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需要的并不是这种安慰。

“君小姐躺的很久了,可能不舒服了,不如坐起来吧。”另一个男人又忙说道。

君小姐的眼再次抬起看向他们。

见她这样,提建议的男人顿时高兴的搓手。

“快快…”他说道,并没有上前来扶,而是左右看,“三狗子。”

被叫到名字,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声音不情不愿。

“我也大了。”他说道。

君小姐有些好笑。

他们这是在忌讳男女之防吗?

这有意思吗?

难道她是自己走到这里的吗?

“君小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那男人看出她的神情,搓着手说道,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几分忐忑不安,就好像这话并非是他想要说的话。

一个种田的,也的确说不出这种话,除非是有人教的。

君小姐暂时不去深究这些。

那男人说完又冲那边的喊了几声,那个绑架她的三人中的半大孩子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将君小姐抚着坐起来。

虽然身下铺了草,躺一晚上也是很难受的,君小姐不由吐了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同时视线扫过四周。

这是一条山路,但前方看起来地势平缓,有泥土,家畜以及炊烟的气息若有若无的萦绕。

这真的好像是一个村落。

“君小姐,你坐好了。”男人说道,推起了车子,其他男人则跟在四周。

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君小姐逃走。

君小姐默然。

这大概是因为有信心。

然而她这样乖巧的不吵不闹,连质问都没有,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吗?

大概是不在乎?

谁会在笼中困兽的鸣叫。

“…一路顺利吧?”

“当然。”

“都是常见的把戏。”

君小姐听着他们低声交谈。

常见的把戏,是指什么?

营帐外的护卫?营帐内的暗器?

对于做贼的人来说,护卫是很常见的,但营帐内的暗器,只怕不常见吧。

那可是师父教给她的。

“我这阵法暗器,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他得意洋洋的说道。

常见的…把戏?

几个男人的话还在继续。

“…铁腿家的猪仔生了没?”

“…老鱼头的干菜我给他卖了,遇上大主顾了…”

他们东家长李家短的真开始聊种田人的日子了。

师父说你想要骗别人,就必须先骗过自己,你要想让别人相信自己是种田的,那自己就要真当自己是个种田的。

君小姐看向这些人,也第一次看清他们的样子。

这一共七个男人,年纪最小的十一二岁,最大的四十多,穿着粗布麻衫,面容粗糙风吹日晒在其上留下痕迹。

他们的口音都是当地的。

见她看过来,几个人停下说话也看向她。

“君小姐有什么需要?”年长的男人忙问道。

君小姐没有说话转开了视线。

男人们也没有再询问,年长的男人摆摆手大家继续前行。

车被推着拐过了一个山脚,君小姐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一片平地,其内散落着房屋,有孩童玩闹奔走其中,秋日的晨光普照,明亮又祥和。

他们…是什么人啊?

君小姐心里再一次说道,这太诡异了。

她的视线向前看去,顿时浑身一麻,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座山。

一座山。

这是一个山村,村子背后就靠着一座山。

这是,这是…

“这是山啊。”

旁边的男人发现她的异样听到她的呢喃,不解的答道。

莫非这君小姐没有见过山?怎么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

“我说过了我们都是山民,打猎种地…”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说道。

君小姐只觉得身子僵硬的要折断。

“这山是…”她声音沙哑的说道。

终于要问自己身在何处了吧?男人们对视一眼,神情并没有紧张,依旧的轻松闲适。

怕什么,她就算知道这是什么山,又能怎么样?

“这山是…”一个男人和气的说道。

他的话没有说完,君小姐已经先说出来了。

“张青山。”她说道,看着面前的山。

那男人愣了下,其他的几个人也些许惊讶。

“君小姐原来知道啊?”男人说道,“我们嶂青山这么有名啊?”

嶂青山。

张青山。

果然是假名字啊。

果然都是假的啊。

君小姐看着这座山,眼泪忽的流下来。

“张青山。”她说道,“张青山。”

几个男人吓了一跳。

“嶂青山怎么了?”大家齐声问道。

张青山怎么了?

她终于见到嶂青山了,但张青山死了!

君小姐掩面大哭。

几个男人吓的后退一步,你看我我看你。

“我没说什么啊?”一个男人神情不安的说道。

一旁的男孩子则撇撇嘴。

“女人就是爱哭。”他做出几分了然又深沉的样子说道。

只可惜下一刻就被一巴掌打在头上。

“滚一边去。”年长的男人骂道,看向其他人,压低声音,“估计情绪积攒到现在,终于崩溃了。”

这也对,这女孩子一路行来的表现也太有异常人了。

“不过,能做出种痘的人,肯定是异于常人的。”一个男人又说道,“也没什么稀奇。”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对君小姐的反应又觉得理所应当的原因。

这就解释不通了。

几个男人神情茫然,有的搓手有的抓了抓头。

“总之,女人就是爱哭,谁知道她们为什么哭。”最终年长的男人一拍大腿说道。

“魁叔,这是我说的。”三狗子说道。

年长的男人没好气冲他扬起手,三狗子已经嗖的跳开了。

“二叔。”他大声喊道,冲着路前方摆手。

众人看过去,见很多人从村中走过来,很显然看到了他们的归来。

几个男人也忙迎过去。

“屯长。”他们看着为首的男人喊道。

被唤作屯长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的男人,他的视线落在君小姐身上。

“这是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谁知道,好好的,就突然哭了。”几个男人齐声说道。

怎么能不知道,换做谁被绑架也都会哭的,屯长摇摇头。

“你们啊,不会哄孩子。”他说道,“肯定是你们吓到她了。”

几个男人一脸委屈要解释,屯长已经越过他们站到了君小姐面前。

“君小姐。”他神情柔和,声音放低几分说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君小姐停下哭,放下衣袖看过来。

果然不哭了,周围的人都松口气。

君小姐看着面前的男人,泪眼猛地睁大。

她认得他。

虽然比起笔墨勾画的军阵图上的那兵士看上去老了很多,但对于她这样过目不忘的人来说,很轻易就能认出来。

他!

他也出现了!

“你,你…”她动了动嘴唇喃喃,话未出口闭眼张口嚎啕大哭,比起先前哭的更厉害了。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屯长站在原地很是尴尬,偏偏还有不长眼的探过头来。

“屯长,你把人吓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独坐停云喜悲

女孩子的哭声回荡在村口。

她坐在车上,哭的昏天昏地。

这哭是因为伤心,但不是那种伤心,反而应该是欢喜。

她拿到了师父的手札,对师父有了新的认识,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她知道了师父有过往,也想去探寻师父的过往,只是不知道怎么探寻,没想到突然之间师父的过往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来北地,她来解决痘苗,她被锦衣卫追赶着不得不向北走,她被绑架,原来这一切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是师父想让她见到他的过往吗?

牵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挂,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君小姐只觉得心酸不可抑制,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看着她哭,围着的村民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连屯长都不敢再开口说话,一个个的搓着手很是尴尬,“你们男人让开。”闻讯又聚集来一些妇人,看到这场面立刻喊道。

女人拿女人有办法,男人们松口气忙让开。

“君小姐,你不要哭,不要害怕,我们真没有恶意。”为首的妇人柔声说道,“我们只是想请你来种痘。”

其他的妇人们忙都是啊是啊的应和。

“怎么还绑着手脚?”

她们恨声说道,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君小姐手脚解开,还有人拍抚她的肩头。

“请人种痘也不是这个请法啊。”那边的男人觉得女人们的话有点不靠谱,忍不住提醒。

妇人们瞪了他一眼,视线都看向为首的妇人。

妇人笑了。

“不瞒君小姐,我们不方便去府城,所以只能请君小姐来。”她坦坦然的说道。

这样说岂不是更让人害怕?什么人才不方便,自然是坏人了。

男人们皱眉,更担心的看向那坐在车上抬着头闭着眼张着嘴大哭的女孩子,不知道下一刻她会不会躺在地上打滚?然后就看到那君小姐收声坐直了身子。

“你们为什么不方便去?”她抽泣问道,看着面前的妇人。

这说哭就大哭,说不哭就不哭,还真有点吓人。

妇人愣了下忙又堆起笑。

“因为我们是官兵嘛。”她说道。

君小姐试图在她脸上看出心虚,但这妇人亦是神情坦然理直气壮。

“是呀是呀。”

“你不知道的,官兵是不能随意进城的。”

其他妇人们也都纷纷说道。

君小姐噗嗤笑了,眼里还含着泪水。

“哎呦笑了笑了,好了好了。”妇人们顿时开心的抚掌。

这就逗笑了?一旁的男人们有些尴尬,是嘲笑吧?

君小姐伸手掩住口鼻用力的吸口气,看着面前的妇人们,又再次酸涩。

她当然知道官兵不能随意行动,但并不适用在这里。

不过她相信这妇人没有说谎,他们真的是不便进城,而这不便是要掩饰身份,或者还有别的难处。

这些人穿着打扮很穷困,面容都带着常年操劳的印迹。

很显然他们的日子并不富足。

君小姐一一扫过眼前的男人女人以及孩子们,最终落在师父手札军阵图中描绘的那张面孔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被问道的男人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迟疑。

“我叫夏勇。”他说道,“是这里的屯长。”

夏勇,君小姐心里默念一遍,起身下了车,对他施礼。

“我是君九龄。”她说道,“见到你很高兴。”

啊?

这动作这话让大家都有些意外,夏勇更是手足无措的忙还礼。

“高兴,高兴。”他说道,“我们也高兴。”

一旁的妇人更是高兴。

“我是夏勇家的。”她说道,“快快,别在这里说话了,进家去坐下说。”

进家去说。

这个家也是师父的家吧。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能来到师父的家了,只是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君小姐再次用力的吸吸鼻子,伸手按住眼。

看她这样子,周围人不安的噤声,君小姐却又放下手转身看向车上。

“我的药箱。”她说道。

妇人们忙看向车上。

“药箱呢?药箱呢?”她们喊道催促道翻找。

一旁的男人也忙上前从其中拿出药箱。

“这呢,这呢。”他说道。

君小姐接过药箱,紧紧的搂在身前深吸一口气。

师父,回家了。

“请请,君小姐快请。”众人再次说道。

君小姐没有再迟疑,笑了笑迈步,妇人们高高兴兴的拥簇着,孩子们则在旁边好奇的跟着跑跳。

男人们落在最后,看着场面松口气,但也有人抓了抓头。

“这场面怎么看着有些怪呢?”他说道。

就好像迎客一般。

“怪什么怪,本来就是客人嘛。”另一个男人说道。

“可是,这样请的客人还能真当自己是客人?”先前的男人说道,看了眼一旁的车。

木柴青草绳索,车下还挂着刀斧。

在场的男人们都沉默一刻,尤其是绑君小姐回来的两人回想这一路的事。

“说起来,这君小姐,还真是跟常人不同哈。”他们结结巴巴说道。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夏勇说道,“此时此刻,君小姐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人识时务才为俊杰,与其哭闹,还不如跟咱们好好的打交道。”

这就对了,男人们纷纷点头释然。

“再说了,当初他不是说了嘛。”夏勇忽的又说道,“能做出防止痘疮的人,一定不是人。”

这听起来有点想笑话。

但并没有人笑,原本笑着的男人们顿时神情变得复杂,似乎怅然又似乎愤怒,最终再次沉默。

“好了,走,回家吧。”夏勇挥挥手说道,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大步向前而去。

男人们也重新堆起笑脸说说笑笑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前行。

“这里。”

而此时在一间官厅里,将官对着桌上摆着的一张图点了点。

“大板牙说的那伙人应该就是这里的。”

雷中莲和金十八看着这舆图。

雷中莲到无所谓,金十八皱了皱眉。

“你这也叫舆图?能看出个鬼啊?”他说道。

将官面色涨红。

都什么时候了还挑拣瞧不起这个?你们主子都被从你们眼皮底下绑了,能耐什么啊。

“有这个已经不错了。”他没好气的说道,在舆图上拍了下,“就算不用看这个,我们也知道这地方在哪里。”

“这是嶂青山?”金十八没有再纠结舆图的事,看着图上的小圆点,以及其上歪歪扭扭写着的三个字,“所以这群人也是山贼?”

“肯定是山贼。”将官说道,“大板牙说了,这群山贼还想夺了他的赞皇山,鬼鬼祟祟的来侵扰了很多次,还自称什么官兵剿匪。”

说到这里想到自己竟然被这群山贼当猴子一样耍,把他当枪使,顿时火气蹭蹭的再次烧红了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应声折断。

“真是胆大包天。”

注:章节名改来自辛弃疾《贺新郎》,停云,渊明有《停云》诗四章,其序云:“停云,思亲友也。”

第一百五十三章 慢谈细看

官厅里将官咆哮,桌子被砸裂,雷中莲神情依旧,再次看了眼舆图上的名字,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将官喊道。

“我去叫人。”雷中莲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能叫什么人?不就是德盛昌的那些人,他们能打能杀吗?将官撇撇嘴,转眼看到金十八也向外走去。

“我也去叫人。”他说道。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将官皱眉,看着这两人都走了出去。

叫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叫人去。

将官将地上的桌子一脚踢开。

“调集永宁军的兵马来。”他喊道。

这一调集兵马可是大动作,整个河北西路正是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紧张的时候,肯定会惊动河北西路巡抚甚至成国公,就为了围剿一伙山贼?副将不由擦了擦汗。

“大人,这个嶂青山不大,不到赞皇山的一半,能有几个山贼?”他低声说道,“咱们连赞皇山都能攻下,一个嶂青山算什么啊,找这么多弟兄们来,显得咱们没本事,多丢人啊。”

彭大将呸了声。

“你懂个屁。”他说道,“现在还顾着什么面子,这是多大的事,君小姐来河北西路种痘,结果在咱们眼皮底下人被绑了,这传出去,整个河北西路的脸都别要了。”

副将点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现在我们就要闹大声势,显得我们河北西路多么重视,到时候君小姐被解救出来,才能多少给我们些脸面,要不然等着挨骂吧。”

副将再次点点头,又叹口气。

“我们现在真是担不起一点骂了,京城的监察使锦衣卫们都来了。”他说道。

彭大将看他一眼。

“那还不快去叫人!”他喊道。

副将一个机灵站直身子,大声应是跑了出去。

“快请坐。”

夏勇媳妇将搬来的竹凳子用袖子擦了擦,对站着的君小姐笑着说道。

君小姐含笑点点头,依言坐下来,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座宅院。

这算不上宅院,简单的三间矮土房,篱笆院墙,放眼看去,四周多数都是这样的房子。

“我们这里穷了些。”夏勇媳妇笑道,将一碗茶端上来,带着几分惭愧又几分坦然,“君小姐多多担待。”

穷啊,君小姐看着面前的粗碗,挣钱是不容易,但对于师父来说,挣钱是最简单的事。

他的家乡怎么会这么穷?

君小姐看向院子里站着的人们,男人女人孩子们也都好奇的看着她。

在这些面孔里,她并没有找到军阵图上出现的另外两个面孔,以及最重要的那个。

那几张单独认真的画出来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当然要找的话也容易,拿出手札给他们看就行了,但是她对师父的过往完全不清楚。

她不清楚师父为什么离开这里,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所以这里的人是不是怀念师父就不敢确定了。

还有,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加一个孩子就能轻松的把她从营帐里带出来了。

她布置的那些都是师父教的,那这些人是师父的旧人的话,对那些布置熟悉也可以理解。

见到熟悉的暗器布置,以及只有师父提过的会做的种痘。

这就是他们把自己绑来的原因吧,是要问她…

君小姐猛地站起来。

围观的人们被吓了一跳。

“君小姐…”夏勇媳妇说道,看着她的脸色。

是要哀求放了她吧?从镇定到崩溃大哭又到镇定下来,现在是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时候了吧。

“得快点给我的人送个信告诉他们我没事,要不然就闹大了。”君小姐神情肃重的说道。

竟然说这个,在场的人愣了下,不过旋即也了然。

看吧,要传递消息也是一种哀求。

“君小姐。”夏勇说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种痘之后就一定送你回去。”

回去?

不,她好容易来了,怎么可能回去。

君小姐摇摇头。

“种痘的时间不够。”她说道,“他们肯定会变你们预料的要来的快。”

不够?

夏勇等人互相看了眼。

“官兵比你们预料的攻下赞皇山的时间要快。”君小姐接着说道,“我的人和要抓我的人发现事情不对的时间要比你们预料的快,最重要的是,你们被发现也要比你们预料的快。”

听到这里夏勇再次明白了。

这是晓之以理,这是在说服。

怎么又忘了,不能把她当个遇到绑架会害怕会哭闹慌了神的女孩子。

能做出种痘这种事人不是人,不能以常人论之。

“君小姐,我们这里孩子不多,时间够的。”他含笑说道,“你不用担心。”

“不够,第一你们还是低估了我不见了的影响,我猜测现在整个河北西路都知道了我被绑架了,毕竟是我做出的种痘。”君小姐说道,微微抬头看着他们,似乎很是自傲,“这可是种痘啊。”

“就是种痘嘛。”有人嘀咕一声。

就是,种痘嘛。

这个一提出先是被所有人震惊质疑,靠着她的名气招来人做验证才被大家将信将疑的事,虽然现在大家都接受种痘了,但种痘依旧还是一件很轰动的事,让人震惊好奇以及追捧。

但看看这些人的反应,似乎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是理所应当存在的事。

很显然,他们知道种痘,或许不会,但肯定听说过,所以丝毫不稀奇。

君小姐抿了抿嘴。

“还有,最关键的是你们也不是没有破绽。”她说道。

破绽吗?

夏勇眼睛眯了眯,而站在其后的男人们则抓抓头。

“有吗?把水搅混了,不就好了?”一个男人嘀咕道。

这就是绑架她的其中一个。

“把水搅浑是对的,只是搅浑的时候,你们也站到水里了,没有站在岸上。”君小姐立刻接话说道,看着这男人,“你怎么想到的赞皇山?你们是不是跟这些山贼交过手?甚至失了手,所以才想要借着官兵一举两得?”

“我们没有失手,我们只是不方便跟他们动真格的。”那男人立刻喊道,一脸的不服气。

他的话音落,站在前边的夏勇就回过神,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瞎嚷嚷啥!”他喝道。

那男人被打的有些懵,神情茫然。

君小姐扫过其他人,见很多人都跟着男人一般的神情。

“对啊,咱们可没失手。”还有人不服气的跟着说道。

真是淳朴的可爱。

君小姐有些失笑,又有奇怪的感觉。

这些人似乎很厉害,能发现自己是在被人追逃,能想到利用这一点,能闲庭信步的将自己从布防之中掠走,能发现她试图留下的线索,这无疑是极其厉害的。

但举止话语流露出的本性给人的感觉就跟他们的外表一样,淳朴简单到天真。

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兵丁,只需要具备特定的本事,不需要思考怎么做,因为有人会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只需要去做就可以了。

那这些本事都是师父教给他们的吗?师父也是那个原本指挥他们做事的人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外边很热闹

君小姐一语诈出话,便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