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是顺安军!”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将官喊道欢喜不已转身向后看去。

却见成国公所在的地方被一群将官兵丁围住,他们神情悲戚,对这边的援军也充耳不闻浑不在意。

而成国公的身影看不到了。

这将官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一白,腿一软。

成国公!

成国公!

他发出一声嘶声,跌跌撞撞的就扑过去。

而那边方阵中也有一队人马出阵疾驰而来,看着这边的兵丁将官都涌向一个方向,这队人马的神情也顿时大变。

“成国公!”

披着一身血的李国瑞大喊着,不待近前就跳下马,身子酥酥的发抖。

来晚了吗?

这些金兵的数目以及强悍他适才亲眼感受到了,成国公已经苦战半个月,万数兵马耗费殆尽,这种情况下,成国公他…

“末将…”李国瑞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末将来晚了…”

在他们身后的人也纷纷下马,气氛凝重。

“没来晚。”

一个醇厚的声音从被兵将包围中传来。

虽然无力虚弱,但吐字很清晰。

这声音立刻让李国瑞顿时精神,随着这句话围在一起的兵将纷纷让开,同时也都转过头看来。

李国瑞等人视线里出现一个白盔甲男子。

男子身材魁梧,此时没有站立如山,而是坐在地上,靠在一个副将身前,右手握着一把长刀撑在地上,这让他纵然靠着也显得脊背挺直。

他的帽盔已经摘下,露出面容。

他的年纪四十多岁,五官俊美神色温煦,纵然此时一身血一身伤,眼神依旧平和,令人望之而静。

这便是大周北武神成国公朱山。

李国瑞激动的欢喜,但下一刻就看到朱山白甲下的衣衫已成鲜红一片。

一杆长枪刺入他的胸口,枪杆已经被折断,只余下枪头。

“国公爷!”看到那胸口的枪头,李国瑞再次腿一软。

“站好了。”成国公醇厚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柔和但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李国瑞的腿站直,神情激动又悲伤的看着成国公。

“让我看看是哪一位好男儿来援我朱山。”成国公继续说道,视线落在李国瑞身上。

其他人也都看向李国瑞。

这位军将很陌生,他们心里想着。

却见李国瑞没有上前自报家门,反而避让站开,在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让开。

难道不是他,另有其人?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然后就看到一个裹着红披风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视线里。

在一堆高大的披甲男人中,她的身形越发显得瘦小,春风吹拂着她的披风,露出百褶绣花裙角。

她伸出手,垂头轻提裙摆,用鹿皮小靴踩着血迹侵染的地面,身姿轻摆带着肃重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敬意,绕过一个死去的兵丁尸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这一刻不是在血腥的战场上,而是身处春日江南,杨柳依依,花红柳绿,二八少女踏青忙。

成国公眼中难掩惊讶,看着这个女子轻盈的走近,她抬起头,眉眼如画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几分不安。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的一刻踌躇,从披风下伸出一只手。

小小的手掌心向上,托着一颗锡纸包裹的圆粒。

“你,吃蜜饯吗?”她看着眼前负伤而坐的男人,认真的说道。

第三十五章 很好吃,谢谢你

吃蜜饯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任想过千万种,也没想到这女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在战场上。

战场上为什么会有女子?女子为什么还会来到这最前方?为什么来到这凶险的地方?

为什么还会随身带着蜜饯?

为什么第一句话要请人吃蜜饯?

无数问题在这些兵将们脑子里闪烁,找不到答案。

今天的意外事太多了。

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春风拂面,淡淡的香气驱散了鼻息间萦绕的血腥气,不知道是这女子的清香还是手里蜜饯的甜香。

成国公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孩子,微微一笑,松开了握着大刀的手。

大刀落在地上一片鲜血中,更显得寒意森森。

成国公因为失去了支撑身子有些不稳,身后的副将忙扶住他。

成国公伸出手,又停了下。

“我的手,有点脏。”他也认真的说道,看着自己的手。

手上满是血迹,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因为自己的手脏而抱歉,尽管这是在战场上,厮杀过后,重伤之时。

君小姐哦了声,伸手将蜜饯拆开,放到成国公摊开的手掌上,含笑认真又期盼的看着他。

这小姑娘眼睛柔亮得像一汪春水。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过能出现在这血腥战场上的肯定不会真的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她的脸上带着紧张,但她这紧张并不是因为身在战场,更不是因为成国公一身骇人的重伤,而是这一颗蜜饯。

紧张他吃不吃,紧张好不好吃。

似乎这是唯一重要的事。

成国公再次笑了,手掌托着打开的蜜饯送到裂的带着血丝的嘴边,一口吃了。

他认真的嚼着,温和的面容微微的皱了皱。

君小姐顿时有些紧张。

“有点酸。”成国公说道,微微一笑,“很好吃,谢谢你。”

君小姐的脸上绽开笑,如春花盛开。

四周的人莫名的也松口气,似乎解决了天大的难事,很多人还莫名的跟着笑起来。

“这里的果子不行,做出来的不好吃。”君小姐说道,神情有微微的怅然。

怎么也比不得宫里的蜜饯。

这个小姑娘不会脑子有问题吧?一旁的将官们终于回过神,神情变得古怪。

蜜饯这种东西,是现在讨论的吗?

“国公爷,您的伤…”一个将官哽咽说道,单膝跪下,神情焦虑的看着成国公。

“国公爷您的伤。”

其他将官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围上来大声说道,提醒着这个小姑娘,现在是什么时候,眼前这个人是什么状况。

要说状况,成国公真的伤的很重。

刀劈开了胳膊上铠甲,身上到处都是血染一片。

他面容虽然平和,但毫无血色,额头上也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出,适才握紧了长刀的手放在身前正微微的抖动,而他的身子也开始抖动。

原来适才握着长刀并不是为了支撑坐住,是为了抑制伤痛。

这痛很显然到了极致。

成国公身上的伤虽然多,但导致这痛到极致的也最关键的只有一处。

那就是他胸口上的长枪。

这伤太重了!只怕…

将官兵丁们顿时都更加悲痛,不少人跪地流泪。

“无妨,无妨。”

但轻柔的女声响起,还带着几分欢快。

无妨?欢快?

都这样了!这女孩子到底是…

将官们愤怒的转过头。

“你们是顺安军,毛舜才来了吗?”一个将官忍着脾气喝道现在那边的人马已经接近,可以看到飘扬的军旗。

将官自然也认得这是哪路军,虽然其中还有一面不认得的军旗。

毛舜才是顺安军的总将,作为成国公的得力亲将,与他打交道的自然都是同等级别的将官。

眼前这些人应该都不是高级别将官,因为他都不认得。

不过这么远奔袭援助,总将肯定是要坐镇指挥的。

不过怎么不见总将毛舜才?还在阵中?或者去袭击金兵大营了?

将官念头闪过且先不管了。

“军中的大夫尚在否?”他又急道。

他们随军的大夫已经在前几次的金兵进攻下不幸中箭死去了。

李国瑞忙忙的点头。

“有大夫有大夫。”他说道。

却没有如将官们想象的那样高声唤大夫,而是又往一旁站了站。

“君小姐快请。”他恭敬的说道。

又…

将官们神情僵硬,要说什么,见那女孩子已经伸手,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立刻将一个药箱递来。

还真是大夫啊。

将官们神情稍缓,原来是个大夫啊,这倒是可以随军。

只是这女子行不行?

且不说女子行医少,这军中的大夫跟民间的大夫也不同,看得多是战伤,对于女子们来说即血腥又不方便。

君小姐已经矮身在成国公身前开始处理伤口。

看到她动作熟练,也没有女子的羞涩畏畏缩缩,似乎对这皮翻肉裂的刀枪战伤司空见惯,将官们稍微松口气。

不过还是有两个将官站到李国瑞等几个男人身边。

“国公爷伤的很重,你们还有别的大夫吗?”其中一个将官肃容低声说道。

李国瑞笑了。

“吴大人,不用找别的大夫。”他说道,“如果君小姐还治不好的话,那就没有大夫能治好了。”

为什么?口气这么大?将官皱眉。

“因为她是君小姐啊。”李国瑞说道,如最初听闻时般激动,“九龄堂的君小姐,号称专治疑难杂症妙手回春能做出痘苗的君小姐。”

成军以来由她坐镇,所用的良药以及处理伤口的技艺能将受伤的兵丁能比以前多救回一半。

伤兵对于一个军营来说是可怕的消耗,但另一方面说,经百战而不死的兵又是一个军营可怕的力量,所以这一路厮杀走来,兵丁经战事活下来具备了更多作战经验,如今的顺安军的气势比先前威武雄壮的多。

君小姐的名气这些将官也听过,别的不知道,种痘肯定是知道的,毕竟大多人家里都有妻儿。

能做出痘苗解救孩童与痘疫之灾的大夫,当然是神医。

众将官听到这句话再无疑虑,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女子能随军,且这些人很是尊敬,原来是神医。

“君小姐,国公爷的伤…”大家再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询问。

君小姐已经将成国公其他的伤口处理完毕,现在正握住了胸口上的枪头。

枪头自然不能拔,要是拔出来人当场就能死了。

“再折断一些…”

“我们来帮忙按着…”

将官们在一旁主动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那女子抽手用力一甩,成国公闷哼一声,身子前倾,血瞬时喷溅,原本插在胸口的枪头被这女子拔出来随手扔向后,落在地上发出嚓啷一声。

周围的人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一脸的血,脱口发出惊呼。

成国公一声闷哼,人又向后倒去,直接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凝滞。

将官们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面如金纸一动不动的胸口还突突冒血的成国公,几乎要晕过去。

我去!

这女子手太猛了太狠了吧?这伤能这样治吗?

“你!你!”一个副将带着愤怒喊道。

君小姐已经利索的将一条浸染了浓浓药汁的伤布利索的裹住了成国公的伤口。

“这怎么能止住…”那将官接着喊道。

话音未落,李国瑞在一旁轻咳一声。

“止住了。”他低声提醒。

那将官一怔,看着成国公胸口的血果然不再泉涌。

“但,但…”他又要说到什么,君小姐已经将一颗丸药塞进成国公口中,随手按揉几下让他咽了下去,同时几根金针刺入了成国公的头上。

一声幽幽叹气,晕过去的成国公睁开了眼,虽然依旧面如金纸,但眼神却没有涣散。

“动作利索,很好。”他动了动嘴唇说道,“谢谢你。”

声音虽然虚弱不可闻,但吐字清晰很显然神智清醒。

君小姐看着他笑了,带着几分羞涩,似乎被夸赞被感谢有些不好意思。

别人倒无妨,雷中莲在后看的眉头跳了跳。

原来这女孩子被夸赞也会不好意思啊。

“国公爷的伤…”其他的将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很害怕这女子再做出可怕的动作。

还好这一次君小姐没有再动作,将金针拔出来站起身来。

“暂时无碍,但不能再耽搁。”她说道,“尽快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话是正常的,将官们松口气,实在是这女孩子出现后就没有正常行为让他们怕了。

“毛舜才呢?”那将官再次问道,“你们现在的营军谁为指挥?”

他的视线扫过诸人,然后看到李国瑞等几个男人又向后退了一步。

不会吧…

难道又…

将官的眉头跳了跳。

“布阵撤军,召汗青三营归队。”柔和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第三十六章 好兵当赞

呜呜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回荡,面前的军阵又开始变幻。…

几个将官走到关堡外,也第一次认真的看清眼前的援军。

这些援军乌压压的一片,人数说多也不少,说多也不能算多,要知道这可是在金人境内,面临的是数万的大军。

然而这些援军阵势森严,尽管此时正在变幻阵型,也一个个昂首挺胸除了脚步声铠甲声音外,没有半点杂声。

这气势威严似乎充斥整个天地间,威慑无比。

这是顺安军?

将官们对于北地的各路军自然不陌生,神情不由惊讶。

且不说他们的铠甲,就这气势以前可是从未有过。

这分明是一等一的强军,一可当十。

“好兵。”

成国公的声音从后传来。

将官们忙转头,看到躺在一架软轿上被抬着走来的成国公,虽然没有精神,但眼神一直清明,此时也看着面前的军阵,脸上毫不掩饰赞叹。

“这都是,你的兵?”他又看着君小姐说道。

这话说得好怪。

这明明是顺安军,怎么说是这君小姐的?

将官们神情古怪。

站在成国公软轿旁边的君小姐笑了笑。

“这是大周的兵。”她说道。

成国公的视线落在军阵中大红旗上。

“青,山,军。”他一字一顿念道。

青山军?

原来说的是青山军吗?

将官们也再次看向军阵,除了顺安军的军旗,的确又另一面大旗飘扬。

青山军。

是什么军?

念头闪过就听得远处一阵马蹄踏踏,有大批人马驰来。

是什么人?难道是金兵?

将官们凝目看去,见几千人马越来越近,穿着打扮包括旗帜都是周人。

众将官松口气,想到适才这女孩子说的话,大概这就是去袭击金军大营的人马。

人马驰近,立刻跟着旗鼓的指挥融入军阵中,就如同溪流汇入大河,顺理成章流畅无比。

只有一骑还继续向这边驰来。

看到这人,将官们再次神情惊讶。

竟然,又是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骑着一匹黑马,大红披风飞扬,肩上背着弩弓,手中握着长刀,马背上缚着圆盾,完全就是一员悍将的装备。

她的脸被红布遮住,双眼明亮熠熠生辉。

马儿驰近也没有丝毫的收速,带起一阵风卷起尘土,君小姐披风裙角也随之飞扬。

“姐,你叫我们回来太早了。”她大声的喊道,在君小姐身前勒马转动,“我都看到那什么皇子的所在了,再给他几下就能干掉。”

竟然已经侵袭到七皇子的所在了?

这女孩子真是不简单。

将官们神情难掩惊讶,更不简单的是,这么大的机会,却在听到收兵的命令时毫不犹豫的收兵归来了。

君小姐看着她笑。

“汗青真厉害。”她说道,“但是如果真干掉他,我们就走不了了。”

赵汗青哦了声,纵马转了几圈,视线落在成国公身上。

成国公也看着她,温和笑了笑。

赵汗青神情木然的转开了视线,似乎除了君小姐,其他人都不入她的眼。

“姐,我归队了。”她说道。

君小姐点点头,赵汗青立刻纵马疾驰而去。

“这是你妹妹?”成国公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含笑点点头。

“好姑娘。”成国公说道,“好兵。”

君小姐笑了,眼睛亮亮,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羞涩。

难得,难得,君小姐竟然也有这种小姿态。

雷中莲在一旁斜目,听得有人在旁冷笑两声。

“没死就留着力气养伤。”雷中莲转过头低声说道,“不要一天到晚的冷笑,你冷笑又有什么用。”

金十八冷冷看着他,一条胳膊绑在身前,显然受了伤。

这是前几日在与金人的交手中被砍伤了。

“没用的事多了。”金十八冷冷说道,“以为这样救了,这人就能不死了吗?”

他说这话视线看着成国公。

雷中莲皱眉。

“人都有一死,要这么说,我们做什么事都是没用的。”他说道,“然而做事又不是都是为了生死。”

金十八看他冷笑,雷中莲没有再理会他,因为那边君小姐正在吩咐怎么收拾战场。

“这里战死殉国者有几千众,重伤千众,另轻伤者未能统计出。”

一个将官在将伤亡报来,这数字让现场的人沉默,气氛沉重。

伤亡太大了,成国公的亲军几乎一半多折损在这里了。

“就地掩面,收腰牌,撤军。”成国公简短利索的说道。

大约是虚弱的缘故,声音里多了几分哀伤。

因为实在是没有时间,说是掩埋也不能好好的掩埋了,更别提烧化取骨灰。

死在异乡,连一卷席子都得不到,旋即还要被风吹日晒野狗啃食,这的确是太令人难过了。

然而这也是大家都接受的事实。

将官们就要传达命令,君小姐出声制止了。

“让我们来掩埋吧。”她说道。

援军人数众多,但是饶是如此,挖坑埋人也是很耗费功夫的。

女子家到底是心软,容易感情用事。

将官们看向这边的男人们,有没有人劝劝?难道这顺安军真是这女子做主?

这男人们也都看着君小姐,但跟成国公这边的将官们不同,他们神情没有丝毫的质疑。

“是。”他们毫不犹豫的齐声应诺。

这些男人是指望不上了,一个将官心里叹口气。

“君小姐,这真是太耗费人力了…”他站出来说道。

君小姐摇头打断他。

“不,不耗费人力。”她说道,看向夏勇,“用石弹吧。”

石弹?

石弹他们知道,难道要用石弹在地上砸坑吗?那还不如人挖的快呢。

将官们皱眉,看着这边被唤作夏勇的男人应声是,转过身疾步而去,片刻之后那边指挥军阵的旗和锣鼓略一停顿。

移动的兵马也随之停下来。

然后锣鼓旗帜重新而起,兵马未动,军阵中一辆辆辎重车驰出。

这些车能挖坑吗?

站在关堡外的将官们都神情复杂的看着,还有人忍不住摇头。

这顺安军是怎么回事?

“国公爷。”

女子的轻柔的声音又响起。

“把耳朵掩一下,声音有点大。”

什么声音有点大?

将官们愣了下,扭头看君小姐,刚看过来就听得轰轰轰声音响起,同时地面一阵摇晃。

声音哪里是有点大,分明是很大。

很多人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再顾不得看君小姐,纷纷看向前方。

但见地面上腾起一片片火光烟雾,更有土石四溅。

第三十七章 待来日以故土祭

轰轰声似乎永无止境,脚下如地动山摇。

几乎是眨眼间火光硝烟中出现的一个巨大的土坑。

这么快,而且一点也不耗费人力。

但站在关堡外的将官们神情呆滞,看着一颗颗石弹从空中滑落,没有丝毫的欢喜。

“这就是让金兵丧胆而退的利器啊。”有将官喃喃说道。

适才奋战他们也听到那震动,只是没有细究,毕竟当时是生死边缘,但看到金兵惶惶狼狈而逃也能猜到有多厉害。

现在看到更知道了。

那君小姐说这是石弹,但是这哪里是石弹,石弹只会砸死一个人砸坏一辆车,而这个一个出去则是要了一片人的命。

血肉之躯在这石弹下不堪一击,这根本就无可阻挡,怪不得金兵狼狈而逃。

真是厉害!

然而…

“你们,竟然用了这个利器来挖个坑?”一个将官喃喃说道。

这个让金人闻风而逃心肝吓裂的利器,就这么给用了。

将官们只觉得心如刀割。

败家子啊。

“万一金人再过来怎么办?”有人按着胸口哑声喊道。

死者是当为敬,但为了死者,再死更多的人,那真是蠢且笨。

君小姐笑了笑,下颌微微抬起,带着几分倨傲。

“他们,不敢。”她说道。

这巨大的震动让远处的金兵大营再次陷入慌乱。

听着轰轰不断的声音,感受着地面的颤抖,想到那血肉横飞的场景,每个人都面色发白。

他们不是惧怕血肉横飞,征战到如今什么惨烈的场景没见过,然而这种尚未接近对方就血肉横飞,根本就算不上厮杀,而是屠杀。

单方面的对他们的屠杀。

“周兵又打过来了。”

无数的喊声差点让军营溃散,尤其是刚受过这石弹车弩惊吓的七皇子,立刻喊着要再退。

还好哨兵及时传来消息,并不是哨兵打来了,周人只是原地抛石弹。

这让金兵们更惊讶了。

为什么原地抛石弹?

震慑?炫耀?威胁?

这太嚣张了气人了。

拓跋乌面色涨红,气的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