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听下消息。”他说道。

君小姐没有阻止他。

“去柳掌柜哪里,德胜昌人脉多。”她说道。

她也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陈七应声是急急的出去了。

消息并没有等多久,暮色降临的时候就传出来了,毕竟这件事太大了,而且牵涉到三年前的案子。

当这群人来到皇宫后,得到消息一向心软性慈的皇帝,哪里见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殿外和黄老大人抱头痛哭,黄老大人哭的昏厥过去,皇帝也被内侍们顺着胸口喂药,唯恐伤了龙体。

当场问罪凶手,虽然凶手死了,但也被鞭尸,又命悬与城门示众。

至于成国公世子。

“成国公世子一口咬定委屈,说看到马惊了,他路过看热闹,才出手制止。”

“马惊了不管他的事,他也不知道马为什么惊了。”

“说不如查查马的事。”

“以前五城兵马司的马从来没有这样过,怎么牧监司新送来的马就成这样了?”

陈七学着朱瓒的语气说道,神情夸张,说着又看着堂内的人。

“你们知道牧监司的老大是谁吗?”他挤眉弄眼说道。

“不是让你说书呢。”方锦绣冷冷说道。

陈七讪讪。

“是王子阳,王判官。”他本想再说你们知道王子阳是谁吗,但看着方锦绣冷冷的脸忙咽了回去,肃容说道,“是黄小大人的干儿子。”

听起来是无懈可击,但皇帝信吗?

君小姐方锦绣都看着他,没有人为此鼓掌雀跃。

陈七垂头摊手。

“好吧,然后皇帝就命禁卫对陆云旗杖五十,削去团练使,押入诏狱待定罪。”他说道,一面叹口气,“宫里传来的消息是打的可狠了,皇帝亲自夺过禁卫手里的铁锤打朱瓒,因为有了皇帝的动作,后来的杖刑也极其狠厉,陆云旗当场昏死过去了。”

方锦绣也握紧了手,看向君小姐,虽然她也不知道为啥看她,按理说这个世子爷跟她们不算熟。

君小姐一向平静的脸上柳眉簇起,手交握在身前。

杖刑倒是其次,关的地方可是诏狱啊。

“诏狱怎么了?”方锦绣不太懂这些问道。

“诏狱是北镇抚司掌握的地方。”柳掌柜在一旁说道。

锦衣卫啊。

“当初成国公世子进京,皇帝看起来很愤怒,却让三司会审,很明显就是偏袒了,要不然就直接交给北镇抚司审问了。”柳掌柜接着说道,“但现在皇帝下令将他交给北镇抚司了。”

锦衣卫可是跟朱瓒有仇的,现在朱瓒可是落到他们手里了。

更况且他还受了杖刑昏死过去,如果有人愿意的话,别说皮开肉绽的杖刑,手指头割破都能要了命。

在锦衣卫遍布的大牢里,可有人给他治伤用药?

君小姐得手更加紧握在一起。

这可真是大麻烦了。

暗无天日的诏狱里,响起低沉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药草的味道。

只不过这里的腐臭味太大,药味很快混迹其中不见了。

“我这里也是很紧张的。”

昏暗中一个木讷低沉的声音响起。

“只能勉强给你腾出这个单间,有点小,世子爷见谅。”

这声音虽然没有起伏,但听起来偏偏让人觉得满是真诚的歉意。

脚步声停下,声音也停下。

一束火把被点燃,火光驱散了令人窒息不安的黑暗,但照亮的这个空间却更令人心悸。

如墨的墙壁上混杂着赤红的血迹,其上悬挂着各种刑具,旁边站立着两个干瘦如麻杆的锦衣卫,在这明暗交汇中犹如鬼魅。

“给世子爷用药吧。”

木讷的男声再次响起。

两个锦衣卫迈步走向另一边,那边安置着一个木板床,此时一个人趴在其上面向里似乎昏睡。

两个锦衣卫动作利索的去解这人身上的衣服,主要是下裳。

这边的火把也被点亮,照出这人满是血迹的衣裳。

布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一般人见了只怕会束手无策,但两个锦衣卫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就把这衣裳扒了下来。

屋子里似乎响起了刺啦一声,就好似揭下了一层人皮。

第八十九章 诏狱里的救命

虽然不是真的被揭下一层皮,但疼痛不亚于如此,木板床上的人身子剧烈的抖动,放在木板床上的双手也猛的攥住。

但他依旧面向内,半点闷哼也没有。

“朱瓒,你这又是何必呢?”陆云旗说道。

随着说话人从阴暗中走到火把照耀下,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这老头手里托着一个药碗。

被腐臭掩盖的药味就是从这里面散发的。

他这话出口,木板床上的人转过头来。

“陆小枣,你这下贱的东西,也配直呼我的名字?”朱瓒说道,“看来这几年没揍你,你记性不好了。”

两边的锦衣卫神情愤怒要上前,陆云旗抬抬手制止,跳跃的火把照耀下他的脸忽明忽暗,依旧木然没有半点神情。

“世子爷,其实你不用杀了黄子清的。”他说道,“就算他要弹劾你们父子,皇帝也不一定就听信。”

朱瓒抬眼看他,笑了。

“你就是这样审案逼供构陷的?”他说道,“就你这办案水平,要不是卖了良心,这锦衣卫那轮到你耀武扬威。”

这话让两个锦衣卫更恼怒了,但看陆云旗并没有示意,且眼神一暗,似乎因为朱瓒的话想到什么。

这话也没什么特别啊。

但凡进了诏狱的人很多都是这样破口大骂,或者言语讽刺。

不过陆云旗要是因为人骂几句就在意,那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莫非是因为骂人的是朱瓒?

一来是成国公世子身份,二来据说当初陆云旗被分派给来京城的成国公世子牵马。

或许是曾经有积怨?又或者是想起了为人奴仆的卑贱?

人年幼少年时的经历总是能影响一辈子的情绪,对于这一点作为最擅长拷问逼供的锦衣卫们来说最清楚不过。

他们也很擅长利用这一点来对付落在他们手里的人。

陆云旗不至于被这么容易就被刺破了这个弱点吧?

惊讶间陆云旗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

“既然如此,你们就尽心点,别让世子爷瞧不起。”他木然说道,说罢转身迈步隐没与黑暗中。

两个锦衣卫顿时来了精神,对于他们来说拷问犯人已经是嗜好,就如同那些赌徒一听到骰子响就精神焕发一般。

至于被拷问的是谁,他们根本不在意,只要扔进这个诏狱,只要陆云旗下令,皇子公主也一样。

看着两人伸手要将木板床上的朱瓒拎起来,跟随陆云旗进来一直悄无声息如同影子般的佝偻老头迈上前一步。

“先别急,先别急。”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世子爷还没用药呢。”

“老鬼你又要用什么药?”两个锦衣卫带着被打断兴致的不悦说道。

被唤作老鬼的老头咳咳的笑,举着手里的药碗上前,看着门板上的朱瓒,火把照耀着他被杖击的伤口。

老鬼的脸上也浮现激动和欢喜,就如同看到了青楼里的花魁玉体陈卧在面前。

“这宫里的太监们行刑的手法越来越厉害了。”他说道,“看着伤口多漂亮。”

他说着伸出手按了上去,在血肉模糊中揉了两下,就如同孩童玩泥巴。

朱瓒的身子一抖,却依旧没有痛呼出声。

“草。”他说道,皱眉看着这老鬼,“真该送你去镇北,让你玩个够。”

老鬼嘿嘿笑了,将手拿了起来,手上已经满是血迹。

“世子爷,您别骂我。”他说道,“我是要给你治伤,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他们这样的坏人。”

他说着咳咳的再次笑起来,露出嘴里的豁牙。

“我是一个大夫。”

“我是专门给受刑的人看病的,免得你们受不住刑死了。”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两个锦衣卫。

“他们有一百种让人死去,我则有一百种办法让人死不了。”

他越说越激动。

“听说那个君小姐能断生死起死回生,我这算不算也是如此?”

这句话出口,不待朱瓒说什么,旁边的两个锦衣卫沉脸喝了声。

“老鬼,做你的事,少说话。”他们喝道,“君小姐是你能提的。”

那老鬼显然也察觉失态,原本欢喜的脸上浮现几分不安和惶惶。

“我不是故意的。”他嘀咕一句,“我这也不是不敬,我对君小姐很是敬仰。”

说着伸手从药碗里挖了一把,将黑乎乎的膏药如同刷墙一般抹在了朱瓒的伤口上。

这动作以及这药让朱瓒的身子在抖动,他的手也紧紧的抓住了床板两边,牙关紧咬,闷哼依旧没能冲出口。

“用了我的药,他们就能对你用刑法了,就随便用,不怕你受不住死了。”

老鬼的声音在逼仄的牢房里碎碎念念,火把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在墙上,如同风中摇摆的枯枝老树。

君小姐从床上坐起来,外边的天色蒙蒙亮,很显然还没有到她习惯的醒来的时间。

大概是因为她做梦了。

为了让自己保证睡眠,很多时候她睡前都会用一些办法。

这些办法让她能够睡好,且不会做梦。

做梦最是能扰乱人心神的。

但这一次她还是做梦了。

梦很短也很简单,不吓人也不感伤。

她梦到了成国公,成国公还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冲她伸出手。

摊开的手心里一颗蜜饯。

“你喜欢吃?”他温和的一笑,整张脸如同日光般灿烂,“拿去吃。”

她没有接过蜜饯,人就惊醒了。

看着窗外春末的浓绿景致,君小姐吐出一口气,起身下床。

“你要出去?去哪里?最近没有人求医。”

吃过早饭,听到君小姐的话,方锦绣皱眉说道。

这个时候这么乱,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不是去找人看病,我是去找张宝塘。”君小姐说道,“我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救朱瓒。”

第九十章 去求他

张宝塘,方锦绣和陈七还记得,是朱瓒的朋友,最早来九龄堂看病的。

“还能怎么救。”陈七说道,摊手,“这是皇帝的命令,现在能救朱瓒的,也就只有他老子了。”

这里的消息肯定已经往镇北传去了。

“有成国公在,皇帝不会真要了世子的命。”陈七接着说道。

“那可不一定。”君小姐说道,“皇帝不会要,陆云旗可以要,横竖不过一命抵一命。”

如果能断了成国公的后,彻底打消了成国公的气焰,这一命抵一命是太值了。

更何况,还有黄小大人的命。

朱瓒出现在当场,说惊马的是他,杀了惊马的也是他,他能说是,别人也能说不是,横竖不过是说罢了。

再加上黄小大人要弹劾成国公,如果说朱瓒做出这种事,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就像当初他在镇北将监察使的轿子扔进水里。

这个监察使被成国公说服不再上告,但黄诚恐怕无法说服了。

毕竟他不是被掀进水里,而是他的儿子死了。

他也只有这一个儿子。

“说不定锦衣卫最后会说万大春的孙女是朱瓒故意安排的呢。”陈七低声说道。

很有可能。

君小姐和方锦绣默然。

“所以现在不是我们能搀和的了。”陈七说道。

“这些事的确不是我们能搀和的。”君小姐沉默一刻说道,“但有件事我可以做,他受了杖刑,我能为他治伤。”

治伤?

陈七苦笑一下。

“你去给别的人,跟陆云旗无冤无仇的人看病,他还闹事,他怎么可能让你去看世子。”他说道,又对方锦绣使眼色。

方锦绣沉默一刻。

“没有人会帮忙,你要想见到朱世子,就只能去找陆云旗。”她说道。

是啊。

君小姐看向门外,这是最快最简单的。

“好,就这么办。”她说道,站起身来。

咿…陈七心里喊了声,怎么就成好了?

世子爷在陆云旗眼里可算是情敌,哪有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去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

你去看了他,他死的只怕更快。

再者说,你想见朱瓒就要求陆云旗,求陆云旗啊…陈七看着君小姐,眼前浮现了曾经见过的场景。

阳城乡下有个恶霸看上了别人的媳妇,故意为难这个男人,小媳妇为了自己男人苦苦哀求,最终为了救自己的男人屈服于恶霸的淫威。

看着君小姐向外走,他忙站起来。

“现在就去吗?”他急问道。

君小姐摇摇头。

“当然不。”她说道。

是啊,一定要从长计议,陈七松口气。

“我先去做给他用的药。”君小姐接着说道。

陈七一口气又憋住差点呛了,还要说什么被方锦绣瞪了眼,立刻不再言语,看着君小姐进了炮制房。

“有什么用啊?”陈七这才说道,“能不能用上还不一定呢。”

“药做了总是能用上的。”方锦绣说道。

要是以前陈七觉得这话没错,但现在这个时候就没那么笃定了。

“总好过什么事都不做。”方锦绣又说道。

对于君小姐去找陆云旗能不能见到朱瓒,方锦绣也不抱希望,只是总要让她做些事才好,要不然一个人坐着更容易胡思乱想。

毕竟朱瓒是在她眼前出的事,而且还巧合的阻止了她救治不想救治的人。

哪怕是无意的,对她来说也是有关系的。

念头闪过,方锦绣又摇摇头。

什么叫哪怕是无意的,当然是无意的,难道是为了解她那时不想救却不得不救的困境,朱瓒才干脆杀了黄小大人的吗?

这太荒唐了吧?

总之,现在总要她去做些事,要不然心情更不好。

自己当初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后来方承宇回来给自己带礼物,元姨娘推自己走出来去做事,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我去算账了。”她说道,“最近痘苗的账目太大了。”

哦对,至少还有痘苗呢。

陈七点点头。

痘苗由各地种痘的大夫收集,再重复利用,痘生痘苗,痘苗生痘,虽然痘苗价格不高,但用量实在太大了。

“我也得去和冯老大人再商议严查痘苗的事。”他说道,“就算没了人找咱们九龄堂看病,天下人也不能不用痘苗,只要种痘一日不停,九龄堂就一日不散。”

陈七吩咐人备车,不过人刚走出来,就看到一辆豪华的车马在一队护卫下驶来。

这种车马护卫只有皇亲才能用,街上的行人忙避让。

先帝子嗣不少,但死的死,外封的外封,如今留在京城的只有一个贤王。

因为年纪小,又深的太后宠爱,所以便留在京城,虽然挂着贤字,却没有做什么贤事。

吃喝嫖赌,更是动不动就进宫找太后皇帝哭穷要钱,在朝中也是多次被弹劾,跟御史们闹得关系很僵。

尤其是去年早些时候,私服装扮去青楼跟人争花魁跟人打架,御史们也纷纷上书要赶他出京,皇帝大怒好一顿责罚,最后太后出面才拦住,这件事后贤王老实了很多,有些日子没有出来逛了。

今日怎么出行了,还如此的招摇,莫非又是要去找花魁了?

街上的人退避在两边指指点点议论。

陈七也停下来避让,神情带着几分艳羡。

这是真正的王侯,不是陆云旗还有成国公世子这种权臣勋贵子弟能比的。

贤王的车驾在街上疾驰渐近,却并没有驶过,而是停下来。

陈七愣了下,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马车。

莫非是这马车挡住了贤王的路吗?

一个内侍从车驾上下来。

“君小姐在不在啊?”他问道,抬头看着匾额。

来,九龄堂的?找君小姐的?

陈七怔了怔,忙应声是。

“公公…”他施礼又要问。

话没出口,那内侍已经转过身不理会他。

“王爷,到了。”他恭敬的对车内说道,“君小姐在呢。”

伴着这声音,车帘掀起,穿着华丽衣袍的胖乎乎的年轻男子走下来。

第九十一章 贤王的邀请

这就是贤王啊。

陈七忙恭敬的施礼。

贤王看也没看他一眼,抬手摆了摆迈步进去。

是来看病的?陈七有些惊讶,真的假的?

还以为没人上门呢,结果不仅有人上门,还是个王爷。

这可真是天降甘霖。

他不敢怠慢忙跟进去。

而街上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聚集过来,虽然看不到堂内的情景,也不能阻止他们议论猜测。

九龄堂里贤王正拍着肥胖额身子环视。

“这药堂的味道还蛮好闻的。”他笑眯眯说道。

这位王爷还挺会开玩笑,陈七上前施礼。

“王爷有什么吩咐?”他问道。

“我最近觉得不太舒服,那些太医们也看不出个一二三,只会让本王灌些苦哈哈的没用的药。”贤王说道,“君小姐是神医,所以本王就来让君小姐看看。”

果然是来看病的,陈七神情惊讶,旋即大喜。

在这么个时候,有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登门求医,实在是太有面子了。

“王爷要看病?”

闻讯从后堂走来的君小姐正好听到这句话,神情也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是啊。”陈七忙欢喜的说道。

贤王也看向君小姐。

“是啊,君小姐,本该上次就请你的。”他笑眯眯说道,“不过好饭不分早晚。”

这叫什么比喻,陈七愕然,这个贤王还真是说话不在调上。

不过,上次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以前见过?

陈七看着君小姐,难道这个贤王此时上门是有玄机的?

君小姐看着贤王神情复杂。

她也没想到贤王会来找她看病,而且…

“殿下,您没有病。”她说道,笑了笑,“不用请我。”

啧!

陈七心里啧了声。

傻不傻,傻不傻啊!

九龄堂里微微安静。

“那真是太好了。”贤王笑眯眯说道,打破了这安静,拍抚着鼓起的肚子,“有君小姐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君小姐对他含笑施礼。

对于这个皇叔,从前没有亲近,此时更是陌生人,敬而远之吧。

“不过本王没事,不知道本王家里的人是不是也没事。”贤王笑眯眯的说道,“君小姐去本王府上看一看吧。”

快答应啊。

快答应啊。

管它有没有病,去贤王府上转一圈,让京城人都看到,陆云旗带来的威慑就能消散,难道陆云旗还能去侵扰贤王不成?

陈七欢天喜地的瞪着君小姐,恨不得自己开口应下。

但他虽然是个大掌柜,却如同柳掌柜一样,牢记着方承宇的叮嘱,做什么事都要君小姐自己决定,不可代替她做决定。

还好这一次君小姐没有拒绝,看着贤王施礼应声是。

陈七也松口气。

“马车准备好了,我让柳儿收拾一下跟你去。”他欢喜的说道,转身进去了。

贤王很满意笑眯眯的环视九龄堂内。

“这里都是好东西吧?”他说道,“有什么本王能用的,给装一箱子。”

君小姐失笑。

“又不是玩的好吃的,哪里用装一箱子。”她笑道。

贤王也笑了。

“君小姐这里都是好东西嘛,好东西就不能错过。”他说道。

君小姐看向药柜。

“好,王爷先回,我给王爷找一些好东西带上。”她说道。

贤王笑眯眯的点头。

“不错不错。”他说道。

也不知道夸君小姐的药不错,还是夸她这么上道的行为不错。

看着贤王的车驾离开,君小姐的车跟随其后,街上围观的民众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君小姐医术高明,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信服倚重。”

“而且,怀王都来请君小姐了,可见这些皇亲国戚对君小姐的看重。”

“的确是啊,只要君小姐在京城,这种大夫哪里会缺客人。”

街上的议论渐渐散开,不到晚上这件事就会传遍全城,陈七站在九龄堂外满意的点点头。

“而且这次让贤王高兴了,说不定还可以求他帮忙去看看成国公世子,这可比去求陆云旗容易也好多了。”他对跟出来相送的方锦绣低声说道,“我刚才已经暗示她了,不过以她的聪明,应该也想到了。”

说着伸手在下巴上摸了两下。

“这君小姐是吉星高照,一遇到难处,就总有贵人相助。”

“贵人?”方锦绣看他一眼,“她自己就是最大的贵人,要不是她自己先是贵人,没有人会把她当贵人。”

陈七哈哈笑了。

“对对,你说得对,你的妹妹最厉害。”他笑道,“真是容不得说她一点不好,你都要把她捧上天了。”

“我哪有捧她?”方锦绣呸了声,“赶紧干活去吧。”

相比于怀王府,贤王府更显得奢华贵气。

这奢华贵气并不是说怀王府的摆设装饰不如贤王府,而是人气。

无数的宫女内侍穿梭其中,更有迎接贤王归来涌出的一大群妻妾子女,到处都是笑声,怀王府的妃妾们也亦是珠光宝气,比宫里的妃子们都还要奢侈。

怪不得怀王总去宫里哭穷要钱,要来的钱都花在这些女子们的奢靡享受上了吧。

这种行为让大臣们不满,宫里的妃嫔们也不满,少不得在皇帝太后跟前吹风抱怨,也真难为他还能在一片斥责中不闻不问。

要是搁在以前君小姐并不会在意,只会认为这是贤王从小娇惯奢侈的习性,但现在认识到皇帝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仁善,太后也不是那般慈爱,自然就不会这样再这样认为。

已经有一个谨守克己的齐王了,难道还要再出一个齐王吗?

做一个骄淫奢侈骂名一片的王爷对于皇帝和太后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她记得贤王小时候也是勤学苦读,还爱好骑马射箭,曾经对皇祖父和父亲说要将失去的国土抢回来,要给被金人所害的曾祖父报仇。

也正是因为勤练武艺,才跟朱瓒遇上打架。

君小姐看着肥胖的被一群女人拥簇环绕的贤王,莫名的有些心酸。

为了活下来,不得不把自己养废了。

这就是九褣的未来吗?

第九十二章 受人所托的好意

“君小姐,请吧。”贤王笑道,打断了君小姐的出神。

君小姐低头应声是,柳儿将药箱递过来,君小姐将贤王府的女人孩子仔仔细细逐个不落的都看了一遍,有问必答,恭敬和善,引得殿内笑声不断,甚至到最后连内侍宫女都忍不住凑过来询问,君小姐亦是来者不拒。

“都说这君小姐脾气古怪,这可半点看不出来啊。”一个侧妃倚在贤王身边说道。

“脾气古怪也要分人啊。”倚在贤王另一边的侧妃撇撇嘴,“咱们可是王府。”

“那可不一定,君小姐做的种痘,进宫之后也没有亲自种痘,我才不信她不会呢。”先前的侧妃说道,摇着贤王的胳膊,“殿下,你说对不对?”

另一边的侧妃也摇着贤王的胳膊。

“王爷,你说谁说得对?”她也不依的问道。

贤王笑了,将二人揽住。

“总之君小姐是个很好的。”他笑眯眯说道,“有人虽然很讨厌,但眼睛还是不瞎的。”

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是谁?是说君小姐吗?说她很讨厌吗?那眼睛瞎不瞎又是什么意思?

两个女子正不解要问,君小姐从内殿走出来。

“君小姐,辛苦了。”贤王笑道。

两个侧妃乖巧的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