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桃符 作者:御风楼主人

出版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5年2月1日
语种: 简体中文
品牌: 北京长江新世纪

内容推荐
天涯莲蓬鬼话最受欢迎悬疑作品!年度最具潜力作家御风楼主人人气之作,为您揭开巫蛊鼻祖“厌胜之术”的奥秘,让你忍不住一口气读完!《失落的桃符》震撼上市!
古时因工匠地位低微,很多无良雇主会对其肆意欺压,克扣工钱,当他们感到深深不忿时便会在施工期间以“厌胜术”进行报复,在屋内埋藏一些称之为“镇物”的物品,用于诅咒屋主。《失落的桃符》是以“木工厌胜术”为题材,讲述了老实本分的木匠小陈跟着师父及两位师兄在大城市做工期间,被无良房主克扣两人工钱,大肆辱骂,一气之下师父使用“木工厌胜术”,想以此要挟房主归还工钱,却不料中途遭旧敌揭发……
两个人的工钱,让小陈师徒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纷争。恶狗成精、冤家路窄、门派对峙。而一直觊觎小师妹的二师兄见师父将女儿嫁给小陈后,因爱生恨,背信弃义,兄弟反目,投奔仇敌,与其狼狈为奸,欺诈房主,设局坑害小陈师徒,最终将师父推到生死边缘——却不知这其中暗藏天机……

编辑推荐
1.《失落的桃符》是首部以“木工厌胜术”为题材创作的小说作品,“木工厌胜术”是一种流传千年的“诅咒秘术”,被“厌”之人,轻则家宅不宁,惹上官非,重则恶疾缠身灾祸不断,甚至家破人亡,殃及后人,阅读性完胜《鲁班的诅咒》。
2. 解开从未失传的“鲁班秘术”—— 一部关于“厌胜”技法的百科全书式的小说!
揭露如影随形的“不灭诅咒”——下厌与拆厌: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细数流传千年的“神秘术法”—— 金木水三牲反咒法、星盘定局贴符法、送星安土化纸法!
3. 继《鬼吹灯》后,作者御风楼主人,用诡秘的笔触描述左道旁门创作了《失落的桃符》,融合了诸多悬疑、惊悚、推理等元素,庞大而独特的角度、跌宕起伏的剧情、形象各异性格突出的角色、符合时下年轻读者的阅读习惯的文字风格,将引领一轮新的悬疑阅读风潮。

作者简介
作者御风楼主人:出生相术世家,悬疑作者人气榜首位,中国最具潜力的悬疑作家,擅长玄学、悬疑等题材的创作。凭借《麻衣世家》走进千万读者视线,并包揽当年各大悬疑文学榜单冠军,当之无愧的新生代悬疑类作家。

 

序言

厌胜是什么意思?
“厌胜”意即“厌而胜之”,“厌”又作“压”,就是指法术、道具诅咒或祈祷,以达到惩戒所厌恶的人、物或灵怪的目的。
“厌胜”这两个字,最早出现在《后汉书》中,《清河孝王庆传》记载:“因巫言欲作蛊道祝诅,以菟为厌胜之术。”
传说厌胜之术起源于姜太公姜子牙,《太公金匮》中说:武王伐纣,天下归服,唯独丁侯不服,拒绝朝见,姜子牙便命人为丁侯画像,射丁侯的胸,射丁侯的眼,射丁侯的脚……丁侯由此得了怪病,胸口疼,眼疼,脚也疼,久治不愈。后来知道是姜子牙在作法,丁侯便赶紧派人向武王表示臣服。于是姜子牙便在甲乙日拔掉了画像上射在丁侯胸口的箭,丙丁日拔掉了眼睛上的箭,庚辛日拔掉了脚上的箭,丁侯的病就好了……
《红楼梦》也有厌胜术的记载:第二十五回,贾环假装失手,用蜡烛烫贾宝玉的脸,起了燎泡,王夫人大怒,骂了贾环,惹得贾环的母亲赵姨娘敢怒不而言。而恰好贾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姑前来请安,看见宝玉脸上有泡,问明原因后,说没事,没事,她在宝玉的脸上用指头画了画,又念了念咒,说:“保管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结果王夫人没有给她赏钱,这马道姑心里就不忿。遇着了赵姨娘,两人合计起来要害贾宝玉,马道姑教唆赵姨娘用厌胜术:“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赵姨娘照着做了,结果宝玉头疼的叫唤,满屋乱蹦,跳起来离地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乱叫,说起胡话来,还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得贾府天翻地覆!如果不是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来救,贾宝玉便一命呜呼了。
除了《红楼梦》之外,《金瓶梅》、《阅微草堂笔记》、《东周列国志》、《左传》、《史记》、《汉书》、《后汉书》、《晋书》、《南齐书》、《唐书》等小说、笔记和正史中,均有厌胜术的记载。
著名的汉武帝巫蛊事件,便是历史上一桩极大的厌胜术公案,前后绵延两年,十余万人受到牵连,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以及隋、唐、五代、宋,以汉武帝的事情为前车之鉴,统治者全都对厌胜术深恶痛绝,并制定了严苛的法律来禁止人行使厌胜——轻则流放数千里,重则处死!
唐朝大诗人杜甫更是有一首诗,单道这厌胜术:君不见秦时蜀太守,刻石立作三犀牛。自古虽有厌胜法,天生江水向东流。蜀人矜夸一千载,泛溢不近张仪楼。灌口损户口,此事或恐为神羞!
明、清之际,厌胜之风也大为盛行,尤其为皇家所看重。现在咱们去北京故宫的紫禁城里参观,也能看见故宫里主要建筑的正脊正中都放有“镇物”——太和殿上的金钱、金银铜铁锡锞、金银铜铁锡牌、五色宝石、五经、五色缎、五色线、五香、五药、五谷等等。这些全都是厌胜术中的好厌,保佑国富民殷、盛世太平的。而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能时常能见到一些厌胜术的镇物,像雕刻的桃版、桃人,玉八卦牌、玉兽牌,刀剑,门神、花钱等,此外还有矗立在住宅前面的“泰山石敢当”,悬挂在门楣上的镜子,以及建造房屋时候悬挂的画像“姜太公在此”,等等,也都是厌胜。
所以说,厌胜术,从古至今,传承不绝,并非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更不是笔者杜撰来的。只是新中国建立之后,会道门被取缔,数十万会道门的核心人物被判刑,这些东西才渐渐消亡,人们知道的也就少了。再加上现在无神论普及,大家多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厌胜术的市场也小了,但是我们挂在身上的佛牌、金牌、玉佩——那些用来保佑我们自己的东西,也全都是厌胜,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其前因后果罢了!


第一章 夜半找死猫

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师傅做装修工八年了。
我还有两个师兄,我们师徒四个人,整天蹲在建材市场附近的路口、街道上,摆着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贴瓷砖、刷漆、封阳台、砸墙”等字眼,等着装修房子的主家来挑选我们。
入行五年,前前后后,我已经记不清楚装修过多少房子,每天都有高楼平地而起,每天都有房屋轰然坍塌,就像人的出生和死亡,花开花谢,周而复始。
我们也接触过很多主家,但是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今天这一家这么过分的。
大师兄在正装修的卫生间里撒了一泡尿,恰好被过来视察装修进度的主家看见,惹了大祸。
主家阴沉着脸骂我们:“老子还没有住进来,你们就撒了一泡尿,成心让老子臊气!扣掉你们两个工的钱!”
我们统共就四个人,因为一泡尿,就被扣掉两个人的工钱,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师傅五十六岁的人了,从我遇见他的时候,就老实巴交,从来不跟人争吵,他腆着脸赔笑着说:“东家,你也知道这小区里的房子刚交手,你这房子在小区最里面的楼栋里,六层高,没有电梯,就小区门口有个公共厕所,来回一趟爬上爬下,跑老跑去要半个钟头,人有三急,有时候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在屋里解决的,不是有心的……这卫生间还没有装修,我这大徒弟撒尿,也是尿到了下水管子里,就算是我们不对,您扣我们一天工钱得了,一下子扣掉两个人的所有工钱,我们差不多等于白干了啊。我们也是卖个苦力,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主家一听这话,挺着大肚子,伸出手指头,捣在师傅脸上:“你尿老子家里,还有理了!你看看这地上,尿了多大一滩,隔八丈远都能闻见尿臊气!妈的!你卖力气是你愿意,老子逼着你了?”
看着这满脸流油的大胖子一口一句“老子”,我实在是忍不住,便说:“别的装修队也是这么干!你去打听打听,谁没在屋里撒过尿?”
“别人尿,你也尿?”主家又朝我喷起了吐沫星子,说:“别人还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
大师兄说:“就我一个人尿,为啥扣两个人的工钱?”
“你尿,扣你的!你师傅没管好你的鸟,也扣你师傅的!”主家骂道:“不愿意干,就收拾收拾东西滚蛋!钱老子一分儿也不给!你们这号人,马路牙子上到处都是,扔块砖头砸死一群,妈的!干不干?”
二师兄为人阴狠,不擅长言辞,憋着气听了半天,早已经是脸红脖子粗,听到最后,蹿出来就要上手打那主家,师傅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二师兄,大师兄也赶紧拉住,那主家吓了一跳,然后又叫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打老子?来,来,来!照这里打!打死老子!老子叫110过来看着你打!”
主家歪着头,往前拱,一副无赖相,手插进口袋里摸索着,像要掏手机。
师傅骂了二师兄两句,又赶紧劝住主家,说:“东家,东家,我们干!你扣吧,扣两个工的钱,我们认了!”
“不是要打老子吗?”主家瞪着眼说。
“哪敢?哪敢?”师傅用指头戳着二师兄的头,说:“他就是个二杆子,我骂他了,您别和他置气。”
“能管好不?”
“能!”
“妈的!”
主家解气了,丢下一句“给老子好好干”,扬长而去。
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都气懵了,一个劲儿的埋怨师傅窝囊,师傅也不吭声,坐在地上只是抽烟。
晌午,娇娇来送饭,我们谁都没有吃得下。
娇娇是师傅的闺女,她娘死得早,是被师傅一把拉扯大的。
师傅家里穷,娇娇到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也常常在工地上干活。
娇娇发育的好,越大越好看,工地上男人多,总惹麻烦,师傅是不爱惹事的主,也就不让她到工地上干活了。
每到一个地方,师傅租一个房子,分成两处,我们四个男人睡一处,娇娇睡一处,我们打工,她做饭。
一般都是我们回去吃,今天实在是太气了,干活都没劲儿,谁也没想回去吃饭,娇娇等久了,就自己送来了。
看见我们都哭丧着脸,娇娇问我们是咋回事,我把上午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娇娇也气愤,但气愤归气愤,活儿还得干。
我们已经忙了四十多天了,眼看再有三四天都能交工,这个时候要是赌气走了,一个子儿也不落,那这一个多月,就真算是全白干了,接下来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弄死他!”二师兄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死胖子,太他妈的欺负人了!”
二师兄以前因为打架,用钢筋把人的腿给敲折了,住了三年大牢才放出来,进了工地,遇见了师傅,愿意跟着师傅学手艺,师傅人好,就收下他了。但他的性子还是一直没改,胆大妄为,动不动就要弄死人,还好师傅能管住他,这才没再进号子。
大师兄油滑,坏点子多,他说:“咱们把下水管子给他糊住,装上马桶,拿了工钱以后就走!让他以后屙屎、尿尿都下不去。”
听大师兄说的这么损,我和娇娇都笑了起来,只有二师兄没吭声,师傅吐了个烟圈,说:“好好干吧,别一分钱都拿不到了,那咱们可就真是要吃风屙沫儿了。”
娇娇走后,一下午我们都无精打采的,晚上放工回去吃完饭,我是连觉都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到半夜,睡梦中,我突然觉得像是有人在晃我。
我一个激灵醒了,睁眼一看,黑灯瞎火的,师傅的脸凑在眼前。
“别吭气儿。”师傅压低了声音,说:“你起来,穿上衣服,跟我出去一趟,动静小点。”
我不知道师傅要干什么,但是师傅的话,我从来都听。我点了点头,看见大师兄和二师兄都睡得正香——我们睡得是通铺——便摸索着,悄悄把衣服穿好,下了床。
师傅已经去了外头等着,我出去以后,师傅递给我个手电筒,我接着了,看见他手里还有一个玻璃瓶子,是那种小的水果罐头瓶子,两寸来高,茶杯粗细,里面还装的有液体,黄渣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便问:“师傅,咱们干什么去?”
师傅说:“我见有人往垃圾山上扔了个死猫,你跟我去找找。”
我们租的是城中村的廉价房子,附近有个垃圾山,天天有车来运垃圾,附近的村民也总在那里丢死猪、死狗、死鸭、死鸡、死猫什么的。
这大半夜的,师傅叫我起来去找死猫,我有点懵:“去找死猫干什么?”
师傅看了看我,说:“有用。”
我还是不懂:“有什么用?”
我是那种比较轴的人,遇见什么事儿,做什么事儿之前,非要弄清楚不肯,师傅也知道我的秉性,他拿出一根烟,点燃了,先吸了一口,然后说:“扣掉眼珠子,泡上药水,砌到主家卧室靠床那墙的里头。”
我吓了一跳,揉了揉眼,又仔细看了看师傅,说:“师傅,你没事儿吧?”
师傅说:“我没事,也不是说着玩的。”
我看着师傅,烟头在夜里一亮一亮,映衬着师傅的脸有些和平常不一样。
师傅几乎从来都不开玩笑,和蔼而严肃。
师傅也从来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没做过什么坏事,这大半夜去找死猫,然后抠出眼珠子,砌到主家卧室的墙里——这实在不是师傅平时的作风。
我嚅嗫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师傅的烟已经抽完了,他丢了烟头,仰脸看了看夜色,说:“走吧,再磨蹭就晚了,你有什么想问,路上我再给你说。”
师傅这么说,我也只好跟着师傅走了。
“三个徒弟,只有你的心眼实诚,人品也好。”师傅走着,开了口:“老大油滑,一肚子坏水。老二太狠,生性刻薄。所以我不叫他们俩,这事儿不能让他们俩知道。”
“咱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我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师傅说:“那个主家太欺负人了,一泡尿尿掉俩人四十多天的工钱,心太黑,我要他过的不安生。”
“是太欺负人了!”我也愤愤不平,说:“那在他们家卧室的墙里砌进去死猫的眼珠子,能有什么用?”
师傅说:“三百六十行,行行有下算。咱们的祖师爷是鲁班,祖师爷教了咱们吃饭的手艺儿,也教了咱们不受欺负的手段,把泡在药水里的死猫眼砌进墙里,就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一个手段。床的一头靠着墙,那个主家睡觉的时候头也顶着墙,他就天天夜里睡不着。”
我越发好奇:“为什么?”
“他只要睡着,就会做噩梦。”师傅幽幽地说:“梦见有一双眼盯着他看,一双死猫的眼。”


第二章 木工行当里的下算

我吓了一大跳,感觉浑身都有点发毛,夜风一吹,“呜呜”的响,好像有人躲在暗处哭一样,我更是遍体生寒,我胆颤心惊地看了看四周,觉得后背痒痒的。
师傅笑了笑,说:“怕了?”
我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说:“没有。”
师傅又说:“是不是觉得下作?”
我老实地说:“有点。”
师傅说:“要不是主家心太毒,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东西。”
我咽了口吐沫,说:“师傅,你怎么会这个法子的?”
“祖师爷留下来的。”师傅说:“有个说法,叫这下算是木工厌胜术。上了年纪的老木匠,几乎人人都会两手。说自己不会、不知道的,那是瞎话,也是不愿意惹事。解放前,中国还有个大帮派,叫厌胜帮,专门用这些手段坑害人骗钱的,后来政府清剿会道门,厌胜帮才慢慢销声匿迹,这些手段慢慢地也不往下传了,所以年轻的木匠很多都不知道。”
“我还是不懂。”我听得脑仁有点疼,我说:“为什么在墙里砌进去一双死猫的眼珠子,人就能天天夜里做噩梦,梦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师傅站住了,说:“你站住,俩眼往地上瞅。”
我听师傅的话,站住了脚,往地上瞅。
师傅也不吭声,一时间场面非常静默。
过了半天,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师傅一眼,说:“师傅,这是干什么?”
师傅说:“你能感觉到我在瞅你不能?”
“能啊。”我说:“人盯着人看,都会有感觉的。”
师傅说:“就是这个道理。”
“可猫眼是砌到墙里面了啊。”
“你闭上眼睛,我盯着你看,你能感觉到不能?”
我想了想,说:“能。”
“那猫眼砌到墙里面,跟你闭着眼有什么区别?”师傅说:“墙就是一层眼皮。”
“可猫是死的。死猫的眼,也行?”
“你可以去试试,看行不行。”师傅说:“猫邪性,都说猫有九条命,才死的猫,还没有死透,眼珠子是能看见人的。就像是刚死的蛇,你用手拨弄它,它可能还会张嘴咬你。”
我又打了个寒颤,垃圾山已经到跟前了。
师傅绕着垃圾山走了一会儿,指着一块地儿说:“我记得是丢在这一片儿了,你用电灯照照。”
我拿着电灯,顺着师傅指示的方向一照,一只通体乌黑的狸猫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猫脸上,两只眼睛圆圆地睁着,大大的眼珠子,在电灯光中,幽幽发亮!
我吓得差点把电灯给扔了,师傅却说:“提过来,快点,别过了夜里一点。”
我看着那只死狸猫,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再看看师傅,师傅正蹲在地上开那个罐头瓶子,手里还多了一把勺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只好咬着牙上前去提那死狸猫,我捏着猫腿,毛茸茸的,浑身都是一颤,差点没扔了。
“快拿过来!”师傅喊了一声,我赶紧小跑过去,把死猫丢在了师傅面前。
师傅却一点也不害怕,左手捏着猫头,对准了罐头瓶口,右手拿着铁勺,猛地插进了死猫的右眼,只听“咕咚”一声响,一颗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就落进了罐头瓶子里!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
鲜血溅到了师傅的手背上,师傅毫不介意,又用勺子在死猫左眼上一剜——这次我连看都不敢看了!
“好了,走吧。”师傅说:“别这么没出息。”
我扭头看的时候,师傅已经盖好了罐头瓶子,两颗猫眼珠子就在药水里上下漂浮着,黑白黄绿红,五色杂陈,看上去异常瘆人!
师傅丢掉了勺子,捏起了一把土,在手掌、手背洗了洗,弄掉了溅上去的猫血,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罐头瓶子装进了口袋。
我咽了口吐沫,说:“这就好了?”
“好了。”师傅说:“回去吧,别告诉老大、老二,也别告诉娇娇。”
“嗯。”我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在口头上应了一声。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说:“师傅,为什么不能让大师兄和二师兄知道?”
师傅说:“刚才我不是说了,老大一肚子坏水儿,老二心太毒,这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要缠着我学这些下作法子,他们要是学到了,肯定后患无穷。”
“那您为什么又叫上我?”我说:“我看这事儿您一个人就能干得了。”
“因为我害怕。”师傅拿出来一根烟,点燃,幽幽说道:“三十多年前,我自己告诉过自己,不能再做这种事情了。”
“怎么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会什么,就死在什么上头——会水儿的淹死,会骑马的摔死——我的师傅,你的师祖爷就是死在这上头的。”
“他是怎么死的?”我从来没听师傅说过他年轻时候的经历,也从来都没有听师傅讲过他师傅的事情。
其实,截止到今天夜里,我也只是知道有关造屋盖房、装修家居、搬迁徙移的一些简单习俗,比如盖房打地基的时候,要用红纸包几枚铜钱,放在根基的四角,用来压邪;比如立柱圈梁的时候,要放鞭炮,请姜太公的图像挂起来,喊几声“姜太公神位在此,诸邪退避”;比如房子装修好的时候,先不能入住,而是要放几件主人的衣服在空屋子里,过段时间才能搬迁,搬迁的时候还要请亲朋好友来闹一闹……
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习惯,就好像元宵节吃汤圆,端午节吃粽子一样普通,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行当里还会有一些别的可怕法子流传下来,能吓人,能害人,甚至能要了人的命!
师傅说:“我从小是孤儿,是被你师祖爷养大的,师祖爷有个女儿,也嫁给了我做媳妇,也就是娇娇的娘。那一年,我和你师祖爷在开封县下头一个大村子里给人盖房子,恰恰碰上我师娘生病,你师祖爷没有多少积蓄,就求主家预支工钱,主家不肯,说活儿没干完,不会把工钱给完。任凭我们怎么哀求,主家都不肯。刚好,那个村子里有个姓林的万元户,和主家是死对头,他知道这件事儿后,私下里找到你师祖爷,问能不能在房子里做做手脚,比如把房梁给弄歪些,柱子打空些……就是让房子住不长久。姓林的说,只要我们这么干了,就给我们一大笔钱。”
我问:“然后师祖爷就做了?”
“唉……”师傅叹了口气,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眼看师娘要病死在床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但是那个姓林的说的法子,很难做到,把梁弄歪或者把柱子弄空,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你师祖爷就提了别的法子,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木工厌胜术这些道道儿。”
“师祖爷用了什么法子?”
“你师祖爷问那个姓林的,在主家下个咒,让主家出一条人命,行不行?姓林的很高兴,说行,最好是一家都死绝那才好!他还先给了我们一笔钱。等到起屋上梁那天中午,所有的工人都去吃饭休息了,你师祖爷让我望风,他自己爬到梁柱口中间,念叨——屋里进来鬼,梁上吊死人!念叨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白绳,在房梁上打了个死结,藏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才下来。”
我想象着那个情形,说:“这是要干什么?”
师傅说:“这就是个厌胜。老木匠都说,做了这个手脚,主家不出三年,就会有人吊死在房梁上。”
我吸了口凉气,说:“真的?”
师傅说:“真不真,谁知道呢?历来都这么传罢了。”
我说:“那后来,那一家有没有人吊死在房梁上?”
“没有。”师傅说:“要是有人吊死,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主家也是个精明人,房子落成以后,主家又另找了个老木匠来验收。当时我和你师祖爷都吓坏了,生怕那个老木匠看出我们做的手脚,结果那个老木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看,最后却没说什么话。主家把所有的工钱都给结了,我和你师祖爷拿着钱,心里格外不踏实,我们都盘算着等师娘的病好了以后,就来主家负荆请罪,把厌胜给解了,然后任凭主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