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声渐渐停下,缙云楼里恢复了安静,但站在场中的女孩子和司射一直没有动作。

是不继续了吗?

有人粗略的算了下,这场下注已经大几千两银子了,要是输了这女孩子可是赔万把两银子的。

也许被吓到了吧。

毕竟万把银两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看到场中的安静,宁云燕露出笑脸,因为房间位置好,也看到场中人的神情。

君蓁蓁薄纱遮面看不到,司射脸上的愕然可是清晰可见。

怎么?怂了?

“你投啊,你继续投啊。”宁云燕咬牙说道。

“她适才是赢了不少,但刚才跟我们斗的时候也输了很多的。”左艳芝说道,眼睛也亮亮放光,“这次要是输了,可就赔大发了。”

“她可别不玩。”另外一个女孩子听到了忙说道。

对,她可别不玩,玩的越久那要是输了的话就越多。

“六百两。”宁云燕转头对外边喊道。

丫头神情有些迟疑。

其实小姐说君蓁蓁适才输了很多,但大概忘了她们也输了不少啊。

“小姐,还是…”她忍不住开口。

“你干什么?还不快去。”宁云燕竖眉喝断她。

宁云燕很少有这样暴怒外露的时候,丫头吓了一跳半句话不敢再说转身忙出去了。

站在另一边的一个女孩子也被吓的没敢说出自己想的话。

她想说,先前君蓁蓁报的是最普通有初贯耳,但都投出令人震惊的技艺。

一次是巧合,二次就是真本事了。

她还想说,大家都喊着下注君蓁蓁倒耳,好像多难似的,其实对于能投出有初全壶背投贯耳的人来说,倒耳并不是什么难的。

女孩子看着宁云燕,又看了看场中站立的女孩子。

适才大家都说君蓁蓁被斗的上了钩。但她现在觉得,上钩的好像是宁云燕了吧。

看到场中女孩子没有动作,金钏合手谢天谢地。

“少奶奶知道适可而止。”她说道。

方锦绣却是撇撇嘴。

“这时候适可而止不是傻吗?”她说道,转身就对着外边喊。“一千两。”

金钏吓的差点冲动上去掩住她的嘴。

门外的侍者已经将她的下注报了出去。

这让原本安静下来的大厅又是微微的嘈杂。

方锦绣却还没完,掀起窗帘还对着外边喊。

“这位小姐接着玩啊,你可别怂啊。”

这陡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愕然。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事?

这里是投壶的风雅之事,难道是赌场吗?

现在的少男少女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君小姐听到了方锦绣的声音笑了笑没有理会,司射则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当然司射并不是被方锦绣喊的话吓的。更不是为了大家下注的数额吓到,而是因为君小姐先前和他低声说的几句话。

“这,这从来没有过。”他看着君小姐有些磕绊说道。

“是,我知道没有先例,改了你们的规矩是我不好。”君小姐温声说道,“主要是我这样让大家下注不太公平。”

司射苦笑。

这么说她还是为了大家好?

“而且你们适才说没有止,我也总不能这样一直投下去吧。”君小姐接着说道。

说得好像你能一直投下去似的。

司射有些无语。

无可否认这个女孩子技艺很高超,但未免因此而狂妄自大。

“那好吧,你适才问这里投壶有什么规矩,我跟你说了没有规矩。除了在投壶方式上没有规矩限制,在投注方式上自然也是没有限制的。”他整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按照小姐的要求说了。”

君小姐点点头。

司射上前一步,看到他走出来,嘈杂声停下来。

虽然乐声铮铮但气氛有些紧张。

“别怂啊。”

方锦绣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哪个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更多的人笑起来。

“别怂啊。”

“对啊,接着玩啊。”

接二连三更多的声音喊出来,伴着笑声喊声,楼内变的喧哗。

风雅之气一扫而光。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持重的人们摇头叹息。

司射也笑了,他抬手对四周略一施礼。

“诸位,下一场的下注要换个规矩。”他朗声说道。

换个规矩?

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怎么换?”有人主动问道。

“这位小姐说投壶方式。”司射含笑说道。

“对啊,当然是她说了。难道要我们说吗?”有人笑着接过话。

“这位小姐说投壶的方式。”司射接着说道,“然后这位小姐决定下注的金额。”

“有意思。”

挤在窗口的同伴们回头兴奋的说道。

“这小姐竟然要自己标价。”

这就是为什么女子们不肯在缙云楼下场的缘故,被人评头论足总是不好看也不好听。

能来这里的女孩子往往都是大家闺秀,名声对她们来说比金钱重要多了,她们不为钱只爱名。

宁云钊皱眉摇摇头。

“说话注意点。”他提醒道。

同伴都笑起来,而窗外也传来了司射的声音。

“有初。注一千两。”

有初?

伴着司射报出的话,很多视线都看向屏风前,适才这位小姐投入的全壶外加贯耳一共十四只竹矢还都在铁壶内,满满当当。

怎么又有初了?

“骁箭,激矢令还,一矢百余反。”宁云钊说道,这一次不仅是看向窗外,人也站起来向窗边走来,“一千两,我下注。”

他站在了窗边,窗纱已经掀起,一眼就看到场中的女子。

她!

他的神情顿时愕然,他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她啊!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她,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就仿佛她从来没出现过,那晚的花灯节一遇就好像是做梦一般。

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人见过她和自己对弈了一场怎样精彩的棋局,有关她的一切欢喜担忧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这段日子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都是期待着与她再一次相遇,但始终没有。

他已经放弃了,认可了人生很多人和事都是一面之缘。

但当她真的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一面之缘真的不如再重逢让人欢喜。

是的,他其实还是一直希望能够再见到她。

没错,这就是欢喜。

此时此刻他心里满是欢喜。

而且,她是以这种注目的场面出现。

没错,她就是该这样出现,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一样。

“我下注,一千两。”宁云钊看着窗外,再次说道。

“有意思。”

此时很多人也都站在窗边看着场中的女孩子。

“有初不是有初,全壶却要从初。”

他们含笑说道。

“这骁箭之技术倒要见识见识。”

“丙十三号贵人下注一千两。”

“甲五号贵人下注一千两。”

“乙七号贵人下注一千两。”

第九十章 入我彀

一声声的下注接二连三的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数额大的缘故,侍者们的声音格外的响亮,交汇在一起让气氛变的热腾腾。

“燕燕,怎么办?”

女孩子们看着宁云燕不安的问道。

“还下吗?”

好吓人啊。

她还是在跟她们斗气吗?

宁云燕看着场中嘴唇被咬的发紫。

场中的女孩子依旧稳稳的站着,垂纱一动不动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宁云燕似乎看到了那面纱下嘲讽的笑,得意的笑。

“下!”宁云燕一拍窗户说道,“一千两,都下,这些钱下了压死她。”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神情惶恐,丫头再忍不住摇头。

“小姐,不行,太多了,不能再玩了。”她急急说道。

“不多,哪里多?我们宁家难道连几千两银子都没吗?”宁云燕竖眉喝道,“给我下注。”

“小姐,是这种木制羽矢吗?”司射说道,指着侍者捧来的托盘。

这是四只圆头的木矢。

君小姐伸手捻起一只木矢,没有说话转身站到铁壶前。

方锦绣攥住了拳头,金钏屏住了呼吸,宁云燕捏紧了窗框,宁云钊神情含笑。

缙云楼里乐声都变的紧绷绷。

君小姐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她看着眼前的铁壶,反而闭上了眼。

跟着师父的第六年,见识到师父高超箭术的她想要学射箭。

师父当然一如既往那般,不直接说拒绝,也不会顺从的应允。

“先学基础吧。”他和气的睁眼说瞎话。

这基础就是投壶,投壶跟射箭虽然都用矢,但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而她也一如既往的不反驳不质问,倔强的顺从。

她一年的功夫都在投壶,重复的反复的无时无刻的。

后来她没能学箭。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她成了公主,嫁了人。曾经努力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她的身份让她的医术无用武之地,琴棋书画这些消遣则更成了消遣。

没想到这些消遣也有派上用途的一天。

这如果不是老天的公道,还能是什么呢?

君小姐睁开眼,抬手一扬。

木矢穿过簇簇的竹矢落入铁壶中,在这瞬间壶内的竹矢如雨落瓷盘四溅的水花。跃出了铁壶散落四周。

铁壶中只余下木矢独立。

如同初始,此为有初。

“哇!”

方锦绣举起手大声喊道,欢呼雀跃。

金钏满面通红将手掌用力的拍打起来。

宁云钊笑意在嘴边散开,眼如星灿。

缙云楼内声如雷动。

喧闹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方锦绣和金钏的欢呼瞬时被淹没,喧闹中有惊叹,但更多的是懊恼。

毕竟一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虽然赞叹这女孩子的技艺,但要是没有损失自己投的钱的话,这赞叹就能更真心实意一些。

但大家到底是文雅之人,还是维持着姿态抚掌。

除了极个别的年轻人保持不了风度。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宁云燕紧紧握着手帕说道。

其他的女孩子们已经吓的不敢说话了。

“小姐咱们走吧。”丫头哭丧着脸说道。

宁云燕被火上浇油。

“为什么走?我怕她吗?”她气道。

是。你不怕她,可是她真的很可怕。

女孩子们神情闪烁。

“燕燕,这次是我们失算了。”一个女孩子说道,“没想到她还真有些本事,避其锋芒,我们这次就不跟她斗了。”

宁云燕捏着手帕一双大眼死死的瞪着窗外。

窗外场中小厮们正在收拾散落的竹矢,君蓁蓁则站着跟司射在说话,还抬起袖子掩嘴,似乎是笑了。

笑,笑。得意的笑。

赢了钱出了风头。

“这就算是真本事也没什么可得意的。”宁云燕说道,“她说花样,又说让人下注,敢说出花样。自然是有把握的,用有把握的事赢了钱算什么光彩,她这是骗钱。”

好似也是这个道理,女孩子们乱乱的想着,场中的司射也再次神色古怪的看着君小姐。

“小姐真要这么做?”他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如今三次也让大家对我的技艺有了了解,再这样未免有失公允。”她柔声说道。“所以换个方式更合情合理。”

有失公允?合情合理?其实是为了让大家再接着下注,下更多的注吧?

适才露的这三次技艺,虽然大家对技艺很赞叹,但毕竟谁也不是吃饱撑的拿钱当纸片扔,再下场的话,估计就没几个人下注了。

这其中的确有人财大气粗,但千金博一笑并不是用在这个地方。

而对于这位小姐来说如果是为了名气的话,这三次已经足够了,如果是为了钱的话,这三次也真不少了。

怎么这小姐还不罢休?

还变着法子的要引人下注。

真好像个赌徒,一心要赢更多的钱。

说她年少轻狂吧,但这女孩子行事做事又平和稳妥,一言一行都很明显是有条有理深思熟虑。

司射沉吟一刻。

“那要这样的话,只怕数额会很大,小姐可能担得起?”他说道。

下注的数额大,那输了的话赔偿的数额更大。

很大很大的数额哦。

作为一个赌场…不不…缙云楼的侍者,从来不干涉客人选择的他这次说出这样的提醒可是例外了。

君小姐若有所思。

“数额太大的话,你们担不起吗?”她问道。

司射哑然。

想了想竟然是担心他们?好像笃定自己不会输,而是担心他们不敢让她赢似的。

他们怎么会担心赢,下场的人赢的越多他们才抽成越多。

他们缙云楼而是商户,又不是衙门,商户还有嫌弃钱多的吗?

“小姐说笑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既然敢玩就是能玩的。”他失笑说道,“至于担不起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就算是大家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们缙云楼也不会拖欠。”

这话说的平和,可他的眉角却难掩几分霸气。

君小姐点点头。

“那就没事了。”她说道。

那好吧,司射也不再劝了,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该表明的也表明了。

如果输了,就算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缙云楼也并不会怜香惜玉。

他含笑施礼,上前迈出一步,乐工们忙击缶一声。

楼里便渐渐安静下来,当然是相比于先前的嘈杂,事实上议论声还是嗡嗡不断。

“下一场…”

听到司射开口说三个字,站在窗边的年轻人便忍不住笑了,伸手指着外边。

“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小女子。”他打趣说道。

“还真把这里当赌场了么?”另一个摇头说道,“她说行自然是行,反正我是不会再下注了。”

四周像他这样的议论声很多,一时间盖过了司射的声音。

宁云燕脸上满是冷笑。

“看到没,谁也不是傻子。”她说道。

那又怎么样,她反正赢了那么多钱,正好顺势不玩,得了名也得了钱,总好过她们这般全赔了不少钱进去。

女孩子们赔笑都没有说话。

但下一刻场中司射的拔高的声音就传过来。

“…大家说花样且下注…这位小姐应…”

场中的议论声顿时一停。

竟然…

宁云燕的冷笑凝滞在脸上。

司射感觉到四周的安静,神情略一迟疑。

“不知有人信不信这位小姐还能赢,她敢应,你们敢注否?”他将君小姐让他说的这句话说出来。

他在缙云楼跟随东家做司射已经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说出这种听起来文雅实则内含挑衅的话。

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这句话出口缙云楼里安静的气氛先是一凝旋即蓬乱。

“这狂妄。”

“她敢应,别人不敢下注?”

“哪来的如此笃定,大道无穷,学海无涯,谁敢说自己无所不能?”

第九十一章 肆意扬

缙云楼里议论纷纷声音乱乱。

年轻人更是激动指责,同伴们却发现宁云钊一直没说话,反而带着笑意。

“你不觉得吗?”一个同伴皱眉问他。

“不觉得啊。”宁云钊说道,“她相信自己,你们自己不信自己,怎么反倒说她狂妄?”

同伴们愕然。

“我知道了。”一个同伴笑了,看了眼宁云钊,又看了看场中的女孩子,“你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他和她吗?

宁云钊有些不解。

“看起来不显山不显水,说话动作却都是透着一般的得意洋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同伴哼声打趣说道,“这才是最气人的。”

众人都笑起来,宁云钊也笑起来。

“这不是得意洋洋,这是年少青春。”他说道。

同伴们再次笑起来。

“你就夸你自己吧。”

他们大笑着,让室内明亮清新,带着年轻人们的肆意与激扬。

这种肆意和激扬,是自己真切的自信和本事带来的,不会让人厌烦,只会让人觉得热血和清新,就像看到清晨的日光,看到晨光下明亮的露水。

宁云钊看着场中的女孩子,嘴边笑意飞扬。

他们这边大笑,而其他地方则各种躁动。

“好。”

有人拉开了窗子,对着场中抬手。

“我下注,三百两,带剑。”

人们已经被挑动的抛下风度了,哪有自己拉开窗子亲口下注的。

这又不是赌场。

司射微微皱眉,才要替他重新报注。那边屋子的侍者也终于回过神有些慌张的重新报了。

司射才要再说话,有女声阴阳怪气的响起。

“才三百两,打发叫花子呢?没钱就别玩嘛。”

这话让那边报注的人很生气,隐隐有骂声传出来,楼里的气氛更加的嘈杂。

司射抚额。

风度,风度,注意风度。

他正要屏弃这些嘈杂询问这位小姐的意思。却见君小姐已经抓起两只竹矢站在了铁壶前。轻松随意的一扔,两只竹矢稳稳的穿过壶耳,依挂在壶身上。

“三百两。”她看了那边下注的房间一眼说道。紧接着又看向四周,“下一个。”

她投了壶。

她说三百两。

她说下一个。

做的如此随意,说得如此轻松。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像打发叫花子似的。

这是羞辱。这是挑衅,这是狂妄。

缙云楼里片刻的凝滞。随即再次声如雷动。

看着窗帘被掀开,听着那些乱七八糟声音各异再不是侍者整齐划一的报注声,司射站在原地苦笑。

风度,风度全无了。

缙云楼里鼓噪声雷动。远处站着的或者经过的人都听到了,还看到有人往缙云楼里跑。

出什么事了?

这片宅院名字叫缙云楼,原是公侯府邸。落败之后在三月三这一天人人都能进来游玩,但有有些地方还是不是人人都进去的。

比如这座缙云楼。

怎么一向文雅贵重的缙云楼里变得如此嘈杂?

更多的人耐不住好奇涌过来。迈上台阶就看到大厅里挤满了人。

缙云楼里只有包厢,布置的文雅清净,什么时候大厅里的廊桥下挤着人?

“依耳!依耳五百两!”

“莲花骁!莲花骁七百两!”

“龙尾!龙尾五百两!”

各种喊声此起彼伏,让刚进来的人目瞪口呆。

“我们走错了地方进了赌场了吗?”

“本来就是赌,这些贵人老爷们非要装腔作势,现在好了,有个小姑娘来气的他们装不下了。”

“是个小姑娘?”

“是啊,小姑娘,小姑娘说了,他们说什么她就投什么,到现在一次都没输呢。”

“大家都急了,非要压下这小姑娘不可。”

先来的给后来的介绍事情的原委,后来的大声的询问着,然后再给更新来的人转述着,大厅里的下注声还在此起彼伏乱成一片。

其间夹杂着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在那些报出下注的下一刻。

“依耳,五百两。”

“莲花骁,七百两。”

“龙尾,五百两。”

站在前边的能清楚的看到,那女孩子并不是在重复对方的报注,而是在应答,伴着一个人下注,她就扬手投壶,速度之快之利索让人瞠目结舌。

她一个人站在场中,随着四周的下注声,手中竹矢木矢交替飞扬,围观众人的叫好声都来不及跟不上。

这场面让看到的人炫目。

“就好像说书先生讲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有人喃喃说道。

方锦绣和金钏都如同其他人一样挤在窗户边,随着每一次报注以及君小姐的应投而叫好。

方锦绣已经不再跟着下注,金钏也不再要去拦住劝走君小姐。

这么紧张几乎窒息的场面,她们已经顾不得别的,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唯有握着手随着人群发出一次次的叫好声,如此才能缓过一口气。

“横耳,十两。”

杂乱中有人高声的喊道。

方锦绣呸的一声。

“出息!也好意思下注。”她手拢住嘴对着外边喊道。

大家对这个声音也不陌生了,这期间就是她的阴阳怪气嘲笑起哄不停。

她的话音落,就见君小姐抬手一扬,竹矢稳稳的搭在双耳上。

“横耳,十两。”她说道。

方锦绣便又扬手嗤声。

“出息!也好意思要。”她说道,“跟没见过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