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动作很细微但还是立刻被丁大山发现了。

“姓茅的,你往后点啊,又抢风头。”他瞪着一个身材魁梧神情冷峭的中年武官喝道。

茅军头哼了声。

“同样是杀敌报国,怎么能叫抢风头。”他说道。

丁大山没好气的要反驳,王军头等人在后捅他。

“来了!”他们声音变调的喊道。

丁大山顿时浑身绷紧,再顾不得茅军头抢风头,抬头看到前方出现密密麻麻的旗牌仪仗,声势喧威。

这场面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都不敢说话,神情紧张。

人马来的很快,走得近了可以看到其上写着各种字的旗帜,丁大山也认不全,也顾不得看,只看着眼花缭乱的仪仗在城门前让开,走出安利军中的一系列高官重将,有操守有守备有游击将军。

这些都是他这个小军头往日只可远望的人物,今日都是特意为他们来了。

不止这些将官,还有一个举着明黄圣旨的文臣和内侍。

接圣旨了,名留青史了,丁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丁大山激动的发抖。

“茅铁头参见大人。”

有人蹭的从他身边越过,冲着近前的大人们就迎头叩拜行礼,一面大声的说道。

这孙子!要不是看在他也奋勇杀敌的份上,一定砍死他。

丁大山心里骂着,忙也抢着迎接。

接下来一切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进行,当众宣读皇帝的圣旨,对丁大山等一干八人进行了封赏,升官赐爵,各人的父母子女也皆有赏赐。

看着站在人前傻笑的失态的几个军头,安利军一众将官心里很是嫉妒。

说起来这些人私自行动,他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结果现在一点功劳都分不到。

如果搁在别的时候怎么也要抢功,但只可惜这次的事意义非凡,开德府对皇帝来说至关重要,他们并不敢这时候去耍手段,更不敢要挟这几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军头。

接下来钦差们又慰问了杀敌的兵士们,各有封赏,死去的将士也重重的抚恤,进城之后抚慰了死里逃生的百姓,祭奠了守城而亡的知府等一众官民,热热闹闹哭哭笑笑的直到中午才进了府衙歇息。

丁大山等七人换上了新官袍,激动的在钦差等一众官员面前随侍,所谈所说依旧是怎么痛恨金兵,怎么筹划杀敌,又怎么做到这一切。

“那这是成国公的命令,可有书信来往?”一个将官忽的问道。

丁大山摇头。

“没有书信来往,是成国公派了一个传令兵来的。”茅铁头抢着答道。

“那传令兵传达完消息就回去了。”丁大山不甘落后忙说道。

这将官并没有在意这二人之间的争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就是说,没有物证,只凭口说了。

口说只要对好了口径,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钦差等人长途奔来劳累,闲话片刻便更衣歇息去了,丁大山等人还不得闲,被日常半熟不熟的同僚们拉着东问西问,带着嫉妒或者敬佩的道贺。

丁大山等人又开始讲述收复开德府的事,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忽的开口打断。

“你们在这里可见过成国公世子?”他阴测测的问,“那位传令兵该不会是成国公世子吧?”

这突然的话让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男人的视线扫过丁大山几人的神情,他们的神情茫然,没有丝毫的伪装。

“没有。”他们乱乱的说道,“绝不是。”

“我们接到成国公世子的通缉令了,也都下发张贴了。”王军头说道,“绝不可能认不出来,更不可能隐瞒不报,大人明查。”

正因为查过了才问的,男人淡淡的笑了笑。

“金贼已经驱逐,这件事几位大人也要放在心上。”他说道,“免得乱了军务国法,动摇人心。”

丁大山等人忙起身应声是。

夜色的降临,钦差等人离开了府城,开德府并没与大肆犒赏欢宴,守城的依旧,哨兵们也各司其职。

丁大山等人走进了一间营房,看着屋子里的老九等人。

“你们明日就要走?”丁大山问道。

“怎么?还要我们帮你们守城?”老九问道。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总噎人…不过此时此刻丁大山等人不会对他的态度有任何不满。

“我们只是觉得太匆忙了。”丁大山说道,搓了搓手,面色涨红,“更何况,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们该得到的自然有地方去得。”老九打断他说道。

这人说话就是这么干脆利索,丁大山只得收起这些客气。

“哦对了。”他忽的想到什么,看着老九,“你认识成国公世子吗?”

“当然认识。”老九立刻答道,“成国公世子那般年纪轻轻就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卧龙凤雏才貌双全,仁义侠气并存,英明神武的年轻人,谁能不认识呢?”

丁大山等人目瞪口呆。

是不是有点过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女子也可稳如山

“成国公世子在我们北地那是人尽皆知…”

“成国公世子三岁能上马…”

屋子里老九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

三岁,这都要从小讲起了吗?

丁大山忍不住拭汗。

“老九大哥。”他忙打断,“原来你们跟成国公世子很熟啊。”

老九摇摇头。

“不熟。”他干脆利索的说道。

不熟?不熟你说的这么热闹,跟你亲儿子似的。

丁大山等人再次无语。

“虽然不熟,但成国公世子这样的人谁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老九接着说道。

打住,又来了。

丁大山等人忙打断。

“是的,我们也这样认为。”

“成国公世子能征善战的确了不得。”

“我们也久仰大名。”

大家纷纷说道。

“只可惜无缘得见。”老九点点头说道。

他们的身份是有些特殊,不过就算被朝廷和军队视为异端要清除,他们对成国公父子还如此的推崇,可见是真心杀敌的。

“老九大哥,你们是真的好汉。”丁大山诚恳的说道。

“有件事我们也不瞒你们了。”茅铁头在后忽的说道,“成国公世子可能就在这里,他要往北地去,但现在他正被朝廷追缉,消息也散开了,金人肯定也要抓他。”

“所以我们希望,如果你们见到了成国公世子,能帮就帮一下。”丁大山也忙跟着说道。

“我们虽然不能明着帮,但私下绝对会给你们便利。”王军头也说道。

老九看着他们笑了笑。

“我们离开正是要做这个。”他说道,“我们要找到成国公世子,护送他平安回北地。”

原来如此,这其实也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吧,这也是成国公的安排吧。

就说了哪有老子不管儿子的。

这就合情合理了。

解决了开德府的金贼,不仅是稳住了朝堂,还能替他儿子扫清危险。

成国公果然高瞻远瞩,决胜千里之外。

佩服,佩服。

“我们告辞了。”老九起身拱手说道。

真是干脆利索,除了说道成国公父子的时候。

不过也可以理解,人总是对自己崇敬的人和事物容易话多一些。

丁大山等人忙施礼相送,看着老九走出营房,随着他的走动,四周兵丁中也逐渐有人走出来,看似不经意,但慢慢的都汇集到老九身后,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隆冬时节,庆源府的街上更是冷清。

不过相比于前一段要好很多。

甚至有商铺重新开门。

金兵还是没退,但也并没有越过成国公的防线,而且传来最新的消息说开德府也收复了,流窜的金兵也逐一被清理干净。

后方还算安稳。

“有什么事说一声我们过去就行,君小姐你别总是亲自过来。”庆源府的掌柜说道,一面送君小姐出来。

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十几个男人。

虽然比前些时候多了一些人,但如今到底是不太平,万一有小股金兵闯过防线进来抢杀,就如同开德府那样,就这十几个男人又有什么用。

“顺便而已。”君小姐说道。

什么顺便而已?来庆源府顺便而已吗?掌柜的有些不解,看着君小姐已经出门上马,十几个男人也纷纷上马。

“掌柜的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你捎信,我过来就是。”君小姐说道。

我捎信,你过来,这好像反了吧?

掌柜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那女孩子,来这里短短时日,她反而成了主人,自己倒成了客人。

君小姐的这一行人行驶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也让街上变得热闹。

“君小姐。”

路人纷纷恭敬又欢喜的打着招呼。

君小姐都没有走,可见庆源府肯定安稳,大家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

虽然君小姐并不给他们看病,但城中的大夫遇到疑难杂症都可以去询问,这无疑等同于众人背后一座靠山。

这个消息逐渐传开,不仅庆源府,就连附近的几个府城民心都安稳下来。

比起先前官府将官们再三安抚都管用。

“这个小女子在,倒是比两千营兵驻守还管用呢。”这个念头让彭大将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我始终是想不明白君小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明明北地已然如此危险。”周知府看着城门内走来的君小姐一行人,再次感叹。

“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彭大将粗声粗气说道,“有危险你我也没有逃啊。”

跟这粗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周知府瞪了他一眼。

“她一个外乡小女子,跟我们能一样吗?她又没有吃皇粮。”他说道。

“周大人你这就狭隘了。”彭大将拍着铠甲说道,“不管是官是兵是民,都是大周的子民,保家卫国是本分。”

就你懂得多!大字认不全十个,还给我上课了,周知府懒的理会他,疾步走下城门,对君小姐点头含笑。

君小姐下马,看着周知府和彭大将施礼。

“大人们辛苦了。”她说道。

周知府和彭大将忙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职责所在,食君之禄。”他们说道。

说完又觉得有些怪。

这小女子倒像是上官来慰问一般。

“君小姐行路要小心。”周知府收起古怪的心思,关切的说道。

“让我们护送吧。”彭大将大声说道。

“万万不可。”君小姐说道,虽然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如今敌军在境,成国公军令再三,不可将兵私用。”

彭大将被她说得一怔,面色微红。

“况且我出门也有分寸。”君小姐含笑说道,“这些好汉足以能够护我安全。”

这些好汉…

彭大将和周知府看着她前后左右的男人,这些人面容纯朴看上去很是木讷,正是嶂青山的山民。

除了那日见识了绊马索以及几只重箭外,彭大将并没有再接触这山民,当时的震动惊骇早已经散去,再加上这些山民能被一个小女子说服听命,也不过是些没什么见识的山民罢了。

好在人数不少,也能吓唬人。

“附近皆布置有哨兵,如有危险,君小姐要立刻求救。”彭大将整容说道。

君小姐点头应声,上马在一众人的护送下出了城门。

“真不护送啊?”周知府问道。

“不用,如今境内流寇匪贼几乎绝迹。”彭大将说道,“有的被人杀了,有的则闻风逃了。”

想到这件事,周知府也颇感慨。

乱世多匪贼流寇,这是历来的困疾,自从战事起来以后,庆源府的境内也出现了很多匪贼,百姓们也多被劫掠,只是兵力紧张,再加上这些匪贼流寇又来去无定,实在没有精力去剿杀。

但很快就传来消息,那些匪贼很多都被人杀了,还都悬挂暴尸。

至于是谁做的,却查无头绪。

如今逃难的人多,有钱人都会雇佣护卫,大概是这些匪贼不长眼劫到这些人头上,反被杀了吧。

不管是谁杀的,清除震慑这些匪贼对官府来说都是好事。

站在城门上看着城内街道清明,民众有序,如果不是紧闭城门,严整以待的兵将,庆源府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丝毫不见战时的混乱惶惶。

这真是想象不到,也不知道是那方神佛起了作用。

不管哪方神佛,都谢老天保佑了,周知府这个圣人弟子心里也忍不住默默的念叨一句。

“不过。”

彭大将忽的想到什么说道。

“境内好像又出现一个比较凶悍的匪贼流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相见欢

真是乱世啊,匪贼流寇竟然不绝。

周知府打个机灵。

“什么匪贼?哪里报来的?”他忙问道。

彭大将神情有些古怪。

“什么匪贼不知道。”他说道,“是一个侥幸滚落山崖未死的匪贼说的,说好凶恶的匪贼劫杀他们。”

匪贼说被匪贼劫杀。

周知府怔了怔。

也不是没有,黑吃黑也多得是。

“是什么样的匪贼?”他有些紧张的看向城门外,君小姐一行人的身影早已经看不到了。

彭大将摇摇头。

“那匪贼伤的太重,只说了这个就死了。”他说道,摸摸头,“不过君小姐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就遇上吧。”

说罢见周知府瞪他,便又耸耸肩。

“也许根本就没有这种匪贼呢,是那临死的家伙被吓糊涂了呓语。”他忙又说道。

城门上周知府和彭大将目送君小姐远去,而在城门外的路边几个锦衣卫也在目送君小姐。

“好久没见金大人了。”一个锦衣卫说道,微微皱眉,“莫非已经回去了?”

“要不要问问这位君小姐?”另一个说道。

为首的摇头。

“金大人只让我们帮了一次忙,其余的并没有吩咐,且不许我们过问这君小姐的事。”他说道。

他说这话调转了马头。

“还是先遵从陆大人的命令,查找成国公世子踪迹要紧。”

日正中的大路上空无一人,不远处点缀的村落也毫无人烟,在隆冬时节看上去格外的萧索。

路旁的沟壑里慢慢的探出一人,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还没看两下就被人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瞧你那怂样!”

一个破锣嗓子喝道。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是做贼的,不是做鬼的。”

做贼的其实也见不得光嘛。

被打的人缩头腹议,却不敢说出来,让开路看着身后站着的粗壮汉子。

这汉子三十多对,脸上一道刀疤,让他整个人更加狰狞,腰里握着两只斧头。

随着他跳上大路,身后二三十人也呼啦啦的都从沟壑中跃起,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人人都说这庆源府内繁华依旧。”刀疤男人看着前方,眼中闪烁贪婪,“果然看起来也是人烟稀少,但却没有荒败之气。”

他说着搓搓手。

“弟兄们,咱们可以好好过个肥冬了。”

身后的男人们纷纷呼喝怪叫。

先前领路的男人神情依旧怯怯。

“刀哥,这个庆源府境内啊,据说有伙专门杀匪贼的匪贼。”他低声说道,“其他的匪贼要么被杀死,要么就跑了。”

刀哥闻言嗤声。

“什么专门杀匪贼的匪贼。”他说道,“无非是黑吃黑罢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双斧一挥。

“我才不怕也不管他是匪贼还是良民,遇到了我就得死。”

身后的男人们也纷纷举着刀斧呼喝。

“走走,找肥羊,开荤开荤。”刀哥说道,当先迈步。

众人忙热闹闹的跟随。

沿路越行越开心,甚至在一处村落里发现了锁着的大门,内里还有圈养的鸡。

这说明这家的主人只是暂时出门躲避,中间还会回来探看。

“这庆源府还真是过的不错。”刀疤男人喊道,“换做别的地方哪还有这个心情。”

说罢一斧头将木门劈开。

男人们蜂拥而进,将这院子一阵翻腾,只可惜没有翻找出钱和米粮。

在这村子一路扫过也没什么收获,最终只是往身上挂了十几只鸡。

“这是个好兆头。”刀疤男人说道,“一个空村落都能有收获,我们很快就能遇上肥羊了。”

众人皆是振奋欢喜,唯有那引路的男人神情不安,总是小心的看着四周。

“你说的那厉害的匪贼不是也都是传说的吗?”一个男人对他低声说道,“根本就没人见过,你不要扫老大的兴,老大可是没有好脾气,小心他砍了煮了吃。”

因为见过那伙人的匪贼都死了。

引路男人嘴唇动了动,看着前面的刀疤男人,想到偶然见到了他们吃人肉的场面不由面色白了白,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挤出笑举起手里的破刀也跟着喊起来。

一众人热热闹闹刚出了村落,就听得一阵马蹄急响,大路上一行人马迎面而来。

刀哥等人忙停下脚,那队人马也忙勒马,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这是一行十一人,多数是瘦小的三四十岁的男人,马背上鼓鼓囊囊的似乎驮盖着什么,而且这群人中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刀哥一行人的眼顿时一亮,面露惊喜。

“肥羊!”他们喊道。

“匪贼!”与此同时对方也喊道。

他们眼睛似乎也是一亮,神情也是惊喜。

惊喜?不对吧。

刀哥等人心里愣了愣,应该是惊吓吧。

没错一定是惊吓。

“弟兄们。”刀疤将手里的刀一挥。

刀疤跟别的匪贼不一样,从来不讲那些恐吓的什么此路是开之类的话。

匪贼嘛,直接杀人抢夺就可以了,又不是唱戏耍把式卖艺的,说那些废话做啥。

“动手。”

刀疤张嘴,却发现有声音比他先说出来。

是自己的弟兄们吧?

不对,这是个女声。

怎么会是女声?听错了?

他念头闪过就见对面的人一夹马腹,马儿顿时扬蹄。

想要跑?

想得美,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吗?我们可是经年的马贼!

刀疤冷笑,下意识的摸上了腰里的绊马绳,但下一刻他就发现那些人不是要跑,而是向他们冲来,同时如同变戏法一般,从马背上抽出一根长枪。

我去!

刀疤眼瞪圆,念头未转,长枪已经到了眼前,亏得他积年的经验本能,抬斧子一挡。

呛啷一声,锃亮的枪头与斧子撞起火花。

刀疤觉得虎口发麻,斧子差点掉在地上,人踉跄后退,好歹逃过。

但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好运,耳边响起一声声惨叫。

刀疤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些男人骑着马冲进了他们面前,手中皆是长枪,如同叉鱼一般将他的弟兄们叉在地上。

一眨眼间二十四个人就被钉在地上七八个,另外的人则被马踢倒,在地上翻滚。

惨叫声连连。

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

身后传来男人的尖叫。

“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那些杀贼匪的人!”

不会吧,真有这群人?

而且这么倒霉就被他们遇上了?

刀疤心里乱哄哄。

打不过就跑,这也是这么多年刀疤幸存的秘籍。

“跟他们拼了。”他大喊一声,将手里的斧子砸向眼前的人马,看似进攻,却转身向后的村落跑去。

只要跑进去那村落,他就有机会不被这些人捉到。

但才跑了三四步,一根长枪就从后穿透了他的。

刀疤慢慢的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倒霉,我才只抢了一只鸡而已。

惨叫声已经渐渐平息,这些骑马着的马的男人手起手落,便有一个匪贼被收割了性命。

引路的男人看着到了眼前的镰刀,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害怕,眼角的余光看向这人马身后。

大路上一个年轻女子还端坐在马上,她的面容柔美神情温和,就像在欣赏美丽的冬景。

但是他却记得那一声动手,是个女声。

正是那一声轻柔的女声,让他们变成了被屠杀的羔羊。

原来这伙匪贼的首领是个女人啊。

他看到了,他知道了,但他要死了。

噗嗤一声,镰刀割过他的脖子。

最后一个男人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大路上恢复了安静。

“收工。”君小姐说道,马儿越过一地死尸,踩着血迹得得向前。

男人们将长枪镰刀重新塞回马背下遮挡下,催马跟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日渐相知

君小姐一行人回到嶂青山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し

数九寒天的山村炊烟浓浓,如今家家户户都分得了灯油,虽然一开始不习惯,但柳儿在村子里走了一遍,质问不点灯是不是想贪了她家小姐给的灯油。

给你们灯油就是让你们点灯的,你们不点,想留着干什么?这又不是你们的,是我家小姐的,是不是想贪占我家小姐的东西?

虽然这逻辑听起来有些糊涂,但好像也对。

于是原本舍不得点灯的村民都老老实实的点灯,还有妇人竟然开始奢侈的在灯下赶活。

此时虽然暮色才降下来,村人的屋子里也点亮了灯,站在远处看过来如同点点星辰,显得温馨又宁静。

“辛苦了。”在村口的大树下,君小姐对护送自己的十几个男人含笑施礼。

男人们忙拘束的还礼,看着君小姐离开,这才恢复了自在,有人负责赶着马去马棚。

虽然柳儿当初说一人一匹马,但送来的马并没有分给每个人,而是由专门的人养护,要用马的时候去领取。

余下的人说笑着向村内走去,见夏勇迎面走来。

“今天怎么样?”他忽的问道。

一个男人顿时神采飞扬。

“今天可真不错,遇到二十多个匪贼。”他说道。

“是呀是呀,还以为又要白跑一趟呢。”另一个男人也高兴的说道,“这都好久没有遇到了。”

暮色里夏勇的神情看上去昏昏沉沉。

一个村民伸手扯了扯这两个比手画脚眉飞色舞要接着讲述的男人。

两个男人讪讪停下说话。

场面有些诡异的安静。

“屯长,我们…”一个男人大着胆子要解释。

夏勇却抬手制止他。

“应该的,既然吃了人家的,就要给人家做事。”他说道,“回去吧。”

男人们这才松口气,高高兴兴的越过夏勇走开了。

夏勇站住脚看了看村外,迟疑一下走向君小姐的院落,君小姐的院子更是灯火明亮,雷中莲等人的说笑声从隔壁的院落传来,那是柳儿和厨娘给他们送去了饭菜。

君小姐这边倒显得有些安静。

夏勇斟酌了一下言语,就要跺跺脚轻咳一声。

“外边好玩吗?”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声。

夏勇停下脚。

汗青?

他的神情几分惊讶,汗青这么多年可是几乎没有下过山,更何况还进了其他人的家。

汗青还主动问起了外边。

夏勇沉默一刻,转身走开了。

屋子里的君小姐并不知道夏勇在门前踌躇又离开,她将刚洗好的头发散开,看着坐在桌子前好奇的摆弄笔墨纸砚的赵汗青。

“给我烘头发。”她招呼道。

赵汗青哦了声放下手里的笔走过来,动作熟练的帮君小姐在火盆上熏头发。

“加些柏枝和干花味道好闻。”她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