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当年也出过门。肯定见过这种阵仗,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却没人应和,看向方老太太,却见方老太太在出神。

“老太太?”元氏忍不住轻声唤道。

被元氏拔高声音唤了声。方老太太这才回神看过来。

“是不是?”元氏只得将先前的话再说一遍。

“是。”方老太太说道,起身。“我去一趟县衙。”

这话题转的似乎有点快。

“祖母不急的。”方玉绣笑道,“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小弟回来的事。”

这一说在场的人都想起来了。

虽然现在阳城的人都知道宋大掌柜谋害方家,官府的证据判决也都准备好了,但具体的事情都还没有公布于众。方家安排在方承宇回来的时候,问斩宋大掌柜宣告其罪行。

到时候让大家更加清楚的认清事情的原委,也看到方承宇的痊愈。让他们方家彻底洗清诅咒的传言。

方老太太这是要去县衙商量询问安排的事了。

“是啊,老太太。不急的。”元氏笑道。

不待老太太说话她自己又笑了,看着方大太太。

“说这话太虚了,怎么能不急,真是恨不得立刻就看到少爷回来,看到那恶人掉脑袋。”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看着方老太太带着人出去了,方玉绣轻声叹口气,伸手合住。

“佛祖保佑。”她低声说道。

方云绣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你怎么也求佛了?”她说道。

因为家里的事,方大太太供着佛,方云绣有时会跟着吃斋念佛,但方玉绣从来没有。

她说,佛祖要求才来保佑,那就不是佛祖。

但现在她怎么也求了?

“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方云绣问道。

“不,不是不好的事。”方玉绣摇头说道,“是好事,我其实也不是求佛,我是求人,为了这一天,有很多人做了很多事,我希望佛祖不要再为难人了,公道一些吧。”

方云绣点点头握住她的手。

“会的,一定会的,你看一步一步的都变好了。”她说道。

方玉绣含笑点点头。

“好了,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我们也去做事吧。”她说道。

“您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县衙里看到来访的方老太太,李县令忙热情相迎,并主动说道。

方老太太施礼道谢。

“只是。”她停顿下又问道。“宋运平他有没有同党?”

李县令忙点头。

“有啊,你们家里那些老苍头啊下婆子啊小丫头什么的,票号里的那些不都说了。”他说道,想了想,“还有他的一些亲戚。”

这些都已经清理了,该下狱的都下狱了,该被方家私刑的也都私刑了。

“我是说。”方老太太想了想,“其他的人,他是不是还受别人指使?”

说到这里她又叹口气。

“我们跟宋运平真的没有深仇大恨,他何至于此啊。”

李县令笑了。

“那你们跟谁有深仇大恨?”他问道。

方老太太再次叹气。

要是能想出来就不用问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不知道,我为官几十年什么人都见过了。”李县令说道,伸手指了指牢房的所在,“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起因多稀奇古怪的都有,你想都想不到,听到了都不敢相信。”

方老太太叹口气应声是,旋即又开心。

“不去管他了,承宇就要回来了。”她说道,“这件事总算过去了,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李县令点头。

“是啊,就该这么想。”他笑道,“方少爷到了记得提前通知我,我也去接接。”

方老太太连连道谢起身告退了。

李县令站在廊下目送她离开,待看不到方老太太之后,脸上的笑意才散去,转身向后院而去,穿过几道小门,就来到了牢房。

阴沉臭气终年弥散的牢房里令人窒息。

李县令手帕掩着口鼻停在一间牢房门口。

“真是烦人啊,走的特别慢。”他带着几分抱怨说道,“还东拐西拐的,好几次都捉不住。”

“那是自然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牢房里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方老大被劫杀过嘛,这小的难免也会重蹈覆辙。”

第五十章 旧日的重现

方老大自然是指方家的老大,那位被山贼劫杀丧命的方念君。

虽然李县令那时候还没来这里为官,但也是知道这件旧事的。

想起这件旧事,他眼角浮现一丝笑意,显然很愉悦。

“可不是,真是长了记性了,够狡猾的这次。”他说道,“害的我们落空几次了。”

“再躲也是要回这里,任他千条路万条路,也难逃阎罗殿。”牢里的声音笑着说道,笑着笑着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可熬得住?”李县令关切的问道。

剧烈的咳嗽好一阵才停下来。

“熬得住,都熬了这么多年了,还怕这一最后一哆嗦。”他哑声喘息说道。

“嗯,你委屈了。”李县令说道,“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找到方少爷,快刀斩乱麻。”

里面的声音应声是。

“好了,我去等消息了,估计马上就能得手了,这次他们再绕也没得绕了。”李县令说道。

内里的声音应声是。

李县令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牢头。

“开饭了开饭了。”他喊道,指挥着差役们将一盆盆散发着怪味的饭菜推进牢房里。

牢房里一只手伸出来抓过,其上镣铐叮当响,又一阵叮当响他盘坐在枯草上,一面伸手撩起杂草般的头发,露出宋掌柜的面容,他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盆里的饭菜。

“先凑合几顿,等过几天就能吃断头饭了,那可丰盛了。”牢头剔着牙说道。

宋运平低着头呵呵笑了两声。

“是啊,断头,断头。就要断头了。”他说道。

牢头只当他傻了疯了也不再理会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六月炽热的日光下,大路上扬起一阵尘土,越发让人灰头土脸。

现在这群灰头土脸的人站在日头下看着前方的峡谷矗立不动,更显得狼狈。

“九公子已经探了好几遍了,真的没发现问题。”高管事抬手擦了汗,摇着衣袖过来说道,“你现在直觉怎么样?”

朱瓒冲他翻个白眼。

“我只觉很不好。”他说道。

一路走来高管事对他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九公子。这里是必经之路。真没法再绕了。”高管事难掩无奈说道。

朱瓒看着前方皱眉一刻。

“你们到底惹了多少仇人啊?”他说道,“怎么一路上都不安宁啊?我这钱收的有点亏。”

这一路上是不安宁,但都是您老人家草木皆兵大惊小怪一惊一乍啊。高管事心里说道。

至于他直觉的那些不太平至今一个也没看到。

场面如同往常一样陷入安静。

不过这不用担心,再尴尬冷静的场面,朱瓒都能将话题轻松的继续。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绕不过那就走吧。管它什么不太平,杀过去就是了。我就是这么有血性的人。”

那为什么以前遇到的那些不太平,不说杀过去就是了?

这难道不是因为绕不过去才得不得杀过去吗?

那这种也叫有血性吗?

有血性不应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高管事觉得有点懵。

“那叫狗屁有血性,那叫蠢性。”朱瓒说道,“能避险何必冒险。为了表现自己多勇敢吗?勇敢不是勇敢去死,勇敢是勇敢去生,敢险中求活着才是血性。”

蠢性吗?勇敢不是去死。而是勇敢去活吗?

君小姐在车内想到,当时自己知道真相。不该抱着同归于尽奔去皇宫杀皇帝,而是稳下来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等待报仇雪恨吗?

她想不出那样该怎么做。

不管她装不装做不知道,皇帝肯定知道,对于皇帝来说,始终会防备着她们姊弟。

或许会有别的办法吧,不过九龄公主已经死了,就不要想如果她活着该怎么做了,她该想的是活着的君九龄该怎么做。

“再说了。”朱瓒挑眉,“能绕过去干嘛要我去拼命,你们就给了一万两银子,就想买我的命,你们傻还是我傻?”

我傻,高管事心里很干错的说道,你说的都对。

他看向车内的君小姐。

“按九公子说的做吧。”君小姐说道。

一路上以来君小姐总是重复这句话。

高管事应声是。

“走,走,前后列队。”他高声喊道,纵马向前,“过山谷喽。”

“过山谷喽。”

队伍里齐声喊道,一声接一声的响亮的传入山谷,又在山谷中回荡,一方面这是清路,一方面也是如果有山贼路匪的话表明自己人多,让对方掂量斟酌。

朱瓒没有骑马,而是又坐在了车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刀。

一旁他的马身上还挂着一张弩弓,被垂下的布遮挡住。

弓弩是官府管制的武器,一般人不能拿到。

“我觉得有点吃亏。”他说道,“这次收的钱少了。”

“因为弩弓吗?”君小姐说道。

“对啊,你们连弩弓都能拿到,可见本身就多厉害,这么厉害被逼的不得不逃走,可见对方更厉害。”朱瓒说道。

“其实我们不是逃走。”君小姐想了想说道。

朱瓒转头看着她,神情古怪。

“我去!那我更是赔大发了。”他忽的说道。

两人的对话雷中莲有些听不懂。

不是逃走是什么?

不是逃走的话怎么就赔了?

还好眼前的人是个话唠,虽然聒噪和说的话让人无语了些,但有些时候听他说话还是很轻松的。

他会详细的解释给你听,当然很多时候他的意思都是在热情的让你认识到他多么聪明而你多么蠢。

“原来是诱饵。”朱瓒说道,看着君小姐,又看看方承宇,“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诱饵?雷中莲神情惊讶。

什么诱饵?

诱什么?

他的念头闪过,这一次没等到朱瓒解答,因为四周传来轰然的叫嚣声。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

“留下买路财!”

一声接一声,听起来有些杂乱,但又奇妙的融汇在一起,此起彼伏盘旋,一时间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就像一张罗,从天而降,又像一张网,从地而出。

行进的队伍变得有些惊乱,护卫们神情惊讶,马儿们顿蹄子仰头喷气。

雷中莲身子僵硬握紧了缰绳。

他看着两边前后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的人,他们举着刀枪棍棒,穿着破衣烂衫大声的叫嚣着,一瞬间浑身发麻鸡皮疙瘩从头到脚。

这一幕,重现了。

这些人,又来了。

“果然是亏大了。”朱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将手里的刀往腰里一别,跳下马车吐口气抚了抚下巴,“这柴可不少啊。”

第五十一章 这一次的迎战

漫山谷的叫嚣声还在继续。

“前三后四左五右八。”朱瓒喊道。

这是一路上每次他直觉不安宁的时候让大家摆出的阵仗,这么多次后已经熟练的很。

虽然微微的慌乱,但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都下意识的动作起来,很快这边的队伍变得严整,气氛也稳住了。

这边整队,那边方承宇也看着山谷出现的人。

“他们终于来了。”他说道。

少年人虽然竭力的保持平静,声音还是发颤。

君小姐握住他的手。

“别怕,该来的总要来。”她说道。

方承宇的手指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我不怕。”他说道,“我们不就是等着这一刻。”

就是等着这一刻啊。

原来这就是诱饵啊。

雷中莲想道,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好容易治好的方家唯一的少爷,方家唯一的血脉,不仅不严密的保护起来,反而要被推出来,作为诱饵让暗处的敌人现身。

可是又能怎么样,斩草要除根。

有人要除方家的根,方家要想保住根,就必须也要除掉对方的根。

斩草除根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这也是方家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人生就是这么艰难又悲壮。

“雷大叔,你觉得这些人熟悉不熟悉?”君小姐的声音从后传来。

雷中莲看着四周。

“熟悉。”他说道,声音僵硬而沙哑。

上一次的事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人当然不会是十五年前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他说道,“我终于能再见到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激动又悲愤,伸手抓起了身边放置的木棍。

这个木棍他一直随身携带。就像一颗被砍下多年的树枝,变得枯干而丑陋。

这样的木棍雷中莲有两个。

但这个木棍又跟此时护卫们手里拿着的木棍不同,它的头有些秃,就好像被砍断了什么。

能再见到这些人,再遇到这个场面又如何,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一个废人也只能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死在这里罢了。

这也好,好过老死在车棚里。

也算是跟弟兄们死在一起了。也算是对得起雷镖头这个名字。对得住十五年前接的那趟镖。

“雷大叔,你那一次没有准备,败的措手不及。那这一次你想不想再试试?”君小姐的声音又在后说道。

雷中莲愣了下。

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看着君小姐。

“雷大叔的功夫很厉害吧?”君小姐说道,“那这次还要你帮忙护着承宇了。”

他的功夫曾经是很厉害,他虽然鄙视这个令九自恋得意洋洋,但如果是曾经的自己说道功夫也会很自恋。

但那只是曾经。

雷中莲低下头看着右手。

“我能让你的右手暂时恢复功能。”君小姐也看着他的手说道。

什么?

雷中莲不可置信的抬头。

恢复?

怎么可能?

他伤了之后看了很多大夫的…

方承宇也是看了很多大夫说不治的。但是…

雷中莲的神情顿时激动,心中激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

“我君九龄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不打诳语,做不到你砸我招牌啊。”君小姐看着他微微一笑,旋即又收了笑,神情郑重。“不过,只是暂时,而且暂时之后。你的右手就真的废了,不像现在所谓的废了只是不能舞刀弄枪。而是不能抓握完全失去手的功能。”

雷中莲忽的笑了,笑的眼泪闪闪。

“别说废了。”他看向那边的山谷,山石上树木后站立的人,将木棍抓起来指向他们,“如果能再与他们一战,死而无憾。”

“那好,雷大叔你进来,我给你施针。”君小姐说道。

她说完这话,方承宇便伸手从书架上取下针盒。

雷中莲将腿抬上车,要挪进车内时又停顿下。

“少奶奶,你这次让我来做赶车人,是不是就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他说道。

君小姐笑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一个能十五年不服这口气的人,肯定是个很可靠的人。”她说道,“而那时候这个方家我找不到完全可以相信的人。”

雷中莲有些想笑,眼又有些发热。

“你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是赖在方家混吃混喝?”他说道。

君小姐再次笑了笑。

“我也不是信你,我只是相信天有公道。”她说道。

天有公道?

雷中莲以前从来不信,他天天骂的是老天不长眼,但现在,他看了眼君小姐,点点头。

“那就有劳少奶奶了。”他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进了车内。

车帘放了下来。

高管事看着严整以待恢复气势的队伍松口气。

“少奶奶少爷你们别怕,老雷你稳好车…”他转过身对马车这边的三人要安抚,却看到车帘早已经放下,而雷中莲也看不到了。

这东西,竟然也跟着躲进车里了。

真是个废物。

不过听说有人经历过某些恐惧的场面后会留下后遗症,再见到类似的场面就会很害怕。

更何况伤了手的雷中莲也不再是以前的雷中莲了。

高管事一脸无奈。

“那个你,去看着车,以防马惊了及时卸车。”朱瓒对他喊道,“这场面你也没别的用。”

何必说最后一句话呢,高管事一脸无语,大家心知肚明看得破不说破不好吗?

“我先跟这些人交涉下。”高管事说道。

山贼路匪是很多,但也不是都非得你死我活。

他向外走去,毫不畏惧的站到了严密的护卫外,冲着两边的山贼拱手。

“诸位好汉借个路。”

站在山石上的几个山贼闻言大笑。

很明显这些人是首领,其中一个毛发浓密大夏天看起来还像个熊的男人拍了拍大腿。

“好说好说。”他哈哈大笑着,“不过还是不要借了,有借就要还,怪麻烦的,你们还是买吧。”

高管事也朗声笑了。

“好汉说的是。”他说道,“看来诸位是个豪爽的,我喜欢,这样谈买卖最痛快了。”

山上的山贼们再次大笑,看起来气氛很轻松。

为首的山贼还迈步向前。

“那这位大爷,你个开个价吧。”他说道。

“你们求财我们求命,命贵,我开三万两。”高管事很痛快的说道,“好汉们觉得如何?”

三万两的数额让山贼们一阵骚动,说笑声也大了些。

为首的山贼不得不停下脚制止大家。

“贵人们真是豪爽。”他又看着高管事说道,拍着露黑乎乎的胸膛,挑眉带笑,“不过我想…”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得嗡的一声响,然后他的人就不动了,一只箭直直的穿透了他的咽喉。

他只来得及呵呵两声,瞪大眼脸上还带着笑直直的栽下去。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两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场面凝滞。

“干得好。”

高管事脸上的笑也还没散,听得身后一声喊,同时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肩头,将他向后一甩。

“你现在可以去看车了。”

干得好?他怎么就干得好?

还没商量完呢,怎么就动手了?

而且一点也没个提醒,这是不是有点太…

“说对了大叔,兵之道就在于不要脸。”朱瓒说道,一面再次举起手中的弩弓,“取弓,放箭。”

对他的指挥安排已经熟悉到下意识的护卫们掀开了马背上的布,解下悬挂着的弓弩,拉响了弓弦。

箭如雨四面八方的飞向山贼。

还没从失去头领的震惊中恢复的山贼们陷入了更大的慌乱。

没有遮掩的山贼如碎石般跌落翻滚,山谷里再次响起叫喊声,不过比起先前的叫嚣,多了几分惊慌和痛苦。

第五十二章 为谁拼命

山谷里的叫骂声痛呼声不断。

“直娘贼的。”

“怎么没说就打。”

“偷袭无耻。”

各种叫骂不断,因为他们的手里都是刀枪,面对远距离来的箭雨毫无用处,只能借着山石树木躲避,先前的气势顿消。

“没见过世面的孙子,谁打架还先说一声提醒我要揍你了啊?”

朱瓒拉弓射箭不停,口中的说话也不停。

骂了山贼,也说身边的护卫。

“虽然你们看起来行路跟没出过门的小媳妇似的,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这弓箭玩的不错,一会儿再看看你们的近身刀枪对战功夫。”

“说你们呢,那边乱跑什么,队形不许乱。”

高管事守在马车前,手里也拿着一把刀,虽然没杀人的功夫,但马惊了砍断套绳防止车翻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握着刀,听着满耳的厮杀叫骂,背上的衣都塌了。

“我的九大爷咱们这是在玩命呢,您严肃点行吗?”他喃喃说道。

此时山上的山匪已经都躲避了,举着刀枪叫骂着。

而护卫们手中弓弩不停,保持着队形护送着马车在山路上向前。

“别让他们跑了。”

“杀啊。”

失去贼首的山贼们似乎很快就选出了新的首领,伴着这号令,躲避在山林里的山贼都举着刀枪冲了下来。

他们的动作很快,且极其灵活的利用山石树木,躲避着护卫们射来的弓箭。

因为护卫们在移动中射箭,速度以及准确都降低很多。

“停止前行!”

朱瓒高声喝道。

移动的队伍立刻停下。

“前两排保持弓箭,后一排换长枪。”朱瓒高声说道。

伴着他的声音护卫们分别动作。

“这九大爷。是当兵的出身啊。”高管事自言自语说道,“还是练兵的好手呢。“他总算看出来了,虽然时日尚短,也没有特别明确,但这一路上这些护卫们潜移默化的被他练出来了。

所以能在这个时候立刻组成战阵以稳稳的保持着。

不过他为什么不明说呢?明说了要他们练习军中的军阵,大家肯定会更配合,那么练出来肯定要比现在更好。

他不想被人发现身份吗?

高管事牵着马握着刀胡思乱想。那边已经冲下山的山贼被箭雨射倒了一片。

但是山贼数量太多了。又一个个的不要命飞蛾扑火,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

“二排退后换大刀。”朱瓒说道。

护卫们立刻动作。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专注,他们悄然无声。带着肃穆,以至于那边山贼的叫喊声更加刺耳。

“他们给了你们多少钱?”

一片肃穆中,朱瓒忽的说道。

这话让护卫们有些愕然,高管事也忍不住翻个白眼。

“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了。”朱瓒接着说道。他放下手里的弓弩,“不知道你们的命被雇佣或者买下花了多少钱。你们现在想想为了这些钱值不值丢了命。”

这叫什么话?

高管事皱眉。

真要是丢命,再多的钱也是不值的啊。

难道要大家现在投降逃走吗?

“我要说的是,不管别人花了多少钱,都买不走你们的命。”朱瓒接着说道。“你们命永远只是掌握在你们的手中,是生是死也只有自己能决定,你们不是为了钱而战。也不是为了什么信义而战,你们只是为了你们自己。”

“现在逃是逃不走了。这些人不失为财,是为了命,你们的命可别让人别人拿走。”、他说着将腰里的刀拔出来,双手握住在身前举起。

“那就来吧,为了自己,拼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