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们的人干的。”他说道,“而且不是很多人,有目击者说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

原本喧闹的众人瞬时安静下来。

一个人杀了十二个,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人了。

这简直不是人。

“这是什么人?”丁大山问道,神情满是渴求。

这等好汉一定要招纳军中来。

“目击者说,他自称是乡下砍柴的。”哨探说道。

众人再次安静。

乡下砍柴的…

莫非是家破人亡的乡下人,孤胆英雄的要杀金兵报仇?

众人的脑海子里自动补出这人的身家来历,甚至连样子都勾勒了出来。

干瘦老实淳朴,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日常几乎不说话的木头似的,但被逼到无路可走就会突然爆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这种人并不少见,不过,能爆发到一人杀十二人的程度,实在是前所未闻。

现在乡下砍柴的都这么厉害了啊?

“这日常都砍的什么柴啊。”丁大山喃喃说道。

哨探没有听到他的喃喃,想到什么又忙从袖子拿出一个卷轴。

“还有大人,这是发布的通缉令。”他说道。

丁大山皱眉接过。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通缉谁。”他没好气的说道,展开一看其上的画像,以及文字神情惊讶,旋即又复杂。

“成国公世子啊…”

他默默的看了一刻,将卷轴递给身边的人。

“传令下去吧。”他说道。

被火烧了一半的山上,山石陡峭林立,在冬日里显得更为狰狞。

这是因为有民众躲进山里,所以金兵顺手放了一把火。

此时的山里已经没有了百姓,毕竟这里躲藏着没吃没喝也是死路一条。

一片荒凉阴森中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穿行在山中。

他穿着布衣有些凌乱,草绳束腰别着一把斧头,低着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时的翻开脚下的石头。

因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形容表情,只看到他走的步子越来越快。

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转过一个山弯他停下脚,用力的嗅了嗅,抬起头看着空静的山林露出笑脸。

如果此时有看到通缉令的人在场,就会认出这就是成国公世子朱瓒。

朱瓒并没有被通缉杀无赦的焦虑,神情轻松随意。

他站在山间更显得孤寂。

但片刻之后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十几个男人。

这些人穿着打扮普通,相貌年纪不同,相同的是他们腰里都别着一把斧头。

他们一语不发向朱瓒围来,朱瓒也不再说话向他们走去,站到其中一个男人面前。

那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袱,看到朱瓒站过来便打开。

朱瓒背对着众人一番动作,再转过身就成了一个络腮胡大汉,头发也斑白遍布,除了那一双眼依旧灵动,整个人都变的老了二十岁。

直到这一刻,四周聚拢的男人们才齐齐的后退一步,又齐齐的拱手俯身。

“大哥!”他们齐声喝道。

朱瓒按住腰里的斧子。

“干活吧。”他眼神沉静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章 来者非善可敢见

马都已经在城堡上守了三天了,熬的双眼通红也不肯去歇息。

虽然没有任何人说他,但全堡上下戒备等待金兵来战,他认为都是因为他那一箭。

虽然消息说因为十二人被人袭杀,金兵放弃了七里台退守开德府,但并不是金兵就被吓破胆子了,反而疯狂的在寻找那位乡下的砍柴人。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这边的仇跑来了。

这城堡里的三百多个守兵外加七百民众能不能存活就不一定了。

一阵尘烟在远处扬起,是骑兵。

终于来了吗?

马都顿时绷紧了身子,牙齿咬的咯咯响,城堡上的其他人也紧张起来,但很快就发现驶来的骑兵是隔壁一个屯堡的守军。

十几个周兵在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堡下。

“王大哥,你们怎么来了?”丁大山接到消息迎出来惊讶的问道。

自从金兵占据了开德府,安利军退走,他们这些散兵就轻易不敢出堡城了。

有屯堡的高墙护佑,还可以与金兵一战,在外边遇上了可就没什么底气了。

所以各个屯堡之间除了哨兵来回传递消息,带人出来相见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了。

“丁老弟,那个消息你听说了没?”王军头神情激动的问道。

丁大山叹口气。

“毕竟北地战事这么紧张,成国公世子他急着回去也是情有可原。”他低声说道,“但另一方面说,军令如山倒,皇命不可违,他这样越狱私逃,的确是大逆不道,抓住了之后大家好好劝劝他,他这样做不仅帮不了成国公,反而更添乱不是。”

王军头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呢?”他说道,“关成国公世子什么事?”

丁大山也瞪眼。

“不是通缉成国公世子的消息吗?”他问道。

王军头呸了声。

“谁说那个。”他说道,拉住丁大山的胳膊,神情激动,“开德府的金兵被杀了十几个。”

这个啊,丁大山嗨了声。

“王大哥你消息也太闭塞了,我早就知道了,说是乡下人…”他说道。

他的话没说完,王军头打断他。

“又。”他说道。

又?

丁大山愣了下,旋即神情震惊。

“又?”他也重复道。

王军头点点头,冲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十八个。”他说道。

十八个!

我的亲娘老子哎!

难道又是那个乡下砍柴人干的?

丁大山只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啊?

十八个人头在开德府城门前一字排开,经过一夜血迹已经凝固,日光下面容狰狞,显示着死前遭受的痛苦。

站在城墙上的金兵叫骂声不断,但城门却始终紧闭没有打开,这让他们的叫骂声显得几分胆怯。

一队去搜查夜袭七里台金兵的队伍,仗着人多势众天黑的时候没有回府城,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人头就被摆在了城门前。

竟然全军覆没。

站在城墙上的金军将领气的面色通红。

一路从北杀到这里是很不容易,也折损了不少人,但却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羞恼。

这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同时也让人震惊。

一个人,做到的吗?

“不是,伤口不同,哨探说现场的痕迹也看出应该是十几人。”一个副将用胡语说道。

十几人?

原来不是一个人?

如果早知道是十几个人,他们就绝对不会只派出十几个人去搜捕。

那原先的一个人是诱饵吗?

这些汉人果然卑鄙无耻。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金将气的再次哇啦哇啦叫骂,随着他的骂声,城门大开一大群金兵涌出来,嗷嗷叫着围住十几个金兵头颅。

金兵将领也全副武装的奔出来,正要吩咐众人去追剿,收拾同伴头颅的几个金兵忽的叫起来。

他们说的是胡语,此时声调更加怪异,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躲在暗道里的丁大山忍不住稍微探头,隐约看到一个金兵举着一把斧头在大喊大叫。

金兵用的都是长柄斧刀,这斧头就是常见的乡下农具。

这斧头有什么特别?

看样子金兵很害怕?

丁大山看到那将官喊了几句什么,一众人收拾了头颅,如潮水般退了进去,城门瞬时被关上。

竟然没有派兵去追剿凶手?这是吓回去了?出什么事了?

丁大山一头雾水,旁边挨着他的哨兵扯了扯他的衣袖。

“砍柴人。”他低声说道,“他们说是砍柴人来了。”

哨探都多少听懂一些胡语,这也是成国公当年的要求。

砍柴人,杀了金兵的的确是砍柴人,但,被杀了这三十个人,金兵就真吓的连搜查都不敢了?

至于吗?丁大山更不解了。

“卧槽!”

听了这句话,屋子里一个军头猛地一拍桌子。

他的力气极大,本有些不结实的桌子哗啦一声散了。

桌子上摆着的茶碗也都摔在地上,屋子里立刻响起骂声。

这些都是被召集来的就近的几个屯堡军头。

丁大山更是心疼自己的家当。

“石大傻子你发什么疯。”他没好气的喊道。

“砍柴人啊!”石军头没理会他,人已经跳起来,伸手指着北方,“那是梳碧湖的砍柴人啊,卧槽,怪不得金狗吓得闭门不敢出了,何止杀了三十人啊,这砍柴人杀的金人足够堆起一座柴山了。”

梳碧湖的砍柴人啊!

屋子里静默一刻,旋即轰然。

虽然距离北地偏远,但军中事务往来,砍柴人的故事传奇又热血,自然也流传开来。

只是没想到砍柴人会离开北地来到这里。

“莫非,是成国公的安排?”一个军头忽的说道。

皇帝诏令成国公来援助开德府,而成国公断然拒绝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成国公不回来,其实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北地那边要阻挡的是一两万的金兵,这样一比这里的两千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战场上就是这样,总要有取舍,总要顾全大局,而很多时候所谓的顾全大局,就是要牺牲小局。

他们也认了,这就是当兵的难免遇到的事,上了战场就随时准备去死。

只是没想到,成国公没来,派了砍柴人来了。

“可是,砍柴人不是不属于军队吗?朝廷还让缉捕过,说是扰乱民心乱军务。”另一个军头迟疑一下说道。

这也是事实,当初锦衣卫还让成国公严查砍柴人,否则就弹劾他养私兵,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砍柴人只是杀金人,现在金人来咱们这里,所以他们也只是来杀金狗了。”王军头想了想说道。

丁大山摇摇头。

“那北地金狗更多。”他说道。

要杀金狗在北地更痛快。

一众人坐在屋子里,围着散落的木桌茶碗苦苦的思索,忽的有兵丁神情慌张的跑进来。

“大人,不好了。”他喊道。

屋子里的军头们顿时都身子挺直。

因为折损太多,金人愤怒,决定对他们这些屯堡官兵动手了吗?

兵丁神情有些古怪,伸手指着外边。

“是一群自称,砍柴人的人来了。”他说道。

砍柴人。

屋子里的军头们再次一僵。

果然是背后莫说人…

砍柴人啊。

一向只在闲谈中的人物,突然就到了他们屯堡的门外,就要见到活的了!

这感觉有些不真实的古怪。

还莫名的有些怯意。

一群糙汉子如同二八怀春少女,握紧了自己的手,神情踌躇。

见,或不见?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说的容易干不干

见或不见,砍柴人都在门外。

且表明了身份,等待会见。

难道不见?难道躲藏?这屯堡就这么大地方,躲哪里去?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金狗,相反还是杀了金狗的好汉…

丁大山跨出一步,对来通报的兵丁就是一个瞪眼。

“这叫什么不好了。”他竖眉喝道,“这些让金狗闻风丧胆的好汉来咱们这里,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的大喊让呆滞的众人回过神。

对呀,虽然这砍柴人身份有些不妥,但都这时候了,能杀金贼的都是自己人,更何况还是这么勇猛的人。

“开门。”

“请。”

“看看这等让金狗闻风丧胆好汉。”

“列队相迎。”

众人纷纷说道,跟着丁大山向外走去,那兵丁则先跑着传达军头们的命令,其实不用他们传达,当城堡外那群人报出名号的时候,整个屯堡的兵丁民众都蜂拥而来。

金狗被杀了三十人,且龟缩在开德府城内不敢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但对于是谁做的都还不太清楚,大家所知道的还是最初传言的一个家破人亡暴起报仇的乡下人。

待看到从城堡外走进来的一群人,大家又恍然。

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大家看着这走过来的十几个男人,他们身形不等,年龄不等,穿着粗布麻鞋,腰里都别着一把斧头,不管年纪大小,面容都灰扑扑的,似乎蒙了一层黄土,这让他们的眉眼变得模糊,就是那种扔到人群里毫不起眼的人。

这是一个村子的人还是一群同样遭遇的人一拍即合?

看起来的确是乡下人啊,老实又朴实,更没有官兵这般长枪弓箭在身,真是他们杀了那么多金狗?

躲避在屯堡的内的民众不觉得如何,但上阵杀敌见过血的丁大山远远的看到这走来的一群人,就心里打个寒战。

血腥气。

浓烈的血腥气。

他见过的兵将们自然都是带着血腥气的,但如果说他熟悉的血腥气是在战场上被血水淋过,那这些人则是在血水湖中泡过的。

怪不得只凭一把斧头就吓的金人闭门不敢出。

丁大山稳了稳心神上前。

“这是我们军头。”有机灵的兵丁忙引荐。

丁大山便看到这群人微微让开路。

“这是我们头领。”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砍柴人的头领都来了?

丁大山等人心里再次快速的跳了几下。

军队有将官,城镇有官府,村落有村长,砍柴人自然也有头领。

擒贼先擒王,官府一直想要抓住砍柴人的头领,但这位头领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都没有人说清他的年纪相貌,只知道年纪不小了,被所有的砍柴人尊称一声老大哥。

没想到这个头领既然亲自来到这里了。

丁大山手心出汗,就好像他年轻时因为战功被上官召见时的那种感觉。

想见,又不想见。

不管想见还是不想见,别人的脚步都不会停下来。

丁大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发鬓斑白的络腮胡男人站到面前。

“你好。”他声音沉沉的说道,“我是砍柴的,你可以称呼我老九。”

老九啊。

这年纪看起来不算太老,但也不算年轻,一双眼很是睿智,也很凶,丁大山只看了一眼就忙移开了。

“我,我是丁大山。”他忙说道。

老九点点头,视线扫过丁大山身后的将官。

这些人也正好奇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莫名的有些慌乱。

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他们心里想到。

“我们进去谈?”老九先开口说道。

哦对,进去谈,这里人这么多没法说话。

丁大山等人回过神忙伸手做请,驱散了民众拥着这些砍柴人向屋子里走去,落在后边的几个军头对视一眼,“好像,有点反客为主。”一个军头低声说道。

而且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连金狗都害怕的人,气势自然大一些,从这一方面来说,这位领头人反客为主也理所应当。

战场上本就是靠实力说话。

大家互相使个眼色跟了上去。

如同这边兵丁在外侍立一样,砍柴人们也没有跟进去,只有老九跟着丁大山等军头进了室内。

但很快丁大山又喊人,两个兵丁忙进去收拾了地上的碎桌椅茶碗。

“沏好茶来。”丁大山红着脸说道。

老九抬手制止。

“不用了。”他说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这位头领说话很干脆啊。

丁大山看了眼身边的同伴们,那就不用再介绍下大家了吧…

“那好。”他也干脆的说道,“不瞒老九你,我们刚才正说到你们,你们真是厉害。”

他说着竖起大拇指。

其他军头们也忙附和。

“是啊是啊。”

“短短两日你们就杀掉了那么多金狗。”

“金狗真是吓破胆子了。”

他们笑着说道。

老九神情淡然,只是微微笑了笑。

“不值一提。”他说道,摆摆手,“吓破胆子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们要的是他们死。”

这话说的真是霸气,又轻松。

丁大山等人咽了咽口水,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这不行,这气势太弱了,明明大家年纪差不多,怎么在这头领面前跟个怀春少女似的。

太丢人了。

王军头轻咳一声。

“是啊,金狗真是人人得而诛之。”他肃容说道,“我们正…”

“那我们就一起弄死他们吧。”老九打断他接过话说道,拍了拍腿站起来,“明晚袭击开德府,将这些金狗一网打尽,收复开德府。”

开,开,开玩笑?

满屋子一片寂静,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老九,神情呆滞。

他们在说什么?不是刚见面,坐下来,说了不到两句话,怎么就说到要去收复开德府了?

开德府啊。

三千金兵啊。

三千啊!

“不到三千了。”老九说道。

好吧,被他们杀了三十个,还剩下多少个?

啊呸,丁大山心里啐了口,这是算这个的时候吗?

再说,三千和二千六七百有什么差别!

“老九啊,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他结结巴巴说道。

“当然要商量。”老九说道,“我就是知道你们今日都聚在这里,所以才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他竟然探知他们的行踪,在场的军头们忍不住对视一眼。

老九再次坐下来。

“来,商量吧。”他说道,“干,还是不干。”

大哥,这叫商量吗?这也太随便了。

丁大山等人神情惊慌失措,看着大马金刀坐在面前的男人,如同看到了要抢亲的恶霸。

嫁,还是不嫁?

不嫁也得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让我们到这里来

砍柴人突然的来访已经够让人吃惊了。

现在又说要他们一起去收复开德府。

屋子里五个年纪都在四十岁,当了几十年兵,手里没有三十至少也有十个金贼性命的军头脑子有些乱。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老九啊,这事得从长计议啊。”丁大山说道,这一次不敢再停顿,唯恐被这男人打断,“我们现在人不多,就近的五个屯堡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人,再远处倒是还有三个屯堡,人数多一点,但毕竟没有上峰命令,我们也不好调动他们。”

“杀金狗,还需要上峰命令?”老九看着他说道。

话是问话,但他的语气却是陈述。

你们是砍柴人,不服朝廷管束,当然不需要命令,但他们可是官兵,上头一直说等候援兵,并没有说让他们动手。

当然,没援兵,单靠他们这几个猴人也动不了手。

这砍柴人说白了就是土匪,只不过杀的是金贼,跟土匪说规矩的确不容易。

丁大山抹了把汗。

“不瞒好汉你,我们接到等候援军的命令,再者每个屯堡都收留着近千的百姓。”他叹口气说道,“不是我们怕死,实在是不敢不能死。”

他们当然也想杀金狗,但实力相差太悬殊,自己战死了也无所谓,关键是身后护着的这些百姓也就跟着完了。

只能依靠着屯堡苦苦的坚守援兵到来。

王军头等人也纷纷点头。

“我们比不上好汉你们来去自如痛快淋漓。”他们诚恳说道,“但对金狗的恨是一样的。”

老九点点头。

“其实我们过来,成国公是知道的。”他忽的说道。

成国公!

丁大山等人一怔。

这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成国公让他们来的?

成国公能调动他们?

所以,他们真是成国公的人?

成国公豢养私兵…

屋子里的人心神再次微乱。

这,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听到还是没听到?

“是这样的,北地大军压境。”老九缓缓说道,“成国公也再次围剿我们。”

围剿?

那就不是了…丁大山等人松口气。

这位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简洁好不好?

“说北地军务要紧,容不得半点疏漏,不许我们扰乱军情战事。”老九接着说道。

这个很有道理,为什么朝廷对砍柴人不允许存在,就是因为他们不服管教,肆意行事,有时候会坏了大局。

毕竟战场战术很严谨,一步错就可能整个战局溃败。

成国公治军守境应战果然稳妥思虑周全。

往日砍杀金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真到了大战的时候,就不容一点闪失。

丁大山等人神情肃穆崇敬,想要夸一句成国公英明,但念及这砍柴人身份还是咽下去。

“成国公英明。”老九却点点头说道,毫不掩饰敬佩,“我们很崇敬他。”

哦,丁大山等人心里都说道。

老九看向他们,并没有立刻接着说下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丁大山灵光一闪。

“成国公英明。”他忙说道。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点头。

“成国公英明。”

“成国公有勇有谋。”

待他们话音落了,老九才点点头继续开口。

“所以我们听从他的话,退开了。”他说道,“成国公又告诉我们说北地金兵太多了,我们杀百十来个也没什么意义,如果我们真想杀金贼,不如捡着少点的金贼去杀,那样的金贼死一个就损失一块。”

他说着拍了拍腿,似乎在模仿成国公的神态,将手伸出来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