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吗?

曾经你们宁家对我们方家和君小姐嫌弃厌弃,如今的我们你们高攀不起?

宁云钊笑而不语神情依旧。

方承宇的激动也依旧持续。

“宁公子。”他接着说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宁云钊,“我可以冒昧的叫你哥哥吗?”

哥哥。

宁云钊这次没忍住,被呛了下,干咳一声。

“好啊。”他立刻又恢复了笑容,温和的点点头。

“太好了,能有这样优秀的厉害的哥哥真是我们的福气。”方承宇高兴的说道,抓住了宁云钊的衣袖。

“我也很高兴。”宁云钊笑容温润,拍了拍方承宇的手,“能有个方少爷这般聪敏可爱的弟弟。”

话长路短,说完这句话已经到了门口。

小丁正和门房的人扒着门向外看。

“公子,外边的人还是没有散,来的更多了。”他转过头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可怎么办?”

宁云钊笑了。

“什么怎么办?堵着路不让我们走了?”他说道。

那倒没有。

“那就走吧。”宁云钊笑道。

方家的大门徐徐推开,门外的民众顿时一阵骚动,看到宁云钊走出来开心的围过来,一面往宁云钊身后看。

宁云钊的身后并没有君小姐。

没有君小姐?君小姐没来?没送?还是没见?

民众们闪过无数猜测,视线里有人站过来,锦衣华服对众人绽开笑颜。

“方少爷!”

门外响起不少女子们的喊声,有关君小姐的那些念头便被暂时抛开。

宁云钊翻身上马,看着站在门外的方承宇。

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对着一个老妪不知道说什么的方承宇立刻看向他,对他扬手。

“哥哥慢走。”他含笑说道。

哥哥吗?

不是喊姐夫啊,或许还没到这个地步。

围观的民众视线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不过不管了,光看着二人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如今的孩子,比起他小时候可是厉害多了,他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宁云钊对方承宇笑了笑,催马疾驰而去。

第一百一第十八章 喜欢是独占

外边的事君小姐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宁云钊被方承宇送出去,君小姐就继续坐下来准备看师父的手札。

“姑爷知道我们回来就立刻来了呢。”柳儿犹自高兴的重复说道。

“很正常啊。”君小姐说道。

当初他请她一起回来,她拒绝了并表达了留在京城的决心,结果没多久她就自己回来了,他当然要惊讶的来询问。

柳儿点点头。

是啊,很正常,有句诗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宁公子这跟小姐都隔了几个秋不见了,当然探心似箭。

君小姐抬头看到她的笑,便知道她想歪了。

“还有,柳儿,以后不要对宁公子喊姑爷。”她想了想说道,“对他不好。”

柳儿愣了下。

“哦。”她哦了声,虽然满脸疑惑不解,对姑爷怎么不好了?没看出姑爷不高兴啊。

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总归是有小姐的道理。

她才要说话,方承宇从外边探进头来。

“九龄。”他笑嘻嘻的喊道。

柳儿冲他翻个白眼,小姐应该也告诉方承宇,别再提着她的名字喊,真是没礼貌的很。

但君小姐并没有在意方承宇的没礼貌,对他笑了笑。

“宁公子走了?”她问道。

方承宇点头。

“我亲自把宁哥哥送到大门口。”他说道。

宁,哥哥?

君小姐看着他噗嗤笑了。

想起初见朱瓒的时候,这孩子可是毫不客气的称呼大叔。

这次是客气多了,毕竟是因为宁云钊帮了忙吧。

看着君小姐笑,方承宇迈进来,嘻嘻笑着将手从背后拿出来。

“九龄,还要吃馒头吗?”他说道。

才收住笑的君小姐再次笑了,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刚好买了两个?

方承宇在她面前坐下,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只用手捏着纸包。

“我是为你买的嘛。”他小声说道,就如同明知自己犯了错,但又很委屈。

君小姐依旧笑而不语,看着他。

“是啊,我是不喜欢他。”方承宇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梗起头干脆又委屈的说道,“就不想给他吃。”

君小姐哈哈笑了,柳儿在一旁撅嘴瞪眼。

竟然不喜欢我家姑爷?

他当然不喜欢宁云钊。

君小姐又怎么看不出来,像个孩子似的在这里撕扭着故作大方,不过承认的倒是干脆坦然。

她的大笑又变得柔和。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当初他们家对你多不好。”

或者是看到她没生气,或者是一句坏话说出来就有更多的涌出来。

他干脆将腿盘起来,凑近君小姐哼哼说道。

“现在说帮忙,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君小姐哈哈笑了,伸手拍了拍他额头。

“不要胡说了。”她说道,伸手拿过桌子的纸包,“买了几个啊?”

话题就岔开,方承宇也没有再坚持。

“四个,这里还剩两个。”他挤挤眼说道,“我们一人一个,我让厨房一直热着呢,还没凉。”

君小姐看着他抿嘴笑。

“不错,还很大方,没有只拿一个进来。”她说道。

方承宇骄傲且坦然的接受了夸赞。

“那是,我倒是不在乎他觉得我有没有礼貌,不管怎么说,也是九龄你的客人,不想他觉得你的人没礼貌。”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又小心虚的看了眼君小姐。

君小姐已经掰开了馒头吃了口,并没有注意他的话有什么小心思,嗯了声点点头。

“也不算没礼貌。”她说道,又一笑,“宁公子又不是看不出想不通。”

那个读书人,奸猾。

方承宇哼了声。

“他大人不计我这小人过咯。”他说道,自己也掰开了馒头塞了一大口。

宁云钊主仆已经行驶在阳城外,阳城里围观的民众早已经被甩开,大路上虽然人来人往,但都对宁云钊惊鸿一瞥。

“公子,你说那个方少爷不喜欢你?”小丁跟着后边问道,“我还真没看出来。”

“不用看啊,想就知道。”宁云钊笑道,“他没有喜欢我的道理啊。”

小丁耸耸肩。

那才是没有道理,像他们公子这般的人被喜欢就是道理。

“其实我也看出来,方家的人对咱们都戒备着呢。”小丁赶上来几步撇嘴说道,“都过去多久,还记仇呢,要说记仇,该咱们记仇才对,谁日子过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闹着要嫁的女子都会吓一跳的嘛,更不同提一直咱们吃亏,公子你被她卖了五千两…”

说到这里小丁忙停下,吐吐舌头。

这过去不提也罢。

宁云钊笑了,对他摇摇头。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笑道。

小丁咦了声。

“那是因为什么?”他问道。

有些话有些事本不能对人言,但这时候宁云钊却特别想说说话,他看了眼小丁。

“因为他们喜欢她。”他微微一笑说道。

或者说,那个小孩子喜欢她。

没错,方少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虽然这个小孩子已经主持着德盛昌的生意,被很多年长的大小掌柜们都恭敬的称呼一声东家。

小丁听得更不解了。

他们喜欢她,跟戒备公子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又是谁,为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喜欢她?

这世上但凡见了她知道她与她结交熟悉的人,还有能不喜欢她的吗?

没有理由,因为她就是让人喜欢啊。

至于他们喜欢她,为什么戒备。

“因为有的喜欢是独占。”宁云钊说道。

小丁挠了挠头,公子每次见了君小姐之后,说的话总是云山雾罩的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也可以理解,京城那些小厮们说了,喜欢上一个姑娘之后,再聪明的人也都会变的有些傻。

他勒住马,看着已经走近的大门。

“公子,到家了。”他提醒道,免得傻乎乎的公子骑马不觉走过了自己的家门。

宁云钊已经翻身下马,才要说话有人从门内跑出来。

“哥,你去哪里了?”宁云燕尖声喊道,神情满是戒备,“你进城了吗?你进城做什么去了?”

宁云钊看着她抿了抿嘴。

嗯,这就是一种因为喜欢而独占的表现。

第一百一第十九章 公子不高兴

宁云钊将马扔给小厮,阔步向内走去。

“你是去城里了吗?”宁云燕跟紧了宁云钊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去见君蓁蓁了?”

“是。”宁云钊脚步未停,含笑答道。

他承认的这么爽快,还带着笑!

宁云燕咬住了下唇,攥在手心里的指甲几乎折断。

“哥,母亲都这样了,你还去见她。”她跺脚喊道,“你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管母亲死活了?”

说着掩面干哭起来。

前后的丫头仆妇见到这一幕忙躲开。

虽然宁大夫人这边瞒着,但家再大也就这么点人,再加上宁云燕整日拉着脸走来走去,宁大夫人为什么病了私下已经传遍了。

宁大夫人反对宁云钊和君小姐的亲事,并以绝食威胁。

其实对于突然传来宁云钊和君蓁蓁婚约作数的事,宁家上下也是很惊讶,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对大家的解释跟对外的解释一样。

当初说的退婚,只是配合方家演戏,好抓住方家潜藏的仇人。

家里人听得将信将疑,如果说是演戏,那这戏演的也太真了,毕竟宁大夫人流露出的对君蓁蓁的态度,大家都是亲眼见过的。

不过既然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这样说了,一个父亲一个叔父,足够父母之命了,他们就没必要对宁云钊的亲事指手画脚了,再说,亲事的对象是君小姐呢。

是君小姐,不是君蓁蓁。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称呼不同,地位也就不同了。

如今的君小姐可不是当初被他们所鄙夷嘲笑的君蓁蓁。

九龄堂君小姐,被奉为痘娘,有名,有钱,有神医之技。

这一尊神如果请在家里,岂不是家宅人畜平安!

大家对这件事乐见其成,甚至欢喜不已,连不管事在庄子上养老的宁老夫人都很高兴,当然这也是因为宁二老爷委婉的告诉她,宁云钊说的亲事是一个杏林世家,在京城神医之名赫赫。

宁老夫人很喜欢赫赫有名,对于杏林世家也很满意,对二儿子的选择更是放心,便不再理会只等着喝孙媳妇酒。

所有人都欢欢喜喜,除了宁大夫人和宁云燕。

这让很多人不理解。

“以前不喜欢君小姐,倒也罢了,但现在君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君小姐了。”

“是啊,搞不懂怎么想的。”

“这么厉害的儿媳妇多少人家抢着要呢。”

“是不是小姑子挑拨的?说起来云燕都成亲嫁人了,天天在这里…”

这话传到宁云燕耳内,把她气个半死。

这管她什么事!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些人竟然因为那个君蓁蓁就诽谤嘲弄她!

她姓宁好不好,那君蓁蓁还是个外人呢!

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啊。

还有哥哥。

这边母亲还躺着不吃不喝,那边听到君蓁蓁回来,他竟然立刻就跑去见她了。

完了完了,连母亲他都不顾了,这君蓁蓁还没进门就已经爬到母亲头上了。

宁云燕越想越悲痛,干脆放声大哭。

“不要哭了。”宁云钊说道,“母亲还病着,你就这样在家哭哭啼啼的,让母亲烦忧。”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没有笑意,带着几分冷肃。

宁云燕的哭声一顿,带着几分畏惧看了眼宁云钊,但旋即悲愤。

是谁让母亲的烦忧的?难道是她哭几声的缘故吗?

明明是因为他辜负母亲。

宁云燕哇的一声掩面越过他向宁大夫人的屋子跑去。

宁云钊神情不急不恼,继续阔步,路边的丫头仆妇这才敢低着头经过。

宁云钊却忽的停下脚唤住一个仆妇。

“你去一趟石家。”他说道,“给姑爷捎句话,就说我说的,让他来接云燕回去。”

仆妇吓了一跳。

从来只听过丈夫让娘家来接人,这娘家让夫家来接人的还是第一次。

夫家让娘家来接人是因为不高兴了,那娘家让夫家来接人也是不高兴了吧?

夫家不高兴了,娘家是女儿的依靠和归宿,这娘家不高兴了赶出去,夫家还能高看一眼?

小姐是惹到公子不高兴了!公子不高兴了!

这怒气可真是动的不小!

怎么办?

仆妇面色忐忑不安,这种内宅的事一向是有宁大夫人做主的,这,这要不要告诉宁大夫人?

念头闪过,宁云钊视线落在她身上。

“怎么?没听明白?”他问道,声音温和,面容和气,“需要我再说一遍?还是我再去找个人吩咐?”

公子一向温润如玉,对人和蔼有礼,但这声音这话落在耳内,在内宅浸润了几十年的仆妇忍不住打个寒战。

这话里有话,话里有警告有威胁,有言出必行。

你听不懂,你不听话,那你就可以滚了。

惹恼了宁大夫人,她不好过,惹恼了宁十公子,她也不好过,还有将来的君小姐…

这个家是宁大夫人的,但说到底是宁十公子以及宁少夫人的。

仆妇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奴婢听明白了,这就备车去。”她恭敬的说道。

宁云钊对她颔首。

“姑爷来了让他来见我。”他说道。

仆妇再次应声是,看着宁云钊大步而去,她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的丫头仆妇这才涌过来。

“怎么了?”

“公子吩咐了什么?”

大家纷纷低声询问。

仆妇对着众人摆摆手。

“以后大家都放明白点。”她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内院,“这家里啊可不跟以前了。”

说罢不再多说转身急忙忙的去了,留下一群不解议论猜测的人。

宁云钊走进了宁大夫人的屋子,宁云燕趴在宁大夫人床上哭,宁大老爷正不耐烦的揉耳朵。

看到宁云钊进来,宁大夫人直接伸手。

“你滚出去。”她哑声喊道。

宁云钊当然没有滚,宁大老爷皱眉。

“有话好好说嘛。”他打圆场说道。

“好好说?你说你干什么去了?”宁大夫人看着宁云钊喝道。

“母亲,君小姐回来了,我去见她。”宁云钊坦然说道。

宁云燕的哭声更大。

宁大夫人也伸手按着心口,似乎喘不过气。

“你见她,就别再见我。”她哑声说道。

“母亲,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宁云钊柔声说道,“这样哭哭闹闹的,总归不是办法,我去见君小姐,是问她为什么回来,当初说好了她暂时不回来,她这样突然回来,京城里肯定有事不妙,我担心我们家…”

听到他说到这里,一旁的宁大老爷眉头一挑,待要接着听,宁大夫人已经开口打断了宁云钊。

“你少来给我扯这些大道理,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那贱婢回来不回来还能天塌了,急巴巴的去问不过是想见…”她冷脸说道。

“够了!”

宁大老爷一声怒喝打断了宁大夫人。

屋子里陷入一片凝滞,宁大夫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宁云燕也吓的噎住停下哭,眼神带着几分惊恐看着宁大老爷。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样,或许是在家打理庶务的缘故,宁大老爷一直是个笑眯眯和气的人,大声说话都很少,更别提动怒。

怎么好好的就发火了?

母亲也没说什么啊…

宁云燕按住了心口,哭声半点不敢发出来,眼神有惊惧更多的是绝望。

这个家里,唯一能决定母亲抉择权利的父亲终于也要出手了吗?

第一百二十章 老爷不高兴了

作为长子,宁大老爷在家里其实并没有多威严,他打理庶务,管理族众,对外人情往来,内宅的事婚丧嫁娶丫头仆妇什么的,一开始由宁老夫人做主,后来由宁大夫人做主,对于宁老夫人以及宁大夫人的决定,他一向赞同从不反对。

宁云燕知道父亲对哥哥和君蓁蓁的婚事不反对,不过她也并不认为父亲是支持,毕竟在父亲看来这只是假的,他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为一个假的事这样闹。

虽然无法理解,父亲也如同以往那样,对于母亲的行为决定并没有说什么。

横竖不过这一片家宅天地,他乐意让她们自在高兴。

但此时此刻,他很明显不打算如此了。

这是怎么了?哪句话惹到父亲了?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宁云燕攥住了手看着宁大老爷。

宁大夫人显然也很意外,旋即面色铁青,眼里含泪。

“你是在说我吗?”她颤声说道,“你是说我够了吗?”

宁大老爷面色沉沉。

“当然是说你。”他干脆利索的说道。

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但宁大夫人还是觉得像被当众抽了一耳光,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像着了火。

“你,你…”她看着宁大老爷,眼泪滚滚而下,要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着俯身床上大哭起来。

宁云燕这一次倒没有跟着母亲抱头哭,而是神情惊惧不定的跪坐在一旁,似乎还没醒过神。

宁大老爷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耐烦的走出去,也没有去安慰,而是沉着脸看向宁云钊。

“你方才说京城有什么事不妙?”他问道,“你们当初在京城怎么说好的?”

宁云钊已经坐到宁大夫人身边安抚,听到父亲问,便站起身子。

“当初我和叔父离开京城的时候,曾问君小姐一同回来。”他说道。

当初很快离开京城,是叔父的决定,这一点他并没有撒谎,至于谁问的君小姐要不要一起走,他就不明确的说了,总归婚约即成,谁去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宁大老爷点点头。

“你叔父的顾虑对,这样也可暂避风头。”他说道。

“但君小姐觉得这件事已经足够被压制揭过,不用回来。”宁云钊说道,“毕竟皇帝当时已经下令斥责了陆云旗。”

在宁云钊说与君小姐有婚约之后,皇帝立刻下令斥责陆云旗,这是给宁家的脸面和尊重。

宁大老爷神情更加肃重。

“那她为什么回来了?难道一切并没有就此平息。”他问道。

那就严重了。

那干系的就不仅仅是君小姐了,还有他们宁家,现在他们宁家跟君小姐可是绑在一起的,所以当听到宁云钊适才说出一句,突然回来,京城里事情不妙,担心我们家,他立刻警醒。

现在这事情可不仅仅是一纸婚约,至于小儿女情长更不值一提,作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他关心的是家族的前程。

本要听宁云钊继续说,偏偏宁大夫人打断了,还吵闹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个女人而已,喜欢了,就喜欢了,就娶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闹起来还没完了,家宅这片天地你做主随意折腾,外边由他看着撑着不受干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但关系到家族前程的事,你个女人轻重不分犯糊涂,他就不能不管了。

别的例子不说,就说林家。

那林家先是女儿被君小姐害的身败名裂,接着又被方家少爷夜半砸门搜家闹的灰头土脸,但结果呢,林家就跟方家成仇了吗?

根本就没有,反而跟方家来往更密切,结果京城来的种痘事宜就被林主簿拿到了手里,狠狠的捞一把政绩和民心,这要是没有方家的背后的支持,才不信轮到他姓林的。

毕竟种痘是君小姐掌控的事。

这世上的确有不共戴天的仇,但也有今天敌人明天就成朋友,端看利害干系。

比起林家,他们宁家跟方家和君小姐更算不上有仇了,一些儿女之事算什么大不了的。

这女人目光短浅易怒冲动,他作为掌家人可不能昏了头。

听到父亲的询问,宁云钊再次点点头。

“自我和叔父走后,京城又发生了很多事。”他说道,又轻叹一口气,“黄小大人的死,其实也多少跟君小姐有关。”

黄小大人之死这么大的,足能引发官场大震动的事,宁大老爷自然知道了,宁二老爷也是因此急匆匆的返京的。

这件事不是跟成国公世子有关吗?怎么还有君小姐?

这么大的事!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不快说,磨磨唧唧的还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什么。”宁大老爷生气的说道,一面拂袖向外,“跟我来。”

宁云钊看向宁大夫人。

“母亲,你别这样,我去去就来跟你说。”他温声说道。

不待宁大夫人说话,那边走到门口的宁大老爷已经再次回头。

“让你快点没听到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简直有辱斯文。”他没好气的喝道。

宁云钊应声是,这才疾步跟去。

父子二人离开,屋子里变的安静下来,宁大夫人的哭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大概是在宁大老爷和宁云钊一问一答的时候。

没有人理会她,他们说着自己的话,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宁大夫人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泪,面色一如先前孱白,但眼神却比先前变得无神。

鸡毛蒜皮的小事?

婆婆妈妈?

她儿子的婚事就被宁大老爷这样定义了吗?她这样在意的儿子的婚事,在他眼里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不是儿子的婚事,是她的意见和看法,在宁大老爷眼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在他们眼里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她在这个宁家活了二十几年,原来竟然什么都不是吗?

不,原来不是的,原来没有人这样对她的,这一切是因为现在遇到了…

君蓁蓁。

在那个君蓁蓁面前,连相伴这么多年的丈夫都拜服,舍弃她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宁大夫人再次发出一声尖利的哭声,伏在了床上。

宁云燕被这一声哭惊回了神,但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扑过去陪哭或者安抚,而是依旧呆呆的跪坐着。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父亲就斥责了母亲了?

父亲先前不发一言,也算是默许了母亲的意见,那现在他开口斥责了母亲,是表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父亲轻易不过问这些事,但一旦过问,就不可违抗吧。

毕竟他才是家主。

怎么会这样呢?为了君蓁蓁?

君蓁蓁凭什么啊!

先是害的自己被赶出了家门早早的嫁人,现在又要将母亲赶下内宅的地位。

她还什么都不是呢,她还没过门呢,她还没叫宁君氏呢。

她是怎么做到的啊?就因为哥哥喜欢她?

宁云燕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意再定

宁大老爷的决定,宁大夫人和宁云燕的悲愤,阳城方家宅院里的君小姐皆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不过送走了宁云钊,吃过了馒头,她也没能得闲。

先是德盛昌的高管事来送账册,因为许久不见少不得座谈一刻,待送走了高管事,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过来了。

“京城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方老太太直接问道。

毕竟经营生意这么多年,方老太太还是生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