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

柳儿的喊声从后传来。

雷中莲和金十八同时向一旁矮身一晃,柳儿的刀鞘扑空。

“柳儿姑娘。”将官已经忙喊道,下马将信递过来。

柳儿对于没有打中这两个废物没有太在意,将刀鞘扔下就抓过信。

“是绑架!是勒索!”她快速的扫过信,尖声喊道,转身看向护卫们,“快去拿钱换人!”

摇摇晃晃的车停下来,身上盖着的草被掀开,君小姐不由闭了闭眼,再睁开就看到三张脸看着她。

昨天晚上没有机会看清他们的样子,现在看清了,原来是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没有机会,这四个字闪过,君小姐的心再次沉下去。

她重生以来这么久,第一次出现没有机会四个字。

就连面对陆云旗的疯癫,也只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和没有机会完全不同,没有办法是没有两全的能够得利解决的问题的,事实上她杀死陆云旗并不是做不到。

而没有机会,则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从夜色里冒出来,如同火金姑一般轻盈的跳跃到她的面前。

她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掉以轻心的绞杀阵就如同摆设,而她睁开眼的时候,冰凉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同时她的手以及嘴都被制住。

她的嘴里手上都藏有一击致命的暗器,但她却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

被人抱起来,轻盈的跃过屋子里布置的阵法,摘下门帘上的暗箭,越过熟睡的马匹,擦过巡逻的护卫镖师,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她的神智也随着摇晃散去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躺在平板车上,身上木柴杂乱又有章法的搭出一个空隙,其上覆盖着青草。

遮盖了明亮的日光,也不会让人觉得气闷,反而青草的气息萦绕,随着车子的摇晃让人很是惬意。

面前的这三张面孔并不美,粗糙淳朴憨厚稚气,但此时此刻并不会让人感觉愉悦。

“你们是什么人?”君小姐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没看出来

她能说话,这些人并没有塞住她的嘴。

很显然他们不在乎她敢呼救,而君小姐也当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虽然被劫持了一个晚上了,君小姐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愤怒,说话声音轻柔,就好像见到来拜访的客人一般。

面前的三张脸露出笑。

“君小姐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他们齐声说道。

“这个,恕我眼拙。”君小姐柔声说道。

三个人愣了下,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旋即那少年人反应过来哈哈笑了。

“她说话真逗。”他说道。

两个男人瞪他一眼。

“瘪犊子,滚一边。”他们骂道。

少年人缩缩头站开了,两个男人再次对着君小姐露出笑。

“君小姐我们是来请你的。”他们说道。

君小姐哦了声。

“这个,也没看出来。”她说道。

两个男人红黑的脸上也看不出有没有不好意思。

“君小姐,我们可不是山贼马贼。”他们整容说道,“我们是官兵。”

官兵?

君小姐视线看着他们。

“这个…”她说道。

不待她说出来,两个男人神情微变,哗的将青草盖上来,君小姐视线重新变得明暗教诲,同时有马蹄声传来。

“官兵来了!”

有喊声响起,同时杂乱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颤抖。

君小姐也在颤抖,这当然不是因为马蹄或者她害怕,而是车子被人推了起来,飞快的前行颠簸。

官兵,这个真看不出来。

有见了官兵就跑的官兵吗?

君小姐心里说道,同时神情更沉沉。

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半大孩子,就将她这样悄无声息的劫持出来了。

她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厉害的人,但除了师父,她没有见过别的,就算是师父,也是现在才知道他很厉害。

但今天她是被狠狠的震撼了。

他们是什么人?

“君小姐,我们真不是坏人。”

行了一段路后,君小姐身上盖着的青草再次被掀开,两个男人的笑脸也再次展现在眼前。

现在讨论这个是没有意义的事。

“你们虽然很轻易的抓了我,但这不表示就没有麻烦。”君小姐说道,“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见了官兵就跑,我是什么人你们肯定也知道,而现在想必官兵已经开始找我了。”

两个男人闻言笑着点头。

“是啊是啊,肯定开始找了,我们已经把绑架信给他们送去了。”他们说道。

贼喊捉贼?

君小姐默然一刻,这不失是一个冒险却管用的办法。

“但假的就是假的。”她说道,“很快就会被戳穿的。”

两个男人憨厚的笑了。

“不会很快的。”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说道,“君小姐,一匹马拉车向前跑会跑的很快,两匹马就说不定了,三匹马就更容易乱了,尤其是其中两匹马还互相争斗的时候。”

君小姐心中更沉了几分。

这么淳朴实在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道理让人心惊。

“君小姐,你是在躲避什么人吧,我们看到了,有人在跟踪你们,而且你们还故意用官兵护送却私下离开,就是为了扰乱追踪者。”那男人憨厚的说道,“所以,现在寻找你的有三匹马,但他们的心思应该会不一样的。”

她消失的这样诡异,而雷中莲也知道锦衣卫的人要抓她,所以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锦衣卫。

而锦衣卫也知道她一路都在想办法甩掉他们,这样突然不见了,只会认为这是她的筹划。

官兵是接到了绑架勒索信,要去追查,但雷中莲和锦衣卫都会认为这是障眼法,根本就不会认真的对待。

三匹马三个目标,能跑快才怪呢。

“我们不需要永远的瞒下去,事实上也不可能永远瞒住。”另一个男人摸摸头憨憨一笑,“我们只要得到带你回去的时间就够了。”

君小姐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她问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见了官兵就跑的官兵有点丢人。

他们的眼神同时表达一个意思,便一点头再看向君小姐。

“我们是种地的。”他们齐声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们。

“这个,真没看出来。”她说道。

两个男人嘿嘿笑了笑,搓了搓手。

“没事,等到了你就看出来了。”他们说道。

“二叔。”那半大孩子从头探头插话,“咱们快走吧,家里都等着呢。”

两个男人哎哎两声。

“君小姐您再受累。”他们说道,开始盖青草。

君小姐的视线透过树枝青草看向一旁,那半大孩子似乎闲闲无事,在车的四周转悠,忽的嘿嘿一笑,用脚一挑,短短的一根细细的被折断的树枝被挑起来。

那树枝上带着血迹,被她用指甲掐出三条线痕。

这是她一路好容易放下的线索。

一个孩子。

君小姐看着那半大孩子将细枝轻轻一抛落在车上混入树枝中,青草密密堆积遮盖了她的视线。

“那就是赞皇山。”

将官指着前方,神情愤怒的喊道。

“这字迹我认得,就是赞皇山上的大板牙干的。”

雷中莲和金十八都随着他所指看去,不过神情没有他那么激动。

“山贼还会写字啊。”雷中莲淡淡说道。

“还专门写你认识的字体啊。”金十八也淡淡说道。

正准备随着这两人一声令下,直扑向山贼老巢的将官愣了下。

这话听得有些奇怪啊,他左右看看这两人。

何止这话奇怪,这两个人一直很奇怪。

君小姐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怎么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莫非…恶仆欺主?

将官的眉头纵了起来,一个念头在心里冒了出来。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君小姐的这些护卫们串通山贼做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就是这个姓雷的将他们赶走,说临时有事不再去真定府,也不用他们护送,但为了不让民众失望,还让他们做出君小姐还往真定府去的假象,说到时候德胜昌会安排好解释的。

结果前脚离开了他们,后脚这君小姐就被绑架了。

君小姐很有钱,九龄堂有钱,德盛昌有钱,君小姐也很有名,方家舍得出钱,庆源府也舍得出钱,甚至整个河北西路都舍得出钱。

钱大家不怕,怕的就是君小姐受伤害。

钱痛痛快快的给了,他们能分到不少吧?

你们想的美!君小姐菩萨一般的人,老子一定要她平安!

将官的神情变得肃重起来,视线更为愤怒,呛啷一声,拔出了刀举起来。

“小子们!给我平了赞皇山,一个山贼都不许放过!我要看看大板牙是不是真的疯了。”他喊道。

伴着他的命令,身后的官兵们发出齐声呼喝,刀枪剑戟弓弩纷纷举起对着赞皇山。

演的还挺卖力。

金十八和雷中莲对视一眼,各自淡淡一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上有匪

初秋的赞皇山风景更美。

不过大板牙对风景没什么鉴赏,他只是看着嶙峋的山石,陡峭的悬崖峭壁,以及不知几深的山林。

“这脏黄山…”他操着浓浓口音拍着肚子说道,“可是三皇五帝封的,那就是神仙福地。”

身后七八个穿着粗布衫,腰里别着斧头大刀的男人们闻言立刻点头。

“咱们这地方就是好,这么多年咱们过的日子多稳妥,当初金人扫境都进不来。”他们大声说道。

大板牙满意的点点头。

“日子太平了,咱们的生意也好了。”他说道,一面看向山下,“不过,凶险也不是没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咱们。”

“多少人,也让他们有来无回。”随众们喊道,将手里的斧头挥舞着。

这也是事实,大家底气很足,多少来抢地盘的家伙都被葬在这悬崖峭壁下。

“是啊是啊,只要不是永宁军来就好。”有人忽的冒出一句。

这话让热闹的众人忽的凝滞。

永宁军,这是驻守真定府辖内的军队,隶属成国公帐下,上次虽然真定府被偷袭,他们受到了严罚,但也是他们将金贼一路驱赶处境,斩杀金贼数十众。

“现在这日子这么不太平,永宁军哪有这么闲。”大板牙没好气的说道。

这也是事实,北地的官兵可没南边的官兵那么闲,帮着官府剿匪抓贼什么的,他们一个个都忙着对抗金贼,尤其是如今金人大军也开始调动南下,眼瞅着大战将起。

众人忙点头,又恢复了说笑。

大板牙却还是觉得一阵气闷,好好的提什么永宁军,真是晦气。

晦气的话就要找点事去晦气。

“最近没有存粮了。”他一摆手,“明日下山收粮。”

这所谓的下山收粮,自然是对附近的村落进行劫掠,钱粮女人一概都要。

这是大家最喜欢的事,随众们顿时挥舞着刀斧嗷嗷的叫。

刷刷几声响,两个兵丁挥舞着树枝在地上画出线条点点。

“这赞皇山易守难攻。”他们说道,“大板牙这群匪徒约有七八十人,盘踞多年,诡计多端,他们的寨子就在这边的山顶上。”

树枝指点在一处。

“这里有关口,这里也有关口,最重要的关口是这里。”

将官以及围在四周的副手们都认真的看,雷中莲和金十八也在其中,但相比于将官们肃重,他们神情平静的很,视线更多的是看着对方。

金十八既然没有走,君小姐肯定还在这附近,德盛昌的人已经盯着各个路口,看你能装多久,雷中莲想道。

当然,金十八想的也是如此,这河北西路的锦衣卫也四处盯着路口,别以为盯住我,你们就无忧了。

“对赞皇山夜攻!”

耳边传来一声,伴着啪的击掌。

雷中莲和金十八回过神看向将官,又看向地上的图。

虽然画的很粗糙,但也能看得出这寨子所在三面都是悬崖峭壁,行走攀爬很难,而唯一留着的路肯定遍布哨探,一旦动手山石油火滚落就是无路可逃。

白天已经很难,还要夜攻?

真的假的?山上的土匪到时候也是协同做戏吗?这是要整个河北西路都陪着做戏吗?

方家,真是胆大包天!金十八眉头凝起。

锦衣卫,果然无法无天!雷中莲心中恨恨。

将官看到了他们的神情,龇牙一笑。

怕了吧?为了君小姐,他们可是什么都敢做。

“老子连金贼的铁壁阵都能闯的,几个山贼又算什么,今晚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俺们的厉害。”他说道。

金十八和雷中莲微微皱眉,总觉得这话还有这凶恶的神情是摆给他们听和看的。

吓唬谁呢,他们想道,淡淡的笑了笑。

“那就有劳彭大将了。”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夜色笼罩了天地,赞皇山更是如同庞然大物盘踞一般。

而位于山顶的寨子里却是灯火通明,内里传来笑声怪叫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哭声。

这是大板牙山寨的传统,每一次下山劫掠的之前,都要肆意狂欢,喝酒玩女人。

大板牙站在厅堂里,一手举着酒坛,一手揪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满面赤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

“看到没,这就是我们享受的生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女人不断。”他大笑着说道,“只要跟着我大板牙干,这种日子就没有尽头!”

大厅里再次响起一阵叫好声,同时女子们的尖叫声也跟着响起。

这种享受是诱惑,但另一方便来说也是壮胆,酒色壮怂人胆,让他们明日能顺利的烧杀抢掠。

大板牙看着陷入新一轮寻欢作乐的大厅,也将酒坛的酒一饮而尽,将手里的女人按在地上,伴着女人的尖叫酒坛碎裂。

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砰的一声撞开了,两个男人跌进来。

他们摔倒在地上,随着落地两颗头颅也咕噜咕噜的滚下来。

刚将女人按在地上的一个山贼看着滚过来的头颅,发出一声女人般的尖叫。

而一群群官兵举着刀枪弓弩站在了门口。

为首的将官扫过厅中,将手里的刀一挥。

“给我杀!”他厉声喝道。

官兵们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惨叫声连连,赤身裸体身边只有女人和酒坛相伴的山贼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与此同时大厅外整个山寨里也响起了惨叫声,火光四起。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官兵们怎么来了?

他们怎么进来的?怎么一点警示都没有?

这就是永宁军和其他山贼马匪的区别吗?

这就是下午刚提过的如果是永宁军来了呢?

大板牙赤裸身子在混乱中爬行,但又怎么能逃脱,一刀砍在他背上,大板牙惨叫一声趴下,旋即又被人拎起来,扔到一个将官面前。

“大板牙,你的美梦该醒了。”那将官冷冷说道。

这还真是做梦啊,大板牙看着这些官兵,再看满地死伤的同伴,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样了?

一柄刀在他脸上狠狠一敲。

“大板牙,你做的事快点交代!把君小姐交出来。”

我做什么事了?不就是少啥抢掠,这有什么交代的?

还有,君小姐是谁?

大板牙被一刀柄敲的眼冒金星双耳嗡嗡。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章 我是冤枉的

从悬崖峭壁上爬上来的尖兵清空了赞皇山的哨卡,山下的永宁军便如同天降般碾压。

没了哨卡的警示,也失去了地形占据的优势,几十个土匪对于官兵来说不堪一击,片刻之后整个山寨就被荡平了。

死了的山贼被堆在一起,活着的被驱赶蹲在平地上,适才寻欢作乐的大厅已经被火烧了一半,照亮着这一片。

啪的一声闷响,被吊起来的大板牙发出一声嚎叫,赤裸的身体上如同火舌舔过绽开血肉。

“快说!”将官喝道,手里的鞭子再次举起。

大板牙恨不得立刻就死了。

“彭爷,我都说了。”他眼泪鼻涕泗流的说道,“就干了这几次,明天是打算要再去干一次,这不是还没去…”

他的话音未落,将官手里的鞭子啪的又甩下来,大板牙惨叫一声几乎昏死。

“少给我装糊涂。”将官骂道。

有兵丁急匆匆的近前。

“大人,没有找到。”他说道。

大板牙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旋即又一鞭子抽下来,他立刻就痛的精神了。

“在哪?”将官喝道。

这些官兵们军费也常常不够,如今又局势紧张,所以是不是来抢他的存粮了?

要不然实在没办法解释他们吃饱了撑的放着金贼不对付,来夜攻他这一个小小的山寨,还调动了这么多兵马。

“彭爷。”大板牙哭道,“钱粮酒布匹都在后山藏着呢,我也只有那么多,年景不好,抢不到好东西…”

他的话音未落,将官抬手又是一鞭子。

“少他娘的装傻!”他骂道。

大板牙鬼哭狼嚎。

将官抽了两鞭子出气,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雷中莲和金十八,看着这两人玩山赏景的神态,又是一阵火气。

他的眼微微眯了眯。

“雷爷,这夜黑山大,你们不如也帮帮忙一起找找吧。”他说道。

雷中莲看了眼金十八。

“好啊。”他说道,转身就走。

除了他的人,金十八等人自然也跟上来,如同先前一样,他们互相盯着寸步不离。

看到他们离开,将官冷冷一笑,再看向大板牙。

串通吗?

你们就是串通的铁桶一般,我也要撬开你的嘴。

“把他放下来。”将官冷冷喝道。

兵丁们立刻上前将大板牙放下来,大板牙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将官一把拎起来。

“快说人在哪里?”他咬牙说道,接过一旁兵丁递来的一把小弯刀,“要不然老子剥了你的皮。”

火光照耀下弯刀闪着寒光,贴上了大板牙的头皮。

听说这些官兵有抓住金贼剥皮的嗜好,皮剥了人还没死…

大板牙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剥了皮浑身瘫软。

说什么?到底要他说什么啊?真是要了命了!

真的要了命了。

要了这些山贼的命,甚至还冒着要了官兵命的危险,夜里爬悬崖峭壁。

看着漆黑的山崖,金十八站住了脚,四周的喧嚣火把的照耀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但这个…不对。

不对,这件事不太对。

他猛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身后站着的雷中莲。

“我再问你一遍,君小姐在哪里?”他肃容说道。

雷中莲看着他。

“这话我也想问你。”他说道,“我知道你们锦衣卫天不怕地不怕,但我也敢告诉你,为了君小姐,可是有人敢把天捅破的。”

金十八没有像先前般冷笑,一双小眼闪着寒光盯着他。

“有件事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他说道,“我虽然是奉命抓君小姐,但如果她出了事,我是绝对活不了的。”

也就是说锦衣卫不会伤害君小姐?

那个陆千户…据说一心要得到君小姐,要得到的当然是活人。

雷中莲的神情变幻一刻。

“我知道君小姐很厉害,但这里是北地,跟阳城跟汝南甚至跟京城都不一样,独行,在这里是很危险的事。”金十八说道,“我只是想抓住君小姐,并不是想要她的命,甚至可以说,我接到陆千户的命令是她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雷中莲哑声说道,“人被你们抓了,还这样惺惺作态有意思吗?”

金十八伸手揪住雷中莲,方家的护卫镖师以及四个锦衣卫都围上来,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我跟你说过了。”金十八并没有动手,而是喝道,“我们没有抓她,你们到底让她一个人往哪里走了?”

你说没抓就没抓吗?雷中莲看着他,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们没有让她一个人走。”他亦是喝道,“不要这样低估君小姐,她不是那种莽勇的人,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把她抓走的?”

二人狠狠的对视,慢慢的神情凝固,忽的同时转身向山下跑去。

尚在对峙护卫镖师锦衣卫们怔了怔,回过神忙跟上去。

寨子的大厅前,大板牙捂着耳朵的惨叫远远的就听到了。

“彭爷我真没有,我连君小姐是谁都不知道啊!”他趴在地上捂着脸,血流满身,哭着说道,“我怎么会绑架她?”

将官脚踩在他肩头,将一张纸抖了抖。

“少他娘的装,你以为我认不出你的字?”他喝道。

大板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彭爷,我如果真绑架了君小姐,也不会把信送您老手里找死啊,我只会送给君小姐的手下啊。”他喊道。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哈。

将官愣了楞,相比起来君小姐的家人更在乎君小姐吧。

但是…他才要说什么,金十八一把夺过这信,同时胳膊肘开他,将脚踩在了大板牙身上。

这动作快速利索将官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后退几步被挤开了。

好功夫啊,他眼睛瞪圆看这个男人,旋即又眯起来,敢谋害主家的当然有些本事。

该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吧,他立刻上前。

金十八已经一脚将大板牙勾起来,将信贴在他脸上。

“你有什么仇人?”他问道。

仇人?

将官愣了下,雷中莲则若有所思。

“仇人,我仇人多了去了,这附近的民众…”大板牙似乎抓到了一丝生机忙喊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金十八打断。

“能够与你抗衡的仇人,不是那些百姓民众。”他淡淡说道,“有积怨或者新近有过节的。”

大板牙呆呆一刻,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我就说不应该啊,官兵哪里那么闲来专门剿我,原来是被人陷害了。”他说道,瞪圆了眼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我知道了,肯定是那群贼干的!”

雷中莲只觉得心被揪紧。

“哪群贼?”他喝道。

“那群贼,这次死定了。”

伴着说话声,一阵爆笑响起。

君小姐视线里光线一点点变亮。

天快要亮了,这些人走了一晚上,现在终于与自己人汇合了吧?

就在适才外边响起陌生男人的说笑和脚步声。

“老田,怎么样?”他们乱乱的询问着。

“没问题,货平安运回。”这边的男人笑着答道。

很显然,自己就是这个货物,君小姐笑了笑,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被唤作老田的人还讲述了怎么做的,丝毫不忌讳车里躺着的君小姐。

当听到老田说给官兵送了一封假充大板牙的绑架信时,这群人爆发出笑声。

“就该这么做,这也算是我们剿灭了赞皇山山贼,正是我们身为官兵的应做之事。”有人大声的说道。

官兵。

原来以为这只是那个男人的说笑,现在看来这里的人都很会说笑啊。

君小姐念头闪过,身上盖着的青草呼啦被掀开,晨光顿时倾泻。

君小姐不由闭了闭眼,然后慢慢的睁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见青山

君小姐的眼慢慢的睁开了。

首先入目的是北方初秋的高远清亮的天空,紧接着又是三张人脸。

是三张陌生的脸,年纪跟绑架自己的两个男人差不多,对上君小姐的双眼,他们也挤出一丝笑。

这笑容有些羞涩有些拘束但又想表达自己的好客,就如同淳朴的耕田人。

君小姐已经不想再问他们是什么人了,她垂下了视线。

那几个人似乎有些紧张了。

“君小姐你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其中一个男人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