定还能在里面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众人见到姜微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姜微当皇后不仅是皇家的喜事也是她们的喜事,姜家两代姜后也足够众人自豪了。

姜微拉着姜明月的手道:“阿姊你一会就跟阿娘一起坐吧。”

姜明月惊讶望着姜微,“我?”

“是啊,明月一会就随我一起坐吧。”沈沁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笑望着姜明月,“明月这几天气色还真不错。”今天是大盛典所有出席的人都是着礼服出席的,放眼望去撞衫的一大片,也没人会说“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之类的话。

姜明月低头羞涩一笑,她回家后心情一直抑郁,后来看到祖母为自己担忧的病了才自觉自己太不孝了,放开了心情陪伴祖母,这几年日子过的舒心气色自然好了,她也才二十出头保养好了自然风韵楚楚。

高太夫人和王夫人含笑互视了一眼,姜家不是养不起姜明月而是姜明月的性子真不适合终生不嫁,她还是要找个夫婿的,不能生子就找个有孩子的填房,只要夫婿贴心、孩子孝顺总比过继领养的好。

“皇后大喜。”郭氏领着卢氏、崔氏和姜元仪给姜微贺喜。

姜微道:“都是自家人且都是长辈不必多礼。”

姜微这么说但郭氏等人却不会真端起长辈的架子,还是不折不扣的给姜微行礼后才道:“君臣之礼不可废,皇后和善,吾等却不能不识礼。”

西府的人看到姜元仪笑容不变,但说话却淡淡的,姜元仪这些年的作为她们都看在眼里,想着她年纪小不懂事也不跟她计较,但要像之前一样待她那是不可能了,全京城这么多小贵女她谁不好交朋友,偏偏在发生这件事后才跟裴大娘子教朋友。倒是王夫人关切的问了姜元仪几句婚后生活,听她说一切都好还有了三月身孕很是开心,才对卢氏笑道:“这孩子以后是有福的。”

卢氏笑道:“有阿家和伯母看护这孩子自然是有福的。”

众人叙话了一阵,就各自落座了,姜元仪当然不可能跟姜家女眷坐在一起,她毕竟是郭家的媳妇了,而且她还没有诰命在身,幸好这次来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没有诰命到也不出挑。

姜微看着宴席上的淡酒偏头对迎春悄声说了几句,迎春点头应是。

姜元仪回到郭家的位置后,大部分郭家的媳妇都羡慕的望着她。郭家也算是豪门了,但眼下这种场合更讲究的是身份,能在太子妃面前出现的都是她的近亲皆是大世家,这时候郭家是沾不上边了。很多人好奇的问着她有关皇后的事,姜元仪模棱二可的回答了些东西,说道最后笑容都有些僵硬了。她很想说她跟姜微虽然是堂姐妹但从小不大熟,而且皇后的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啊。

“好了,你们别累到阿绮了。”最后还是姜元仪的大家房氏打发了众人,又关切的问着小儿媳,“阿绮你身体受得住?”

“阿家我没事。”姜元仪柔顺道,这时候一名宫侍上前换走了她面前的酒盏,奉上一壶清水、一壶果汁、一壶牛乳都是温热的,姜元仪先是一愣随即抬头朝姜微望去,正巧看到姜微对她微笑,她扬起了一个真正的笑容,眼下可没有什么孕妇不能饮酒的规定,肯定是姜微吩咐人给自己换的。

房氏看着太子妃居然替小儿媳换了饮品,心里也很开心,这说明皇后心里还是有着儿媳妇的。

宫中的宴会是通宵达旦,姜微以皇后的身份第一次置办如此隆重的宴席,席间贵妇贵女们饮酒至乐处放声高歌、手舞足蹈,秦人好歌舞、宴席上载歌载舞是常事,姜长晖和姜微端坐上方含笑看着众人欢声笑语,姜微还逗了七皇女上去舞了一曲,七皇女软软胖胖的小身子转成了一团,那模样还挺有架势的,看的姜微和姜长晖大喜。

江婕妤有些羡慕的望着李婕妤,她靠上了姜皇后,眼下姜皇后是太后,她也被封为李太妃了,怎么不让人羡慕?连七皇女待遇都比其她公主好上不少。她却还要在自己族姐手下战战兢兢的活着——她偷偷的看了江太妃偷偷的看了江昭容一眼,她也被封为太妃,虽然生了一男一女到头来却跟后来的李婕妤一样待遇。

安太后和南平也出席了,安太后眼下已经是太皇太后了,赵恒已经册封祖母为太皇太后、母亲为太后、妻子为皇后,南平坐在她下方含笑望着这一幕,当时她要是劝阻了母亲何来眼下的逍遥?

时至今日,安太皇太后还能说什么?她唯一庆幸的是赵恒没对安家赶尽杀绝,虽然跟赶尽杀绝也差不多了,比起赵恒她更恨的是亲手毁掉安家的安竣,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南平知道母亲意难平,她却心里很舒服,她讨厌安家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有这样的不仅不能给自己撑腰却还要不停的连累自己,真是太讨厌了!眼下平静了,她也能松口气了,大长公主——她这个侄儿的确很大方,南平满足的笑了。

待宴会结束,天已经蒙蒙亮了,姜微也不留家人让她们回去休息,自己回到长乐宫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连头发都来不及放就一股脑的投入了浴池中。

素影和迎春上前替她松开绷得紧紧的发髻,眼下伺候姜微的宫侍都是已经休息过的,这种盛宴大家都想去看,但她们负责前半场的,后半场换人,姜微勉强趁着洗完了澡含糊道:“别擦头发了,替我包住就好了。”

素影点头,姜微趴上床榻就睡了,对她这种一天要睡足十个小时人来说熬夜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她没睡上多久,就感觉身体似乎被人沉沉的压住,她努力的睁开困倦的眼睛毫不意外的发现是赵恒,她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反正他一会就会好的。

赵恒今天很兴奋,尤其是接受百官朝拜的时候那种感觉让他几乎克制不住,以前他身为太子监国的时候百官也会朝拜自己,但那时候他不是皇帝,眼下他却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了!他低头深深的吻着姜微,“微微。”

姜微被他亲的想睡都不能睡,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委屈的望着他,“困。”这人不要睡觉嘛?

赵恒低头亲吻着姜微的眼睛,而手抬起了她的身体贴近自己,姜微打了一个寒颤,清醒了不少,赵恒轻轻一笑,柔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姜微怀疑看着他,她怎么觉得他今天特别兴奋?

赵恒让她侧身靠在自己怀里,亲吻着她的后背,“微微你最近长大不少。”他抚摸着她的腰肢,姜微身体圆润、骨肉均匀,身上没什么赘肉但也不是瘦的全是骨头,赵恒很满意她眼下这身材,要是能再胖一点就好了。

两人夫妻这么久,姜微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厮果然发|情了!她懊恼的往里面爬,好讨厌!

“微微让我抱抱你。”赵恒怎么肯让她离开,一下下的亲着她,然后抬起她的腿挤了进去磨蹭着。

“就一次。”姜微闷闷的说。

“就一次,然后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赵恒哄着她。

“嗯——”姜微趴在床榻上,眼皮不打架,但是赵恒哪里肯让她睡下,不停的哄着她配合,最后见她恨恨一口口的咬着自己、眼睛都因困倦泛起水光了才勉强放过让她睡觉。

姜微趴在他怀里睡了,赵恒却毫无睡意,他登基了赵旻也没什么价值了,该找个机会让他病逝了,但不应该是现在——赵恒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胖丫头,沈太傅说了女子最好十八后再生子,可微微过年也才十四,十八岁还要等四年,他没侍妾、如果微微不孕的话,势必会有人要求自己纳后宫,最好的法子就是守孝。赵恒一下下的摸着她的背,给老头子守孝三年,赵恒觉得自己对老头子实在太孝顺了。

登基大典结束,姜长晖就潇洒的去洛阳行宫吃喝玩乐了,随行的是清河王赵远,这安置姜长晖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明显自家贴心小棉袄是知道这件事了,姜长晖第一次随口应付了侄女儿几句就上了马车不出来了。

姜微笑眯眯的看着远行的车队,转身看着赵恒板着一张脸,“你怎么了?”

赵恒斜了她一眼,“你倒是会撮合人。”姜元仪被他撮合了,现在连皇太后都要撮合了。

“阿姑还年轻啊,为什么要让她守一辈子呢?”姜微说,“再说清河王很好啊。”她很喜欢清河王叔祖,比赵旻好多了。

赵恒不语,只摩挲着她的脸,微微我将来绝对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的,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你怎么了?”姜微被他看得毛毛的,这人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赵恒展颜一笑,俊美的容貌越发的面如冠玉,帅得让人无法直视,“我们回去吧,天冷了。”

“好。”姜微手主动的伸到他手里,两人肩并肩的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微微就十五岁了

第90章 和亲曲序幕

“珰——珰——”悠扬的驼铃声洋溢在京郊的大道上,一队一看就是风尘仆仆的西域人领着长长的驼队缓缓往长安城中走去,路过的京城民众已经见不惯不惯了,这样来往的西域商人太多了。

“阿恭哪条道是官道?”驼队中一名看起来约有五十岁左右的红脸男子问这另一名二十出头的黑脸青年。

叫阿恭的青年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三条宽阔的道路,道路两旁种满了桃李树。眼下正值春季,桃李轻红粉白错落相叠,美不胜数,树下还有两排供人歇脚的样式略显古怪的木质胡床,胡床间每隔五十步左右都有一只样式类似树墩的木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不过离开京城三年怎么京城一下子全变了?

阿恭困惑的挠头,他看着已有二十多岁,实际才十七岁,从小跟着父亲在京城西域两地走,成为了两地通,他愣了一会才道:“官道是中间那条。”仔细看就能看到区别了,左右两边的道路人流川流不息,中间一条道才寥寥几人,且官道修整的更加整齐气派,宽阔足以让五驾以上马车通行,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分出。

“这秦国的京城果然不同凡响,也不知道陈国的京城是否也是如此?”红脸男子道,看到守城的军士站的笔直的纹丝不动、气势如虹,心中暗惊这汉人果然不同寻常。

“陈国京城在建康,比长安要差了些。”毕竟是刚刚修建起来的国都,跟长安这种老国都不能比,“噶尔正使您稍候,我先去问问情况!”阿恭说,他怎么觉得自己走了三年回来长安跟换了一个地方似地。

“你去吧。”红脸男子说。

阿恭一溜烟的跑到了城门口,没看到以前一直蹲在城门口的闲汉不由有些困惑,守在门口的那些军士站在高台上穿着利索的轻甲、手持长矛一动不动,负责收钱的已经不是那些将士而是绿衫小吏,每个城门口都有六人,每个人手上都戴着一副手罩、脸上蒙着样式古怪的口罩,一个个的翻看着众人携带的物品,女眷们另有一间小屋由几名老妇人负责检查。这些小吏说不上笑容满面但也不想以往一样对普通百姓动辄呵斥。

他对一名正等着挑担入城的老农夫作揖问道:“阿翁眼下如今商旅入城往何处?”阿恭发现眼下入城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平民,两条道一条是给走入城的平民,另一条是给驾车的人。

“小哥是刚来京城吗?”老农夫笑着指着城墙处立好的指示牌道:“这里只供一些小商贩入京,大商贩另外走路的通道,你往那边去即可。”

阿恭这才发现城门口居然立着三块大大的木牌,上面画着各种图案,有单个的农夫、有挑担的农夫,有乘车的人…每个图案后面都画了铜钱的图案,说明了每个人入城需要缴纳多少钱,即便不认字的人看到这图案想一想也会明白入城会收取多少钱。还有一副图案上面画了一个人将手中之物丢入木桶中,阿恭看了一会看到有人将手中的废弃之物丢入木桶中终于明白了这些木桶的意思。最后一个指示牌也画了不少人物,其中有个人牵着一只骆驼,阿恭大致了解了商队应该是往前走。

“这些指示牌真有意思。”噶尔的声音传来,阿恭回头就见噶尔正使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这些木牌,“不认字的人都看懂这上面的大致意思。”

“噶尔正使我们商队看来不是从这里入城的,我们商队是上不了官道的。”阿恭说,正使作为吐蕃国的使臣是可以上官道的。

“不急。”噶尔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些专门为西域商贩布置的地方。”他是吐蕃赞普派来的使臣,阿恭是他们在路上遇上的商队,他见这孩子精通数族语言,对汉族十分熟悉又会讲他们吐蕃语就允许他们商队同他们一起前往长安。

两人顺着指示牌一路前行,一路上还遇到了好几栋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竹屋,竹屋后面还有一排排水车正往水池排水,噶尔看的啧啧称奇还以为是什么人家住的地方,派人去问询后才知道居然是五谷轮回之所,这让噶尔更对中原文化更向往了,这中原人要多富裕连更衣的场所都要装饰的如此富贵。他好奇的进去亲自体验了一番,发现里面没什么恶臭,冲洗的干干净净的,让噶尔轻叹:“能来中原一次真是不枉费我来人世一遭了。”

侍从们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也是吐蕃国大贵族,可现在想想自己的享受还不及人家普通百姓。而阿恭已经茫然了,他以前来长安的时候也没看到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等众人到了大商队入口处才发现那里不知从何时开辟了一个库房,里面整齐的搭建了一幢幢砖瓦房,军士守卫森严,阿恭一问询才知道原来商队可以在此处存放货品,每日支付一定租金即可,那租金竟然以前入城时租存的院落要便宜,而且还有军士为其看管安全许多,阿恭大喜连忙取出铜钱租用了一间小间。

仓库旁还有好些食肆和旅舍,初看似乎是一家的再细看却各有不同,饭菜香喷喷的味道传来,让众人都有些饿了。那仓库的管事笑道:“几位可以去那里去尝尝饭菜,大部分味道都不错而且很干净。前方有专门的停车场,只要出上几文钱就能把牲口停在里面,但是要留个下人照管,里面提供上好的饲料和清水,还有兽医照看。”

阿恭舍不得在外面吃东西但噶尔有心想见识下,出钱安置了牲口,果然正如管事所言那停车场搭建了一个个牲口棚,地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砌成的,每个牲口棚都很干净,食槽也清洗的很干净,众人走南闯北都练就了一双利眼,一看那场所提供的饲料的确是上好的饲料和清水,价钱也很合理,他们租了好几个牲口棚把牲口安置好,找了一家看起来宽敞的食肆大吃了一顿。

那食肆果然十分干净,知道胡商不惯席坐给他们提供了胡床,还奉上了洗手净面用的澡豆、开胃的小菜,众人一路舟车劳顿大部分时候以啃干粮为食,眼下一款款美食出来那里还忍不住,每上一道饭菜都是一扫而空,很多人都吃的肚子溜圆。付账时候阿恭原以为饭钱会比较贵,但没有想到价格竟然低的超出他意料之外,那结账的小二笑道:“我们此处价格都是有规定的,不许超过规定的价格,不然我们东家是要受罚的。”

“京城可真变了太多。”阿恭感慨。

“可不是,自打圣人上位后我们日子过得好太多了。”那小二点头附和道。

噶尔让人赏了半贯钱,让小二同他说说京城现状,那小二得了赏钱喜上眉梢的同众人说了起来,这块地在两年前只是一块无人过问的盐碱地,平时就住上一些从外地逃荒来的流民,这小二也是其中之一,平时就靠入城打些零工为生,生活十分困顿。直到两年前突然来了一群官员,其中一人还是他们就在梦里才能看到的紫衣大官,所有人都吓成了一团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却不想那些官员并没有驱赶他们走,只问着他们愿不愿意为他们做工?那些流民平时为了一点口粮连命都可以不要,为官府做工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能吃饱肚子他们都不用工钱。

一开始官员们没有让他们马上做工而是好吃好喝的养了两三个月,把他们的头发都剃了,身体也洗的干干净净的,大家都以为官府要征召他们去干什么必死之事,阿恭也连连点头,“他们要你们干什么?”这么好吃好喝的待着难道要做什么为难之事?

“什么都没干,就让我们建房子种树。”那小二嘿嘿笑道,“后来跟那些大官熟了我们大着胆子问才知道,他们觉得我们当时身体太弱了,怕我们干活一多就死了,让我们养了三个月身体。”

阿恭嘴巴张了张,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小二,天底下还有那么好的官员。

“那边库房、停车场、这里的食肆,还有城墙口那些大道都是我们一手铺设的,等食肆和库房建好后我们也留了下来,在这里的店铺里做小工。”小二说。

“你说这些都是官府做的?”噶尔问,“那这些食肆呢?”

他汉语不是太流利,但小二接待惯了胡商对他们的口音都能听懂,“回这位郎君,这里都是官府做的,但这些食肆不是官府的,只是官府让人搭建后租给商家的。”

“为什么要种树?”噶尔问。

“为了喂牲口,咱们停车场那些牲口吃的饲料都是这些树产的。”小二说,“别说这里种树了,就是附近的农户也种了不少树。”这里有好几个村落,都是世代居住在京郊的农户,日子比他们这些流民要好些,但遇上荒年也是食不果腹,也是两年前新上任的知县先派人教他们各村养鸡鸭鹅或是猪牛羊,才让众人的日子渐渐好过了起来,“我们眼下食肆的肉食都是从那些农户养出来。我们眼下这种日子都是圣人圣明!”虽然眼下这里生意还不是很好,但小二相信他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噶尔听得大开眼界,原来种树还能让人日子好过起来的?他对其他设施不感兴趣了,起身拿了从安西林都护处得来的官牒入城,当然他们是从官道入城的,入城的官员看到来人是吐蕃国的使臣也没有太在意,眼下大秦太强大了,让周边诸国无不俯首,圣人刚登基一年,诸边属国得到消息纷纷前来祝贺朝贡,这段时间天竺、格萨、霍尔、楼兰、吐谷浑…他们都接待惯了,专门有使者领着他们去安置各地附属国的国宾馆。

噶尔等人入内就由满脸笑容的使者领着众人先入内梳洗,噶尔作为正使独占了一个小浴池,温热的水上身让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自有侍从给他梳洗擦背,足足洗了一个时辰后他才起身,这时候国宾馆的侍从已经奉上了他们事先点好的饭菜,同时还有美貌如花的官妓给众人献艺,如果看上某位官妓也可以点她们过夜,但是侍从会贴心的奉上避孕套,告诉他们用法以及防护疾病的重要性,当然要是客人不喜欢他们也不会强求。

吐蕃国那些使臣在路上过了这么久,看到那么多貌美如花的汉族女子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抱着选中的官妓回去共度良宵了,噶尔并没有召唤官妓而是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国宾馆中巡逻的卫士,同样的也是神色严肃、举止一致,跟他在安西都护府看到的那些军士如出一辙,是一支强兵,噶尔下了一个结论。

“他们看起来很强是不是?”低沉的男声响起,一名看起来约有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站在噶尔身后,他同样没有被貌美的汉族女子迷住。

“王——”噶尔刚想响起,就被青年男子挥手道:“禄赞这种时候就不要多礼了。”他望着国宾馆这些亭台楼阁,听着从房中弥漫出来的丝竹之声,“中原人的日子过得可真舒服。”

噶尔赞同的点头,在他们吐蕃即便贵族都不会有这种享受,更不可能有这么多水来享受泡浴。

“据说秦帝还小了我两岁。”青年男子道,“难怪祖父一定要我来中原一趟。”他们常年征伐看起来要比中原娇养的贵族老成许多,这青年男子今年也才十九岁,但看起来已经像是二十五六岁左右了,即便噶尔其实今年也才刚满四十。这名青年男子名朗日,是吐蕃赞普的孙子,其父早亡。

“中原立国已久,治国已经有迹可循了。”噶尔道。

朗日朗朗一笑,“那为何南陈还被秦国给灭了一半?眼下南陈已经不是秦国的对手了。”

噶尔苦笑。

朗日望着繁华的长安城,黑眸里一片深邃,“噶尔你去找那些管事跟他们说我们想要拜见秦帝。”

噶尔应是,亲自去找了国宾馆的管事许了他重金后请求他替自己上书秦帝,吐蕃使者想要拜见秦帝,吐蕃赞普向秦帝献金一千两、珍宝玩物数百件。

中原汉官的行事他早就打听清除了,由重金铺路是最好的,却不想那管事连声拒绝,怎么都不肯收他的钱物让噶尔困惑异常,后来在众人拉着管事喝了一顿酒后管事才吐出真相,原来眼下圣人正在整治贪官污吏,已经杀了好几个贪官了朝堂上风声鹤唳,没人敢顶风作案。那汉官还劝他们再等一段时间,圣人一定会亲自召见他的,朗日和噶尔只能歇了在官员处打主意的心思,只能安心等待。

朗日难得来中原自然不可能整天带着国宾馆中,想要出去转转圈,那国宾馆的管事专门给众人配了一个京城通,不过朗日让噶尔婉拒了,唤来了阿恭带他们去京城玩。

阿恭想了想说,“噶尔正使你可否知道渭河?”

“渭河?那是什么地方?”噶尔问。

“此处是大秦达官贵族寻欢作乐之处,路上随便遇到一人说不定就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阿恭说,他以前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噶尔见朗日对自己不动声色点头,就让阿恭领路。等到了渭水河畔,众人都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河畔旁碧水幽幽、岸边垂柳依依,百步左右就有一座小花园,树木像是新栽种的,桌椅板凳都是石质的,不时有游人在小花园中散步说笑,不少文士正在大声谈笑高歌,来往之人基本都是衣冠楚楚,不少衣着华丽的贵女有丫鬟簇拥着缓缓走过,不时的引来一些五陵少年的挑逗,少女们轻笑着离去,还有一些灰衣人身上背了一个篓筐不时的用竹钳在拣着些散落的垃圾。

“这也和以前不同吗?”朗日问。

阿恭摇头,“这倒没有,就是多了好些花园和石凳,以前也没有那些丢弃杂物的木桶。”

朗日点头,“果然是个踏春的好去处。”

大家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悠扬的驼铃声,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头雪白的双峰小骆驼由一群侍卫簇拥着款款走来,那小白驼身上骑着一名粉妆玉琢的中原小女郎,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左右,皮肤白嫩的仿佛牛乳一样,这小女郎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骑装,一会摸摸小白驼、一会咯咯而笑,一派的天真无暇。

朗日只瞄了那小女郎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直到看到为小女郎牵着白驼的侍卫,他目光一沉,“跟上他们。”

噶尔不解的望着朗日,朗日道:“那人是林熙的亲卫。”他记得林熙身边也有一只小白驼,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白驼应该不多见吧?

噶尔这才注意到牵着白驼的侍从,这不是林熙身边的那位叫刘虎的亲卫吗?他也不是汉人,据说是丁零人,一行人不动声色的跟上了这群人,但很快他们就失望了,这小女郎骑着小白驼来到行障前,里面的人被华丽的绸缎蒙得严严实实的,行障外守卫森严,根本别想探听到任何消息。

“噶尔大相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声惊讶的声音响起,一名跟噶尔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领着一队人站在不远处。

“和王殿下。”噶尔阿鲁对中年男子略一颔首。

朗日听着和王二字若有所思,这就是吐谷浑的和王拓跋弘?吐谷浑王慕容平的心腹?

“你也是来拜见大秦新君的?”拓跋弘笑道。

吐蕃和吐谷浑相邻,边境时有摩擦,两国一直不合,不过吐谷浑已经向秦国称臣,王后也是秦朝宗室女德庆公主,拓跋弘此次是再次为慕容平的长子向大秦求亲。

“正是。”噶尔阿鲁附和,“我们刚来了几天,尚在等圣人召见。”

“哈哈——”拓跋弘大笑,“我们也才昨日才到,这次正好要去拜见贵人,吾等尚有事,就不打扰大相了。”德庆公主是不起眼的宗室女,但总归是宗室女,在京城好歹也算有几分人脉,吐谷浑每次入贡都能最快的得到秦帝的召见。

“和王请便。”噶尔阿鲁对他略一拱手,这些都是汉人的礼节,也是他们从吐谷浑处学来的。

拓跋弘去的地方离噶尔、朗日注意的行障不远,噶尔低声对阿恭说了几句,阿恭匆匆离去,不一会回来说道:“刚才和王入的行障是南平大长公主的,另一顶打听不出来,那顶行障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朗日凝目看了片刻后,“走。”他主动往一栋搭建在水上的食肆走去,众人连忙跟上,水榭里此时人还不多,朗日走进靠窗的位置往湖畔处望去,果然能看到那两处行障里面的景色,他目力又佳,将一切尽收眼底,让他略有失望的是,一处幔帐当真是遮的严严实实的,似有人在一凉亭中垂钓,但连凉亭的都放下了幔帐,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这中原女子需要遮得那么严?”朗日问。

噶尔摇头,“应该不是,只是特例吧,那一处不就没有遮掩?”他指的是拓跋弘进入的那处行障,两人可见两名华服贵夫人坐于河边,一名是看起来约有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妇,容貌清秀可人;另一名贵夫人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能猜测她应该有些岁数了,但眉目依然秀美艳丽,若不是她年纪大了些,姿色远胜那名年轻女子。

“这就是南平大长公主吗?那另一名应该也是公主吧?”朗日猜测。

“有可能是东阳公主。”噶尔猜测着年轻少妇的身份。

朗日一晒,“果然是巴结上公主了吗?”

“王孙,赞普说了最好我们也能求娶到一名公主。”噶尔盘算道,“要是宗室女就不错,宗室出女也行,但要是其他身份的——”

朗日一笑,“娶什么样的妇人都行,最好是能把中原这些东西都学来。”他今年二十岁,目前身边就两名吐蕃贵女伺候,他王祖有意让他求娶一名秦公主以学习大秦各种技艺,就如当年吐谷浑王慕容平求娶秦国德庆公主,德庆公主陪嫁了一百名工匠,吐谷浑经过二十年修整富裕了不少。

噶尔点头,这才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

就在朗日和噶尔进水榭时候,拓跋弘也进入了南平长公主幔帐,“拓跋弘见过南平大长公主、东阳公主。”

“起来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南平托腮望着拓跋弘微笑,拓跋弘跟她差不多年纪,拓跋弘早年入朝时同她还有一段情缘,眼下看着拓跋弘,南平不由感慨岁月不饶人,当年一清俊少年郎眼下变成了白发老翁,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东阳公主漫不经心的扫了拓跋弘一眼,对南平笑道:“阿姑你要输了。”她是五皇女,赵旻八个女儿,大皇女早逝、二皇女随夫婿上任、三皇女衡山薨逝、四皇女嫁给陈王默默无闻,六皇女、七皇女和八皇女年纪尚小,眼下正是五皇女东阳公主最出风头的时候,毕竟她有一个同母兄长纪王。

“唉,年纪大了,心窍都被堵住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南平看了棋局一眼笑道。

“谁说的,阿姑同我站在一起都不知道我是侄女,只当我是你阿姊。”东阳公主笑道。

拓跋弘垂手站在两人身侧,吐谷浑手握重权的和王眼下同一名普通的侍者无疑,面对大秦两名最顶尖的贵妇他甚至都不能主动说一句话。

“哈哈,你就会哄阿姑开心。”南平望了拓跋弘一眼,“这次找我何事?”

拓跋弘上前道:“回公主,我国王太子已行过弱冠礼,拓跋这次前来是想为王太子求娶秦公主。”

南平和东阳不为所动,反正和亲怎么都轮不上真公主,连受宠些的宗室女都不可能,太|祖时期还有宫女和亲的,眼下宗女多了就改成宗女了或是宗室出女,“圣人这些天没空闲见你们,你且在国宾馆中住上几天,待时机合适我会替你引荐的。”南平对拓跋弘说道,她对拓跋弘还是很满意的,这人每次来大秦都会给自己带些新奇的礼物,南平对金银财宝已经没那么在意了,最喜欢的就是新奇的东西。

“多谢大长公主。”拓跋弘没有问为何秦帝这些天没有召见,南平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的。

南平等拓跋弘退下后,笑着指着拓跋弘送来的红宝石道:“这些宝石颜色挺好看的,正好给你做套首饰。”

“我怎么能拿阿姑的东西。”东阳婉拒。

“这算什么我的东西,见者有份。”南平笑道,“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稀罕的,倒是皇后那头小白驼很可爱。”

东阳含笑:“是啊,安西这么多年也就进了这么一头。”说起来林熙对圣人那可真是忠心耿耿,“不过固安喜欢,皇后不也让她骑了。”

“眼下宫里冷清了些。”南平道,“皇后是把她当半个女儿看了。”

“等以后皇后生了孩子就会好了。”东阳抿嘴一笑。

南平点头附议,两人并不知道她们讨论的主人公正在离她们不远处。

那个让阿恭打听不到的行障里,七皇女骑了一遍小白驼心满意足的冲入行障,咯咯笑道:“阿嫂,小白好乖好乖!”

姜微正在湖边凉亭里垂钓,亭中六角都垂下了幔帐,姜微就坐在帐中垂钓,看着湖边的景色,听到七皇女声音回头一笑,“小七回来了,好玩吗?饿了吗?”笑容明媚灿烂几乎让日月失色,她今年已经有十五岁了,五官彻底长开了,姿容越发绝丽,加上赵恒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就没遇上过烦心事,即便七皇女年纪尚幼对美丑没有特别的概念都会觉得五嫂真美,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好玩!”七皇女中气十足的答道,那头小白驼是林熙送给姜微玩的,姜微一眼就喜欢上了,七皇女也很喜欢,但没有向姜微要,而是时不时的给它去喂喂草料,陪它聊聊天说说话,姜微就把这头小白驼给她暂时养了,赵恒最近就是不许她靠近这头小白驼,但让她送人她也舍不得。

“我今天钓了好多鱼,我们一会烤鱼吃。”姜微对七皇女笑道。

七皇女看到木桶里好几条肥鱼不由惊呼道:“好多鱼!”

“是啊。”姜微很是得意,她钓鱼技术是没话说的。

素影看了看天色提醒姜微,“九娘,时辰不早了。”九娘出来前可是信誓旦旦的向圣人保证她会早点回去的。

姜微嘟哝道:“素影,我们再玩一会,把烤鱼吃了再走好不好?”她能有一次单独出来的机会容易吗?那是她牺牲了多少才换来的!

对姜微来说皇后的生活跟太子妃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尤其是宫里安太皇太后不管事,阿姑又在行宫散心,宫妃们无子的去了佛寺清修,眼下的佛教还不禁荤腥,除了不能随意外出外,大部分人日子过得都还不错。太妃们有些出宫了,有些在宫里专心抚养女儿等闲也不能外出。赵恒身边有只姜微一人,帝后起居都在一起,每天姜微送他上朝,下朝在建章宫内殿等他,等赵恒处理完公务后两人回去,这样的生活让姜微感觉很满足,但是——

赵恒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自从登基之后就一直要她陪在他身边,每天除了赵恒去上朝的时候看不见他之外,早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晚上闭眼睡前见到的还是他!姜微就纳闷了,就这么两张脸他多看不会闷吗?她疑问一出口赵恒就觉得她嫌弃自己了,然后她就倒霉了…今天这次难得的放风还是她牺牲诸多求了他半个月才求来的,要不是他最近公务太忙,肯定是两人出游而不是她带小七出来了,难得自由的机会她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呢。

素影很想提醒皇后,万事悠着点,别一次折腾干净,她要回去太晚下次出来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

姜微特别淡定,她这次早回去了下次放风的日子也是遥遥无期的,“小七你看什么?小心别摔下去。”姜微看着七皇女下了凉亭,蹲在河边看着什么。

“阿嫂,有好几只小乌龟!”七皇女用非常惊奇的语气喊道。

“小乌龟?”姜微好奇的掀起幔帐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有几只才巴掌大小的小乌龟在水里游着,她还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小乌龟一起出现,排队一起游泳的样子好萌!

“阿嫂,我们把它们捉回去吧。”七皇女说。

姜微想了想说:“还是算了,乌龟挺难养的。”她没养过乌龟,据说很难养,去年小绿死了她难过了很久,毕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万一再把乌龟养死了,她就更伤心了。

“好吧。”七皇女依依不舍的点头。

这时候丫鬟们已经烤好了姜微钓上的鱼,两人兴致勃勃的吃着烤鱼,估计是劳动成果的缘故,姜微吃的格外香甜,一人就干掉了两条,宫侍们已经很少见皇后有那么好胃口了,平时圣人哄着她吃都没见她吃多少,眼见她吃的香甜一个个笑开脸,果然要出来散散心才好。

两人进完午膳漱口净面后,就在湖边散步消食,说是散步其实也就是在幔帐围起的一小块地方散步,姜微眼看要快过午时了,素影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素影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唤人去牵马车,这时湖边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姜微和七皇女都打了一个寒噤。宫侍们吓了一跳,连忙给两人裹上了大麾干净让两人上车快速的回宫,七皇女知道自己五哥不喜欢她跟在五嫂后面,很乖巧的先离开了。

姜微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就见赵恒穿着一身玄衣站在台阶前,含笑望着自己,“回来了?玩的开心吗?”

姜微莫名有点心虚,感觉自己把他丢下一个人去玩是不是太不道德?她走到了他面前,“回来了。”

赵恒伸手揽过她,低头亲了亲她唇,“先去梳洗,回头跟我说说今天玩什么了。”

“我今天钓鱼了,一共钓了五条,留了三条给你。”姜微说。

“你吃了两条?”赵恒惊讶的问,现在平时很少见她能吃这么多了,她现在的食量比幼时小多了,这曾让赵恒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宣了太医看过后才知道没病。

“嗯。”姜微点头,小七也吃了一条,但是想着赵恒的小心眼,她就瞒住不说了。

“…”果然是被自己关太久了吗?赵恒暗忖,让她一直出去不可能,或者以后陪着她住在行宫,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洛阳,洛阳风景也不错,赵恒思忖着。

姜微这一次梳洗,洗了不短的时间,直到赵恒感觉有点不对劲,正想差人询问的时候,降香白着脸冲了出来,“圣人,九娘好像病了!”

降香的话让赵恒一下子站了起来,“传太医令!”他一面吩咐一面往寝室疾走,发现姜微脸色白白的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微微你怎么了?”赵恒大惊,他就没见过胖丫头这副样子。

“难受——胃难受——”姜微捂着胃部说。

赵恒忙搂着她,“我给你揉揉——”

“不要!”姜微推开他的手,“揉了更难受。”

“都是废物!我不是让你们注意的吗!”赵恒对着素影怒声呵斥。

几个陪姜微出门的侍女一下子跪了下来,姜微捂着耳朵,“阿兄我难受,你别骂人——”

“好,我不骂。”赵恒连忙哄着她,“你忍忍,太医令马上来了。”赵恒看到她唇色都白了,心都揪疼了,不过离了自己一会就能折腾这样,以后怎么都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微微生病了。。。为她点两排蜡烛

来几个阿难开的小剧场

熊太纸:天天有醋喝,感觉自己萌萌哒

胖丫头:有病。。。

熊太纸:天天亲亲微微,感觉自己萌萌哒

胖丫头:神经。。。

第91章 养病的姜微

太医署的太医令听说皇后病了,吃了一惊,他每隔上两三天都会给皇后诊脉很确定皇后身体很好,难道发了什么急症?他连忙让徒弟捧着医箱一路小跑来长乐宫,老人家今年已经七十有六,眼不花耳补聋齿不掉,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姜微特别喜欢跟他聊天说着美容方面的事,老人家也很逗,时常让人给她配美容方,姜微感觉他跟翁翁是一样脾气的人。

这不他匆匆赶来后,无视皇帝陛下冷峻的神色,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下姜微的面色,“九娘是出去玩了?”

姜微正趴在床上郁闷的,她的身体她清楚肯定没大病,估计是肠胃感冒了,只是这么一来她下次放风的日子真是遥遥无期了,一想到这个她就整个人都灰暗了,听了太医令的问题,她打起精神来说:“是的,我今天去渭水散心了。”

太医令让宫女给她撩起衣袖,隔着丝帕给她诊脉,为什么不悬丝诊脉?就算太医令会这种高级技能,皇帝陛下也是不允许,什么玩意!随便一阵风吹来丝线就抖动了,这样能看好身体吗?赵恒再吃醋都不敢拿她身体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