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笑。

“朕怎么失德怎么篡逆了?”他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君小姐看了眼身边的一个青山军。

那青山军点点头,对外边打个呼哨。

四五个青山军拥簇着一个宫女走进来,正是雪儿。

她的神情虽然战战兢兢,但又带着几分坚定。

“这宫女曾经为太子侍药,她能证明太子已经痊愈了,并不是因病而亡。”君小姐说道,看着皇帝,“既然不是因病而亡,那自然就是被人所害。”

皇帝看着她,又看看那个宫女,神情变幻,猛地站起来。

“你胡说八道!”他喊道,“根本没有的事!”

君小姐上前一步。

“我说过人死了,并不是一了百了,总要有个交代的。”她说道。

她的话音落,就见面前惊怒的皇帝忽的坐下来。

“真是无聊。”他声音恢复平静,“原来这件事的疏漏在这里啊,怪不得当初那女人来发疯。”

什么?

君小姐神情一僵。

不好!

但还是晚了一步,上首的皇帝随意的摆摆手。

“现在人来齐了。”他说道,“都拿下吧。”

随着他的话,四周再次一阵嘈杂,更多的人涌进来,这一次依旧是内侍,但他们的手里不仅仅是刀剑,而是弓弩。

先前围着的内侍们向后退去,让森寒的弩箭对准了这一群青山军。

袁宝站在其中,带着几分得意。

透过密密一层层的内侍,君小姐看到坐在上首的皇帝。

“君小姐,这是,朕的皇宫。”他淡淡说道。

第六十九章 击与阻

其实很久以来这就是他的皇宫。

皇帝坐在上首有些得意的又有些感叹的想着。

“朕花了很多钱。”他说道,“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朕虽然像鬼一样躲在山东,也能知道今天皇帝吃了什么,临幸的哪个妃子。”

钱。

“德盛昌给你的钱吗?”君小姐问道。

“错。”皇帝有些不高兴,“是朕给他们的钱,要不是朕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哪来的钱。”

君小姐默然一刻。

也就是说,齐王就是用着这些钱打开了皇宫的大门,也是因为这些钱铺就了她父亲死亡的路。

所以她重生方家,是本该让她复仇,是给她的公道吗?

然而她却救活了方家这艘破船,这艘船也因此为她所用。

这些钱要了她父亲的命,这些钱又让她来替父亲讨回公道。

是啊,钱真是个好东西。

她的沉默并没有让皇帝停下说话。

“不过这皇宫又不是朕的。”他不高兴的说道,“因为不是朕住在这里。”

说着又笑了。

“不过还好,现在是朕住在这里了。”

他看着被围住的君小姐,捏了捏下巴。

“朕实在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蠢?以前朕不住在这里,还能为所欲为,现在朕住在这里了,你竟然还想行刺朕。”

他指着君小姐身前的青山军,带着满满的嘲讽。

“你以为有这些人就真能无所不利了?就还真造反了?”

“陛下就算不在宫里,这宫里也在陛下掌握之中。”袁宝在一旁得意的补充道,“想行刺陛下,你真是做梦。”

君小姐摇摇头。

“我这次,真没有想行刺你。”她说道。

因为上一次行刺,结果告诉她什么用都没有。

“行刺你也没有什么意义。”她接着说道,看向皇帝,“而且你也不配,用这种方式对付你,是对我们的羞辱,对付你这种小人,只要站出来就可以了,现在我已经站出来,怀王也站出来了,将来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皇帝冷笑,神情又几分羞恼。

“真是可笑,站出来又怎么样?。”他说道,“你现在死了,死的这样的名声,你觉得你举荐的那小兔崽子还能善终?”

君小姐点点头。

“是啊。”她说道,“所以我不能死,虽然我没有想行刺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再杀掉我。”

她说着将束扎的腰带解开,原本雕花繁复的腰带一瞬间绷直变成一柄剑鞘。

看着这剑鞘,皇帝的眼狠狠的眯起来。

“果然,你们是同党。”他说道。

君小姐将剑鞘举起拔出长剑。

不,不是同党,依旧是她。

“你有了准备,我也有准备,那么就看看这次谁生谁死吧。”君小姐说道。

上一次她一个人,毫无准备,事前没有安全,也没有周全事后如何,就那样飞蛾扑火决然而来。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她准备了人马,也给怀王挣了声望,安排了事后,那么这一次再决然扑火,就不会只是自寻死路了吧。

至少,也能同归于尽。

“卸甲。”她说道。

随着她的话,围着她的青山军们一只手扯开身前的军袍,如同所有兵丁们穿的棉甲下,竟然是一块盾甲。

同时兵丁们齐齐的向君小姐聚拢,或者蹲或者站,一眨眼的动作,原本每一个人只有的胸前一小块盾甲拼凑围拢,将君小姐罩在其中,如同一只甲壳。

竟然!

皇帝面色铁青。

“杀了她。”他喝道人也向后退去。

宫里的禁卫可以配备弓弩,但从来都不是重箭,毕竟这里是皇宫,禁卫们是近卫也是皇帝防备的,所以禁卫们的兵器很多都是装饰,也分工明确,拿刀的不能拿弓,青山军进来做禁卫,自然也如同这般,卸下了最精良的杀器,只拿着最普通的刀枪。

但世上的事都不是绝对的,所以一群内侍突然拿到了军中才能用的重弩,而没有精良杀器的青山军则藏着盾甲。

“护驾!”

袁宝站在皇帝身前尖声喊道。

一群群内侍涌来挡在他们前方。

前方的重弩后边的内侍层层叠叠,让这大殿变得窄狭却又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重箭的嗡嗡声以及锵锵声旋即而起。

有人倒下,便立刻有人拿起他的盾甲补住,盾甲围裹下的青山军如同一块滚石向皇帝而去。

纵然盾甲相护,重弩之下倒地的人也不断的增加。

但这队形只是不断的收缩未曾散乱。

弩箭只是适用于远距离攻击,他们的机会就在于缩短距离。

君小姐只看着前方,所有人也只看着前方,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帝。

他们的眼里只有皇帝的所在,四面八方如雨的重箭也好,前方握着兵器虎视眈眈的内侍也好,皆无视,向死而后生。

咔嚓一声,不知道哪个内侍手里的弓弩落地,这些许的松动让弩箭的攻击变的有些松动。

咔嚓一声,盾甲的队列一矮,如同一块脱落,有人翻滚接近了一个握着弓弩的内侍。

那内侍双目瞪圆看着一柄长剑由下及上在眼前放大。

噗嗤一声,长剑直直的插入咽喉,人也被猛地一带翻起跌滚在地上。

惨叫声接连响起,更多的盾甲从队列脱落,冲向了层层内侍中。

这些废物!

竟然这都让他们冲过来了。

被拥簇在后的皇帝面色发白。

袁宝也再不敢停留。

“快走快走。”他尖声喊道。

只要退到屏风后,从暗门离开就可以了,这段路并不远。

但下一刻就听得嗡的一声,一柄长剑飞来,刺穿了前方的一个内侍。

袁宝骇然看去,见混战中那君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他们的前方。

长剑被抛来,她的手中并不空空,而是握着两把如扇子般展开的一根根的银簪。

皇帝微微恍惚,觉得这银簪有些面熟,适才似乎是那女子戴在头上的丹凤朝阳冠。

那原本熠熠生辉的衔珠的银翅,此时则变成了闪着森寒光的杀器。

投壶,不一定仅仅能赢钱。

“其实弓箭什么的你学不学无所谓,你娇滴滴的金枝玉叶,难道还明目张胆的杀人啊。”那男人蹲在石头上,甩着一根木棍,回头对她挤挤一笑,“学投壶暗戳戳的搞小动作害人就可以了。”

那么高雅的投壶,被他说成这样,让她学起来都觉得不痛快。

不过,现在看来他说得对,这样还真是痛快。

她并不需要真的逼近皇帝的身边,只要杀出一条路,找到一个空隙的机会。

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她会盲投,会隔着屏风投,她能百发百中,她的银簪上染着剧毒,所以,他去死吧。

君小姐将两手里的银簪狠狠的甩了出去。

这一次,她终于能杀了他了。

耳边有尖叫声响起,但下一刻一把铁伞从斜刺里出现,挡住了飞来的银簪。

在一片嘈杂中银簪撞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君小姐站在原地,心也如同银簪一般跌落,她看着伞下站着的人。

“这次,赶到了。”陆云旗说道,铁伞收起,负在身后。

第七十章 喜与愁

他说的不是赶到了,而是这次赶到了。

别人听起来或许不在意,或许觉得语误。

但君小姐知道他的意思。

那一次她来刺杀皇帝,陆云旗不知道,被支开,等他赶来自己已经死了,他也没赶上捞个功劳。

这一次,他赶上了,而且还挡住了她这致命的一击。

四周举着刀枪的内侍涌涌而来,残存的青山军摇摇晃晃将她护住,挡住了弓弩刀枪,也挡住了她接近皇帝的机会。

没有机会了。

所以,还是不行吗?

所以,这是天不亡他吗?

君小姐站在原地,感觉很复杂,愤怒吗?绝望吗?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都住手。”陆云旗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并不歇斯底里,但喊叫着的内侍们都听到了,且下意识的停下手。

这让袁宝有些恼怒。

“你们干什么?”他喊道,“还不快拿下逆贼!”

同时他怨恨的看着陆云旗。

竟然还是被他赶上了。

为了不让他参与这件事,先前在帝陵竭力的维护宁云钊,说服皇帝不要让陆云旗杀君小姐。

他当然不是在意君小姐的死活,他只是在意杀君小姐这件事谁来做。

很明显皇帝对君小姐已经不可容忍了,这时候谁要杀了君小姐,在皇帝眼里就是大功一件。

这个功劳,当然他要得到。

就在前天皇帝决定对君小姐动手,并且顺手解决太后,他好容易说服皇帝支开陆云旗,只带着自己回宫来安排这件事。

眼瞅着大功告成,陆云旗竟然还是赶来了。

皇帝看着陆云旗可没有丝毫的恼怒。

“云旗,你赶来了!”他脱口喊道。

这声音毫不掩饰喜悦。

适才他真是被那女人扔过来的尖锐的飞镖一样的银簪吓了出了一身冷汗。

还以为这次躲不过,没想到陆云旗冲出来用铁伞挡住。

说来说去,这些太监还是不如陆云旗啊,还是陆云旗可靠。

至少在武力和反应速度上。

皇帝毫不掩饰的赞赏让袁宝更加生气,这生气让他又警惕。

陆云旗可是被皇帝命令守在帝陵那边,经过这些日子的争取,他已经让陆云旗的锦衣卫变成了守门卫。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瞒着陆云旗的,那现在陆云旗为什么会出现?

这算不算是违背圣意?

这样无声无息就出现的陆云旗让这些逆贼害怕,但何尝不让他害怕。

但这时候他也没胆子跟皇帝说陆云旗这是违背圣意。

毕竟适才这违背圣意的陆云旗真的救了皇帝的命。

只有留着以后再给皇帝吹风了。

袁宝收回怨恨的视线。

“快,杀了这逆贼。”他再次指着君小姐喊道。

君小姐的飞镖被击落之后,青山军也停下了动作,此时被一层层的内侍围住。

因为近距离攻击而纷乱的拿着弓弩的内侍们,也趁机重新整理的弓弩对准了他们。

宫殿的大门依旧紧闭,但既然陆云旗都进来了,可以想象外边必然也遍布禁卫内侍只等一声令下冲进来。

结束了。

李国瑞一手握着盾甲,一手握着长刀,心里一片冰凉。

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想着自己原本是个小小的不入流的武将,但作为一个没有家世依仗十四岁入伍,靠着真刀真枪杀敌封官的他,也足以值得骄傲。

更不用说接下来他还开始做梦一般的升迁,直到今天站在皇宫里为天子禁卫,这必将成为他这一生传奇的经历。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这传奇的经历不会再被记载,关于他李国瑞的一生只会有短短四字,谋逆被诛。

不知道他现在将手里的长刀对准这位君小姐,还来得及不?

又或者他直接用长刀自尽更痛快,也免得要遭受凌迟之苦。

纵然是又一次的乱刀砍死,堪比凌迟,君小姐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只是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经历过的这一切是做梦还是真实的?

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其实她是刚从陆家走出来,奔赴到宫殿来刺杀皇帝,并没有被杀死,也没有重生。

君小姐将双手放在身前,看向陆云旗,脸上没有绝望也没有惊恐,只有平静。

她身边的青山军,不管是负伤的还是尚且健全的,亦是神情平静。

就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做的什么事,也并不在意即将要死去。

有得有失,有成功就有失败,这也是天道,虽然不一定公道。

陆云旗也正看着她。

他的双目是熟悉的深黑色,但此时不见底不可测不可探。

现在,只需要他一声令下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杀…”皇帝重新恢复了冷漠,带着几分恨恨开口。

陆云旗转身看着皇帝。

“陛下,臣有句话想跟君小姐说。”他打断皇帝说道。

皇帝微微皱眉。

“还有什么说的必要?”袁宝在一旁已经喊道,“用不着这种逆贼说话,她只需要死了就行。”

陆云旗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看着皇帝。

“朕不打算审问。”皇帝冷脸说道。

陆云旗应声是,转头看向君小姐。

“有一件事,你一直没有问我。”他说道。

君小姐漠然看着他。

“我很难过。”陆云旗接着说道,“我一直等着你问。”

什么话?

袁宝忍不住走神好奇。

他知道这陆云旗跟着君小姐有过牵扯,莫非现在是要问问君小姐后悔没?如果当初从了他,哪里会有如今的下场。

男人嘛,都喜欢这种姿态。

“什么话?”君小姐漠然问道。

陆云旗看着她。

“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说道。

什么?

袁宝怔怔。

陆云旗的父亲,不是喝酒喝死的吗?

君小姐看着陆云旗。

是的,她曾经是想问这句话,但这句话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她漠然问道。

陆云旗对她露出一丝笑。

“这样死的。”他说道,抬手扯下腰带,转身缠住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还带着冷嘲的脸瞬时变成了紫红,双手下意识的去抓脖子。

但他的力气在陆云旗面前如同不存在。

陆云旗已经将他带到了身前,双手稳稳的将腰带两头拉扯,随着他的动作,殿内响起骨头被挤碎的声音。

“这样死的。”他再次说道,声音木然。

第七十一章 陛下圣明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现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咚的一声,有人撞到陆云旗腿上。

这人不是倒下的皇帝,而是被扔在地上忽略的太后。

她依旧不能说话,身子也僵硬着,但却拼了命的撞向陆云旗,发出呜呜的喊声。

这声音终于惊醒了在场的人。

“护驾!”

站的最近的袁宝发出一声嘶叫。

但他没有扑过来,而是向后退去,满面的惊恐。

他知道陆云旗很厉害,他也一直戒备着,但做梦也想不到陆云旗竟然抬手就弑君!

弑君!

弑君!

皇帝被杀了!

袁宝的尖叫出口,然后就看到陆云旗微微转头看他。

陆云旗的眼神木然,但袁宝却如同一根针刺入尾椎半个身子发麻。

不好…

念头闪过,就见陆云旗一扬手。

那柄适才遮挡了君小姐投来的银簪的铁伞便噗的一声插在了他的胸口,砰的一声袁宝眼睛瞪圆,嘴巴张开倒在地上。

又砰的一声插在他胸口的铁伞展开,遮住了四溅的血。

抛出了铁伞,陆云旗的手里还握着腰带,随着适才的一扬手,腰带勒紧,原本已经面色铁青吐出舌头的皇帝的头一软垂了下来。

大殿里乱作一团。

一眨眼间皇帝生死不明,袁宝被杀,内侍们如同失去了头的苍蝇,尖叫着,手中的弓弩不知道该对准君小姐和青山军,还是对准陆云旗。

“陆云旗!快放开陛下!”

一个晴朗又愤怒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

君小姐立刻寻声看去,见屏风后又钻出一人。

官袍肃整,面容清朗,正是宁云钊。

此时他的神情恼怒。

作为圣人子弟,天地君亲师,他是要护着皇帝的!

有这样的文臣在就有依仗了。

慌乱的内侍们不由停下,捏住了要射出的弓箭,停下了要砍过去的大刀。

躺在地上的太后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护驾。

护驾。

“禁卫们,快拿下这些阉贼!”宁云钊并没有让他们久等,立刻就随之喊起来。

他喊的是禁卫。

只是这殿内除了内侍就是青山军,并没有禁卫。

不,这些青山军如今就是在宫里当禁卫。

而且他要诛的是阉贼。

事实上这些阉人对于皇帝来说并不是贼。

完了。

太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当宁云钊话音刚落的时候,君小姐已经抬手,而随着她的抬手,身边围拢的青山军如满弦的箭一般,嘭的一声射了出去。

回过神的内侍们再拉弓动刀也晚了一步。

长刀挥舞,血肉横飞,如同秋收稻割,惨叫连连,一片片的人倒了下去。

不用再保护君小姐,也不用再直冲着皇帝所在,更不用担心外边再有内侍增援。

只有杀人这一个目标的青山军犹如入了羊群的狼。

几乎只一眨眼间满殿的内侍已经没有站立的。

或者死去,或者受伤在地上哀嚎翻滚。

殿内入目惨烈,耳边嘈杂,但比起先前还是安静了很多。

宁云钊看向陆云旗。

陆云旗双手依旧握着腰带,皇帝垂头软立在他身前。

“不是告诉你不要杀了陛下吗?”宁云钊说道。

他的话是在呵斥,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恼怒。

但此时此刻这呵斥和恼怒看起来反而怪异。

这不仅仅是应该呵斥和恼怒的事吧。

陆云旗的神情依旧木然,也没有看宁云钊,只是看向君小姐。

“我说过。”他说道,微微皱眉,“这样是没用的,只会伤到自己。”

他的手里还勒住皇帝,身上溅着袁宝被击杀的斑斑血点,殿内一片狼藉,外边形势不明,但他第一句说的却是这个。

“还好我赶到了。”他接着说道。

似乎这世上只有这件事是最大的事。

这个人,这个人…

君小姐看着陆云旗,垂在身侧的手攥起,原本平静的脸上神情复杂。

他…

他什么意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云旗看着她,又看着身前的皇帝。

“我是告诉你答案。”他说道,“不是病死的,是这样死的。”

这样告诉答案的方式也太…

原来,父亲是被勒死的?

君小姐看着已经没有反应的皇帝。

这样死的啊。

这样死还不如一刀子捅死痛快。

这样死很难受的。

尤其是父亲还有病,身子不好,本来就容易喘不上气。

君小姐似乎看到父亲临终前痛苦的样子。

那他们说母亲是自缢的,很显然也是被勒死的吧。

她的双目被泪水模糊。

“你还愣着干什么!”

宁云钊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把陛下放下来。”

陆云旗看向他,君小姐也看向他。

“我不是告诉过你,陛下不能死。”宁云州皱眉说道,尽管似乎有些焦急,但他的面容依旧保持着和煦,语调平稳,“快将陛下放下来。”

陆云旗松开手,皇帝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宁云钊被吓了一跳。

“你小心点。”他说道。

太后也发出呜呜的声音要向这边爬来。

宁云钊看向太后,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别吓到娘娘。”他说道,对陆云旗摆了摆头,“让娘娘先歇息一会儿。”

虽然他的神态语气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