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 作者:飞天

内容简介:
沈南,沈家的第十九代传人,港岛妇科名医,擅长飞刀,精通六国语言,因一次神秘的出诊,卷入伊拉克逃亡者执行的保龙计划之中。

方星,天下第一女神偷,美丽性感,冷静机智,轻功无敌。她身世神秘,背景复杂,在来沈家偷窃的过程中结识沈南。

沈南的同行好友梁举接诊时遇到一位有十条脉搏的孕妇,惊骇之下告诉了沈南,随后却惨遭毒手。在沈南决定查出真相之时,突然受邀为港岛大亨老龙的波斯艳妾诊脉。来到老龙的地下石室,却意外发现了原属沈家的宝物碧血灵环。

保龙计划和神秘孕妇有没有联系?沈南能从戒备森严的石室取回其家传宝物吗?碧血灵环之中又隐藏着什么骇人的家族秘密?让人心胆俱寒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审判日必将到来
第七位天使吹响死亡号角
光辉来自天际
火与血清洗地球
消灭撒旦
龙之头颅落下
一切罪恶
来自母体
亦必将终结于母体
灵魂交付于魔鬼手上的罪人
悬挂在十字架上接受审判
在黑暗来临前
牧场重归纯净——
这段散文诗一样的文字,以红色的正楷记录在一张六寸照片的背面,是我最熟悉的父亲的笔迹。
照片的正面是一个艳翠欲滴的女式手镯,背景则是一块白底红花的缎子。看手镯的成色,应该是翡翠中的极品,价值不菲,并且整体通透的手镯内部,飘着丝丝缕缕的血丝,缠绕牵连着,正是被鉴玉专家们称为“流云之棉”的绝佳品相。
这是父母唯一的遗物,当年父母同时失踪的消息从中东传来,我找到他们卧室里保险柜的钥匙,打开之后,除了这张奇怪的照片,什么都没有。
手镯、《圣经》上曾经出现过的审判日传说、父母的失踪,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近十年时间,我对这张照片看过不下千遍,却一直毫无头绪。江湖上的人,也早就忘记了他们的名字,只有在我心里,他们的形像似乎仍然鲜活地存在着,永远不会老去。
十年,港岛的变化极大,唯一不变的,只有我对他们越来越深的思念。


第一部 保龙计划


第01章 神秘的病人
电脑屏幕上,一张拍摄于大沙漠的彩色图片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
万里黄沙尽头,夕阳正要落下,金色的余晖照亮了近处那片绿洲。树叶、房屋、水波都被镀上了一层金似的,闪闪发光。
风景很美,但我知道这个地区却有一个很恐怖的名字“鬼墓绿洲”,位置是在伊拉克摩苏尔以北的沙漠里。
即使唐枪的电子邮件中不详加列举那些诡异事件,我也知道过去两百年里,失踪于鬼墓绿洲的人已经超过了四位数。
“我最近接了一单大生意,目标是鬼墓下的‘所罗门王封印’,酬金高得令人无法想像。你肯定知道那个阿拉伯世界的宝藏传说吧?威加天下的所罗门王曾收集了七海五洲的宝藏,尽藏在沙漠里。没有人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但只要是在地下、只要跟古墓有关,我就一定能找到那些真金白银。现在,我已经闻到它们的味道了。沈南,祝福我吧!”
唐枪,近五年来东南亚最高明的盗墓高手。
据我所知,二零零五年圣诞节之前,在希腊召开的天下盗墓高手大会上,他已经成功地加冕“二十一世纪新人王”的称号。所以,他完全应该有狂傲的资本。
现在,电子邮件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当然,他之所以能创造今天的成就,跟他身边的另一个好朋友、好兄弟冷七也是分不开的。
古人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佳话,而他们两个每次出手都形影不离,合作无间得像一个人。江湖上都说,冷七就是唐枪的影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跟在他的身边。
宝藏动人心,而唐枪、冷七的追求早就超越了金钱的诱惑。他不止一次说过,今生最大的目标,便是发掘出盗墓界前辈们为之扼腕并且死不瞑目的十大著名古墓。恰好,所罗门王的宝藏,就是其中一个。
好男儿志在四方,唐枪努力身体力行着的,正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我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沈南,可惜你不在这里,否则断断续续地拿到那些关于‘鬼墓’的阿拉伯语资料,也就不会让我跟冷七头疼欲裂了。像你那样通晓六国语言的天纵奇才,怎么甘心在寂寞的小楼里孤独终老?我真是太替你可惜了——”
另一封来自唐枪的电子邮件里,他不知是第几百次表示了对我的不解。
我的确精通阿拉伯语,那得益于父亲从小的严格督导,只是偏居港岛一隅,这些才能根本无从施展。
“叮零零——”电话振铃声,将我从沉思里拉了回来。
桌上的那杯黑咖啡已经凉了,此刻的天色正是夕阳落下、夜幕未至的黄昏。落地窗外,常春藤和绿萝刚刚开始绽出新的叶子,牵牵绊绊地垂下来,生机盎然。
我挪开膝盖上的书,拿起话筒。
“沈先生?”是一个客客气气的男人声音。
“是,我是沈南。”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质睡袍,空调没开,屋里的气温随着夜色的降临而低了很多。小楼里听不到关伯的声音,大概是出门散步去了。
“小姓麦,早知道沈先生的医术冠绝港岛,今天打扰,是想请先生过来,为我们夫人诊脉。她已经怀孕三个月,身子不方便,不知道能否烦请先生过来?我们在市中心的银冠酒店顶楼,诊金方面,沈先生无须多虑,一定会加倍逢上。”
对方的声音儒雅温和,我猜他可能是一位开始发福的成功商人。
接电话预约出诊不是第一次,我立刻回答:“好,我们约在明天上午好不好?”
对方“哦”了一声,随即陪笑说:“如果可以,希望现在就……我派车过去接您,方便不方便?”
我忽然一愣,毕竟我是一名中医,如果对方是急诊,应该去港岛的几大著名西医院,那里的人力和设备都是世界一流的,可以保证孕妇的绝对安全,而不是求教于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铅笔,在留言簿上划了个小小的问号。
二十一世纪的港岛黑道,正面临势力格局的重新划分,几大堂口明争暗斗,动不动就发生暴力、暗杀、绑架事件,所以,遇到不平凡的事,我总会特别小心,免得一时不察,当了别人的枪头。
大门一响,关伯哼着小曲踢踢踏踏地走进来。
对方继续笑着:“我是经朋友介绍过来的,大东远洋货轮的周船长、恒昌药业林董都是我的熟人,早知道沈先生专看妇科疑难杂症,所以才冒昧求教。”
老周、老林是关伯的朋友,时常在一起下棋,跟我也认识。
三个月的孕妇行动自如,他们当然可以上门就诊,而不必医生上门。
“沈先生?”对方听不到我的回话,有些紧张。
我沉吟着:“明天不可以吗?或者另请高明?”
弄得如此神神秘秘,我怀疑是某位政要或者富豪的侧室怀了孩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医院露面。
果然,对方一声长叹:“夫人的身份,一旦曝露给媒体,马上就……沈先生,体谅我一下,我只是听差走卒,完不成任务,夫人肯定怪罪下来,我这只铁饭碗就砸了。千万请沈先生赏我口饭吃,哪怕仅此一次呢?”
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皱了皱眉,在记事簿上写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八个字。对方已经年纪不小了,苦苦哀求,我的心软了:“好,我去,派车过来吧。”
对方喜出望外,连声说好:“谢谢沈先生,我马上让司机过去,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关伯敲门后进来,手里竟然托着一只直径超过一尺的大甲鱼,满脸得意:“小哥你看,多好的东西,而且是天然甲鱼,绝不会是养殖场里饲料喂出来的东西。我刚刚去市场买了两只血气方刚的红毛黑脚公鸡,熬汤炖骨,正好给你补补。”
关伯是爷爷的朋友,早年曾是江湖上的风头人物,现在跟我一起住在港岛郊外的这座中式小楼里,成了每日买菜做饭、浇花养鸟的老仆,怡然自得。
那么大的甲鱼,市场上很少见,生长年岁至少超过几十年,只为口腹之欲就把它宰杀了,似乎不太好,但我不想扫关伯的兴,只是笑着点点头:“好吧,不过我一会儿要出诊,银冠酒店,一个不明来路的孕妇。”
关伯黑白驳杂的剑眉一立:“哦?有问题吗?”
我笑着反问:“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瞒天过海的事越来越多而已——”
关伯刚刚皱起的眉头缓缓展开,仰面一笑:“哈哈,我也知道,小小的港岛江湖才多大块水湾啊!有咱们爷俩在一起,谁敢不识好歹地上门来叫板挑衅?好了,我去做菜,今晚看我的手艺——”
他退出去,轻轻替我关上门。
老头子已经是退出江湖那么久的人,但胸膛里的热血和豪气仍在,并且练了四十年的铁砂掌也没耽搁下,根本没把如今的所谓“黑社会大哥”放在眼里。不过我知道,关伯关门闭户在这个闲院小楼里静养,真正接触到的社会暗流很少,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他想像中那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江湖了。
院子里又起了风,受全球变暖的大气候影响,港岛的春天越来越短暂,刚换了春装没多久,便得着手准备夏装了。
后面厨房里传来关伯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我坐不下去了,起身去楼上取风衣。对方电话里说得那么急,必定很快就到,为了节省时间,我得稍作准备。
杏林行业里的历代前辈们流传下来最经典的一句话:医者父母心。
做医生,要时时处处为病人着想,才配得上这个“医”字,而且每接手一个病例,从头到尾,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去救治对方,否则,天理不容。
刚刚拉开门,我陡然觉得房间里也起了一阵旋风,倏地回头。起身时带动的转椅仍在轻轻晃动,但桌面上那本书却突然不见了。
落地窗的密封性很好,就算气象台挂风球的天气,都不曾有透风的时候。所以,我只能判断,是有梁上君子光临了。
这间工作室兼书房并不宽大,长度八米,宽度五米多一点。靠墙放着书柜,窗前是办公桌、转椅,房间的另一端是一圈黑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和玻璃茶几,并没有太多可以供人躲藏的地方。
“是哪一路的好朋友在跟我开玩笑?”我低声叫起来,反手关门落锁。
对付窃贼,并不需要关伯帮忙,而且我知道,很多入了盗贼这一行的江湖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不牵扯到太关键的利益问题,我不想把对方逼得太急。
“书不值钱,朋友需要钱的话,几千港币我还能拿得出来,大家算是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向前跨了两步,沙发后面,露出黑衣的一角,似乎有个人正蹲身藏在那里。
“我看到你了,出来吧!”我的心情一阵放松,这种拙劣的躲藏身法,对方的本领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黑衣一动不动,我迅速绕过沙发,猛的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件塞在沙发缝隙里的黑衣服,故意露出一角吸引我注意力的。
一股旋风再次出现,却是从头顶高悬的蝶形吊灯上而起,卷向门口。
我头也没回,反手甩袖,“嚓”的一声,一柄三寸长的柳叶飞刀已经钉在门锁上方。如果对方是跃到门边去开锁的话,这一刀会恰好钉在对方手腕脉门上。
“好刀。”转椅“嘎吱”一响,对方从门边反跃回来,落进转椅里。
“喀啦”,是子弹上膛的声音,我再次转身,面对办公桌,一个白色西装、白色高跟鞋、戴白框太阳眼镜的长发女孩子,已经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右手举枪指向我。
“刀法虽好,能快过我的枪吗?”她手里的转轮手枪竟然也是银白色的,与涂得红艳艳的修长指甲相映成趣。
书又重新回到了桌子上,夹在书里的玉镯照片却捏在她的左手里。
“小姐,你走错地方了。”我冷静地微笑着。
轻功如此高明的女孩子,江湖上不超过十个;十个人中漂亮而不羁的大概四个;四个中无论任何时候都喜欢穿一身白衣的只有两个。毫无疑问,她是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香帅”方星或者是“雪杀手”艾蜜。
“嗯?是吗?难道这里不是‘妇科圣手’沈南先生府上?”她翻来覆去将照片看了两遍,轻轻吹了声口哨,手指一弹,照片飞回桌面上。
“对,不过到这里来的,只有病人,没有神偷或者杀手,而小姐你看上去精神焕发、身法灵动,绝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所以我说,这个房间里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请便吧。”
无论方星或者艾蜜,都是普通男人惹不起的女孩子,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此刻是最恰当的。
“哼哼,沈先生这次走眼了,我有病。”她的小拇指轻轻一勾,那柄枪飞速旋转着,突然从手上消失了。
我退到门边,拔出飞刀。
“谢谢沈先生刀下留情。”女孩子冷笑着。
她的身手如此高明,如果我出刀射她要害部位的话,刚刚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射中她的同时,我也会被她的手枪击中。
我摇摇头:“小姐,我很快就要出诊,有什么话请直说,一会儿车到了我就得走。”
做为港岛中医圈子里精通妇科的年轻高手,接触过的女孩子不计其数,我已经总结出了“以不变应万变”这条对付女孩子的金科玉律。无论她们怎样撒娇、狮吼、媚笑、示弱,我只保持有距离的礼貌态度就好,绝不靠近一分,所以从来没有可供同行取笑的绯闻。
“我患了相思病——”她摘下白框眼镜,精心描画过的长睫毛向上卷曲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水灵灵地闪动着。
“很重很重的相思病,只有你能医治得好,不知沈先生能不能大义施以援手呢?”她的嘴角上翘,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摊开双手,耸耸肩膀:“对不起,中医对相思病束手无策,或者你应该去看西医。”
在她的笑容背后,我看到了杀机。我有敏锐的第六感,并且对于即将面临的危险更能提前警觉。
“哈哈——”她大笑了两声,陡然止住,因为此时关伯不早不晚敲响了书房的门。
“小哥,我听到有人说话,怎么?有客人吗?”他虽然老了,早年的江湖磨砺养成的警惕性却不曾稍减。
我打开门,他从我肩头向里张望,看到那女孩子,先是一愣,接着咧嘴笑了:“嘿嘿,这位小姐很陌生啊?是你刚交的女朋友吗?小姐贵姓?”
他如此热情,我只能退开半步,放他进来。
我与关伯名为主仆,实际上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父执辈。自从过了二十三岁生日之后,他便对我的终身大事耿耿于怀,只要有女孩子出现,不管是病人还是病人家属,他都要跑前跑后地多看几眼,替我出谋划策一番。
“在下免贵姓方,这位是关伯吧?常听沈先生说起。”女孩子彬彬有礼地站起来,交叉握着双手贴在腰间,大大方方地向关伯行礼。
我忍不住笑了,她的应变能力果真了得,转眼间从不速之客变成了我的座上嘉宾,并且轻轻巧巧几个字,一下子就把关伯蒙住了。
关伯喜笑颜开:“是是,是我,方小姐真是漂亮又有礼貌,今晚我做‘霸王别姬’的好菜,一起在这里吃饭好不好?”
他的两手上还带着淋漓的鱼血,不住地向女孩子打量着。
女孩子谦恭地摇头,长发披垂飘荡起来:“谢谢关伯,不过一会儿我跟沈先生各自有事,等下次再过来叨扰好了。”她的演技很高明,关伯这样的老江湖,竟然没能看出她身怀枪械的破绽。
关伯退出去时,向我兴奋地眨眨眼睛,偷偷伸了伸大拇指。
我无奈地笑了笑,重新关门,那柄飞刀也早就回到了袖子里。
“我是方星,初次见面,沈先生多多指教。”她向我也同样躬身施礼,长发几乎披垂到地。
“‘香帅’方星方小姐?”我恰当地表现出内心的惊骇。
“不好意思,那只是圈里的朋友给起的绰号而已。”她很谦虚地微笑着,重新坐回转椅里。
方星的光辉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亚洲,所有媒体都将她视为收视率的救星,只要她出手,就一定能犯下石破天惊的大案,而且永远都是悬案,令警察束手无策。
“方小姐光临寒舍,有什么指教?”我身边并没有让她能看上眼的东西,并不怕她出手来偷。
方星皱眉一笑:“我刚刚说了,是向沈先生求医而来。我的相思病,就是那张照片上的东西,如果沈先生肯把这个‘碧血灵环’交给我,大家或许可以认认真真地做个朋友,怎么样?”她的右手向书桌上一抹,那张照片重新出现在她的手里。
“就是它,害得我得了相思病,而且——”她的手指一弹,照片飞旋着射向我的胸前。我只得伸手接住,那是父母的遗物,不容许半点污损,不过“碧血灵环”四个字,我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更没有见到过玉镯的实物。
她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沈先生,说老实话吧,我已经连续监视你九个半月了,其间拍摄的胶卷和录影带接起来,已经足够绕港岛三圈。以我的本领,虽然不能自负天下第一,却从来也不妄自菲薄,所以,九个半月内,已经对你了解得通通透透。”
“现在,我承认自己输了,因为我没找到你藏宝的地方,只能这样跳出来,把事情摆在桌面上,由暗偷转为明偷。只要它在你手里,不管你愿不愿意交出来,最终都会是我的,所以,大家最好拿出点合作的诚意来,别东躲西藏地闹个不欢而散——”
我这一次是真正感到惊讶了,对方可以在我一点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实行监视,时间长达九个半月,可能吗?
她读出了我的怀疑,立即接下去:“所有的录影带都在,有兴趣的话,改天到我的公寓里,我们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
她的突然出现,让我平静的心一下子动荡起来:“‘碧血灵环’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父母从来没提起过,而只留下一张照片,还写下了那些关于‘审判日’的话?”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由她的话里,我甚至敏感地怀疑到当年父母会不会是因为拥有了这个“碧血灵环”而遭不测的?
“沈先生?沈先生?”她低声叫我。
我用打开屋顶大灯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失神,慢慢在桌前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沈先生,实不相瞒,客户给了我关于‘碧血灵环’的资料,并且以十个月为期限,让我偷到它。现在只剩三周,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务,加倍返还订金不说,所有的江湖声望就全部毁于一旦了,你开个价,就算是漫天要价,咱们都可以商量,怎么样?”
小偷与主人谈生意,这可能是破天荒第一次,但她却实实在在地这样做了。
我把照片平放在桌面上,直视着她,轻轻摇头:“我已经说了,我没有这样东西,只有照片,而且不知道它的名字。”
隔着书和照片,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可是,对方有足够多的资料证明,‘碧血灵环’就在你手上,或者说,就是你们沈家的世代相传之宝。”
我只能苦笑着打断她:“它在不在我手里,并不取决于任何资料证明。方小姐,这次真的帮不了你——”
大门外,已经传来汽车的急刹车声,应该是姓麦的车子到了。
我起身,拿起书和照片,放回书架,礼貌地向方星弯了弯腰:“方小姐,我要出诊,你请便吧。”
她失望之极地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再三地审度着我的表情,忽而展颜一笑:“沈先生,关于‘碧血灵环’的那些资料,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给我电话。”她取过铅笔,在记事簿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数字。
方星告辞时,关伯掩饰不住遗憾,他根本想不到面前白衣飘飘的女孩子就是名满江湖的神偷“香帅”。
门口停着的竟然是一辆黄色的计程车,让我有些纳闷,对方既然住在银冠酒店的顶楼贵宾房,难道连私家车也没准备吗?或者至少可以借用酒店里的顶级迎宾车,那些不过是贵宾房的附属设施,可以免费使用的。
“沈先生好,我是麦义,刚刚跟您通过电话的。”从车子里跳出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红光满面,外表体形跟我想像的差不多。
方星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车子发动前,她向我笑了笑:“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点点头,如果是跟父母有关的线索,我肯定不会放弃。
麦义贪婪的目光,不停地射向方星,直到那计程车转过街角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神来。


第02章 突然狙杀
天气阴沉沉的,计程车汇入车流,向银冠酒店的方向前进。
麦义恭敬地递给我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沙漠油井开采器材出口”等等三四个项目名称,他的头衔是副总经理兼首席谈判代表。
“病人情况怎么样?可不可以简要介绍一下?”我开门见山。无论对方身份地位有多高贵,无论是百万富豪还是千万富翁,在我眼里,都是病人、病人家属。
“我们夫人怀孕三个月零四天了,一切健康,饮食起居也很正常,这次转机经过香港,听到沈先生大名,想过来看看。鉴于某些特殊原因,希望沈先生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请保密,可以吗?”
我点点头,替病人保守秘密,是医生最起码的职业操守,我永远都不会违背这一点。
车子驶到距离银冠酒店还有四个路口的时候,麦义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接电话时的表情很紧张,如临大敌:“嗯?什么?夫人决定换房间,去天泰酒店?我已经接到沈先生了,马上转弯过去。”
银冠酒店与天泰酒店一个在港岛东北,一个却是在西南,相距近三十公里。
我觉察出了不对劲,但却不动声色。
麦义放下电话,满脸歉意:“沈先生,我们夫人乘车去了天泰酒店,还得麻烦您过去一下,实在抱歉。”
我冷笑了一声,指向前面路边的一个咖啡厅:“司机,请在那边停车,我要下去。”
即使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也不会跟着别人的指挥盲目乱转,何况是晚上?不管麦义所说的“夫人”有多尊贵、多神秘,我始终会坚持自己的原则,绝不把自己送入未知的险境。
车子停下,麦义急得直搓手:“沈先生,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咱们去天泰酒店,诊金翻倍——”他想伸手抓我,却在我的冷笑逼视下乖乖地缩回了手。
我抓起风衣跳下车子,从滑下的车窗里告诉麦义:“两小时内,我在咖啡厅里等病人,只此一次,不来的话,拜托你以后不要打电话过来,谢谢。”
那家连锁咖啡厅的名字叫做“常春藤”,双层临街店面,所有的拱形窗户外面都镶着铁艺护栏,显现着十足的欧式风格。
我挑了二楼临街的窗边座位,随手把风衣搭在椅背上。
麦义搭乘的计程车已经重新汇入车流里,尾灯闪烁着,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这个时段,正是港岛交通最拥堵的钟点,给他两小时时间,足够去天泰酒店打个来回了。
我点了一杯黑咖啡,闲适地伸了个懒腰,从洁净的玻璃窗里眺望着港岛的车河。闪烁的霓虹灯已经为港岛的夜生活拉开了五颜六色的广幕,这颗全球闻名的东方之珠,正越来越走向无边无际的繁荣。
街边,一辆计程车停下后,跨下两个清瘦的年轻人。他们头上都戴着灰色的棒球帽,一出车门便同时抬头向我这边望着。
引起我注意的,是他们站立的姿势,下盘丁字步稳固之极,两个人静止不动时给我的感觉,如同埋在路边的两根水泥标杆一样,无可撼动。只有练过十年以上正宗桩功的江湖人物,才会有这种挺峙的气势。
因为麦义的奇怪表现,让我的警惕性提高了数倍,才会格外注意咖啡厅外停下的人。
“两位高手?希望跟今晚的出诊无关。”我捏起小银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二楼客人并不多,三十多张座位,上座率不到三分之一。我不想多事,但却并不怕事,就像对待方星的突然出现一样,努力做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腕表指向七点整,我已经喝完了第一杯咖啡,桌上的《港岛日报》也翻阅完毕。
其实自己的目光虽然在扫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新闻,脑子里想的却是方星说过的“碧血灵环”。