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乌压压肃立的官员们。

这些家伙很多人瞧不起他,觉得他不配当这个皇帝,是捡来的。

现在那个小兔崽了又出来了,他们肯定动了将他赶下皇位的心思了。

到时候在朝堂上对他群起而攻之…

不。

他绝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皇帝神情冷冷的站在原地。

他从来不给别人攻击他的机会。

要解决这件事有很多办法。

就像当初解决他继承皇位的事一样。

完全没必要去跟世人打口水官司,只要解决事情的关键就可以了。

那件事的关键是太子的存在。

所以除掉太子,一切都迎刃而解,完全不需要他再费心思,一切都顺理成章。

那现在这件事的关键是怀王。

只要解决掉怀王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对怀王动手,有点不太方便,京城里现在都盯着怀王府呢。”袁宝低声说道,“如果是用病患下毒,那位君小姐又是神医…”

“所以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因为这个君小姐。”皇帝冷冷说道。

袁宝重重的点头。

“没错,都是因为她。”他说道。

当初她第一次走进怀王府给怀王治病的时候,就应该除掉她。

那时候怪不得觉得这女子令人很不舒服呢。

原本想一个小女子,一个大夫,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就一时疏忽了。

没想到又被她搞出这么多事。

仔细想一想,都有些不知道是怎么到了今天这一步的。

“陛下,她能做到如此,无非是有钱有势啊。”袁宝说道,“陛下不要急,只要削其势,剪其羽翼,她就翻不起大风浪。”

皇帝转头看向他。

“那你们还等什么?”他冷冷说道。

青山军到了京城,金人退逃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阳城。

所有人都松口气,但戒备却更加森严。

因为几万金兵并没有被青山军一举剿灭,而是在京东路奔散到四面八方,没人敢保证他们不会到山西这边来。

阳城紧闭的城门被叫开,守城的兵丁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马。

为首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位少年人,穿着素色衣衫,虽然是素白颜色,但衣衫却不朴素,其上是银丝素线盘织的花纹,脚蹬上的靴子缀着一溜的珍珠,发鬓上没有戴玉冠,只簪着一朵花。

看到这少年,兵士们只觉得春意盎然夺目绚烂,也才恍惚反应过来,此时正是春暖花开风光正好的时节。

都是这金兵闹的。

兵士们看着眼前的少年人,更几分感叹。

“方少爷,您这是要出城?”他们关切的问道。

方承宇微微一笑。

“是啊。”他说道,“我要去趟泽州。”

兵丁们吓了一跳。

“泽州?”他们说道,看着方承宇身边拥拥的护卫。

这些护卫个个身强马壮,携带者棍棒刀枪,兵丁们毒辣的眼还能看出他们马背上铺盖的鼓鼓囊囊之下还藏有弓弩。

但尽管如此,这个时候出门,且还要赶那么远的路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路上遇到金兵,那这些护卫可不一定是对手啊。

“多谢了,不过无妨。”方承宇谢过他们的关心,催马向前。

兵丁们也只能看着他被护卫拥簇着出城而去。

“听说方家的票号出问题了。”一个兵丁低声说道,“亏空了很多。”

阳城这么大的地方,有点风吹草动就人人皆知,这件事大家也有所耳闻。

“是因为分家产吧?”一个兵丁问道,“所以说家和万事兴,这生意一分了,就伤了元气了。”

先前的兵丁点头又摇头。

“好像也不尽然是因为这个。”他说道,“好像是生意的往来的原因吧,我也不懂这个,总之方少爷现在缺钱,如果钱不到位,那整个票号好像就要垮了。”

这么严重!

几个兵丁顿时都瞪眼。

“看来方少爷是要去府城谈生意了。”先前的兵丁一副了然的模样。

其他人则点点头,带着同情又无奈。

“出门是危险,但不出门也是危险,也是没办法啊。”他们感叹说道。

“祖母,分家时那些话都是气话,说给外人听的,真要缺钱了,我们难道真的会不拿吗?”

方云绣急道。

“这时候小弟出门多危险啊。”

方老太太神情木然的坐在椅子上。

“不出门就安全了吗?”她说道,“出门也不一定就不安全。”

这话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方大太太则在一旁闭着眼,手里急速的转动着佛珠

方云绣更是着急,方玉绣冲她摇摇头。

“既然知道这世上处处不安全,那必然是早有防范的。”她说道,“就静待小弟平安如愿归来。”

泽州城德胜昌票号内响起一阵欢悦的笑声。

紧接着一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方少爷点收好了?”

一个富商打扮的男人含笑问道。

方承宇笑着点头。

“钟老爷的为人,我还是信任的。”他说道。

高掌柜在一旁笑着施礼。

“已经点收过了,钟老爷财大气粗,分文不少。”他恭敬的说道,又带着诚恳,“多谢钟老爷信任我们德胜昌。”

被唤作钟老爷的人哈哈大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钱嘛,放谁家不是放,虽然都说你们德胜昌现在有问题,但我还是信任你们,我的全部家当,就放你们这里了。”他说道,“大家一起发财。”

方承宇含笑点头。

“一起发财。”他说道。

钟老爷看了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告辞了。”他说道。

“我送钟老爷出城。”方承宇说道。

听方承宇这样说,一旁的高掌柜有些紧张,对四周站立的护卫使个眼色。

但钟老爷却摆手制止。

“不用不用。”他说道,“我在这里还要去探望个亲戚,今日不走,方少爷不用送。”

他说着又哈哈笑。

“如果方少爷要尽心意的话,不如明日再来送我。”

方承宇含笑应声是,高掌柜也松口气,和方承宇一起送了这钟老爷到门口,看着他坐着车离开才回转。

“已经查过了,钟老爷在府城的确有亲戚。”高掌柜低声说道。

方承宇点点头。

“那你们问清楚他明日什么时候走。”他说道。

高掌柜应声是。

“明日就少爷去送就好多了。”他带着几分喜悦说道,“我们能提前布置探查,以防万一。”

方承宇笑了笑。

“小心谨慎总是好的。”他说道,“还好这次钟老爷直接带着钱来咱们票号,要不然去陌生地方还要忙一场。”

高掌柜点头应声是,又松口气。

“这下好了,有了这笔钱,咱们的亏空就能填平了。”他说道,“这一趟少爷能来辛苦也值了。”

方承宇笑了笑。

“是啊,我不来,这钱也到不了手啊。”他说道。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但似乎也对。

“你去吧,准备警戒,钱虽然到手,但更不能放松警惕。”方承宇说道。

高掌柜收整神情应声是。

“少爷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他说道,一面指着前边,“他们都收拾好了。”

方承宇嗯了声晃晃悠悠走过去。

高掌柜看着方承宇站到门边推门迈步才转过身。

“你们几个跟着我…”他对一旁的护卫招手吩咐,话刚出口就听的身后轰然刺啦一声响。

他愕然转身,就看到方承宇走进的屋子腾起一片浓烟,紧接着火光四起。

着,着火了…

着火了!

“少爷!”高掌柜面容扭曲,声音变调的嘶喊一声,向瞬时被火龙吞噬的屋子冲去。

整个德胜昌里一片混乱。

浓烟火光的腾起立刻引得街上的人也混乱起来。

走到街头的马车上,钟老爷掀起车帘回头看了眼,露出意思讥诮的冷笑。

第六十七章 重回

就在半个泽州城因为德盛昌的大火而陷入混乱的时候,京城里风平浪静艳阳高照。

京城四个城门依旧紧闭,放眼望外边也并没有人来人往,毕竟金兵还在城外四处流窜。

但城门的气氛好了很多,断壁残垣火烧都被修葺,街上走动的人也不少,只是说话打招呼颇有些小心。

这并不是小心金兵,而是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官兵抓起来。

九龄堂前一辆马车牵出来,几个伙计仔细小心的整理车马,七八个护卫则戒备的看着四周。

街上不少的民众已经向这边看过来。

“是君小姐要出来了?”

消息传开,更多的人向这边聚拢。

自从在帝陵前说出请立怀王这句惊人的话后,君小姐就没有再出现在人前。

想来她也知道自己说的事多么骇人听闻。

“这是要去哪里?”

“该不会又去帝陵逼问皇帝吧?”

民众看着这边指指点点好奇的议论,讨论君小姐去哪里总不会像讨论怀王该不该立为太子那般被抓吧,街上嘈杂热闹。

九龄堂里的气氛则安静而凝重。

“真要去吗?”陈七皱眉说道,看着走出来的君小姐。

君小姐今日的妆扮隆重,这是只有觐见的时候才如此。

“你有办法抗旨吗?”

不待君小姐说话,在一旁的方锦绣没好气的说道。

陈七嘿嘿笑。

“我没有办法,君小姐想的话肯定有办法。”他说道。

君小姐笑了笑。

“我也没有。”她说道,“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高官重臣,可以从大义对皇帝太后的拒旨。”

她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命妇,更何况如今还背负着挟功跋扈的名声。

“那不更好,没有对你的请求给出答复之前,你也抗旨啊。”方锦绣哼声说道,“反正横竖也不过是更跋扈嚣张。”

陈七伸手捅了捅她,君小姐并不在意只是笑。

“再嚣张跋扈,也是为了谈嘛。”她说道,“僵持最终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还是要谈要说的,既然太后现在要跟我谈谈,我也没有什么不敢谈的。”

方锦绣撇撇嘴。

“什么谈啊,分明是要叫你去训斥。”她说道。

“训斥也是谈啊,太后可以训斥,我也可以反驳。”君小姐说道,看向皇宫的方向,“而且有些话我很想问问她。”

问问她,说的她好像跟太后能平起平坐似的,这态度还真是嚣张。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君蓁蓁很嚣张,尤其是从跟宁家退亲后。

想到这里方锦绣略停顿一下。

按理说跟宁家退亲应该是表明君蓁蓁识时务,应该是说是变的懂事知分寸,但为什么从那时候起,她反而觉得君蓁蓁从骨子里都嚣张起来,以前也不只不过是表象。

骨子里。

从她叫君九龄的那一刻起吗?

那个叫君九龄的人的骨子里吗?

方锦绣看着上车的女子,没有婢女相扶,柳儿已经被她借口帮忙送到青山军家属们聚集的地方去了,她也不用人搀扶,动作利索的坐上马车。

马车在护卫的拥簇,民众的指指点点中向皇宫驶去。

方锦绣默然看着视线里渐行渐远的车马。

“宫里安全吧?”她忽的问道。

“安全。”陈七低声说道,“且不说大家都盯着太后一举一动,因为金兵和皇帝不在皇城的缘故,太后调了一批青山军在宫里充为禁军。”

青山军的英勇威名,太后也不得不信赖,特意要求他们来守皇宫,对于来的人不多还不高兴。

有这些人在宫里君小姐很安全。

方锦绣没有再说话,看着街上马车已经消失的方向。

君小姐在宫门前下了马车,正遇上宁炎等几个大臣从内走出来,看到她大家神情复杂。

“君小姐,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本分二字。”宁炎思忖一刻上前说道。

君小姐对他笑了笑。

“是,我一直牢记未敢忘。”她说道。

这本分就是天有公道。

宁炎还想说些什么,在宫门前等候的内侍有些不耐烦。

“宁大人,太后娘娘还等着呢。”他催促道。

宁炎看了这内侍一眼。

“臣以为陛下没有回宫之前,娘娘还是不要妄议朝政。”他说道。

内侍似笑非笑。

“宁大人说笑了,娘娘和县主都是女子,怎么会妄议朝政。”他说道,在女子和妄议二字上加重语气,“娘娘诏县主来,不过是女子间的闲谈而已,难道宁大人觉得县主能说话,娘娘就说不得了吗?”

宁炎才不会跟这些内侍争执,冷冷看他一眼。

内侍到底也不敢惹怒这种重臣,话点到为止缩头再次示意君小姐。

君小姐对宁炎施礼跟着内侍向内走去。

宁炎摇摇头。

“宁大人走吧。”

“等陛下回来再议吧。”

其他的官员低声说道。

提到陛下,宁炎再次皱眉。

“我要去帝陵,再请陛下回宫。”他说道。

这样总是推着躲着叫什么事。

其他的官员们也纷纷点头。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请陛下回宫。”

“不回宫我等就在帝陵外长跪不起。”

大家说道,于是一众人当即便备车马。

且不说这些官员们向帝陵而去,君小姐已经随着内侍的引路来到了后宫。

一路上不时的见到随同禁军戒守的青山军,甚至还见到了李国瑞。

李国瑞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宫中当值,虽然过去好些日子了,依旧红光满面,只不过见到君小姐时又有些惭愧。

“我杀敌比不了赵小姐他们。”他讪讪说道。

同时心里又有些奇怪,什么时候他竟然觉得守护皇城还不如在外杀敌荣光。

“李大人谦虚了,杀敌也是为了后方安稳。”君小姐说道,“他们只信任你能担得起后方安稳。”

也对,李国瑞便又笑容满面。

“君小姐是要去见太后吧,适才我看到太后已经到了正殿了。”他热情的说道。

一旁的内侍轻咳一声。

“李大人,这是宫里,你现在是禁卫,不是让你来戒备核查的。”他不悦的说道,“别忘了规矩,太后的行踪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李国瑞应声是,但还是对君小姐使个眼色。

内侍翻个白眼不予理会。

君小姐对李国瑞笑了笑跟着内侍向太后所在的宫殿走去。

看到这个宫殿时,君小姐脚步微微顿了下。

这里啊…

“君小姐?”内侍回头提醒。

君小姐收起怔怔,恢复平静继续迈步。

宫殿下站了一溜的内侍,低头屏气噤声,看到他们过来,便有两个太监推开门。

“太后吩咐了,君小姐来了就请进吧。”引路的内侍说道。

君小姐应声是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被拉上,陡然的昏暗让她的视线一时模糊,略停顿一刻才看清殿内。

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太后坐在正中。

君小姐上前几步,低头施礼。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她下跪说道。

“君小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一个男声在前方传来。

这声音让君小姐一惊,抬起头,看着从太后座后屏风后走出来的身穿龙袍的男子。

皇帝?

他什么时候回宫了?

皇帝在太后身边站住脚,居高临下的神情阴冷的看着她。

“有个也叫九龄的,就是在这里被朕乱刀剁死的。”他说道,“朕很高兴,今天又一个叫九龄的来到这里。”

他的话音落,君小姐听到四周脚步声响,幔帐后涌出一群内侍。

他们手中握着刀剑,闪着森寒逼近。

就像,曾经那样。

第六十八章 再现

君小姐看着四周。

是的,她知道这里。

这里并不是太后的宫殿,而是皇帝最喜欢的喝茶的地方。

也是先前她死去的地方。

太康三年冬,她就是像现在这样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来到这里。

坐在皇帝的对面,按住腰里藏着的长剑。

君小姐的手放在腰间。

就像现在这样。

太后发出呜呜的声音,打破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那时候这里并没有太后。

“不要吵了。”皇帝没好气的抬脚踢了太后一下。

原本端坐的太后顿时歪倒。

君小姐这也才看到太后的手竟然是被绑在身后的,也看清了太后脸上的愤怒。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她似乎没有办法说话。

只能用更大的呜呜声表达。

“朕早就烦死你了。”皇帝再次说道,“你就不能不说话。”

太后的面色青白,愤怒让她的脸扭曲,看上去很是滑稽好笑。

君小姐真的笑起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母子相斗更好笑的?

尤其是这一对狼狈为奸的母子。

这笑声回荡在殿内,让气氛有些诡异。

皇帝冷冷看向她。

“你还笑得出来,果然够嚣张。”他说道,“不过你可想到朕会在这里等你吗?”

君小姐摇摇头。

“没有,我以为你还是躲在背后,让别人来做恶人。”她说道,视线落在太后身上。

皇帝的眼神微凝。

他注意到了,她跟他说话,用的不再是臣女和陛下,而是你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道,带着几分审视,“是先太子余孽?”

所以才用那个被自己砍死的女人的名字为名来恶心警吓他?

君小姐看着他。

“陛下是不打算堂堂正正的在人前跟我论一论谁当太子了?”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皇帝哈哈笑了。

“你也配。”他说道,带着几分讥诮,“谁当太子,是朕说了算,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想逼迫朕,你们真是做梦。”

“所以你就打算杀了我?”君小姐说道,“你觉得这样杀了我,就没有人逼迫你了吗?人死了,并不是一了百了,总要有个交代的。”

皇帝再次抬脚踢了踢歪倒在一旁的太后。

“太后训斥与你,你嚣张忤逆,意图谋害胁迫太后,太后被害,你则被内侍们合力击杀。”他说道,神情轻松随意,眼神喜悦,“这就是交代。”

太后的神情更加扭曲,挣扎着发出更的大呜呜声,皇帝的脚将她踩住,人也半蹲下来。

“母后啊。”他轻叹口气,“你不是一直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做皇帝。”

他说着板着手指。

“你让父皇不要赎回皇祖父和皇叔,你让父皇把那些钱都藏到我的封地。”

“你让我装老实,不进京城,跟做鬼一样躲在山东。”

“还有…”

他说道这里停下来,似乎认真的思索,又带着几分戏谑。

“好像就这些吧?还有吗母后?朕记得你日常天天说说的多的不得了。”他说道,“怎么朕认真想来,想不起来呢?”

太后愤怒的瞪看着他,要挣扎起身,呜呜的似乎在咒骂。

皇帝看着她。

“其实你什么都没做。”他冷冷说道,“你做的那些事,有个屁用。”

“皇祖父不回来,为的是太子可以当皇帝。”

“把钱藏进我的封地,那只是死钱,是我把它变成活的。”

“你以为就凭你在宫里替朕说几句好话,这皇位就成朕的了吗?

“你以为让我装老实躲在山东,朝里的人就会到处都对我赞誉吗?那是朕花钱买来的。”

他伸手将太后推到在地上,站起来指着四周。

“这皇位,这天下,是朕想办法得来的,你才是废物。”

说到这里他又低头看着太后。

“不过,现在母后你也终于可以做一件真正有用的事了。”

抬手指了指一旁摆着的一茶杯,神情轻松愉悦。

“待会儿喝了这茶水,安安静静的上路吧,也算是死得其所,孩儿我会记得你的大功的。”

饶是很多事都猜到,也认清了这位皇叔的本性,但亲眼看到这一幕亲耳听到这些话,君小姐还是浑身发冷。

“真是畜生啊。”她说道,看着皇帝,“太子和太子妃,还有先帝,是怎么死的?”

如同曾经那样,问出了这句话。

皇帝看向她。

“你果然是跟那些死鬼有关系。”他冷冷说道,但也如同曾经那样不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这些朕都不在意,不管你是什么人,最终将成为一个死人。”

他说着坐下来,摆摆手。

“杀了她。”

随着他这一句话,哗啦一声响动,但这并不是四周内侍杀向君小姐,而是门外涌进来一群青山军。

涌进来的青山军瞬时将君小姐围在中间,手中的长刀对准了四周的内侍,以及正中间的皇帝。

李国瑞站在其中,整个人似乎已经失了魂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的刀对准的人,整个人才打个寒战醒过来。

那是皇帝!

皇帝!

他竟然拿着刀对准了皇帝!

他难道要造饭吗?

不,不,他当然不会造反,他是被挟裹进来的。

他就知道,他在青山军里就是个傀儡。

李国瑞几乎哭出来,但或许是已经形成的习惯,站在青山军的队列中,队列不散人不退,所以他还是握着刀稳稳的站。

殿内陷入凝滞,连太后的呜呜声都消失了。

“真是大胆啊,你这已经不是挟功忤逆了。”皇帝坐在上首说道,打破了这凝滞,带着几分愤怒和惊惧,“你这是要造反!”

君小姐神情平静。

“这不是造反。”她说道,“这只是拨乱反正,失德之君,不可王天下,篡逆之辈,不可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