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自然也跟着跪下,在别人起身之后她还跪着,看着太监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赏赐一一的呈来。

“太后娘娘赏玉如意一对。”

“太后娘娘赏玻璃屏风一架。”

“皇后娘娘赏万事如意宫缎四匹。”

“皇后娘娘赏宝花一对。”

伴着一声声的宣禀,伴着四周羡慕钦佩和赞叹的视线,君小姐叩头。

“谢娘娘隆恩。”她俯身在地,额头贴着光洁的冰冷的地面。

。…

有着殿前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当众赏赐,走出太后寝宫的君小姐被更多的人围住了。

“这算是奉旨治病了?”一个命妇笑道,“太后娘娘亲口说了你是大夫,治病救人,可不是让人玩耍的。”

四周的人都笑着点头纷纷称是,同时还邀请君小姐正月里到家里来玩。

这就意味着她被京城的权贵们所接受了。

“我是个大夫,可不能随便去做客。”君小姐含笑说道,“也得看能不能去。”

四周的命妇们都笑了。

“你这么说我们都不知道该高兴你来还是不高兴了。”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宫门外,宫门外各家的男人们都在等候着自己家的妇人,看上去有些乱乱。

君小姐在这乱乱中一眼看到了朱瓒。

他正和一群年轻人站着说话,似乎察觉到视线看过来。

二人视线相撞,君小姐对他笑了笑。

朱瓒一脸嫌弃的转开头。

君小姐犹豫着要不要去跟他说句话,朱瓒拍了拍马说了句什么,一群年轻人便都上马呼啦啦的离开了。

第七章 一份大礼

这人,总是怕自己缠上他。

想来也是怪无奈,偏偏很多事她还就跟他缠上了。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觉得郁结和恼火。

君小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

“君小姐。”定远侯老夫人从后走来。

君小姐忙对她施礼。

“今日在太后娘娘面前是露了脸了,以后这生意是不愁,而且也不用怕别人再来坏你的规矩。”定远侯老夫人笑道。

君小姐对她恭敬的再次施礼。

当时在大殿里,太后一开始的态度并不客气,那种状况下唯有定远侯老夫人站出来替她说话,这种事真不是轻易就能做出的。

“多谢老夫人。”她真切的说道。

如同九黎公主一样,她们这些人的喜怒绝不会用言语说出来,很多事就靠意会,你懂就懂,不懂就罢了。

定远侯老夫人笑而不语,没有接这个话题,扶着定远侯夫人的胳膊走开了。

君小姐目送她们离开。

这都是医术的功劳,能让这些权贵妇人替她说话,这都是师父给她的安身立命的本事啊。

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受这医术的恩惠,然后会有更多的人替她说话吧。

“君小姐您的马车。”一个太监在后说道。

这是送来赏赐的太监准备装车,君小姐原本停在最外边的马车也被牵过来,君小姐对他们点头道谢退开几步。

车载着满满的赏赐,以及众人羡慕和好奇沿着御街离开了,进了九龄堂所在的街道,早已经等候多时且得到消息的柳掌柜带着人放起了爆竹。

爆竹声震动了一条街,黑压压站了两排的德盛昌伙计们高喊的谢主隆恩又盖过了了爆竹声,将九龄堂得了太后赏赐的消息传遍全城。

君小姐坐在马车里,外边震耳欲聋的喧嚣似乎听不到,她只是看着膝头摆着的匣子。

这是封平公主赏赐她的桂花糕。

君小姐打开匣子,捏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这桂花糕跟以前做的也不同了,宫里的厨子换了吧,换成了适合新主人的口味。

旧人的血已经被你们洗净了,但旧人并不一定就会被遗忘。

君小姐将桂花糕慢慢的咽下去。

这边的热闹坐在太医院里都几乎能听到,耿大夫有些愤愤的将耳朵里塞着布团扔下来。

“吵死了。”他对外喊道,“这般扰民五城兵马司不管吗?”

“且不说九龄堂有先帝圣旨在,此次治好了怀王太后皇后的众多赏赐摆在堂内,她就是把京城翻了天,五城兵马司也不会去管的。”江友树说道。

他就是知道这个才生气的,耿大夫愤愤的坐下来。

“五城兵马司不敢管,锦衣卫怎么也哑巴了。”他说道,“陆千户不是跟她有私仇吗?难道因为治好了他小舅子,他就也化干戈为玉帛了?”

江友树闻言没忍住啧了声。

“说什么呢,陆千户是这种人吗?”他说道。

陆千户当然不是这种人,而且到底是怀王的生对他重要还是死对他重要还不一定呢。

“以往的凶恶就是吹的吗?”耿大夫忍不住说道,但说完这句话他不由脊背一凉,下意识的缩头四下看,心里有些后悔。

这话可千万不要传到锦衣卫耳内,要不然他们就会让自己见识见识凶恶是不是吹的。

“我是说他们这次对九龄堂太客气了。”他又补充一句。

虽然没人看到听到,但还是觉得说出来弥补一下心安。

“他们可不是对九龄堂客气,而是对皇帝和太后。”江友树说道,“现在九龄堂风头正盛,连皇帝和太后都给予赞誉,难道锦衣卫要去打皇帝和太后的脸面吗?陆千户是恶,不是傻。”

“还不是师父你在皇帝和太后面前说她好话,皇帝和太后才给了她这么大的脸面。”耿大夫嘀咕一句。

“蠢货。”江友树说道。

她治好了怀王,皇帝和太后不给她脸面能行吗?

耿大夫讪讪。

“那怎么办?”他说道,外边的炮竹声已经停了,但他似乎依旧能听到看到九龄堂那边的喧闹,以及满城的权贵都等着写帖子邀请她。

这些权贵们以后可不好伺候了,治好了是他们应该的,治不好肯定要被冷嘲热讽。

江友树笑了笑,站起身来。

“君小姐的确有本事。”他说道,“治好了怀王,也解了我们的危难,那我们也要给她送上一份贺礼啊。”

耿大夫一怔。

“师父,我们要亲自去给她拜贺吗?”他旋即喊道。

江友树笑了。

“那种道贺太俗了。”他说道,“我们要送就送大功德。”

“师父,什么大功德?”耿大夫不解的问道。

江友树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捻须微微一笑。

正月过了初五,年节气氛未淡反而更浓,进京离京的官员络绎不绝,冬闲的人们也重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酒楼茶肆街头巷尾到处热闹。

正月里的城门的核查比往日宽松了很多,城门卫们抱着胳膊一面闲谈一面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进城的人们。

但就算再宽松,有两个人还是引起了城门卫的注意。

这是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孩子。

妇人穿的袄子打着补丁,手里挎着一个篮子,就像一个进城走亲戚或者叫卖的农妇,但她拉着的孩子却裹着厚厚的衣衫,将头脸都包了起来。

妇人一面走一面眼神闪烁左右看,似乎在避着什么人。

城门守卫们对视一眼,为首的守卫对两个兵丁抬了抬下巴,两个兵丁领会向那妇人走去。

“你,站着。”他们说道,拦住她。

那妇人吓得后退两步,把孩子抱在怀里,惊恐的浑身发抖。

吓成这样子,肯定有问题,两个守卫再不客气。

“你干什么的?哪里人?”他们喝问道。

“没,没,我探亲。”妇人结结巴巴说道,将孩子抱紧在怀里。

骗鬼呢。

两个守卫皱眉一个用刀柄抵住妇人的肩头。

“过来过来这边来。”他说道。

而另一个则猛地用刀柄掀起了那孩子裹着头脸的衣服。

“是不是花子偷了孩子啊?”他说道。

伴着衣服被掀开,妇人发出一声尖叫,慌乱的去扯衣裳试图包住孩子,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守卫已经看到这个孩子的样子了。

他的眼顿时瞪大。

“是,是痘疮!”他喊道,将手里的刀对准了这妇人和孩子,“是痘疮。”

痘疮?

痘疮之症是会传染的,所以各地有发痘疮者都要禁闭不得乱行走。

这个妇人竟然带着痘疮的孩童招摇过市行走,还闯进京城来,城门前一阵安静,旋即进出的人群作鸟兽散。

“大胆,竟然敢擅离居所。”城门的守卫们齐齐的将这妇人和孩童围住。

那妇人瑟瑟发抖噗通跪倒在地上。

“大爷!求求神医救命!求求神医救命吧!”她嘶声哭喊道,将头在地上重重的叩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四门都有带着痘疮孩童的人出现,而在更远处,隐隐可见密密麻麻的或者拉着或者背着抱着孩童的民众蹒跚而来。

站在城墙上看过去的门吏只觉得头皮发麻。

“快,快,关城门。”他举起手喊道。

第八章 请救苦救难

太医院里脚步声声凌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很多还在家太医被叫回来,有些还带着酒意,问给谁看病,来人又不说,莫名其妙的来到太医院,看到竟然站着好些兵丁,一个个神情肃穆。

“难道宫里的贵人出事了?”有太医揣测道。

正说着话见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方大人和江太医从内里走出来,他们的神情亦是肃穆。

“诸位,请随我来。”江太医对众太医说道。

“大人出什么事了?”有太医问道。

江太医却没有回答。

“先去看看再说。”他说道。

诸位太医们只得一头雾水的跟着前行,去的方向并不是猜测的皇宫,或者哪位贵人的所在,而是径直向城外而去。

走到城门前太医们才发现城门竟然关闭了。

“现在还没关城门的时候吧?”太医们不由看看天色。

再说了过年过节期间城门是不关闭的。

这是出什么事了?

方指挥使对守城兵将示意,城门被打开了一边,太医们不解的跟着走出去,刚走出去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听到一阵喧闹。

这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夹杂着哭声以及噗通的跪地。

太医们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城门外乌泱泱的围聚的人群。

出什么事了?

“江大人请看看吧。”方指挥使说道,指着这些民众。

江太医转过头看着这些太医们。

“大家都去看看,这些人是什么病。”他说道。

竟然这些人都是得病的?什么病让这么多人一下子冒出来?太医们神情惊讶的上前。

民众们涌涌上前,太医们也随之看去,虽然民众男女老弱不同,但他们都或者揽着或者抱着孩子,孩子们年纪也是不等或者昏睡或者精神萎靡,露在外边的脸上都冒出点点斑疮。

只看到这斑疮,太医们便停下,神情惊讶。

这哪里还用看,这分明就是痘疮。

“这只是一个城门,其他四面都是如此。”方指挥使说道,“你们确信这就是痘疮?”

江太医看向其他太医们。

“这当然是啊。”太医们纷纷说道,同时神情惊讶,“这么多痘疮的病患怎么来京城了?不是不允许离居的吗?”

这么多病患聚集在京城真是太可怕了。

方指挥使显然知道这有多可怕,在得到太医们的确诊后立刻毫不犹豫做出决定。

“速速将他们驱离京城关禁。”他说道。

早已经待命的兵丁们齐声应喝上前。

听到这番对答的民众们纷纷跪地叩头哭求。

“求大人们让我们进城。”

“求大人们让我们寻神医救命啊。”

无数的声音哭求着。

太医们恍然,怪不得这些人来京城呢,怀王得了痘疮的事年前已经传遍了,而有人治好了怀王的痘疮的消息到现在也该传开了。

他们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城内,神情变得诡异而复杂。

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陈七坐在九龄堂里看着案头堆着帖子。

“愁啊愁。”他敲着桌面说道。

两个在一旁忙碌的伙计闻言笑。

“掌柜的,大正月的你就愁什么。”他们说道。

他们说这话,手里的动作还不停,将才做好的药逐一放进药柜里,然后还要再去做药。

这是一门手艺活,柳儿姐姐说别小瞧了这洗药切药,将来走出去说是九龄堂的独门秘技,那可是价值千金。

两个伙计终于想到这意味着什么,君小姐是神医,他们也算是神医的弟子了,这名头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而且他们也不是空有名头,君小姐真的亲手教他们炮制药材了。

这门手艺还可以传给后人。

两个伙计再没了半点埋怨,一心一意兴高采烈又无比庆幸在九龄堂当伙计。

“我愁的是这么多人家,到底先去哪个人家。”陈七说道。

两个伙计笑了。

“那不是小姐该愁的吗?”他们说道。

陈七咳了一声。

“去了人家那里看病还是不看是小姐定的,先去哪一家是我定的。”他说道。

要不然那些来送帖子的家仆对他为什么如此恭敬,都称呼一声陈爷。

陈爷啊,他陈七在阳城人人皆知,都喊一声小七,来到京城半年,不仅人人皆知还成了爷了。

陈七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不过柳掌柜说得对,这些京城权贵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容马虎,他得认真小心的斟酌。

想到这里他又放下茶杯,认真的拿起一张名帖,刚要想这是什么人祖上什么事起家,有人从门外闯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他大声喊道。

陈七被吓了一跳。

“又怎么了?”他放下名帖说道,看着来人。

这个来人他认得,是德盛昌那边的伙计。

“七掌柜,不好了,城外来了很多人。”伙计喘气说道,“都是要来找君小姐的。”

陈七吐口气抚了抚衣袖。

“叫我陈掌柜。”他说道,“来找君小姐的有什么稀奇。”

“那些人都是得了痘疮的。”伙计说道,“来了好多人,都带着痘疮的孩子,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了,城中也人心惶惶。”

陈七身形微微一顿刚要说话。

“痘疮?”君小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们转头看去,见君小姐从内走出来。

“是啊,小姐。”伙计说道,“来了好多人,四面八方都来了,还有更多的人从远处赶来,都是求小姐治疗痘疮的。”

“小姐治好怀王,太后这么一赏赐,看来大家都知道了。”陈七说道,看向君小姐,“不过这也没什么,痘疮嘛。”

小姐能治好怀王,这痘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君小姐哦了声。

“痘疮啊。”她说道,神情微微凝重。

“是痘疮啊。”

太医院里的一间屋子里忽的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旋即被掩下。

这时候笑的确不好。

屋子里太医们都掩住嘴,忍着笑,摆出端正的神情。

“城里的民众已经都知道消息了。”一个太医说道,“简直乱了,把京兆衙门围了。”

“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些痘疮病患进城,要求立刻驱逐。”另一个太医说道,“这的确是太危险了,京中多少孩童。”

“怕什么。”江太医说道,“京中有君小姐。”

“可是君小姐治病的规矩。”一个太医说道,带着几分同情,“很多孩童的命只怕还值不得千金。”

这同情自然不是给君小姐的,而是给那些无钱的不够资格被君小姐救治的民众们。

普罗大众芸芸众生皆有灵,只可惜在君小姐这个大夫眼里是有三六九等的。

一个没有仁心的大夫,就算有仁术又怎么样?你就算有这些权贵们相护,但你知道什么叫民意吗?你知道民意有多可怕吗?

太医们再次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有人疾步进来,打断了笑声。

“师父,陛下下令让君小姐去救治城外的痘疮病患了。”耿大夫说道。

既然皇帝下令,那君小姐就不能再论什么规矩了。

屋子里安静一刻,江太医抚了抚掌。

“这下好了,陛下仁明,苍生有救。”他说道。

屋子里太医们也都站起来一脸欣慰。

“那我们就等着君小姐救治苍生,解除痘厄。”他们说道,“这真是一件大功德。”

说罢众人对视一眼,再次大笑,越笑越厉害,有人不得不扶着桌子椅子笑的直不起腰。

这一次江友树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捻着胡须,眼中满是嘲讽和快意。

先前你奸诈顺水推舟将怀王的风寒当痘疮治意图搏名,现在报应来了。

你能治好痘疮,那你就去治吧,让你治个够。

第九章 意料之中

正月的京城阴冷,但这并不妨碍民众涌上街头。九龄堂前整条街都挤满了人,虽然站着锦衣卫,但民众们并没有畏惧退缩,而是满脸期待的看向九龄堂。

除了锦衣卫,还有几个太监站在那边。

“君小姐,就有劳你了。”一个太监将圣旨递过来。

君小姐起身接过。

“民女必当竭力而为。”她说道。

“事关痘疮的一切用人用物都由君小姐您做主,五城兵马司和太医院皆听从调派。”太监说道。

君小姐再次颔首应声是,太监又叮嘱几句便离开,九龄堂的诸人忙送出去。

看到君小姐出来围观的民众顿时骚动。

“君小姐真要去治疗痘疮了吗?”

“君小姐要把这些人都接近城里来吗?”

乱哄哄的声音汹涌而来,还伴着女人们的哭声。

痘疮多么可怕前一段可传遍了,想到现在城外四面被那么多痘疮病患围住,虽然一堵墙隔住了人,但却不一定能隔住痘厄,风一吹,谁知道会不会已经飘进来了。

现在家里的孩子们都被牢牢的圈住,别说出门了,连屋子都不敢让出。

这大过年的简直闹得人心惶惶。

太监对着乱哄哄的人群要安抚,但他说的话没有人理会,直到君小姐抬手示意,乱哄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大家不要怕。”君小姐说道,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在安静的街上传开。

所有人都竖耳听着,似乎听到这声音就能避除痘厄。

“我会去医治痘疮的。”君小姐说道,“而且会在城外建立一个专门治疗痘疮的地方,不会让患者进城,不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

君小姐再次抬手示意,人们再次安静下来。

“大家不用担心,回去照看孩子们,这两日先不要出门,不要聚众到人多的地方去,具体的安排我会请五城兵马司的大人们进行通报。”她说道。

民众们再次欢悦应声。

“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君小姐说了不要聚众。”太监说道。

民众们闻言便立刻散开了,眨眼间上百人的街道便走的干干净净。

太监看的咋舌,对着君小姐笑。

“还是君小姐说的话管用。”他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君小姐了。”

说罢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沿街而去,君小姐也转回了九龄堂内。

站在街角的耿大夫收回视线撇撇嘴。

现在说话当然管用,那是因为大家相信她能治好痘疮解除面临的厄难,当大家发现她治不好的时候,看到时候还有人听她的话不。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捧得越高摔的越惨,皇家给她的脸面这么大,将来打起来也必然很痛快。

一阵寒风吹来,耿大夫不由打个寒战,再看空无一人的街上,似乎隐隐能听到城外传来的哭声,那是赶来求医的病患在痛哭,这才一日,那些病患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可见这痘疮真是极其凶猛。

一道城墙之隔的确是太不安全了,耿大夫再次打个寒战,加快脚步离开了。

看着摆在堂内的圣旨,陈七搓搓手满面的激动。

“拿着这个就可以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他说道,“这一眨眼你们家就有两个能翻城的圣旨了。”

方锦绣瞪了他一眼,在凝起眉头看向君小姐。

君小姐坐在几案前提笔写什么,只是她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这件事是不是不好做?”方锦绣直接问道,“虽然治好了怀王,但痘疮病情也不一样,所以并非是能十拿九稳吗?”

陈七忍不住扯了扯方锦绣的衣袖。

“不要灭自己威风。”他低声说道。

君小姐停下笔看向方锦绣。

“我没有治好过痘疮。”她笑了笑说道,“怀王不是痘疮。”

陈七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

什么?

所以,她其实并不会治痘疮吗?

方锦绣也瞪大眼。

她猜到君小姐这次接诊痘疮大概有些麻烦,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麻烦。

夜色降临,九龄堂的灯火也点亮,一如往日,但跟往日不同,前堂里说事情的君小姐方锦绣陈七三人始终没有出来。

陈七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额头上的汗自从方才君小姐那一句话后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他反复的说着,又骂太医,“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治不好怀王就将病情推到不治之症上。”

说了又想起来君小姐不也是没有揭穿反而顺势说治好了痘疮,这也是不要脸的。

陈七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自作聪明,宣传什么痘疮多厉害。”他说道,“这下可是吓坏大家了,搞得人心惶惶了。”

现在好了,被架在火上烤了。

他转头看着几案上摆着的圣旨,这先前觉得是尚方宝剑的东西,现在却先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下一刻就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玩过火了。

“你站一边去。”方锦绣没好气的喝道,“完什么完,要说完,我们方家早就完了,哪里用等到现在,以前没完,现在也完不了。”

陈七被喊的立刻站住。

君小姐也笑了笑,手中还握着那只笔,虽然也是许久没有落笔写字了。

“如今事情这样,也早在预料之中。”她说道,“毕竟是痘疮,我给怀王治好了,肯定会引起震动,慕名求医的人也在所难免。”

那你当初怎么就将错就错的也说怀王是痘疮了?陈七看着她还是忍不住嘀咕,不仅心里嘀咕,也说了出来。

君小姐笑了笑。

“那当然是我打算等这个机会了。”她说道。

这个机会?这个治疗痘疮的机会吗?

“这么说你会治啊。”陈七说道,伸手拍着心口,整个人都要软倒在地上,“我的君小姐啊,我的姑奶奶啊,你有话一口气说了好不好,你这大喘气可是要吓死人的。”

“你闭嘴。”方锦绣再次喝道,再看向君小姐眉头依旧凝起,“是不是没多大把握?”

君小姐看向摆在一旁的药箱。

“其实,我本不是个大夫。”她说道。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治病救人,她只是要救治自己的父亲而已。

但是师父你是大夫啊。

这个痘疮你说能治为什么不治?

那男人啧了声。

“谁说我是大夫,我本不是大夫。”他说道,一面将桌子上摆着的瓜果吃食塞进包袱里、她的袖子里,一面听着外边的哭声,“这个病治起来太麻烦,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第十章 大功德与大麻烦

不是大夫?他怎么又不是大夫了?

不是大夫他怎么被称为神医?

因为麻烦就不治病,这是什么道理?所以父亲的病他其实能治,就是不肯治是不是?

“把你的嘴收起来。”

那男人回头将一颗杏塞进君小姐的嘴里。

“撅的都能拴住一头鹿。”

为什么不是拴住一头驴?她有些不解。

“因为鹿比驴好看啊。”那男人说道,将包袱系好挂在她的肩头,“走走走。”

她被推着走出供奉痘娘的屋子,看着院子里哭成一片的男人女人。

屋子里那个患了痘疮的男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加上这个孩子,这家已经有三个孩子因此丧命。

她看着哭晕过去的妇人们几分心酸。

“走走。”男人在后没有半点迟疑的推她前行迈出门。

门外站着围观的街坊,神情悲戚又畏惧。

“悲苦悲苦。”男人对着街坊们神情悲戚的感叹。

街坊们对他也纷纷点头,并没有对大夫没有治好病的责问,痘疮这种病本来就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